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向北————kingofpain[下]
kingofpain[下]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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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蓓。你如果姓石的话是不是要叫石嘉妆了?"我说。
何蓓笑了。
"他们都上来烧烤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下去吃饭了。"我说。何蓓同意了,孙岩已经在下面吃过了饭,于是就去旁边吃烧烤,我和何蓓下楼。
二楼平台上的人已经很少,我拿了个碟子盛了点面条。面条用番茄酱拌过,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出乎我的意料。旁边还有米饭,颜色和面条一样,我吃完面条又盛了些米饭,发现绝对难吃,好像用鱼子酱之类的拌过,也出乎我的意料。何蓓一开始还在我旁边吃饭,后来就不见了踪影。楼上的烧烤还在继续,有一个人端着酒杯站在一把椅子上好像在说祝酒词。我找到孙岩。
"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也就是吃吃喝喝聊聊?"
"没有什么事儿了。估计不会持续多长时间。"
"我出去逛逛。如果领导问就说我去见同学了。"
"好的。"
我顺利遛出了这间用柳树与油菜花刚装扮起来的工作室,没被领导看见。我沿着南苏州路走出来,在一家餐馆要了碗面条填饱肚子。然后坐地铁到人民广场(NND,后来才知道这个地方是个渔场,早知道就停留一下参观参观了),然后走到福州路。今天白天路过这里时出租车司机说这是上海有名的文化一条街,书店很多,在这里什么书都能买到。我就沿着福州路逛来逛去,看到一个书店就走进去。小一些的书店和别的城市没有什么区别,现在还给我留下印象的好像是一个叫做考思乐俱乐部的,还有一个上海书城。我仔细看过了考思乐文学类的每一本书的书名,没有找到《品花宝鉴》那本书。上海书城倒是很大,我上电梯时看到指示牌上居然有七层。我到二层的文学类柜架。但是我刚看了一会儿就有服务员来告诉我他们要关门了,因为已经八点了,怪不得我刚上来时还纳闷他们的服务员男男女女的都聚在一起跳绳呢。我边说要走边快速地扫了一下古代文学那几个书架,还是没有那本书。一个这么大的书店居然八点就打烊,太不可思议了,像南京的书店一样,不过南京新街口的新华书店打烊的时间好像更早。一个号称文化大省的江苏其省会城市的书店居然是这样的,想到这个我就来气。我想起了杭州的书店,在庆春路上有一个很大的书城,打烊的时间很晚,并且里面有很多凳子桌子,你可以进去抱着一本书在桌子边从早看到晚,我就看到过很多人在那里看书,还做笔记呢。并且那里也有很方便的电脑查阅书籍,嫌麻烦的话可以先在电脑上查一下然后让导购小姐或者先生拿给你,如果没有你想要的书也可以预定,他们有了后会打电话通知你或者给你寄过来。我就曾经在那里定过书,结果那本书一直没有,倒是元旦的时候他们给我寄来过一张贺卡。我还想在西湖边买栋房子呢,下午的时候就坐在阳台上喝着茶看西湖景色和美女。奇怪,为什么我在别的城市都会想喝酒而想到杭州时想到的却是喝茶呢?为什么我在别的城市想看的是男人而在杭州想到的却是美女呢?
那条路上的店铺几乎全部打烊了,除了酒店。我凭着白天时的印象沿着福州路一直走。有一个建筑在修建,在绿色隔离网里传来非常吵闹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有很多东西在不停地往下掉,我赶紧跑道路的另一边。福州路很长,但是我还是把它走完了。尽头是外滩,一片灯火辉煌,很漂亮。以前我来上海时曾经来过一次外滩,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因为一到这里我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有钱人。我大摇大摆地在游人间走着,这时孙岩打电话过来。他们在茂名南路的一家酒吧里喝酒,我立马坐车奔了过去。在路上可把我憋得够呛,我想吁吁。结果一到茂名南路我立刻让司机停车看到一个酒吧就钻了进去,一个啤酒小姐告诉我卫生间的方位。我杀过去才发现有两个卫生间,女的有门,男的没门,两个面对面,这个时候我顾不了这么多,立刻解开裤子放水。在我轻松的过程中听到身后有一男一女在说话,说话声和我的马桶里的水声搅拌在一起,很是悦耳。
完了事我感觉轻松不少,就晃晃悠悠地找他们所在的酒吧。我来回走了两遍,才发现那个酒吧就在我吁吁的酒吧隔壁。门面很小,装修也比较简单。里面只有我们一桌客人,但是我们的气势吓人,一共有二十几个。他们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玩桌球,桌子边已经坐不下了,我就坐在吧台上,和孙岩、宋健图他们坐在一起。冰凉的扎啤喝着很过瘾。第二天我们分批回到南京。我重新开始我的糊里糊涂的日子,但是脑子里却总在想我的未来的"家"的样子。那个旧仓库不错,西湖边不错,青岛海边不错,北京某景点内不错,东北任何一个城市都不错,哈哈!全是空想。

101
这段时间比较空闲,我在办公室里实在是呆得百无聊赖,就找了个借口回房间睡觉。我发现自己的房门没有锁,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拨打了110。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候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发现衣服被扔在了地上,那些衣服昨天小飞才给我收拾得整整齐齐或跌或挂在衣柜里,现在它们在地上摆着不同的造型。床头的烟灰缸被打翻了,床单上全是烟灰,我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大菜椒造型的黄色储钱罐和小飞送给我的打火机不见了。我想起小飞,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小飞比警察来得还早。他一见到我就问:
"都丢什么东西了?"
"我房间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你送我的打火机没有了,还有那个存钱罐。"
"打火机还可以再买,存钱罐里有多少钱?"
"但是我喜欢那个打火机,我都用出感情了。罐子里应该不会超过50块。"
"还好,损失不大。"小飞边说边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挂到衣橱里。
警察来了,有好几个。他们让我和小飞从房间里都出来,然后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仪器。几个警察开始忙活,用灯照着看脚印,取指纹,拍照片。我看到他们认真的样子有些吃惊,因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盗窃案。有个警察开始向我问话。我告诉他我所知道的情况,当他听到我丢的那个打火机值900多块钱时很吃惊。我想可能是根据丢失物品价值的多少案子相应也会变得严重或者不怎么严重。
警察们很认真,仔细地埋头干活。警察从我房间里取了很多指纹印和脚印,仔细察看了我和小飞的鞋底,还取了我和小飞的全部指纹。一个警察带我回派出所做笔录,小飞则留在了我的房间里。在做笔录的时候那个警察坐着,我站在他旁边,好像我不是一个被偷者,而是一个小偷。问到那个打火机时他说还是对它的价值表示了怀疑。
"是什么样子的打火机?"
"zippo,蓝色的,朋友送的。"
"价值多少?"
"900多。"
"多久了?"
"才一个多月, 9月份过生日时朋友送的。"
"你朋友叫什么?"
"肖飞。"
"住在什么地方?"
"XX大学。"
"他多大了?"
"1978年出生的,具体哪天我不知道。"我才知道我不知道小飞的生日。
"打火机是在哪里买的?"
"金鹰。"
"还有发票吗?"
"不知道,我回去让他找找看。"
那个警察还问了很多类似的无聊问题,然后让我签名,还让我在任何一个因为他的笔误而改动的地方都盖上了我的手指印。这更让我感到自己不是一个受害者,而是被抓住了的窃贼。然后我又坐警车回到了房间。那几个警察还没有忙完,但是显然他们已经厌倦了这个工作,准备一起去吃饭,其中一个先到菜馆点菜,另外的在收拾东西。我和小飞被获准进到房间收拾被小偷们折腾得一塌糊涂的房间。小飞在我的被子里发现了那个存钱罐,显然是小偷们是准备把它包在被子里敲碎的,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警察没有对新出现的这个证据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而是用戴着手套的手捏着罐子上面装饰性的绿叶打开存钱罐底下的塞子把里面的钱全部倒了出来,然后把罐子放进了自己的箱子带回去取指纹,还带走了小偷们可能碰过的我丢在房间从没用过得的手机套。
"结束了吗?鸡汤马上就要炖好了。"那个先去点菜的警察回来说。
"ok了。"
然后他们几个坐着警车奔餐馆而去,我和小飞继续收拾房间。
"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吧。"
"安慰我?"
"是啊。"
"呵呵,我又没有心情不好。"
"还说呢,脸拉得快到肚子啦。"
"我有吗?我只是心疼那个打火机。"
"没什么,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我就喜欢那个。我以后要是看到一定能够认出来,正面还有一个我不小心用钥匙划出来的一个口子呢。"
"他们倒是忘了把这个一起带走。"小飞从床底下找那罐zippo油。
"才买的还没有怎么用呢,一直不舍得用。可惜以后没有机会再用了。好了,不说了,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要拼命多吃,反正是你付账。为了表示我的心情不错,我要穿那件新买的衣服。"
小飞笑了,打开衣橱给我拿衣服。
"那件衣服你放哪儿了?"
"就挂在厨子里啊。"
"没有。"
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还是有些不甘,虽然知道明明是挂在厨子里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四处寻找,甚至连洗衣机里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那件衣服是我厨子里的衣服中唯一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明黄色的套头衫,看起来很耀眼,是小飞陪我买的。在试这件衣服的时候小飞说这件衣服我穿起来很卡通,显得我年轻了很多岁,甚至比我实际年龄都要小了。我和小飞都蛮喜欢那件衣服。
"这群贼真讨厌!"
"的确讨厌!看来我要陪你再买一件了。你仔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衣服丢了?"
我大概看了看,没有发现还少了什么衣服。"好像都在。我们去吃饭吧。"
两个多月后,当我收拾冬天的衣服时又发现两件衣服不见了,一件夹克,一件薄袄,两件衣服都是浅颜色,看来那几个小偷偏爱浅色或者颜色鲜艳的衣服,我的那些深蓝色或着黑色的衣服一件没少。

102
吃过了饭,我和小飞在街上逛来逛去。夜幕低垂,我们走到新街口。当我无意中落到小飞后面的时候,看着他瘦小的身影,突然感到他很亲切,给我很温暖的感觉。我感觉他就像我一个很亲的亲人,并且这种感觉并不是我一厢情愿,因为我觉得好像小飞也有这样的感觉,当我是他的亲人。他很愿意和我在一起,并且越熟悉以后越放得开,有时候真感觉好像小飞把我住的那套房子当作是自己的家了,一天两头地往我这边跑,就差把他的衣服全部搬过来,因为他经常在我这里住,因此我也给他准备了一套洗漱用具。两套牙刷两个漱口杯整整齐齐地摆在卫生间的格台上,每天早上我刷牙时看到这个都觉得很温暖。有时候小飞晚上不过来,我洗完澡就把两条浴巾都整整齐齐地挂好,好象两个规规矩矩坐在一起的小朋友。他的是白的,我的是淡黄色的。牙刷与杯子小飞的都是淡蓝色的,我的是白的。小飞只穿白色的内衣,和我一样。拖鞋颜色一红一黄,都很灿烂,也都很卡通。有时候我甚至时间就这样停止,小飞永远不要毕业,我的工作也不要有什么变动,他和沈红的关系就停止在现在这个程度,甚至我和小飞的关系也不要再继续发展,就保持在现状。在我隐隐约约中觉得小飞好像也希望这样,让他和身边其他任何人的关系都停止在现在这个程度,不后退也不更进一步。这种感觉让我温暖。我希望时间凝固。
"我们喝咖啡吧?"
"你怎么了?"小飞吃惊地看着我,并且夸张地用手来摸我的脸,"你没有发烧吧?"
我被小飞逗笑了,"没什么啊,我知道你喜欢喝咖啡,但是从来没有陪你喝过,今天就了却心愿吧。"
"好的。"小飞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们去那里吧。"小飞肯定觉察出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由着我的性子。这使得这次行动看起来好像不是我陪他,而是他迁就我一样。
在灯红酒绿间这间复古风格的咖啡屋显得很雅致。里面只有一对看似情侣的男女在轻声交谈着。背景音乐是施特劳斯的一首圆舞曲,音量放得很轻。整个光线被装点成瞌睡人的眼神,有些迷离,空气中流动了太多的暧昧。我稍稍皱了一下眉,有点不喜欢这里。可以营造出的情调总归是刻意的,显得有太多虚假,就像有些"回归自然"的餐厅在墙上挂满了辣椒锄头一样。屋内的空调开得很足,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冷不冷?"
"还好啊。不过老板的确是把空调开得太足了点。"小飞笑着说。他看得出我有点不喜欢这里,却偏偏没有撤回的意思,反而故意显得兴致勃勃的。经过空调风口的时候他的衣服在有些白气的空气中飞扬开来,看上去很好看。
我们选了靠近窗边的一处位子,窗外抬头是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平平看出去是路灯与车灯交织出的火龙。
"这里的景色并不好啊,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店?"
"这里的景色是不好,但是这里的咖啡好。"
我要了一杯普通的冰咖啡,小飞则郑重其事地要了爱尔兰咖啡豆,服务生推来一套细巧的器械,小飞便煞有其事地开始磨豆、煮水、气蒸、烫杯、煮咖啡倒咖啡调咖啡等等。我笑呵呵地看着小飞埋头干活,一点都没有想帮忙的意思。
小飞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有点累了,就说:
"你帮我吧。豆太硬了,我力气小。"
我接过来,三下两下把本来最可以品味的情趣变成了纯体力的劳作。
"我发现你真是个粗人,什么事情到了你那里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因为我不在乎表面的事情,现在我注重的是事物的本质。磨豆子就是把豆子弄碎了好煮,别的都是次要的。并且我早就告诉过你,俺可是个文化人,不是粗人,俺们家好几辈子都是文化人呢。"我不服气的说。
小飞笑了,不反驳我。
"没话说了吧?"
小飞还是笑呵呵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小飞不说话我到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小飞比我更追求事物的本质,有时候我只是摆出一个姿态,而小飞却是真的在追求那些东西,真的忠于自己的内心,但是他却同时也非常在乎喝咖啡吃西餐时的"规矩"。这好像是矛盾的。我翻来覆去想不通,只好把这归于小飞家庭出身。喝咖啡的釉光瓷具看似非常名贵,我开玩笑说:
"可别是地摊上十块钱一套的样子货,不过这样的样子货倒也做得很有些样子了。"
站在一旁的服务小姐听到后马上解释到,他们这里喝咖啡的器具和咖啡的种类全都是配套的。她接着又说:
"先生,像你朋友用的这套瓷具叫‘玫瑰爱人',要五千多块钱呢,只与爱尔兰咖啡豆配用,你看这上面艳丽的玫瑰花是很精巧的工艺才能镂刻上去的,而且还经过了复杂的瓷漆,花边全都是镏金的。而你的这套相对就逊色一些,只要八百元钱,它只是上等的深釉瓷具,因此只和一般的冰咖啡配套使用,喝咖啡、品瓷具其实是一体的。"
我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喝咖啡还有这么多道道。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喝茶才会这样,我也能够接受喝茶时的那些繁琐规矩,因为喝茶不只是喝茶,还有很多茶文化在里面,并且有些茶好像非要那么折腾几下才能出得了它真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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