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变态杀人魔成了我同桌by小美不太美
小美不太美  发于:2025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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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会出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这一世,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幼稚!”

余青回到教室。
他特意看了一眼元秀的位置,发现他正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仿佛遭遇了一场重大人生变故。
余青刚坐下,陆迟就好奇的问道:“你们出去干嘛了?”
“聊了一些事情。”余青简单地回答。
“哦。”陆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余青准备把林月月送的零食放进书包,转念一想,又把零食全部塞给陆迟:“拿着,请你吃。”
“你不吃吗?”陆迟疑惑看着他。
“我不太爱吃零食。”
“可……可这是林月月送给你的。”
“你都说了,这是她送给我的,现在它的处置权归我了,我送给谁,她也管不着。”余青笑眯眯的说道。
“那好吧。”陆迟收下了那一袋零食,他转头看了一眼林月月方向。
此时的林月月刚好看见余青把零食递给陆迟,不过她只是狠狠瞪了一眼余青,并没有说什么。
余青就当做没看到,心安理得做着自己的事。
其实他说的没错,他从小就不爱吃零食,以前老妈给他的零花钱基本都被他充网费了。
他的消费观就是,零食可以不吃,但网不能不上。久而久之,他就过了喜欢吃零食那个年纪,长大之后,就更不爱吃了。
与其放在家里发霉,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要是将来陆迟要杀他的时候,至少看这袋零食的份上,也能少捅他一下。
“什么?月月你要去我家住?太好了,月月我爱死你啦!”
王美丽听到林月月说要去她家住后,顿时兴奋的一把抱住林月月。
“只是暂住几天。”林月月连忙解释道。
“没关系,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给你说,我妈做的酸菜鱼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好吃,保证你吃过之后,未来的二十年都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王美丽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吃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
“那可不行,来到我家,必须按照最高礼仪款待。”
王美丽说到这里,立马为林月月打抱不平:“不过你爸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人,还硬往你家塞,不瞒你说,那女人给我第一印象就不好,看着就不像好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林月月好奇道。
“我说这话当然有我的依据,她的眼睛虽然很好看,但她的面相不好,眼角透着一股子风情,看着就不检点,估计一身妇科病。”
“美丽,你还会看面相?”
“这样给你说吧,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人的面相会随着脸部肌肉重复运动而产生变化,比如一个经常爱笑的人,时间久了,他就看起来很阳光开朗,一个经常愁眉苦脸的人,往往就是一张苦瓜脸,所以面相并不是完全骗人的,有一定科学依据在里面。”
“哇,美丽,你好厉害,能不能帮我看看。”
“当然可以。”
就在两人交谈的功夫。
教室里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目光好奇看向教室门口。
脸上写满了惊讶。
只见周小明走进了教室。
几天不见,周小明整个人完全变了样。
他的头发乱得像一团鸟窝,几缕头发耷拉在额头上,看起来毫无光泽,仿佛很久没洗过。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黑眼圈比余青的还要深,眼窝都陷了下去。
大家都知道周小明这次请假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但具体是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他刚走进教室,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他身上。
余青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心中不禁疑惑。
这家伙不会请假上网去了吧。
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就和常年居住在网吧里的网吧大神没有区别。
周小明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脚步有些麻木地挪向自己的座位,刚准备放下书包,同桌李文静皱着眉,往边上挪了挪身子,似乎嫌弃周小明身上的味道:“周小明,你几天没洗澡了,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卫生啊?”
李文静一边说,一边用手捂着鼻子。
周小明猛然抬头,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关你屁事。”
李文静顿时吓了一跳。
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小明。
愣了几秒后,脸涨得通红:“周小明你发什么疯,我好心提醒你,你冲我吼什么?”
周小明原本就烦躁不安,听到这话,情绪瞬间失控,猛地抬起头,大声吼道:“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受不了可以滚,谁稀罕你提醒我,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骂你。”
“整天拿着个镜子在那里照,就你脸上的那两斤粉,我看着都倒胃口,真以为自己是小仙女,我告诉你,你就是头肥猪,只有隆江人才知道你的底子有多好。”
李文静被气哭了。
周围人都惊讶的看着周小明。
周小明今天的反常举动,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你突然站起来做什么?”
李文静一脸嫌弃看着他,用手扇了扇空气。
周小明顿时回过神来,看着周围同学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立刻意识到刚刚自己又陷入了幻觉,又缓缓坐了下去。
他狠狠的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慌乱地从书包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把,仰头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他便趴在桌子上睡觉。
“神经病。”
李文静嘴里嘀咕一句。
然后从课桌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起来,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她觉得自己虽然有些微胖,但好在底子很好,画点淡妆就已经很好看了,将来说不定能嫁个豪门。

而且病的不轻。
整个上午的课他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脑海里总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远时近,让人心烦意乱,以至于让他看到一个东西,都有一种想要大肆破坏的冲动。
在这样随时都要爆发的状态之下,周小明只能又吃了一把药,才勉强好转。
教室里的同学都去食堂吃饭了,偌大的教室里就剩下他一个。
周小明简单收拾了一下课桌,站起身走出教室,直接朝着食堂走去。
食堂比教室更吵,铁盘碰撞得声音像一锅滚开的热油,把他脑里那些声音也全炸醒了。
前面女生一直回头说话,周小明冷冷注视着她,他忽然想掐住那脖子让她永远安静。
打饭阿姨问他要什么,他张了张嘴,突然一双手挽着他肩膀,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随后便是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小明啊,这几天你去哪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周小明扭过头,看到满脸笑容的范阳,还有他旁边的几个小弟,他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阳哥,这几天我生病了。”
“什么病?严重不严重?你可别吓阳哥。”范阳连忙追问。
“阳哥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周小明乞求说道,他伸手想要推开他挽住他胳膊的手。
但范阳的手死死把他搂在怀里,推着他往厕所方向移动:“小明这就是你不对了,生病了怎么能出现在公共场合呢,到时候把同学们传染了多不好,走,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心。”
周小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挣扎了一下,却被根本挣脱不了,最终只能任由范阳把他拖进了厕所里。
周小明的头被按在墙上时,脸上正好贴着"文明如厕"的标语。
“带烟了吗?”范阳的声音瞬间冷下来。
周小明喉咙发干,挤出一句:“没.......没…”
话音没落,小腹先挨了重重一拳,疼得他蜷成虾米。
“你小子行啊,把我的话当放屁,真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是吧?”范阳冷冷一笑。
周小明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脸色苍白无比:“阳哥,我真的没钱了,你就放过我吧。”
“阳哥知道你没钱。”范阳用手轻轻拍打周小明的脸颊,轻声细语道:“你爸不是有钱吗?这种事情还用我教你吗?”
“不……不行,被他发现,他会打死我的。”周小明连忙摇头。
范阳听完,感觉自己遭遇了兄弟的背叛,表情透露着失望:“小明,看来我们今天做不了兄弟了。”
“不如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我看网上人说,人在窒息状态可以在两分钟内可以救回来,要不我们试一试。”
“不,我不试。”周小明拼命摇头。
“放心吧,阳哥知道轻重,不会闹出人命的。”
说完,范阳的手猛然掐住周小明的脖子。
周小明后脑“砰”地撞在墙上,耳膜里灌满了嗡鸣。
他满脸涨得通红,双手乱抓。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一条狗,要不我们把他拍下来发到网上去吧。”
“唉,和我想的一样。”
范阳的手像铁钳一样卡住周小明的脖子。
旁边小弟举着手机,镜头几乎贴在他的脸上,
周小明的视野开始发黑,他听见自己的喉咙里挤出类似破旧风箱的"嗬嗬"声。
“阳哥,他翻白眼了!”小弟赶紧提醒道。
范阳突然松手,周小明像一摊烂泥滑坐在地。
范阳甩甩发麻的手,转头问道:“都录下来了没?”
“放心吧哥,刚买的手机,像素杠杠的。”
范阳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周小明,威胁道:“不想出名的话,明天带一包华子来,不然我就把这个视频传到网上去,听到没?”
几人嬉笑着,脚步声远去。
周小明蜷缩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上全是难闻的尿骚味。
脑海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回响: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声音占据了他整个大脑,已经到达难以压制的状态。
周小明猛然抬起头,眼睛全是疯狂之色。
食堂内,范阳几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欣赏刚刚拍的视频。
周小明径直走向取餐台,抄起一把不锈钢餐叉,径直的朝着几人走去。
范阳刚咬下一口肉,后颈汗毛忽然竖起。
下一秒,叉子带着破风声扎进他的后颈,血花“噗”地绽开,染红了整碗米饭。
尖叫声响彻食堂,周围吃饭的人纷纷惊恐逃窜。
范阳捂住脖子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滴落。
周小明拿着叉子的手颤抖起来,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弟。
“别…..别杀我!”
小弟已经被吓傻了,几乎是连滚带爬,转瞬间就消失在食堂的门外。
而范阳这时已经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涣散的瞳孔里全是恐惧与悔恨。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老实本分的周小明居然会向他下死手。
很快,几个老师带着保安跑到食堂,把周小明控制起来。
周小明看着手中染血的叉子,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口中喃喃自语:“幻觉…….都是幻觉…..你们骗不了我…..”
余青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发疯般的周小明。
表情充满了复杂之色。
他不明白。
生日宴会那晚,他还和周小明一起坐着聊天。
那时的他,看上去还是正常人。
仅仅几天的时间,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刻,余青忽然感觉到命运无常。
半个小时后。
白枭来到了案发现场。
他先是看见范阳,仰面躺在翻倒的桌椅间,脖子上的校服被血浸透,一个妇人正趴在他尸体上,多么远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许智拿着本子从教学楼上跑下来,来到白枭身边说道:“师父,事情经过查清楚了,死者名叫范阳,十七岁,颈动脉失血严重,当场死亡。嫌疑人叫周小明,因无法忍受范阳长期霸凌,最终将其杀害,凶器是食堂的不锈钢叉子。”
白枭点点头,看向仍在哭嚎的妇人:“家属?”
“他妈。”许智低声:“单亲家庭,白天在菜市场卖鱼,刚赶来,他家就一个儿子,以前忙于生意,疏于管教,现在估计后悔死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终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白枭淡淡说道:“走吧,去看看嫌疑人。”
在这世界上,我们都惧怕恶魔。
却又不愿意承认,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只恶魔,它不会因为你的忽视而消失。
它一直在等待着爆发。
白枭推开临时羁押的车子,车子上周小明蜷缩在后座,眼睛不停的扫视周围,仿佛周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听见响动,他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声音尖得变了调:“别过来!你们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幻觉…..”
说完又猛得吓了一激灵,喃喃重复。
秦若微则在一旁写着报告。
白枭问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状态很不稳定,应该是急性应激障碍,现在已经出现分离性木僵,刚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效果不理想。”秦若微回答。
“他有既往病史?”白枭又问道。
秦若微走到白枭面前,摊开掌心三粒白色药片:“我们在他书包里搜到的,这应该是导致精神失常的原因。”
见到这个药片,白枭脸色一沉:“氟哌啶醇。”
“师父,这个是什么?”许智在旁边好奇问道。
“精神类药物,大剂量会阻断多巴胺,诱发急性应激障碍,再加上长期霸凌,从而导致幻觉,再吃下去估计就得人格分裂了。”
“查一查哪个医院给他开的药,主治医师是谁?”

教室里的讨论声热火朝天。
其他班级的人也跑过来打听,了解事情的经过,听完之后大家纷纷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懦弱胆小的周小明居然会杀人。
“你们刚刚是没看到,周小明那癫狂的样子,太吓人了!”
“走进食堂,拿起叉子,直接捅下去,一点犹豫都没有。”
“其实周小明也可怜,我有好几次看到他在厕所被范阳欺负,但是为了一个人渣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太不值了。”
“布衣一怒,血溅五步,这就是欺负老实人的下场。”
“我说杨静,你平时不是经常欺负陆迟吗?以后可要小心点哦,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旁边同学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杨静听后,立马炸毛了:“你神经病啊,我最多让陆迟帮我做作业而已,现在陆迟有余青罩着,我哪敢欺负他。”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周小明在食堂那疯狂的样子,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她想到自己以前对陆迟做的蠢事。
虽然她和范阳余青这种人渣比起,自己应该算得上大大滴良民,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后怕。
她不禁悄悄看了一眼陆迟。
嗯,还是陆迟温柔啊!
陆迟从食堂回来后,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了,他视线一直盯着窗外某个方向,下意识用牙齿咬住大拇指的指甲盖,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余青早已经注意到陆迟的动作。
他发现陆迟的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有大拇指的指甲有些凌乱,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
这显然是他平时习惯性啃咬大拇指的结果。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们在思考问题或感到焦虑时,往往会下意识地啃咬指甲。
所以这时候的陆迟一定是在思考。
他在思考什么?
“陆迟?”
余青皱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两下。
陆迟猛然回过神,转头看了余青一眼,那眼神把余青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深幽的眸子瞬间收敛。
陆迟眼神清澈的看着余青。
“我都喊你好几声了,想啥呢?”余青笑得有些不自然,默默把板凳向旁边挪了挪。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事。”
余青压低声音问道:“周小明的做法,你怎么看?”
陆迟沉默两秒,说道:“他选错了工具,也选错了场合。”
余青怔住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周小明的做法太极端了吗?”
“极端谈不上,只能说还不够熟练。”
余青喉结滚动:“熟练?”
陆迟见余青表情有些惊恐,疑惑道:“我说错话了吗?”
他盯着陆迟,背后被冷汗渗透。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片让人发冷的呆滞。
“周小明?”
罗鹏坐在诊室的椅子上,看着对面两个陌生男子,陷入沉思:“似乎有点印象,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刑警支队的,我叫白枭,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
白枭说完,便立即掏出有效证件。
罗鹏一听白枭两个字,顿时觉得有些耳熟,他回头看了看墙上的照片,又看了看白枭本人。
顿时反应过来,站起来一脸激动的说道:“难怪这么眼熟,原来是白枭前辈,我是你的粉丝啊,你看,墙上还有我们的合照,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少套近乎,我们来找你是办正事的。”白枭严肃说道。
罗鹏这才终于冷静下来,他看出面前的白枭来者不善,于是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吗?”
“我想查查你们医院开的药方记录。”
罗鹏脸色微变,笑容僵在嘴角:“那个……你们来的不巧,这个月系统刚升级,估计要过几天才能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白枭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药方单子,拍在桌子上:”这是你们医院的开药方吧?一个感冒,开十几种药,你想吃死人?"
罗鹏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卫生行政部门的人还没来吗?”白枭转头问道。
“应该快了,我再打电话催催。”
十分钟后。
卫健局医政科副科长带着两名稽查员从车上下来,亮出执法证,直奔药房服务器,强行让信息科导出近半年处方。
SQL一跑,异常标记一片红。
第一,精神类药品,超剂量或超范围使用。
第二,伪造患者身份多次开药。
第三,药名被篡改、剂量被拆分,用于非法渠道。
卫健局的人当场封存服务器,下达《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医院罚款三百万元,停业整顿半年,罗鹏等七名医师吊销执照,终身禁业,药剂科主任移送公安。
公安经侦同步立案,以涉嫌贩卖毒品、非法经营罪刑拘罗鹏等四人。
走廊里,许智攥着刚打印的《告知书》,指尖发凉,感叹道:“不过是一张药单,竟把整座楼掀翻。”
白枭把证物袋扣好,淡淡道:“掀翻这座大楼的从不是一张药单,而是人性的贪婪。”
“那接下来怎么办?”
“这里交给你处理,我还有点事,先撤了。”
“什么事啊师父?”
“一个病人,催了好几次了,我得去看看。”
白枭挥了挥手,匆匆离去。

深深吸了一口。
白枭有个习惯,每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抽烟,这个习惯他已经持续了二十年。
他就这样静静坐在驾驶室。
目光看着后视镜下方的平安符挂件。
一口一口的抽着。
第一根抽完,马上接着第二根。
正当他连续抽到第三根的时候,突然弯下身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他连忙掏出药吃了下去。
过了半晌,他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果断拔出车钥匙,拎起公文包上楼。
推开诊所那道隔音木门时,夕阳最后一缕光正好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落在沙发上那道靓丽的身影上。
女人今天的装束依旧性感。
玫红色的吊带裙,搭配着黑色直角肩西装,黑丝从踝骨一路编织到大腿深处,薄得几乎透光,一头长发慵懒地散落在胸前。
她双腿交叠在一起,手里捧着一本英文版杂志。
认真的看着,时不时推一下无框眼镜。
“抱歉,让你久等。”
白枭把警用外套挂在门后,把百叶窗完全合上,隔绝了对面商场刺眼的霓虹。
他打开留声机,放的是德彪西的《月光》。
“也没等多久,刚到而已。”
沙发上的女人合拢杂志,淡淡笑了笑:“我还以为要迟点过来。”
“这次还是失眠?”
白枭把空调调到二十六度,倒了杯温水放她掌心,随后把催眠灯调到最暗的琥珀色。
“两天没合眼了。”
她嗓音沙哑,语气里透露着疲惫:“一闭眼,就是火,还有我妈在火里喊我名字。”
“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白枭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从抽屉翻出一张病例表。
沈苒,21岁,大学生。
母亲葬身火灾,留下心理阴影,此后夜夜失眠,只能靠酒精与安眠药短暂入睡,一年前被他一个朋友介绍至此。
“你知道的,药对我不管用。”
“沈小姐,从这段时间的治疗上看,你似乎害怕的并不只是火焰,你的内心藏着真相,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真相,我建议你坦诚一些,大家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沈苒站起身,西装外套无声滑落。
一头秀发非常自然的垂到胸前,露出雪白纤细的颈项和半边香肩。
她缓缓走到白枭面前,手指勾住白枭的领带,呼吸混着冷杉与晚香玉的尾调,贴到他耳廓:“白医生,每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的秘密,大家坦诚相见,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你觉得呢…….”
白枭头也没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病历表,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沈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对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你只是我的病人,我也只是在对症下药。”
沈苒指尖一僵,缓缓收回去。
她退半步,捡起外套。
“那帮我删掉吧。”
语调有些冷淡的说道:“把一年前,关于那场火灾的记忆,全部删掉。”
白枭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支老式录音笔,按下录音键。
“理论上可以用逆行暗示,把那场火灾从你的海马体里暂时‘借走’。可记忆不是胶片,剪掉就没了。它还是会停留在你大脑的回收站里,一直备份着。”
“什么意思?”沈苒皱眉。
白枭用手指轻点桌面,声音沉闷却富有节奏。
“你可以这样理解,删除后,你可能会在一个特定的场景里补全那段空白,契机可能是一种味道、一个物体,又或者是一种声音,到那时,记忆会重新恢复,痛苦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沈小姐,你确定要删除吗?”
沈苒犹豫了两秒,点点头:“确定。”
“作为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在催眠之前,我还是有必要再次确认一下,催眠开始后,您的隐私将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这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你反感吗?”
“说实话,我比较反感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但白医生你的专业素养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感谢你的信任,接下来我会数三下,你将会进入催眠。”
白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怀表,在沈苒面前来回晃动。
白枭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收住怀表。
沈苒几乎一下子趴倒在桌面上,昏睡过去。
催眠开始之前,首先得让患者放松,不是那种常见的、急促的“放松”,而是像把一只受惊的鸟放回笼中那样,小心翼翼。
白枭把沈苒安放在沙发上,然后他拿出一那张薄毯展开,盖到她膝盖上方一寸,这是他职业的素养。
做完这一切,他搬来一根小板凳,坐到沈苒的侧面,声音低缓,带着莫名的魔力。
“现在,你可以把身体交给我。”
“想象一下你站在夜色里的海边,周围静悄悄的,没有星星,也没有亮光,只有你一个人…..
沈苒眼睛紧闭,眉头时不时皱起。
白枭继续引导,声音像一把极薄的手术刀,沿着她记忆的缝隙,轻轻挑开那层结痂。
“不要怕,你手里握着一根火柴,划亮它….”
“告诉我,你在火光中看到了什么?”
沈苒身体害怕的颤抖起来,口中喃喃自语:“人影….惨叫声…..”
“你现在可以大胆的向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停。”
“你站在海里,海水淹没了你的小腿。”
“把火柴扔下去,扔进漆黑的海里,所有的一切终将沉入大海。”
“潮水涌上来,把灰烬带走。”
白枭的语调再降半度。
随着他均匀的低音,沈苒的肩头一点点沉下去,指尖松开。
“我数三声,大海、火焰、黑夜,一并褪色。”
白枭打了个响指。
同时按下录音笔的停止键,低声道:“睡吧,今晚没有火。”
沈苒的呼吸逐渐平稳,仿佛卸下一枚隐形枷锁。
白枭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熟睡的沈苒,然后在她的病历表上画了一个勾,小心翼翼的关上那扇隔音的门。
这次催眠进行的很顺利,甚至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其实能达到这样的结果,还得归功于沈苒的精神状态。
两天两夜没合眼,已经让她的神经疲惫到极限,再加上药物的结合,很容易就能让她进入到深度睡眠。
等她醒来就会发现,那些痛苦的过往全部被封存,而解开这扇大门的钥匙,则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其实每个人的精神殿堂里都有一个不可进入的角落。
白枭也不例外。
他也有过伤痛,却从没有将它封存。
因为他敢于直面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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