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杀人犯————米克
米克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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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的看向他,不发一言。
他也用沉默的态度回应我。
"你连下跪的招术都用上了,还有什么本钱和我谈条件?"我字字带刺的戳向了林昊。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挑衅而有所动容。我差点以为当年那个和我在商场上大战不休的林昊又复活了。
"王景笙,是我输了。"林昊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一惊。
"白云宇现在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找上他只是因为想要赢我,现在我不但认输而且任由你处置。"林昊毫不畏惧的看向我:
"让他去欧洲治疗吧,那里才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和看护人员。"
我轻轻的笑了。
林昊,你不愧是这几年以来唯一让我吃过亏的人,白云宇所受的种种,起因皆是因为你,但你只用了一句话就轻轻带过了,还栽脏到了我头上。看来你骨子里头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本性还是一点没变。
"我想你和白云宇都想错了。我至今投入在他身上的心力,不是一枚普通的棋子就可以承担的。"
句句真心。
"我会全数吐出当年侵吞掉的王氏财团的资金,再加上这几年的利息。"他看了我一眼。
"如果你还嫌不够的话,我可以把我在花旗银行账户上所有的资产全部转让给你。"
我对上了他的眼睛。凭他这几年的积累,想必这笔资金的数额抵得上半个王家了。这大概是我涉足商海以来遇到的第一笔数额最大的订单......而且是零风险。
"你再没有别的选择可以让你选。"林昊上前一步打断我的思路。
我眯起眼睛。
他姿势优雅的脱掉了上衣:"你该想到的,王景笙。当年赢你是因为我是个亡命之徒,别人不敢签的订单我都敢签,我就喜欢这种生死之间的刺激。但今天的这笔订单,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张订单......我非签不可。"
我的耳朵里一边听见他坚定的话语,一边瞧见了捆绑在他腰间的炸药包。
看见了吗白云宇,你一直放不下的这个人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卑鄙的小人!
"你的卑劣无耻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改掉?"我牙齿里跑出来的冷气恨不能化作一把把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捅死此刻站在我眼前的男人。
这个无耻的男人却在这刻笑了。笑得像个天真的孩童。
"就因为你从来没有失去过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你不会理解我这种不择手段的做法。"林昊坦然的面对我,他的眼睛里竟然不带一丝愧疚。
看着他那双无比执着的眼睛,我的内心突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我是不是该敬佩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地,从别人的性命到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通通都可以毫不在意的给抛掉。
"不管你想留住白云宇的理由是什么......"林昊再度上前逼近我。

"我们都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我是给不了,而你是给不起。"
我闭上了眼睛。
他说的是事实。
"如果你不让我签这笔订单......我就动用我全部的资金来打压王氏财团在海外的生意。就算压不垮你,也要让你元气大伤。但这必须有个前提,就是今天你可以活着走出这个房间。"林昊的眼睛里开始散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光芒来。看来他是走到了悬崖边上了。
我笑了。
他紧紧盯住了我。
"林昊,到了今天你还不肯反省自己的错误吗?"我朝他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他呆住了。
"想想看,当他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你,他会怎么想。"
林昊,你比我要了解白云宇,不会不知道他醒过来看到你时的想法吧。你如果真的不顾白云宇那已被我们俩一起毁得所剩无几的自尊心,如果你到了今天还为了只满足自己的独占欲也宁愿让白云宇的下半辈子都在生不如死的羞愤中过活的话......
"白云宇,值得让我和你这种人一起死。"
自从王景笙把我从林家老宅带回来以后,时间过去差不多有一年,听王景笙说我总算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只是有段时期,我完全没有清醒的自我意识。好在我的身体就像一只越打越勇猛的蟑螂一样,渐渐朝好的趋势上发展。
而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开口提过"林昊"这两个字。
我们也没有再发生过任何肉体关系。
我想起了以前在美院上专业课的时候,老师说过,任何形体的模特,不管是人体还是物品,都不可以采用白描的手法,这样会太过写实。
而太过写实的手法只会让人的眼睛看清它最丑陋的一面。
我当初小心翼翼的忍气吞声无非是不想让林昊看见我最丑陋的一面......
人最丑陋的一面是什么样子呢。

就是当你死心塌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王景笙在我眼里又是什么样子......恐怕我很难总结出来。因为他也许连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你在想些什么?"王景笙递给我一杯牛奶。
我皱了皱鼻头:"我不想喝。"
他好笑的刮刮我的鼻头;"这是营养师写在你的饮食计划表里的,不喝也要喝。"
我抬起头来冲他莞尔一笑。他却因为我的偶然一笑而僵住了脸上本来显得很自然的表情。
"你笑什么?"他有些紧张的问。
"我笑如果我们相处的情景被别人看到了,又要说我们有什么暧昧关系了。"我们分明是囚禁与被囚禁的关系。
他放松了脸上如临大敌的神情:"没有人会这么......钻牛角尖吧?"看他偏头思考了几秒钟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出"钻牛角尖"这个形容词来。
林昊当初偏偏就是因为我和君君在开会的过程中说了几句悄悄话而指责我和她有莫名其妙的关系......一想到此,我端牛奶的杯子的手不由得轻轻的抖了一抖。
"你变了。"王景笙突然开口说道。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
人当然是会变的。
"为什么你的每次变化都不是因为我?"他的声音听上去像一个妒妇。
"我累了,进房休息了。"我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云宇。"王景笙的气息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我停住了。
"明天是你的三十三岁生日,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他避重就轻的缓和我们之间此起彼浮的暗流。
这股暗流汹涌的将我一次又一次冲上这片我极力躲避的沙滩,这片沙滩有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去注定要横在我和王景笙之间。
"王景笙。"我淡淡的开了口。
你明知道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何苦还耐心细细的用虚伪柔情编织出这张网来。你想抓住的东西我都会双手奉上。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当时会放了林昊?"他贴近我,从他口里呼出的热气却让我感觉不到一点热度。
"我不想恨你......"我小声的说道。
别让我恨你......那是我不愿再去承受的东西。

到了我生日这天,王景笙早早的带了我出门。出乎我所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把我带回了我在十岁以前生活过的孤儿院。见过院长,签完一份我摸不着头脑的协议以后,他把我推到了我儿时常常玩耍过的一块草坪前。看着草坪上快乐打闹的小孩子们,我开口问道:
"那份协议是怎么回事?"
王景笙原本直视前方的视线温柔的落在了我的身上:"一笔赠款。"
"多少?"我紧紧的将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握成拳头。
"数目不多,你放心,是匿名的。并不是平时替公司造势的慈善行为。"他解释。
我沉默了。
"还想去哪?"他附在我耳边低声问我。
"带我去最近的一家饭店。"我给了他一个让他有些吃惊的答案。
王景笙......你真的让我别无他法了。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开车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开了房。
"应该早点回去,不要误了你吃药的时间。"解开衣领的他一边打开空调把室温调到医生建议的温度,一直保证我处在和我体温相同温度的空间下是让我的下身能逐渐产生知觉。
我抿紧嘴唇不发一言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笑了一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是不是在研究一样是三十三岁,是你看上去老一些还是我看上去老一些啊?"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我开口说道。
"年轻人的把戏就不要再玩了。"
"恩?"王景笙笑了。
"先把你挪到沙发上去吧,坐了一天的轮椅你的腰应该很酸了吧?"他把我扶到了沙发上。
"不要误会我,我只是想送你一份生日礼物。如果你不喜欢。"他耸了耸肩膀:"那的确是我不对。"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些。"我一手推开上前贴近我欲帮我做按摩的他。
身为国内金融界的龙头,竟然跑去找专家学会了按摩筋骨的手法,如果只是想给我更好的治疗,直接花钱请人来做不就好了。你这个人......简直步步狠棋。
"云宇。"他沉声应对我:"我所做的不需要任何回报,你不要有负担。"
又来了。我气得闭上了眼睛。
王景笙啊王景笙,你始终都摆脱不了你的强悍商人的本色。不想我有负担你就应该将对我的好做得滴水不漏,让我一点也察觉不到。
你这样做,无非是想一点一滴的压垮我的心理防线。
可惜你聪明一世,却在此刻糊涂了。你还搞不清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我的怀里一带。他的身子一震。
"直接点,不要再兜圈子。"我靠在他的胸前闷声说道。他再度一震。
"这次是你先诱惑我的。"他那双原本黑漆漆的眼睛却在此刻闪着一种让我有些畏惧的光茫。随着他的弯腰下压,我放开了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茫然的脸部上方,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把你的全部都交给我......"他的尾音消失在我的耳垂上,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手掌带给我的一波又一波的热浪。
处在黑暗里的我默默承受他压在我身上的重量,默默越来越闭紧了我的眼睛。
世界太小了,小得我的身边再也无法容纳其它人......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王景笙,他迟疑了几秒钟,才起身去接这个电话。平时他随身会带两个电话,一个是普通的,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关掉;而另一个,从来都没有响起过。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但这头的王景笙却显得有些波澜不惊。
我热切的盯着拿着手机的他,想要在他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他挂断电话冲我笑笑:
"对不起,因为公司一点急事,所以......"
"带我一起去。"我说道。
他皱起了眉头。
"好。"他点了点头,不让半点情绪从脸上泄露出来。
王景笙并没有带我回他的公司,而是直接将车开向了股市的营业大楼。这时我才明白情况的严重性远远超出我所预料的。
看着窗外一略而过的风景,我的心里急速的敲起了一阵小鼓,有节奏的敲击我这颗好像永远都得不到宁静的心房,心里苦笑着,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王景笙倒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他内心有多大的波动。这样一个男人,站在浪尖上看着狂风骤雨已经很多年了,想必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轻易的化解他戴在外面的那一层面具吧。
想到这里,我有些想笑。世界上有我这样的人,林昊这样的人,也有王景笙这样的人......
"你笑什么?"他转过头来问我。
"没什么。"我笑着看了他一眼。
他盯了我一眼,这一眼所包含的嗔意竟然让我觉得此刻的他像一个贪玩的小孩子因为得不到糖果而在向我抱怨。
"好了,好了,我说。"我脸上的笑容更加更加深了:"刚刚看着你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要是林昊换成你这样的性格,肯定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讲不定他报复我的方式会变成要求我为他做一辈子白工。"
这本是我无心的一句笑话,却让王景笙脸上一沉。他突然脚踩油门,车速加快,朝着下一个红灯疯闯了过去。虽然他在上车前帮我系好了安全带,但因为头部的撞伤尚未痊愈完全,激烈的车速让我头晕目眩得直想吐。正在我快受不了的时候,他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还没等我从晕车的恶心感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搂住我,一个绵长而热烈的吻就这样纠缠了上来。我睁开的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望着他一脸的痛苦,望着他一脸的难耐。
他的舌头坚定的在我齿门外温柔的扫过一边又一边,箍住我的手臂越收越紧,好像想把我揉进他的体内,这样疯狂的拥抱让我更加喘不过气来,我尝试着去推开他,却让他更加用力的把我困得浑身不能动弹。
好容易让他的舌头从我的口里无功而返,我伸出双手挡住了他那张此刻和我粘在一起的脸:"你疯了,你还不尽快开车去......"
他没等我的话说完,突然一把重重的放开我,接着把方向盘打了一个弯,朝我们原来的那条路上开了回去。我没有再开口,眼前的他就像一个埋得太久的地雷,一触即发。
"你以为我做不到林昊那么的狠烈,所以你才一直敢把我放在手心里玩弄?"王景笙阴沉的开了口。
我望着窗外,淡淡的笑了。
我怎么和他解释,这种情况下若我激怒的是林昊,他会一只手把握住方向盘,而另一只手则会伸出来把我的头狠狠往车窗上压过去,他会死命的压,大力得企图捏碎我的颅骨。
但王景笙只会识大体的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为什么呢......因为王景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站得高,看得远。眼里瞧见的不止我白云宇,心里算计得怕是更长远的未来......
但我和林昊不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被自身相互囚禁在一个小小的天地里。
我们有试图冲出来......
最后还是未果。
"我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也许心底曾有一丝期盼,希望王景笙把我变成他那样的人......可他却再一次把我送到了林昊的面前......
这真是我难逃的劫数啊......
"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犯两次一样的错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交到林昊手里。"王景笙直视前方,不带一点犹豫。
"是林昊在攻击你的公司?"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王景笙却没有正面回答我。
载着我们的这辆车就像是一支脱了手的箭,急速的开出了城外,朝他郊外的别墅弛去。
"我们现在去哪。"
"带你去个没有林昊的地方。"
......
"不要以为这样的地方没有。我会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然后我再用尽一切办法来让你忘了他!永远的忘了他!"
"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办法......只要我杀了林昊,一切都可以结束。"
"会恨你一辈子......"
"至少这样你会在我身边恨我一辈子。"
到了今天,你还在赌这一口气么?我无奈的看向了他。
"停车吧。"我上半身前倾,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容不得他半点抗拒。
"你不停的话那我只好打开车门跳出去。"车子正在曲折的山道上爬行,若驾驶员一不小心将车开出了车道便会很容易发生事故......在盘山公路上发生交通意外,注定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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