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谋士不想被推倒by庄九儿
庄九儿  发于:2025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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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站在门口,焦急地从中寻找季恒的身影。
季恒听到声响一回身,便与左廷玉撞上了目光,四目相对间,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芷兰殿恐怕出了什么事。
他起身绕到了左廷玉身侧,问道:“怎么了?”
左廷玉压低了声音耳语道:“主人,王后难产。”

刚刚动静闹得太大,左廷玉赶过去时,大王身负重伤、满身是血地被郎卫抬回来的事,已经在芷兰殿内传开了。
王后受惊过度,在赶来见大王的路上忽然便破了羊水,因日子不足,因而难产。
季恒听了这消息,忙赶了过去,拾阶而上时,恰好见一名侍女从殿内走了出来,他便问道:“王后现在如何了?”
这侍女年纪还小,不过十四五岁光景,眼眶红红,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说道:“王后刚刚已经生了,是位小王子殿下,可小殿下他——他不哭啊!产婆打了他好几下屁股,那力道,我都怕把小殿下给打死了,可殿下脸憋得发绀,就是一声也不哭啊!”
殿内也正“热闹”着,几名产婆围着小殿下是手足无措、焦头烂额。
季恒纠结了片刻开口道:“小婧,产房我不方便进去,你是女孩子,能不能进去帮我看一眼?若是产婆实在没办法,那我有一个土法子,可以先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小婧应喏。
季恒又看向那小侍女,安排起来道:“能否麻烦你去打一盆温水,和一盆稍微凉一点的水?”
那小侍女也忙跑去打水。
过了片刻,一冷一热两盆水便端进了芷兰殿。
小婧在殿内道:“公子!小殿下还是不哭,公子有什么法子?快说说吧!”
季恒站在殿外道:“小婧,你先把阿宝抱进温水里,然后帮他按一按四肢,顺顺后背,让他舒服一点——不不不,让产婆来做,她们比较有经验!”
殿内一阵手忙脚乱,过了片刻,小婧说道:“公子,已经放进去了!小殿下好像有点舒服,嘴角像是在笑呢!”
阿宝有反应,情况想必不算太遭。
季恒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了一点点,说道:“那现在,再把阿宝放进冷水盆子里。”
是的,没错,他所谓的土法子,总共就这么两个步骤。
产婆照做,而阿宝刚碰了凉水便忽然一下应激了,小青蛙似的缩回了两条腿,“哇—”的一声便哭了!
产婆说道:“行了行了,这就行了,哭出来就没事了!”
这一哭,阿宝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小婧便在一旁逗逗阿宝的脸,说道:“小殿下啊小殿下,你可要记得,咱们公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季恒爷爷奶奶是地质学家,之前国家三线建设,他奶奶临产前也一直在乡下勘察。
总之他小时候便常听他奶奶念叨,说当时条件有限,奶奶是如何找了个小诊所便把他爸生了下来,他爸不哭,当地产婆又是如何用这土法子,一下子就让他爸哭了出来。
他心道:“奶奶果真诚不欺我。”
过了片刻,几位乳母、宫女便簇拥着阿宝走了出来。
季恒正要去看看,却见刚刚那小侍女也跟在了大部队后方,像是又哭了。
季恒便问道:“怎……怎么了?”
那小侍女说:“王后一直在流血,侍医正在里面诊治,但情况好像……很不好!”
季恒也是过了许久才知道,那日阿嫂难产,产婆是用了一种极其残忍的方法才让阿嫂把孩子“生”了下来,否则便要一尸两命。
这件事是阿嫂同意的,可一旦实施,母亲便几乎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季恒灰头土脸、六神无主地回到了阿兄那头时,刚好见姜洵从殿内走了出来。
夕阳西下,路面地砖上的水迹半干未干,两人一个站在殿前,一个站在庭院,就这样遥遥相望了许久。
而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对阿洵说的话,那“阿洵”二字他便怎么也叫不出口。
最终是姜洵自己走了过来,两手抱住了他的腰,眼泪开始无声滑落。
姜洵就这样抱着他哭了很久,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衫,又被晚风吹得冰凉。
他抱着姜洵的头,轻抚了几下,开口道:“……阿洵。”
他不忍将这接二连三的噩耗告诉姜洵,可说晚了,又怕阿洵、阿灼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阿洵你是男孩子,叔叔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你母后,”他顿了片刻,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母后刚刚生了,是一个小弟弟。但你母后现在……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去叫上阿灼,我们去看看母后,好不好?”
听了这话,姜洵在他怀里狠狠抽动了两下。
两日后,齐王薨逝。
又隔两日,王后紧随其后而去。
临淄连下了几场大雨,珠帘顺着屋檐垂落,两具灵柩一左一右摆在了殡宫内。
季恒守灵跪了一日,夜里回到长生殿,又借着油灯撰写公文,一来向朝廷报丧,二来,也要按阿兄遗志请封姜洵为齐王,请封姜灼为琅琊翁主。
他吹干了墨迹,卷好了竹简,用细麻绳捆好,又在麻绳打结处按下一块封泥,在封泥上落下了印章。
弄完,便钻入被窝,沉沉地睡了一觉。
殿外下了一夜的雨,这一觉他睡得毫无意识,不像是睡着了,倒像是昏了过去,一夜时间像是被人悄无声息地剪走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隔日小婧推门入内,见公子呼吸浅浅,却又睡得很沉,有些不忍叫醒,便只轻声唤道:“公子?”
想着公子若是不醒,她便给公子告个假。
这一声“公子”叫得极轻,仿佛生怕真叫醒了他一般。
可季恒还是听到了,应了声:“好。”
而又过了片刻,季恒才爬了起来。
殿外阴雨凄凄,殿内也有些昏暗,兴许是天气的缘故,他感到胸口隐隐闷痛。
他在内宦服侍下洗漱、用饭、喝了药,而来到了殡宫时,却见前来吊唁的十几名属官都围在庭院里窸窸窣窣,像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之前聊到了什么,只听申屠景说道:“竖子,不足与谋!”
听了这话,谭康简直气炸了,为人师表,此刻竟气得直跺脚,说道:“你说谁是竖子?你说谁是竖子!无论如何,如今符印也掌在恒儿手里,是先王临终之前亲手托付的!必须等恒儿来了再行决议!”
季恒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申屠景是齐国国相,天子派过来的人。
诸侯王可以任命封国百官,可唯独国相需要中央亲自委派。
诸侯国所有公文,都需要经国相之手,也算是天子对诸侯国的一种监督方式。
申屠景在长安时有点政治手段,可甫一来到诸侯国,却发现这官场上除了他,其余便都是诸侯王的人。
大家高高供着他,可他完全是无根之萍,毫无根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想培养自己的党羽,可齐国这些人又受孔孟之道“残害”太深,满脑子仁义道德,要食齐王之禄、忠齐王之事,叫他根本无计可施。
因此在齐国待了三年,除了听听墙角、打打小报告,便再没什么政绩。
但如今齐王薨逝,王太子年仅十三,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王托孤,竟托给了一个十七岁小儿?此事不止是他,齐国大部分属官也都感到了不妥,他的机会来了。
太子年幼,握不住权柄,便势必会有权臣产生。
他要成为那个权臣。
內史朱子真执掌民政,此人无偏无党,以公事为先,听季恒过问,便说道:“这阵子齐地连降暴雨,各地水位多有上涨,不少郡县都呈报,说雨若继续下下去,河堤恐怕支撑不住了……”
今年的气候属实异常,听闻今年代地的春天便来得格外晚。
树木刚吐出嫩芽,转眼便又被大雪覆盖,雪连降十日,雪深三尺,牲畜多冻死。
而直到三月中旬,黄河才堪堪解冻,带着大块的冰坨往下流,途径梁国、赵国,流入了齐国,却又与齐国提前而至的汛期撞了个正着。
前后夹击之下,这水位不涨才怪。
季恒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想了想说道:“能否请各位大人移步到文德殿详谈?”顿了顿,又道,“请太子殿下也到文德殿相商。”
文德殿是齐王与属官们议事的场所。
季恒不清楚这些德高望重的属官们肯不肯听他的,语气便也格外客气。
可如今先王薨逝,水情不等人,且无论如何,没有季恒手中的符印,很多事也很难安排下去,朱子真与几名属官便互相看了一眼,说道:“那就移步吧。”
申屠景则与几个僚属停在了原地,原本不准备移步,可看着越来越多的属官离开的背影,又逐渐感到了不妙。
只听其中一人眉头微蹙、慢条斯理道:“如今是公子恒执掌符印,请属官和太子到文德殿议事——符印,太子,文德殿——这怎么看,好像道理也都在他们那一边!”
几名僚属纷纷道:“是啊,是啊。”
那人又道:“今日议的又是水情这等大事,我们若是缺席,我们反倒要成了异端。”
大家一听有理,只好也跟上了。
几人在履阶前脱了履,而一入殿,便见季恒已坐在了左侧之首。
对面空位上放好了席子,季恒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申屠大人请上座。”
昭国以右为尊,不用他说,右侧上首本就是国相的座次。
申屠景看了季恒一眼,只觉莫名其妙,甩了甩衣袖,走到对面坐下了。
季恒明白这眼神的含义,身为十七岁的一个“竖子”,之前除了节日宴会,他的确也没什么机会出现在这里,在座各位大臣才是文德殿常客。
可他今日一来,却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还坐了上首,是否太心急了些?
季恒也觉得不大妥当,其实他刚刚是想坐在门口的,反正坐在哪儿,也不耽误他说话。
后来是谭太傅把自己的座次让给他,把他按坐在了这儿,他也就却之不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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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景坐下后便清了清嗓,说道:“这件事,……”
听到这儿,季恒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那个……还请申屠国相稍等一下。”
申屠景官职、资历、年龄都在他之上太多,他轻易不想打断人家说话的。
但他还是认为,第一次廷议就应该定好“规矩”,否则无视他与姜洵,认为“竖子不足与谋”,便会成为齐国往后的常态。
那他和姜洵就要成为傀儡了。
他温声道:“太子殿下还没到,还请国相大人稍安勿躁。”说着,叫宫人给各位大臣们奉茶。
申屠景轻“哼”了声,没再说话。
殿内鸦雀无声,直到等了片刻,才听殿外通报道:“太子殿下到!”
屏门推开,姜洵走了进来。
麻色孝帽下,少年面色略显阴沉。
季恒本想请他上座,也就是齐王先前所坐的位置,姜洵却以自己尚未袭位为由拒绝了,拿了一个席子,放到季恒身侧坐下。
季恒要往下退一个座次,姜洵又拉住了他衣袖,说道:“不用了,小叔叔。”
季恒便又坐了回去,两个人挤在一个人的空间。
虽然两人都是未成年,也占不了太多地方,但仍挨得有点近,一大一小的两坨。
季恒又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不好意思,还请申屠大人继续吧。”
申屠景一时竟有种被这竖子拿捏的感觉!他说移步就移步,他说稍等就稍等,他说继续,自己就要继续?
若真如此,他这国相岂非太没威严!
只见他双手抱臂,轻“哼”了声,直接无视了季恒的话。
先王薨逝,水情告急,他倒要看看没了他,这些人又能搞出什么名堂!
季恒对此表示理解,但事态紧急,还是要以公事为先,他便自行主持起了会议,转而看向了朱子真道:“请问內史大人,目前具体是哪几段比较危急?如果要征调民夫,临时对河堤薄弱之处进行修补,现在还来得及吗?若可以,一共需要多少人手?”
內史朱子真娓娓道来。
水位上涨已有数日,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各地的情况,此刻便将各县水情与历史遗留问题等,讲解得深入浅出。
听完,属官们又提出诸多疑问,朱子真也一一解答。
季恒问道:“咱们傅籍上还有可征收的徭役吧?”
没了申屠景,廷议似乎也在正常进行。
申屠景便有些急了,刚刚就想插话,可惜一直没插上,此刻才眼疾手快地说了一句:“傅籍呢?去确认一下。”
“不用确认了。”朱子真道,“先王一向轻徭薄赋,不喜劳民伤财,非必要,从不征收徭役,每年徭役连一成都用不到。”
“那今年要辛苦一下了。”季恒接过话头道,“毕竟这河堤塌了,对百姓也是灭顶之灾。那就请各地郡守征收徭役,对河堤薄弱之处、还有河道拐弯,容易被洪水冲塌的地方进行加固,需要的材料一律由公帑[1]拨款。另外,各地太仓、敖仓还剩多少粮食了?”
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河堤塌了,百姓受灾,官府便要开仓赈灾。
提到粮食,朱子真却显出了忧色,说道:“去年是个灾年,齐王体恤下情,向百姓减免了五成粮税,因此仓窖未能填满……可即便减了税,今年春荒也格外严重,百姓一个冬季里吃完了囤粮,到了春天难以为继,各地多有饿死,齐王今年便又开了一回仓……总之余粮已经不多了。具体粮册,我命人稍加整理,晚些拿给公子过目。”
季恒道:“多谢朱大人,另外公帑里还剩多少钱?我也需要知道一下。”
內史道:“好,我晚些一并拿给公子。”
廷议结束时,季恒有些头晕,大概是过了饭点还未进食的缘故,便先回了趟长生殿。
殿内已备好了饭食,季恒一边洗手一边道:“快,快,快。”说着,匆匆坐下来吃了一口,生怕晚一秒便要低血糖自动关机。
那种眼前一黑、脚底一软,下一秒便不知身体要倒向何处、脑袋又要撞向哪里的感觉很不好。
从小到大,他下巴磕到过床角,脑袋砸碎过花盆,甚至还曾扑倒过来福……
小婧已用过午饭,正坐在一旁帮季恒布菜。
当年季恒入宫时,把府中一众贴身侍候他的人都一起带了过来。
小婧、来福、左廷玉,还有一个左雨潇,他们都是季府的人。其中除了左廷玉大他们几岁,从小像一个大哥哥,其他人都年龄相仿。大家自幼一块儿长大,是彼此的玩伴,相处便也更加随行些。
“小婧啊,”季恒说道,“下午能不能帮我去看看阿宝?阿兄阿嫂都不在,也不知那几位嬷娘怎么样……你去看一眼,回来悄悄告诉我好不好?”
小婧应道:“……好吧。”
季恒说:“要不现在就去吧,叫来福进来陪我吃饭。”
小婧放下筷子便去了,结果去了没多久,便又慌里慌张地回来了。
季恒仍坐在案前,手中握着筷子,怔怔问道:“怎么了?”
小婧道:“公子,你能听到哭声吗?”
季恒屏息一听,果真听芷兰殿方向正传来婴孩的啼哭。
小婧道:“我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小殿下在哭了。我问嬷娘是怎么回事,那嬷娘说,小殿下这两天每天哭得一刻不停,吃饱了也哭,抱起来也哭,半夜睡着睡着,醒来了又开始哇哇大哭,几个嬷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还听一个嬷娘说,小殿下这是百日啼,恐怕是中了什么邪,说是要给小殿下驱邪呢!”
话音一落,季恒满脑子都是嬷娘请人作法诵经,再喂阿宝一些乱七八糟的符水、丹药的模样,立刻道:“不可以!”
他决定过去看一眼,离开时叮嘱殿卫道:“一会儿若是有大臣过来找我,记得到芷兰殿喊我。”说着,便去了。
芷兰殿内,阿宝正哭得撕心裂肺。
季恒忙甩掉了鞋子,冲进去道:“怎么样了?”
好在殿内不是一番正在作法的景象,只见一位乳母抱着摇着,另一位乳母拿玩具逗着,阿宝却是闭眼大哭,一点面子也不给。
乳母焦头烂额道:“刚刚已经喂过奶了,可殿下吃完又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这嗓子都已经哭哑了!”
“我看看。”季恒说着,把阿宝抱了过去。
季恒也是第一次抱孩子,他学着乳母的样子,抱着阿宝轻拍、轻摇,又不放心似的道:“几位嬷娘,若是阿宝哪里不舒服,又或者你们要对阿宝做什么,比如要喂什么药,或者要驱——等等!阿宝你怎么不哭了???”
他看了看阿宝,又看了看嬷娘,见嬷娘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只对他刚刚一抱起阿宝,阿宝哭声便开始小下去这件事感到万分惊奇,说道:“可……可能是公子抱着的缘故?”
他一抱,阿宝就不哭了?
季恒不信这个邪,便又做了个小试验。
但总之是他一放下来就哭,他一抱起来就不哭,其他人谁抱都不管用,算是彻底赖上他了。
不过季恒也悟了,说道:“大概是阿嫂怀孕期间,我陪伴比较多的缘故,阿宝对我比较熟悉,所以……”说着,尴尬地笑笑。
尤其阿兄入都期间,阿嫂每日担惊受怕,他为了宽慰阿嫂,还会对着阿嫂的肚子唱唱歌、讲讲故事什么的。
阿宝听到了他的声音,也会在肚子里鼓弄鼓弄地回应他。
算起来,两人也已经是老熟人了。
天气炎热,嬷娘没把阿宝包在被子里,此刻阿宝只穿一个小肚兜,就这样软软地贴着他,贴得他心都要化了。
一出生便失了双亲的可怜虫,他只是需要一点熟悉的声音、一点熟悉的气味,好让自己感到安全而已。
他不忍心让阿宝再这样哭下去了,那看来就只有一个法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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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佥事邓翊,长着天使一般的面容,做的却都是阿鼻地狱的事。
宣统二十一年,太子与三皇子夺嫡夺得白热化。
为民请命、高风亮节的太子,却被牢牢笼络着勋贵世家、无恶不作的三皇子压得快要翻不了身。
而邓翊统领北镇抚司,做了三皇子的座下鹰犬。
他为虎作伥、党同伐异,是三皇子最锋利的爪牙,也是三皇子肮脏罪孽的洗地机。
好在老天有眼,皇帝驾崩后,太子绝地反击,将三皇子及其背后势力一网打尽,顺利登基!
在黑暗下群魔乱舞的伥鬼,都将受到最严厉的审判!
“那邓翊一定很惨吧?这种人,不碎尸万段不足以平民愤。”
“不,邓翊不惨。太子登基后,不顾群臣反对强势为邓翊翻了案。”
原来邓翊一直都是太子党。
若不是他只身赴地狱,地狱将永远藏匿于你我身边。
上一世,邓翊身世凄惨,好在得了太子照拂,才得以安度一生。
只不过那一生很短暂,只有二十一年。
后来太子棋差一着,夺嫡失败。
三皇子登基,带来了永夜的黑暗。
他与太子手牵手堕入地狱,是殉情也是殉国。
于是这一世,当太子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愿做我的人吗?”时,邓翊很平静地说了句:“好啊。”
因为他一直都是太子的人啊。
上一世他们输过一次,输得体无完肤、死无葬身之地。
那代价太过惨痛,所以这一世,他们一定要赢。
> 双重生,手牵手改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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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黄昏时分,谭康、朱子真来找季恒时,便见二十几名宫人正在长生殿进进出出,像是在搬运什么行李。
两人不明所以,三步一回头地走了过去,而一入殿,便见季恒正跪坐在屏风前,怀里抱着一个婴孩,旁边还坐着一个少儿——少儿面前放着食案,像是在用饭。
只见季恒身子轻轻前后摇动,眼睫微垂,看着婴孩,那目光温柔得有些过分。
看看小的,再看看大的,见那少儿放下筷子,季恒便温声问道:“吃好了吗?”
少儿“嗯”了声。
这画面,仿佛是什么一拖二的“母子图”,谭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走上前去道:“恒儿,你在做什么呢?”
季恒眼睫微抬,一双温润的桃花眼看向了谭康。
天气一日日炎热了起来,季恒抱着阿宝,更是热得面颊微红、怀间微汗,叫了声:“老师?”
谭康是季恒的老师,如今造纸术都尚未问世,书写用的还是简牍,书籍因此十分珍贵,很难流向下层阶级。对书籍的释义,更是几乎被世家垄断,只在师生之间口传心授,因此一个好的老师至关重要。
季恒的父亲也学问高超,桃李满天下。
但毕竟孟子有云,“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1]”。
差不多就是说,辅导孩子学习,容易闹得鸡飞狗跳,伤父子感情,给家庭带来不祥,所以要“易子而教”。
于是在季恒幼时,季太傅先是请了先生教他识字,到了他要读四书五经的年纪,季太傅便又一手牵着小季恒,一手提着束脩六礼,到乡下找自己的师弟谭康拜师去了。
当时的谭康还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每天种种菜、养养鸡、喝喝小酒、弹弹小曲的惬意日子。也是看在师哥的面子上,才答应给这个年纪的小豆丁当启蒙老师。
不成想,这一点头便是上了贼船,这辈子彻底与田园牧歌无缘了。
那之后没几年,季太傅离世,季恒被接到了齐王宫。
谭康秉着负责到底的心态,每日仍到齐王宫来给季恒授课。
结果这一来,便又被齐王给看上了。
齐王见他学识渊博,又与季太傅师出同门,一脉相承,便盛情邀请他到齐国来上班。
谭康三辞三让,齐王便三顾茅庐,到了第四次,谭康实在不好推脱,这才应下,出任了齐国新一任太傅。
他原本想着,反正给季恒授课也要到齐王宫去,倒也顺路,等过几年季恒出师,他刚好两边一起卸任。
不成想,没两年,王太子姜洵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齐王又一手牵着小姜洵,一手提着束脩六礼,来找他拜师了!
太子殿下头都磕了,他又怎好拒绝?且他之前已经破例收了季恒,便也不好推脱说自己不收小孩子,也只能是认了。
因此谭康既是季恒的启蒙老师,也是姜洵的启蒙老师。
此时,季恒正抱着阿宝撒不开手,说道:“这是阿宝小殿下,我一放开他他就哭,不信老师抱抱他试试。”
谭康心道,试试就试试。
结果别说抱了,他刚一靠近,小殿下便开始哇哇大哭,仿佛是叫他不要来,吓得他赶紧撤了。
而旁边那刚用完饭,正在饮水的少儿不是他另一个学生姜洵又是谁?
季恒一脸没办法道:“若是两位不介意,不如就这样开始吧。”
两人自然不介意,朱子真拿出了两卷竹简,其中一卷是各郡敖仓余粮的数据,一卷是公帑所剩铜钱、布帛的数据。
季恒抱着阿宝一目十行地看了,说道:“粮仓余粮的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提前填上?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仓窖充实,我们也好应对。”
谭康立刻道:“我觉得没问题!有灾必赈,提前预备,向来是我们齐国做事的传统。先王若在世,肯定也会这么做的。”说着,看向了朱子真,叫朱子真也表个态。
谭康是学者,身为齐国太傅,他日常除了给季恒、姜洵上上课,与齐王论论道以外,并不负责具体事务,因此有些理想主义。
而朱子真出身寒门,又执掌民政,所思所想所做之事便也更加落地些。
他说道:“先王尚简朴,因此在不断向百姓减税的情况下,也留下了一个还算充实的公帑。如今水情告急,公子要提前购粮填上仓窖,以备日后赈济灾民,我认为没什么问题。”
谭康听这话稍微有点话音,不过落脚点倒是没错,便也点了一下头。
朱子真又道:“但我以为,在此之前,还是应尽力避免河堤被洪水冲塌。哪怕要塌,塌在哪儿,也该由我们控制!”
“这如何能控制?”季恒疑惑道,“还请内史大人明示。”
“扒堤泄洪,以减少下游的压力。”朱子真道,“齐王宫地势高,公子可能感受不到。但这两日,排水渠水位高涨,城中积水排不出去,临淄水情已经告急!这排水渠水位若是迟迟不降,恐怕还会有倒灌的风险,今日城中地势低洼处,水位也已没过了腰部……”
刚刚文德殿廷议,只谈到各地河堤的问题,而并未谈到临淄城中积水的问题,这些情况季恒也才听说,看来已经十分危急。
他问道:“那么淹哪里损失最小,且能够缓解水情?”
他见內史已有了想法,便叫人拿了张地图过来,又道:“阿洵,靠近一点。”
四人围着一张地图坐下,朱子真在临淄上游某一处画了一个圈,说道:“此地。”说着,又点了点,“我几次乘车从此地路过,见此地全是大片的农田,附近也没什么村落,好像就只有几个大庄子!那地里干活的农夫一个个都穿得体面,用的农具也极好,想必都是豪强家里的奴隶!”
听到这儿,谭康看了季恒一眼,又看了朱子真一眼,说道:“其实未必就是豪强……万一是什么功臣之家,又或者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名门世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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