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其实可以,家里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
孙芳抓住她阿姆的手臂,笑着摇了摇头。
“唉,算了,都由你。”
据船厂老师傅说,船从开始造到使用,至少要一个月,因为漆晾干需要一段时间。
乔牧心急也没有用,这段时间只能尽量做好准备工作。
船厂旁边的排房每间都配了床还有齐胸的柜子并两把椅子,等散散味儿了,到时候就把师傅们安排到那里,毕竟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多少有点不方便,还挤。
人多了,饭菜也消耗得快,现在有时间了乔牧就会和他阿姆他们上山捡点山货。
像那种八月炸、野刺梨、拐枣、山里红,到山里多转转,一天半天的总能采到不少。
但蘑菇山枣之类的,前者需得雨后才能有,后者则是早就被村里人打去卖钱了,树头上或许会遗留个两三颗,摘不了多少。
今天早上那会儿说好了乔牧和方清、赵月梨、秦时和秦冲一起去捡山货的,但要出发时,方清改说天气好,想腌酸菜。
赵月梨自然留下来帮他,她一留秦冲也要留下。
乔牧本想着要不就不去了,但秦时又默默在一旁准备好了东西,换好了衣服。
“就剩他俩了,不安全吧?”
方清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这小子我教他那么多东西了,他能保护好牧哥儿。”
“婶夫放心,我们不会进太深的山。”
方清看乔牧,可惜乔牧眼神飘忽,根本没和他对上。
“行吧,那你们小心点。”
两人最终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出发了。
这段时间一直各忙各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
说来也神奇,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彼此是陌生人,乔牧至今记得那棵枣树的事情,当时可给他尴尬得不行了。
今年他们又去了那边一次,枣结得没有去年多,但也摘了满满一大筐。
从东山走,过了一会儿就路过了秦家的茅草屋这边。
草屋几乎已经全塌了,四周一片枯黄。
不过这边位置不错,半山腰上的一片平地,往下看,河流风光尽收眼底,对面也是差不多高度的山,秋冬的早晨,雾气蒙蒙,特别有仙气儿。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这边你熟吧?我跟着你走。”
继续顺着屋后的小路往山上走,各种颜色便多了起来,红的黄的绿的。
渐渐地,路没了,脚底下都是厚厚的腐叶,头顶都是交缠的藤蔓和参天的树盖。
“这儿有木耳!”
走了许久,乔牧终于在一棵半倒的枯树根部附近发现了黑木耳。
木耳肥嘟嘟的,很大,沿着树干长了厚厚一层,背对着人,看着像是披了一层绒。
“我这儿也有。”
秦时往这边走,在距离乔牧六七步的地方也发现了木耳。
这一片还不少,不知是没人来过还是没人发现,两人一下子摘到了不少。
再顺着往前走,是一片山石峭壁,上面缠满了藤枝,不过有路,还是能过人的。
乔牧瞅了瞅,有几个八月炸都炸开了,果子早就被吃完了,再往高处就看不见了,料定此处没货,他便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牧哥儿,这果子不要吗?”
“啊?什么果子?”
秦时伸手,拿砍刀够下来了一根大藤,上面有好几个八月炸,好像还有——
野生猕猴桃!
“怎么会不要!”
透过拉开的藤蔓透出的空间,乔牧看到峭壁上是一整棵猕猴桃树,垂下来的枝条上硕果累累。
“你看到了吗?好多猕猴桃?”
“猕猴桃?”
“啊,听说有种猴子喜欢吃这个,我就这么叫了。”
“我们这里叫羊桃。”
乔牧没来得及深究这句话的意思,秦时就接着道,
“我拉着,你来摘。”
藤蔓反弹的力度很大,秦时两只手都抓住了,乔牧见状赶忙跑了过去。
但他毕竟矮了十几厘米,摘完底下的高一点的地方又够不着了,
“你再往下压一点。”
秦时没说话,深吸一口气,马步一扎,整片藤蔓都被他扯得哗啦一下颤动起来。
“我尽量快点。”
因为地形的缘故,两人贴得极近,再加上要使力,乔牧一只手不知不觉抓住了秦时,踮着脚专心采摘。
“好了,你可以放手了。”
秦时听话地瞬间松了手,但乔牧手还没拿下来,被带着往上弹了一下,秦时连忙拉住他,慌乱中有什么柔软的触感,擦着嘴唇一晃而过。
“你怎么松这么快?”
乔牧抱怨了一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
“还有好多羊桃,可惜摘不到了。”
秦时定定看了他半晌,移开目光,
秦时拿过空背篓,绕出去爬到了石头上。
他一走,乔牧摸了一下嘴唇,脸色发烫。
刚才他应该没注意到吧...
秦时拿刀把果子多的枝条都砍了下来,装满了一筐,藤蔓上还留了一些,他没摘了。
“秦哥,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走吧,这些羊桃先放在这里,回来的时候拿。”
翻过这段陡峭的山石,前面出现了稀松的灌木,这边的树木少了不少,视野明亮得多了。
乔牧正东张西望到处看呢,秦时就在他脚边蹲下,拿着一根粗树枝挖了起来。
“你在挖什么?”
土薯?没听过。
乔牧安静蹲在旁边,看着他挖。
直到熟悉的细长根茎露了出来,乔牧才知道他说的土薯是什么。
这不就是山药吗?就是野生的可能形状没那么整齐,根须有点多。
“这可是好东西,炖排骨吃老香了。”
“你喜欢?”
秦时一言不发,带着乔牧蹲下,起来,挖了一整筐的山药。
要知道一根根细小的山药装满一个背篓有多不容易吗?
“够了够了,吃不完要坏了,咱们该回去了。”
反正这里就他和他娘来过,村里其他人应该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这么多山药。
“你还要接着往上考吗?”
走着走着乔牧突然出声询问。
“嗯,至少考个举人吧。”
“你一定能行。”
“借你吉言。”
“对了,秦叔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走啊?”
“你和赵婶儿到时候会跟着搬去平水县吗?”
乔牧手指绞着,这才是他最想问的。
如果到时爹娘都走了,他根本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而牧哥儿,他这边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更不可能抛下一切跟他走。
两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家里人看到这两筐山货,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两个人捡的比上次咱们六个人出去还多”
“我看有木耳,羊桃,还有——”
“这是土薯?”
“好多年没吃过这东西了,你们在哪儿挖到的?”
“时儿带牧哥儿去那里了吧?”
赵月梨上前笑着解释道,
“我和时儿发现了一处地方,土薯很多,每次没东西吃了我们都会去挖点。”
“不过还是第一次一次性挖了这么多出来,估计都挖光了吧?”
乔牧咳嗽了两声终止了这个话题。
“今天的土薯就炖排骨吃了吧,木耳炒腊肉,怎么样?”
“行,听你的。”
秦冲在旁也插了一句嘴,
“牧哥儿会吃,听他的准没错。”
第一次尝试土薯炖排骨,这几个人就都爱上了,味道鲜香,清爽不腻,还营养丰富。
“牧哥儿,牧哥儿!”
“在家吗?”
“怎么,刘婶儿?”
“你月姐姐她突然昏迷不醒了,我想借你家马车去镇上看看。”
乔牧立马叫上王叔,去刘家拉了人往镇上赶。
“月姐姐昏迷多久了?”
“我就去做个饭的功夫,回来就见她双眼紧闭,怎么都叫不醒。”
“你说她这是怎么了啊?”
刘春花泣不成声。
“婶子别担心,月姐姐呼吸尚算平稳,你又发现得及时,应该没事。”
“她这几日不吃不喝,都是我强喂下去的,就算醒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老大夫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就开了一副药。
“煎服,一日两次,喝三天。”
“三天就能好吗?”
“好什么好!我上次怎么跟你们说的,不听我的,神仙难救。”
“这副药就是吊着她的命的,再不去除心结,最多她还能撑三个月。”
“什...什么...”
乔牧连忙扶住了快跌倒的刘春花,
“大夫说了月姐姐还有的救,我们得打起精神来才是啊。”
“对...可是,王和祥那狗东西已经再娶了...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月儿腆着脸求着回去给他做妾吗?”
“难道月姐姐真是不舍得离开那个男人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刘春花,她低头专注思考起来。
“对不起,大夫,我们这就回去。”
两人的吵闹已经影响到了不少来看诊的人。
老大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等她心结解开了我再给她看看。”
回去后两人合力将刘欣月抬到了床上。
“牧哥儿,明天你有时间吗?能不能陪我去厚沟村一趟。”
“婶子想做什么?”
“我要去找他们王家讨回公道。”
刘春花神色哀戚,
“先前是我想错了,一直让孩子忍着,以后这样就能换来他们的宽容,哪怕最后事与愿违,他们把月儿打成那样,我为了以后的名声也忍了下来。”
“现在看来,月儿会不会觉得我们不爱她,只在乎名声,所以才一心求死...”
“她明明早说过要和离,是我劝她,又拖了那么久...”
乔牧倍感欣慰,他原以为想要说服刘春花很难,没想到她自己想通了。
“婶子能想明白就好,现在也不晚。”
回家后乔牧把这事和家里其他人都说了,方清义愤填膺,
“那种烂人就该好好教训一顿,怎么能轻易放过!”
“明天我和你一块去。”
“阿姆,家里得留个人看着。”
“我陪清哥儿留着看家,你和时儿去吧。”
“那我也陪着娘子在家。”
最后乔牧带着秦时、秦策一起,而刘春花找了夫家几个兄弟,十余人浩浩荡荡往王家去。
王家最近才迎了新妇进门,热闹得不得了,不少人来看新妇,门口时时都放着几个小板凳,坐着晒太阳说笑的人,今天也是如此。
老远看见王和祥和新妇拉拉扯扯、说说笑笑的样子刘春花就一头的火,自己的女儿现在成了那样,他倒是快活的很。
“王和祥!”
“你这个杀千刀的,把我女儿害成那样,我今天饶不了你!”
“刘大娘,当初和离是为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找上门是想怎样?让我再娶你女儿?”
“不下蛋的鸡谁会要!”
“你说甚!”
刘欣月他爹和几个叔伯气得鼻孔冒烟,一股脑冲了上去。
“哎呦,杀人了!杀人了!旁边村的都欺负到我们村来了!”
王和祥他娘大喊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拦在自己儿子身前。
“刘春花,你女儿耽误了我儿子三年时间,我们都没说什么,你怎么好意思找我们的茬!”
“你们把我女儿打得全身没一处地方好的,她遭受了你们一家子多少虐待,我今天就是来还回来的!”
刘欣月坐在马车里,躲在厚厚的被子里,眼泪无声无息哗啦啦地流。
“那是她该得的,不能生孩子就算了,还顶撞长辈,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厚沟村的村民对着刘春花一行人指指点点。
“王大娘为了他俩能生个孩子费了多少心思,这家人硬是不知道感恩。”
“就是,要谁摊上这么个媳妇不休了难道还养着供着吗?”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过来干什么?不会是想讹人吧?”
“那可不行,咱们厚沟村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
“放你们他妈的狗屁!”
“明明我女儿身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王和祥!”
“呵,编瞎话也编个像样的,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你见过这方圆百里有男人生不了孩子的吗?”
“倒是我看你,就下了个独苗,估计你女儿是随你了吧?”
“可惜她连个独苗都下不出来。”
“你,你——”
刘春花气得止不住发抖。
“呵呵,老娼妇,你儿子到底能不能行,日后自会分晓。”
“我们今日过来是为我月姐姐报仇的。”
王大娘被乔牧骂了也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阴阳怪气了回来,
“你就是乔牧吧,我看你们村的人一个个都把你夸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样,看来也不过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周围立马就有人附和,
“就是,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在,我看谁敢欺负我们村的人!”
王和祥从他娘背后走了出来,假惺惺道,
“刘大娘还有刘叔,咱们以前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好聚好散得了呗,你非要闹这么大对哪边不好心里还不清楚吗?”
“爹,抱我下去。”
刘欣月虚弱沙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厚沟村的人这才知道原来另一个当事人也来了。
“哼,躲躲藏藏的,还要爹娘为自己出头,是觉得丢脸吗?”
可看到被刘能抱下来的女人时,这些聒噪的话便齐刷刷地一下消失了。
王家的前妇明显一副死相,这个天气浑身却包裹得那么严,显然有异。
刘春花跑过去抢了一把凳子过来,擦了擦让刘能把孩子放了下来。
刘欣月十分平静但缓慢又坚决地扯掉包裹在外的被子、毯子,甚至连外衣都脱了下来。
“月儿...”
“娘不必多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瞧着女儿心如死灰的样子,刘春花不忍地撇过了头。
事到如今,只要她能活下去,怎么都好。
“光天化日之下,她这是要做什么!”
刘欣月脱到只剩一件里衣,在场不少女人和哥儿都捂住了自家男人的眼睛。
但在看到她胳膊上,脖子上,只要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处不伤痕累累,青紫交加时,饶是再刻薄的人,都说不出讥诮的话了。
王大娘看周围的势头有些不对,赶忙抢声道,
“这可不是我们打的,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污蔑我们自己弄的还是找哪个野男人帮她的。”
乔牧实在受不了这种厚颜无耻之徒,不想再多过纠缠了,
“你再怎么说瞎话也要有个度吧,怎么张嘴就来?”
“月姐姐自从从你们这回去后就一直在养伤,各位若不信可以去去镇上老大夫那里问问,月姐姐两次从鬼门关回来都是他救的。”
“什么,这么严重?”
“我倒是有两次路过他家听到有人在哭,还以为是简单教训了一下...”
“天啊,打成这样,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虽然人家没给他家生孩子,可嫁进王家这几年,人孝敬公婆,操持内外,谁不看得清清楚楚?”
......
风向一下子倒戈,王家人慌了,
“你们别听他们胡说,不是我们干的,不是!”
说着竟想关门躲进院子里。
秦策一个飞身上前拦住了门,阻止了他们的意图。
“还说不是你们干的,不是的话你们心虚作甚!”
“谁心虚了!我们只是不想理你。”
乔牧冷哼一声,
“今日在座诸位作证,我们非与厚沟村诸位为敌,只是他们王家欺人太甚,我们来讨回公道。”
“不然闹到衙门,相信对各位都没有好处。”
“当然当然,小哥儿你们处理就好,这些私人恩怨我们不会插手。”
村民们纷纷点头。
没人不知道乔牧的厉害,听到衙门他们就害怕,而乔牧可是在青天大老爷跟前打赢了官司的人。
“你,你们要干吗?”
没人注意的王家新妇哆嗦着护在了王和祥身前,明明自己都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位妹妹,王和祥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这种时候他在干什么?”
新妇扭头看去,却见王和祥顺着墙根在往外蹭,瞬间心凉了大半。
“唉,他都那样对月姐姐了,难保以后不会那样对你。”
......
秦策按住王和祥,刘家一众兄弟围了上去,拳打脚踢。
“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
争抢拉扯中王大娘也挨了几脚。
“你们在干吗!”
正在地里干活的王爹被叫了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去拉人。
“正愁去哪里找你,你倒自己回来了。”
刘能过来就给了王爹一拳,
“这是你们欠我家孩子的!”
......
最后王家除了新妇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已。
刘欣月虽身体不便,也由他娘搀着过来踢了王和祥两脚。
“王和祥,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说罢不再回头,毅然登上了马车。
“真是便宜他了,呸。”
“我们走,牧哥儿。”
刘春花拉着乔牧也上了马车。
郁气吐出,刘欣月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神采。
“对不起,月儿,以前是我想错了,是我让你处处忍让才害你这样。”
“不,不全是娘你的错,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觉得只要好好待他,他会回心转意。”
“现在看来狗改不了吃屎,他第一次那样对我的时候我就该放手了。”
“月姐姐,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舍弃。”
“这件事你们都没有错,错在王家人,不过现在咱们已经看清了他们的面目,还不算晚。”
“谢谢你,牧哥儿,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帮衬我家,关心我,还有这次来帮我。”
“如果不是你今天的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刘春花擦掉眼泪,
“对,牧哥儿是咱家的恩人。”
“今天来我家吃饭吧,牧哥儿,让你阿姆他们也来。”
“婶子客气了,以前你也帮我和我阿姆很多,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时候您送了我好几身衣服、好几双鞋呢。”
“那有什么值当说的,都是你月姐姐穿剩下的,我留着也没用。”
“但是婶子也没给旁人不是?那些布料拆拆还是能做出来新衣的。”
“但那时候要不是那几件衣物我能不能健康长这么大都还不一定。”
说起往事几人都沉默了下来,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苦,但是刘家因为就一个孩子,条件比别人要好不少。
而乔家,因为乔二老的偏心,还有乔牧他爹的愚孝,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过得极苦,一年到头都难得吃到一次肉。
有年冬天很冷,冷得出门都不敢,然而乔恒砍的柴火却全被拿到了大房屋里,他们一家三口就靠着一床棉被抵抗寒冷。
那时候是前房的刘婶子时不时给他们送点用的吃的,才不至于那么难过。
“既然你们不来吃饭,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叫我们!”
刘欣月也笑着点头。
“好,婶子和月姐有时间也多过来玩玩,陪我阿姆说说话。”
“那自然不会少,以后牧哥儿不要嫌我们娘俩烦才是。”
“怎么会。”
欢乐的气氛弥漫在这一小片空间中,终于的拨开浓云,见到太阳了。
刘欣月后来又去镇上包了几副药吃了,身体算是好多了。
老大夫交代让她多四处走走,刘春花便时时带着她来乔牧家玩一会儿。
刚好这时候第一批船也造好了,可以投入使用了。
三只没带蓬的最简单的船下水当日仍然引起了轰动。
在溪地村,甚至整个镇上,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船,更别说乘一次了。
“我先来!”
“凭什么,应该我先!”
“我表现最好,我先!”
几个水手抢得不可开交。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抢着要上船,是都会划船了吗?”
几人傻眼了,对哦,他们只是会凫水而已。
“放心,这一条船坐五六个人不成问题,今天让师傅们都带着大家体验体验!”
方清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三条船师傅们没坐,剩下的人都挤了上去。
秦冲、秦策和乔牧各撑一条,带着人就往水中间走。
“牧儿,这,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
“阿姆别往水下看,往前面看就好。”
原来是方清害怕掉下去,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水面。
“哦哦,好。”
三条小船就属秦冲的划得最快,甩开其余两条好远,还是赵月梨说了两句,他才慢下来。
秦策也越过乔牧,过去时还嘲讽了一声,
“那么快干吗?我船上可都是些老弱妇孺,慢慢划着看风景就好。”
被视为老弱妇孺之一的秦时没有丝毫脸红,坦然地坐在方清身侧。
秦策鄙夷地瞅了他这大哥一眼,加快了速度去追秦冲那条船了。
“当真是有趣。”
刘欣月感叹了一句,孙芳被众人围在中间,虽不能开口说话但也看出来她很高兴。
“是啊,这玩意儿真神奇,在水上不沉,两根木板子还能划着走。”
“婶子,这不叫木板子,叫船桨。”
“啊好好好,船桨船桨。”
“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不得羡慕死我,我可是第一批坐上船的人。”
“娘,你话也太多了。”
刘欣月佯嗔着拍了一下刘春花。
“我这不是高兴嘛。”
“牧哥儿,这船以后要是你们不用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练练怎么划桨啊。”
“啊啊啊、啊”
孙芳也比划着,指指刘春花,又指了指乔牧手里的浆,最后指向了自己,学着乔牧做了两下划桨的动作。
“孙芳妹妹也想学啊?”
“行,到时候谁想学我找人教,要是我有空我就教。”
“这敢情好。”
刘春花又大笑起来,一船人都被她的笑声感染得笑了起来。
游船结束后就开始学习怎么撒网了。
不得不说,秦冲帮他找来的几个师傅十分得力,不仅会造船,捕鱼的功夫也是一流。
学了三天,基本每个人就都学会了。
“牧哥儿,新的船马上就造好了,恐怕还得再找人。”
“秦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五个人是地基,现在地基已经打好了,以后再来新人就简单多了,不需要乔牧费多大心。
“这些渔网定能捕很多的鱼,镇上估计用不完。”
“确实,所以我打算做成鱼干,或者腌鱼之类的,县城,往府城卖。”
“太好了。”
“你说什么?”
乔牧正在理渔网,明天就要正式开始捕鱼了,风有些大,秦时最后一句声音太轻他没听清。
阔别一个多月的赵滔终于再次出现了。
他眼睛跟雷达似的,总能第一时间锁定到乔牧的身影。
乔牧老远便看见他背着什么颜色很鲜艳的东西,走近看清后吃了一惊,心惊肉跳的。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蹲到的,怎么样,拿回来给你做个大氅,刚好合适。”
他挂在肩头的,赫然是一整块虎皮。
不知他从山上走下来花了多长时间,但那股霸道的味道现在还清晰可闻。
“现在还没处理,等处理好了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阿牧,你摸摸。”
乔牧手指轻轻抚了上去,顿时血液加速,头重脚轻,心脏跳得快从嗓子眼儿出来了。
这万兽之王气势犹存,谁能忍得住这股占有得冲动!
“不,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赵滔语气微沉,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完全不同以往的气势。
乔牧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仔细一看,他神情间满是压抑。
“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
“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去镇上看看,伤口别感染了。”
“是因为他吗?”
赵滔指向秦时,眼神中全是陌生的愤怒与仇视。
“你怎么了,滔子?”
从没见过他露出如此成年人的表情……
“你是不是喜欢他?”
赵滔转而看乔牧,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乔牧神色慌乱,
“你在说什么?”
“听我的,先去疗伤。”
赵滔吐了一大口血,半跪了下去。
乔牧连忙去扶,他却推开了他,红着眼,声声泣诉,
“我知道你嫌我傻,那你和他在一起好了,别管我!”
“你怎么跑那么快!”
钱安通姗姗来迟,看到赵滔的状态,他赶忙上前为他封了穴位,将他砍晕了过去。
“钱爷爷,赵滔这是怎么了?”
“他非要去捉大虎,受伤了,再加上一心惦记着回来,心中执念太深,悬而未解,如今经脉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那怎么办?”
“他最宝贝你,你多照顾照顾他,陪他说说话,慢慢就能调理过来了。”
还有一件事钱安通没说,赵滔自从意外撞到脑子后,好像跟开窍了一样,心力成长迅速。
但愿他能快些变成一个正常人,那样就好了。
“秦哥,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了,我还是不放心,带他去镇上看看。”
“好,你一路小心。”
那张虎皮最后还是钱安通带走处理了,本来赵滔说他要亲自弄,给牧哥儿穿上,现在看来…
不过也说不定。
赵滔受伤的事一下传回了赵家,再听说他弄了块虎皮要送给乔牧,这下不止张妮儿坐不住了,赵二娘也热锅烫着屁股一样,急着要来乔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