我们都是杀人犯————米克
米克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关灯
护眼

但马上一股湿润的气息顺着我的脖颈的曲线向上游移,很快来到了我的耳垂边。我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心却紧紧地被揪住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压得我心口不断地往下沉,不断地产生新的绝望......
"啊,啊!啊......"我迫不得已抱住他的头试图找到支撑点,抬起头让身体向后仰去,凄厉地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我知道,体内积压欲望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我差点忘了我原本是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它......
我狠狠吸允住他的嘴唇,野蛮地开启了他的牙齿,他顺从地任我滑入自己的口中,我狂野地的触动着他口腔内柔嫩的粘膜,用力地贴紧了他的身体,紧紧缠绕住他的四肢,将自己全身所有的重力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疯狂地和他撕咬了起来......就像头负伤的野兽抱着绝望的心情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这两具互相纠缠着的躯体像两条在山洞里过冬的蛇一样,混乱地缠斗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舔着他任何和我肌肤相触的地带,不停在欲望的指引下尽情的扭动着,恨不能将自己这被冰封了的身体和自己双臂间这个发烫的躯体融为一体......
"拿去吧......你拿去吧......"体力不支的我最终还是倒在了这个不知名的怀抱内,无力的将手臂高高举起,想最后一次去碰触那我再也碰触不到的东西......
慢慢的,我渐渐合上了自己疲惫的双眼,最后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抬起手缓缓拉住了这双围绕在我胸前的手:"不管你是谁......过了明天......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你是谁......明天手术之后......当我重新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
这双手轻轻抖动了一下,接着,我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湿湿的。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安心睡去......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我很快顺利地完成了医生安排的复健。这要得益于欧洲一流的医疗环境和我积极的配合态度。
当然,我也没有再见到王景笙和林昊,除了在那次悬崖事件醒来后见过一次王景笙。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们之间的死结早已无法打开。面对这个无法解开的棋局,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弃局。
完成所有物理治疗之后,我回到了国内。回到了我曾经出生,成长的地方。意外地出乎我的所料,竟然发现了一对有些面熟但却全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的老年夫妇来接我的机。
"小澄......"那位眉目间满是苍老气息的男士低声开口唤我,而他身旁的那位神色憔悴的女士则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哭泣着,不时偷偷用泪眼来打量我。
我礼貌地冲他们点了点头:"你们认错人了。"
男士先是一震,但马上压抑住了自己准备出口的话,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里有我太多太多看不懂的东西......沉重,难以叫人负荷。
或许還有一丝歉疚?我苦涩地微微笑了一下。
他身旁的女士却满脸悲痛地死死盯着我,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止不住自己喉咙里哭泣的颤音。
我添了添干燥的嘴唇,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从远处走来一个机场警卫,打量了我们三个人一眼,向我说道:"先生,要不要帮忙?"
我只好含笑冲他说道:"谢谢你,长途飞行我真的有些累了。麻烦你把我推到入境签证处。"警卫上前推起了我的轮椅。我还来不及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对夫妇身上就已经被警卫推离他们身旁了。
我只听见身后一个在梦中听到过无数次的轻唤声:"小澄......"
脑海里突然一道亮光划过,正准备回头时却听见有个温厚的男声说道:"算了......让他自己选择吧......"
我放弃了回头的想法,茫然地看向我前方汹涌不息的人潮,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甜甜的酸楚感,用力握紧了拳头,直到海关服务台小姐递给我检查好了的签证--
"欢迎回国,白先生。"她彬彬有礼的微笑让我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般的喃喃脱口而出:"是啊,我回来了。"
所谓回来......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我又重新回到了和白鹃然一起生活过十年的房子里。这幢别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太大的改变。白色的墙壁没有被染上一丝淡淡的黄晕,而长久无人照料的草坪也没有杂草丛生,甚至连门口的邮筒也没有布满厚重的灰尘......一切就像当年我离开时一样......
要不是我人是坐在轮椅里的,我真的会怀疑这十几年的光阴不过是一个有些嫌长的梦。而屋后的那间小画室也被谁贴上了封条,挂上了一把铜锁......这样也好,有些事,任由它自身慢慢腐烂后,再悄悄泯灭会比较好。
大学时代的教授替我介绍了一份美术馆的工作,我欣然接受了。这间美术馆不大,我的工作内容就是进行一些资料处理。闲下来的时候我会去离家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公园写生。
左手已经可以慢慢的拿起笔了,现在的我不再是一个画家。画画对我来说,纯粹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享乐手段。作品的好于不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左手中的这支笔可以在纸上随我的心自由地挥动。
我也尝试着和失散了多年的父母恢复了来往。他们极有默契的不去打听这么多年来我去了哪,做了些什么。父亲已经退休了,并且戒掉了酗酒的毛病,他对待母亲的态度也和孩时记忆里的模样大不相同。他买了些美术方面的刊物塞在了客厅的柜子中或沙发的角落里......我不禁暗暗偷笑,没有阅读习惯的他无非是想培养一些我和他之间的共同话题。其实能够在这么多年后再和他们相遇,我的心就莫名地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所填满。而母亲每道摆上桌的菜,都正好符合我的口味......这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回想起脑海深处那破碎的酒瓶碎片和好像永远都在不停叫嚣的谩骂声,眼前的这一切让我不知所措了,眼眶也慢慢泛红了。为了掩饰我的泪水,我一边用衣袖擦去已经溢出眼眶的泪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说道:
"菜有些辣呢。"
"不是说你因为身体体质偏寒,喜欢口味偏辣的东西吗?"母亲迷惘的说道。
我愣了一下。还是父亲及时出来打圆场:"孩子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喜欢吃就我们吃好了。不要勉强嘛。"
母亲也愣了一下,说道:"真是,这么多年在外面,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好了好了,吃顿饭也让人不省心,念叨什么!烦死我还不够还要去烦儿子啊!"父亲重重地一摔碗筷。
"嫌我烦啊?我还没嫌你一身酒臭味啊!"母亲赌气地狠狠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蒜苗......这是我小时候上幼儿园时最喜欢吃的蔬菜。
我不出声的淡淡笑了。
真正融入他们之间的确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我却在心间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我这个密不透风的心谷中,它一定能越烧越旺......
"吃完饭是回去还是留下来陪我下盘棋?"父亲带上老花眼镜问我,我瞟了一眼,看到身旁母亲一脸的希冀。
"下午想去公园写生......"我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如果爸爸有空的话,晚一点来公园接我,晚上接着吃妈妈做的菜......我觉得挺好吃的......"话没说完,我便连脖子也羞红了,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突然听见了母亲小声抽泣的声音,我急忙抬起头,却发现她一边不停地用手抹眼睛一边往厨房走去。
再转过头看了看父亲,他一脸的欣慰之色。
我再次羞涩的笑了。不好意思地把视线调向了父亲身后的窗外......朦胧中看见了窗外的阳光......那是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灿烂阳光,灿烂得好像可以在我一眨眼之间就灼伤我的视线,但我没有丝毫的畏惧,将这动人的光线毫不犹豫地全部纳入了眼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入肺部,然后再缓缓吐出来:
"爸爸,别忘了在天黑前来接我。"
这个公园规模不大,从我第一次来再到现在,所有的设施都没变过。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轮,也没有秀丽动人的人工湖,从门口沿着两旁长满梧桐树的林荫小道漫步不超过十分钟,就可以走到这个公园的中心......
这是一片四周围绕树林的草坪。白鹃然告诉过我这里最吸引她的地方就是,只要一抬头,就可以望见满眼的蓝天。这里的天空不知为什么,总显得特别清湛......让她从看见了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从此就爱来这里写生。
现在想想,也许别处的蓝天比这里更迷人,只是心放在这里了,也就不想再挪到别处了......这一点,不知是我天生还是在潜移默化中被她所传染......
突然我发现迎面而来的这对父子中的父亲有些面熟,于是留心瞧了瞧。那高挺的鼻梁和浓浓的眉毛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只是他那一脸幸福的神色显得和我记忆里的五官气质截然不同。
显然他经过我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他械淖⒁饬θ糠旁诹怂种星W诺哪歉霾蛔懔剿暾窖窖в锏男『⒆由砩稀且涣车某璋橥耆凰频背踉诩嘤锸钡囊涣踌迤?
看来他也找到了和他母亲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当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低下头翘起了嘴角。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晚的月光,只是这次的月光不再清冷,而是散发处淡淡的暖意,甜甜地钻入我的心间。我仰起头,望向了那碧蓝碧蓝的有如清玉般的天空,几缕游云间温柔地衬出了秋季里那种特有的醉人光彩......
我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还想再在公园里抓紧时间写写生,突然发现眼前的深秋景色也别有一番味道。橙黄色的落叶层层叠叠的铺盖在了软软的泥草地上,而那些嫩嫩的小草却偷了许多个空子从这抹有些苍凉的黄色间俏皮的钻了出来。空气里到处都是湿湿的味道,这种湿意不由得让人缅怀起深秋之前暴烈的炎夏,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挣扎着走过那段酷热难耐的夏天,等到了秋天,拾起飘落在肩上的落叶,闻着沁人心肺的徐徐凉风......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细数过往所谓的耕耘,就算没有别人异口同声的那句回报,我的心却不再像当年在白鹃然死后,独自一人坐在画架前那般空荡荡的了。
我慢慢的微笑了。先是用右手轻轻摊开了画纸,用牙齿咬开了笔筒,挑出一支笔来就准备打阴影。用了很多年的左手后再训练右手虽然显得有些迟钝,但完全没有负担的右手拿起画笔起来却是那么轻盈纤巧。
落笔的那刻,我的右手微微发抖着,心,却是一片坦然。
待我把底稿费了大半身力气打好以后,我长长的抒了一口气,挥手擦去额前那一头的汗水时,目光不经意所及之处,看见了画板前方不远处的长凳前坐了一个佝偻着身子怀抱画框的男人。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似乎对我来说很熟悉的身影,顺着他的脚把视线往上移,紧接着,这样一张面孔落入了我的眼中:满张脸上由于明显的外伤所造成的伤痕密密集集的分布在了原本立体感实足的漂亮五官四周,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疤让人胆颤心惊的不敢再去看第二眼。然而,我却不小心瞟见了这张脸上的最灵动之处--仿佛轻易就可以将人的灵魂给吸进去的那对纯黑色的眼珠。我不由得在心底感叹,有多少人会被这对黑色翡钻迷惑了心智啊,如同当年的我。
只可惜这对黑色翡钻却失去了它原本拥有的光亮,甚至有些黯淡无光......我呆住了。
我缓缓将自己推向这个男人。在无声地靠近他后,我先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他完全没有反应,我轻轻地移开他的手,试图接过他手里紧抱的画框,但他却死死不肯松手。迫不得已我只好用我完全陌生沙哑的声音有些不安的开口说道:
"让我看一看。"
听见我声音的他先是浑身颤抖了一下,尽管我没有完全看清他的五官,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一脸的激动的神色,他哆哆嗦嗦地将画框小心翼翼的交到了我手中。
我还来不及将目光撤回,几颗豆大的泪珠像项链上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无声下坠。
画框中的那张脸是那么的幸福,是那么的笑得灿烂,是那么笑得生机盎然...
我控制不了自己因为哭泣而抖动着的肩膀,在我眼前的这个人却伸出双手向我所在的方向摸索而来......我抬眼看着他一脸的憔悴,一脸的急切,一脸的无助......
还来不及躲开这双瘦削的手臂,我呆呆地任由他把我抱在了怀里,听见他脆弱的心跳声,他用力大声的在我耳边说着一些不完整的句子,我却全然听不到。我耳边只听见了邵文君娇俏的话语:
"如果我们在二十岁之前就认识了,你会怎么对我?"
"也许会请你做我的模特吧。"
很多年之后,当我再度想起自己的这句若有似无的回答后,我饱含痛苦的目光再度看向了这个不停颤抖着的身子,这张完全不同于当年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个站在我画架前的那个少年的脸......这张完全叫我认不出的脸......这张布满伤痕的脸......
我和他紧紧的将彼此的额头抵在了一起,他的眼睛,他的鼻头就在我睫毛的另一头,我用双臂死死搂住了他的脖子,那张在我二十五岁那年画的人物肖像图就隔在了我们中间。
"愿意做我的模特吗?"我颤抖着声音轻轻的用手指细细地去触摸他脸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一如在抚摸自己的这颗心。
我看见黄昏的晚风淡淡地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他这张坑坑洼洼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在这一片淡淡的夕阳余辉里再度紧紧抱住了我。
慢慢吹轻轻送人生路你就走
就当我俩没有明天
就当我俩只剩眼前
就当我都不曾离开
还仍占满你心怀
你的眼神充满期待
我的心中尽是未来
空气之中弥漫着恋和爱
发觉感觉已经不再
默默的你却不肯说
祇是低头寻找一种解脱
面前的你是我的最爱
我怎么会不明白
逝去的年代已经变成伤害
我也更加熟悉许多无奈
不愿意看到你朦胧泪眼
我就变成那晚风
慢慢吹轻轻送人生路你就走
--伍佰《晚风》

完结
后记:
1,关于大结局,我坚信就算是只有痛彻心扉的拥抱,就算是只有遍体鳞伤的相遇,我也不想舍去这深爱过的美好,祝这个世界上所有和白云宇和林昊一样执着的人们最后都能找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不一定是幸福,不一定是快乐,是失去所有之后都不想放手的梦想......
2,衷心谢谢所有陪这篇文一起长大的大人们,这篇文文的笔者是我,但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这里再次衷心对所有帮助过我的大人们表示感谢(鞠躬~)
3,有大人回帖说想看到王景笙的妹妹和林昊之间的恩怨纠葛,因为情节主线的关系进行了模糊处理,会在以后的番外里写出来的,谢谢支持:)
4,关于这章王景笙的出局。我是这样认为的。王景笙爱不爱小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景笙不可能像林昊一样将自己的眼角膜给小白,也不可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和小白痴缠难分......对于他这样男人,不可能将爱情放在生活中的第一位,就算可以暂时放在第一位,也不可能永远放在生命里的第一位。
5,关于从《特别篇王景笙》一下子跳跃到大结局,是因为,在林昊威胁王景笙之后,王景笙提醒了林昊这样一個問题,强硬的将小白绑在身边是没有考虑到小白的个人感受的。所以有如下两种可能:一,林昊看到王景笙不怕于自己同归于尽,于是放弃了,让小白留在王景笙身边;二,林昊在王景笙的这些话的启发之下,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确从来没有考虑过小白的感受,他选择了当时的离开。只有这样,对小白自尊心的打击才会最低。所以事后再拥有了能够让小白幸福的王牌之后,他才再度回来找小白......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