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by喵驴大人
喵驴大人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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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 景谡率两?百余人断后。
一连数日?,风平浪静。
连日?奔波,风餐露宿,即便景谡尽可能照顾, 段令闻仍像蔫了叶子的?芭蕉, 眼底带着淡淡的?倦色。他初学?骑马不久, 连着数日?长时间鞍马劳顿, 早已是强弩之末。
而?在景谡看过来时, 他又挺直了腰板, 不想成为?队伍的?拖累。
临近傍晚,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扎营。此处有溪流经过,取水方便, 地势也相对隐蔽。
听到?扎营休息的?号令,段令闻心下稍松,试图如常般翻身下马。
然而?,刚一下马, 一股剧烈的?酸麻感?便从他的?大腿内侧炸开,他脚下一软,差点没直接栽到?地上。
忽而?一只手臂迅疾地环住他的?腰身,将他整个?人牢牢接在怀里。
熟悉的?清冽气息传来,让他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些许。可察觉出周遭的?目光看过来时,段令闻又连忙站直了身子,面色羞窘。
“我……我就是腿有点麻……”他小声道,眼神躲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不愿承认自己这般没用?。
大家都是这样赶路的?,他要是因为?自己而?拖累了队伍的?进程,只会让自己更加愧疚。
景谡轻“嗯”了一声,却没松开手,几乎将他半抱在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缓一缓。
不远处的?陈焕看着,心头?疑惑更深。
似是察觉了什么,景谡微微侧首,眸光冷淡地看向陈焕。
陈焕眯了眯眼,想要看清些,但景谡已经转过头?去,带着段令闻朝溪水旁走去。
“陈参事!”
一声粗犷的?嗓音打断了陈焕的?思绪。
陈焕迅速收回目光,脸上瞬间堆起笑意,“王哥,是你啊!正想寻你说说话呢,这一天赶路闷得慌。”
来人是伍长王慈,是个?嗓门大、性子直的?汉子。他提着个?水囊走过来,“喏,刚去打的?水,甜着呢,给你捎了一囊。”
“哎哟,谢王哥!”陈焕连忙接过,又将胳膊搭在王慈身上,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话说,王哥啊,我有一事不明,王哥能不能给我指点指点?”
王慈正喝着水,闻言侧头?看他,粗声道:“啥事?扭扭捏捏的?,直说!”
陈焕嘿嘿一笑,用?下巴极其隐晦地朝溪边景谡和段令闻的?方向点了点,声音压得极低:“就是……你们公子,是不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娶了那位段小郎君?”
王慈一听是这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好奇吗?”陈焕大咧咧一笑,“听闻,那段小郎君是个?佃农,若不是救命之恩,总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王慈似乎也从未深想过这个?问题,被?陈焕这么直白地一点,倒也觉得不无道理?。他脸上也露出一丝困惑,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公子那般人物,若不是有天大的?恩情,难不成还真能是……
但他很快甩甩头?,把这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抛开了,轻甩了一下陈焕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瓮声瓮气道:“嗐!这有啥好琢磨的??公子喜欢谁,那是公子的?事。”
“陈参事,我看你人不错,才给你多说一句。咱们景将军治军跟别处不一样,讲究个?规矩分明,少说话多做事,准没错。”
之前景家军屈居人下时,卢公底下的?人什么样子,王慈是清楚的?。
他便以为?,是陈焕不知?道景家军的?军纪,便拍了拍陈焕的?肩膀,提醒他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然后他提起自己的?水囊,嘟囔着“差点忘了,喂一下我的?好马儿”,便转身走了。
陈焕被?他拍得晃了一下,看着王慈离开的?背影,摸了摸鼻子,有点自讨没趣地咂咂嘴。
“得,不说拉倒。”陈焕小声咕哝了一句,他拧开王慈给的?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清凉的?溪水,舒爽地叹了口气。
暮色渐沉,营火次第燃起,驱散了初秋的?凉意。
营帐内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段令闻坐在简易的榻上,长裈被?褪至脚踝,露出一截僵直的?小腿,以及更往上些、被?衣摆半掩着的大腿根部。他脸颊绯红,紧攥着衣摆,眼神躲闪,几乎不敢看正半跪在他身前的?景谡。
景谡拧开一瓶药酒,一股浓烈的?药草混合着酒气的味道在帐内弥漫开来。
他将些许深色的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了,才抬眸看向段令闻,轻声道:“会有些疼,忍着些,揉开明日才能好受点。”
“嗯……”段令闻小声回应,手指却下意识地攥得更紧。
当景谡温热的?手掌终于覆上他大腿内侧时,段令闻还是忍不住绷直了身子,那处被?微微磨红的?大腿更加酸胀,微一用?力揉按,酸、麻、胀、痛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
段令闻咬住下唇,不想露出脆弱来,可细碎的?抽气声还是溢出了齿缝。
景谡动作一顿,轻声安抚道:“很快就好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微颤的?腿根和身前极力压抑的?喘息。
他低着头?,目光专注。
良久,景谡替他上完药酒,而?后动作轻缓地将裤腿整理?好。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就着半跪的?姿势,抬头?看向段令闻,“还酸疼吗?”
段令闻轻轻动了动腿,虽然还有些酸软,但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僵痛确实缓解了大半。他点了点头?,声音微颤道:“好……好多了。”
话音未落,段令闻便觉眼前光线一暗。
景谡倾身上前,手臂一揽,便将他拥入怀中。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景谡的?唇便覆了上来。
唇瓣微凉,却很快变得滚烫。
良久,景谡才缓缓退开些许,他的?呼吸有些重,再次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低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
眼下局势分秒必争,他没办法为?了段令闻一人而?放慢进程。
段令闻靠在他怀中,鼻尖还萦绕着药草味,心头?却安定了下来。他悄悄伸出手,回抱住了景谡的?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小声说了一句:“没有……”
次日?。
队伍继续行进,尽量避开人烟稠密处。
黄昏时分,队伍来到?一片丘陵地带扎营。篝火初燃,负责侧翼警戒的?一支小队便押着两?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来到?景谡面前。
“公子,发现此二人在营地外围鬼鬼祟祟,似是窥探!”
那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跪地连连磕头?:“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的?们不是歹人,是……是逃难的?流民,就在前面山洼里落脚,实在饿得受不了,想出来看看有没有吃的?……”
景谡思忖片刻,他缓步上前,抬手扶起二人,“起来吧。”
“谢军爷!谢军爷!”
景谡示意一旁的?人给他们拿些粮食和水来。
二人眸光发亮,狼吞虎咽地将干粮塞入口中,又猛灌了几口水,噎得直伸脖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脸上总算有了点活人颜色。
景谡这才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人?”
年纪稍长的?那人连忙抹了把嘴,连忙回道:“回……回军爷的?话,小的?们是从南阳那边逃出来的?……南阳那边,没法活了啊!”
另一人像是被?勾起了惨痛回忆,红着眼眶抢着说:“南阳……南阳没了!被?那些天杀的?反贼给占了!他们打着什么‘替天行道’的?鬼旗号,我们两?人要不是躲进臭水沟里溜出城,小命估计都没了!”
两?人面露恐惧,语气中满是憎恶:“朝廷说他们是乱党,一点没说错!就是一群蝗虫!土匪!就跟疯了一样!见粮就抢,见钱就夺,挨家挨户地搜刮,一粒米都不给留啊!”
“何止是抢粮!”
年轻的?流民激动地补充,双手比划着,他们以为?,粮食没了,钱财没了,至少还有一条命。
结果,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给他们活路!
即便已经远离了南阳之地,二人仍难掩心头?的?胆寒,“他们说,十两?银子一条命,没钱赎命的?,当场就……就砍了!即便交了钱的?,也难逃一死……他们根本不是人!”
他们抬起头?,眼中满是期盼,“我们这些老百姓,天天盼着朝廷早日?发兵,剿了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夺回南阳!”
二人悲愤交加,句句血泪,显然将纪律严明、装备相对整齐的?景家军当成了朝廷的?官兵。
周围听着的?景家军士兵,不少人都面露恻隐之色。
景谡眉头?紧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孟儒的?为?人。此人骁勇却残暴,野心勃勃,尤其善长屠城立威。
南阳之惨状,绝非这两?人夸大其词。
见周遭之人面色沉重,默不作声,二人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虞朝的?军旗,倒是看到?了一面‘景’字旗帜。
霎那间,二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道:“军爷,你们……你们是朝廷的?王师吧?”
两?人脸色煞白,像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剧烈地一颤,手里还没吃完的?半块干粮“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你……你们不是……不是朝廷的?官兵?!”

夕阳沉入山峦, 残光闪烁了片刻,最终暮色昏瞑。
远处归巢的?寒鸦发出几声嘶哑的?啼叫, 衬得周遭越发寂静。
“军爷……好汉……大王饶命!饶命啊!”年长的?流民猛地拉着同?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胡言乱语!求求好汉,饶了我们这条贱命吧!”
他们刚刚还在声泪俱下地控诉“反贼”、“乱党”的?暴行,还在苦苦哀求朝廷去解救他们的?家乡……转眼间,眼前这支他们以为?是救星的?队伍, 竟然打着同?样的?“义军”旗号。
此?时的?他们, 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仿佛眼前的?就是他们刚才声讨的?孟儒大军。
尤其?是景谡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冷肃气势,此?刻在他们眼中,与索命的?阎罗无异。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滞。
一旁的?景家军看?不得他们这副样子,几人上?前将浑身瘫软的?二人拽起, 斥声道:“我们公子仁义, 与你们口中那些人不同?!”
两人吓得一哆嗦, 完全站不住。
景谡面色沉静, 看?不出喜怒, 他沉声道:“我们的?确是义军, 但我军中自有铁律:一不劫掠百姓,二不滥杀无辜,三不欺辱弱孺。违令者, 立斩不赦。”
话?音落地,两个流民猛地哆嗦了一下,仿佛要斩的?人就是他们。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引得二人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恐惧早已攫取了二人的?心神, 在此?刻,景谡所说的?话?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
就在此?时,一阵轻缓的?脚步靠近。
景谡微微侧首,眸光柔和了几分?,只见段令闻从营帐中缓步走了过?来。暮色昏黑,他身后的?篝火正燃着,微风轻拂,火苗晃悠了一下,为?他的?周身描了一层暖黄的?光影。
段令闻走到景谡身旁,见眼前两人衣衫褴褛、面容脏乱,定是遭了什么难。他微抬起头,看?向景谡,缓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无波的?湖中,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们是从南阳逃来的?流民,路过?此?地,被我们的?人当作探子抓了回来。”景谡说着,便让人将这两人安置在一旁,待明日?天亮,再让他们离开。
段令闻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待回到营帐后,他才扯了扯景谡的?衣袖,开口道:“他们的?衣服都破了,天快黑透了,夜里冷。”
他抿着唇,委婉地提了一句,他太清楚寒气钻心刺骨的?滋味了。
景谡知道他心善,但并没有立即应下,他开口道:“闻闻,这世间并非所有看?似可怜之人,都心如表面。若这两人并非普通流民,而是敌军派来的?探子,方才的?可怜模样皆是伪装,意在窥探我军虚实,又当如何?”
段令闻神色微怔,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多事了,便垂下头来,心头莫名低落,“我……我知道了。”
见状,景谡心尖一软,他本意是想引他明善恶、辨是非,却不想惹了他伤心。
这乱世之下,有太多的?人伪装无害,而后在人毫无防备之下,给出致命一击。
他立刻伸出手?,轻抚上?段令闻的?脸颊,缓声开口:“是我语气重?了些,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段令闻的?脑袋垂得更低,声音也闷闷的?。
景谡将他拥入怀中,轻声道:“你心善,我怎会不知。只是,我问你那个问题,并不是说你做错了,而是想让你能够明辨善恶,你给出的?那份善意,是建立在什么之上?。”
段令闻小声地反驳道:“你明明说,他们是从南阳逃来的?流民。”
景谡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么相?信我?”
“……嗯。”
景谡问道:“那倘若我的?判断有误呢?”
段令闻怔了怔,沉默片刻,小声但坚定道:“他们……很?瘦,眼窝都凹进去了,不像是装的?,应该已经很?多天没吃饱饭了。还有他们的?草鞋,前掌处磨损严重?,不知已经跑了很?久……”
“如果是探子,总要吃得饱些才有力气打探消息吧……”
景谡闻言,唇角扬起笑意,他亲了亲段令闻的?发顶,而后稍稍退离,朝帐外唤道:“周洪。”
“在!”帐外立刻传来亲卫周洪的?应声,他快步入帐,抱拳行礼,“公子!夫人!”
景谡并没有直接下令,只是目光看?向段令闻,示意他尽管开口。
段令闻的?心头猛地一跳,脑袋忽地涌上一股热气。他悄悄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声音,可一开口,还是难掩磕磕巴巴,“劳烦你……取两套厚实些的?旧衣,再备两份……几日?的?干粮,送给方才那两个人。”
他说得很?慢,不时抬眸看?向景谡,生?怕自己说得不妥当,“再、再给他们一个火折子吧,夜里生火……也能驱驱寒。”
说完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周洪听完,神色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景谡的命令。但景谡一句未发,便证明了,这是段令闻的命令。也可以说,从此?以后,段令闻的?话?,便是他的?话?。
“是!”周洪领命而去。
待他离去,帐内重?归安静,段令闻才吁了一口气,肩膀刚放松下来,微一抬眸,便撞见景谡含笑的?眼眸。
景谡微微歪下脑袋,笑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段令闻耳根泛红,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像含在嘴里:“你取笑我。”
“怎是取笑?”景谡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是在想,待有朝一日?,我的?闻闻成为?了一方主帅,那我不得提前适应一下。”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开玩笑,又好似说得认真。段令闻下意识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没有人生?来便是主帅,不过?是一步步学,一步步看?。”景谡缓步上?前,牵着他的?手?走向一旁的?矮几坐下。
旋即,他从一旁的?行囊中取出了一卷略显陈旧的?羊皮卷轴,在两人面前的?矮几上?缓缓铺开。
段令闻好奇地看?过?去,只见羊皮纸上?墨线纵横,勾勒出山川河流与城镇关隘,那些陌生?的?符号与密集的?标注对于段令闻而言如同?天书。
“这是行军所用的?地舆图。” 景谡耐心解释,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你看?,这些是山脉与河流走向,此?处为?山隘险要,若遇敌袭,便可据此?防守;而这片河谷开阔,利于扎营……这些记号,意指此?处曾有过?惨烈交战,行军需格外谨慎……”
“山势险峻,则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但若久困于此?,粮草补给便是致命弱点?……”
“河涧之处,若地势低洼,则雨季泥泞难行,人马极易陷落,故行军需顾及时节……”
段令闻屏息凝神,全部注意力都在景谡的?声音和这张地舆图。
之前在吴县时,他也看?过?一些兵书,只不过?,兵书上?所写的?字于他而言,实在是晦涩难懂。
此?时此?刻,在景谡的?话?下,这幅舆图仿佛活了过?来。
段令闻不自觉地越听越入神,他原本只是端正地坐着,渐渐地,身体微微前倾。不知不觉间,他的?脊背完全放松下来,几乎贴合进身后景谡的?胸膛。
他看?得如此?专注,以至于当景谡的?讲解稍有停顿时,他还会无意识地用脑袋蹭一蹭景谡的?下颌。
景谡顺势环住他的?腰肢,不动声色地往怀中收紧了几分?。
见段令闻看?得入迷,他忽然间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
然而,段令闻没有察觉。
微凉的?唇,极轻地落在了段令闻的?后颈上?。
段令闻动了动,但仍没有察觉。只是身体越发靠近那张舆图,试图要看?得更加真切些。
景谡忽而一笑,他微微轻吮了一下,沿着他颈后的?肌肤,一路留下细密而湿濡的?轻吻。
“嗯……”段令闻忽而一颤,从沉浸中被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你……”
短促的?气音方一出口,温热的?气息尽数覆盖在他的?耳垂之处。
景谡的?唇齿极轻地含咬着那一点?柔软的?耳肉,双臂更紧地将他贴近自己的?怀中。
段令闻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呜咽般的?轻吟,身体霎时软了下来,若非景谡的?手?臂紧紧箍着他,他几乎要坐不稳。
轻柔的?啄吻混合着灼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耳后,那片肌肤迅速染上?绯红,烫得惊人。
他的?手?搭在景谡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上?,指尖微微蜷缩,却不知是该推开还是拉近。
景谡手?臂微一用力,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将人圈进自己的?怀中。
段令闻缓了缓,这才仰头看?他,小声控诉了一句:“你干什么……”
景谡望着他,目光落在他微张的?唇上?。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只需再凑近几分?,便能尝到那唇瓣的?甘美,只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下的?前一瞬,景谡猛地偏开了头,将额头抵在段令闻的?颈窝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喘息。
他若此?刻放纵,被点?燃的?渴望必定如野火燎原,绝不可能浅尝辄止。一旦开始,必定难以控制,只会将人彻底吞吃入腹,折腾得他明日?连马背都难以坐稳。
段令闻有些无措,急促而混乱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他有些担忧,“景谡,你怎么了?”
良久,景谡才似乎勉强平复下一些,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略过?他的?唇瓣,“……没什么,只是,忽然很?想亲你。”
闻言,段令闻迟疑了片刻,在景谡正要继续和他讲地舆图分?散心神时,他忽地主动凑近,亲了亲景谡的?脸颊。
一触即离。
景谡整个人猛地一僵,心脏似乎都停跳了一瞬。
他的?手?收紧了些,下一刻,他又有些匆忙地将人从自己腿上?抱下来,安放在一旁,哑声道:“你先继续看?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甚至不敢再看?段令闻一眼,落荒而逃般走到帐外。

入夜, 寒星黯淡。
营地边缘临时搭起的?简陋窝棚里,两名流民正裹着刚得来的?厚实旧衣, 靠着彼此。日里的?惊恐稍褪,此刻难得的?安宁与温暖让他们昏昏欲睡。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惊得两人一个激灵,猛地睁眼,警惕地望着来人的?方向。
“陈参事。”两名守夜的?士卒朝他行礼。
来人正是陈焕。
陈焕笑着颔首,低声解释道:“听说这两人是南阳来的?,我?忽然想起, 我?有个老乡也是南阳人, 想着也是有缘, 我?来找他们唠嗑一下。”
守夜的?士卒自然不会阻拦他,只?道:“请便?。”
只?见陈焕揣着手,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囊,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二?位老乡, 还没?歇下呢?”陈焕的?声音放得很低, 带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般的?熟稔, “夜里凉, 来喝口酒驱驱寒吧。”
他说着, 便?将?酒囊递了过去。
年长的?流民犹豫了一下, 但对方衣着偏向文士,他们这些人,对读书的?儒士尤为好感, 总觉得士人的?心更良善一些。
于是,他的?戒备心稍减,讷讷地将?酒囊接了过来,低声道谢:“多谢, 多谢……”
陈焕就势在窝棚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仿佛只?是夜里无聊过来闲聊两句:“唉,这世道,兵荒马乱的?,能?活下来真?是不易啊。”
他叹了口气,感慨道:“听说你们是从南阳那边逃过来的??那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提到南阳,年长的?流民脸上下意识浮现出恐惧与悲愤,可?最终又像认命般垂下了头?,低喃道:“可?不是吗……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陈焕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两个流民苦笑着,随即哀戚地点了点头?。的?确,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活着,就好。
沉默片刻,陈焕忽然问道:“我?听说……占了南阳的?那伙人,领头?的?是个很凶悍的?角色?”
年长的?流民听到问话,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他扯了扯嘴角,“凶悍?”
他顿了顿,勉强算是在笑着,“这年头?,手里拿着刀枪、能?拉得起队伍的?,哪个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官军来了抢,乱军来了也抢,土匪来了更要抢……一样的?,都一样,没?什么分别。”
一旁年轻的?流民却?对那伙义军印象深刻,他认命了,可?又不甘认命。那些义军口中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孟儒。”他忽然道。
年长的?流民闻言,怔了怔,随即低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不要命了!”
这些人不过是送了他们两件破衣裳,一点干粮,就当他们是好人了?什么话都敢说,万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年轻的?流民不服,他双手撑着地,似是回忆起那惨痛的?经历,他双目血红,怒吼一声:“他叫孟儒!”
他永远不会忘记。
见状,陈焕眼中掠过一闪而过的?惊惧,旋即一脸愤概地拍了拍那人的?肩,“唉……果真?如此!”
他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声,仿佛不忍再听。随即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下摆,“夜深了,二?位老乡也早些歇息吧。”
那年轻的?流民忽而攥住他的?衣摆。
陈焕心生了一丝胆怯,却?又不得不装作?镇定,他回过头?来,僵硬地笑着,“怎么了?”
“……你的?酒囊没?拿。”
陈焕这才接过酒囊,快步离开了此处。
待陈焕离开后,角落里靠着树干闭目“睡着”的?人忽然醒了过来。
次日,行军休息之?时,便?有一人将?这件事禀报给了景谡。
之?前在吴县时,景谡便?听闻,陈焕此人对天下大事、各方势力?了如指掌。
但在景谡看?来,陈焕像一颗被刻意投入棋局的?棋子,看?似无害,却?随时可?能?搅动整个局面。
正在他思忖之?际,前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来人正是景家军的?信使,焦急地下马,信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报,气息都尚未喘匀,“公子,将?军急报!”
景谡接过密报,粗略看?了一眼。
原是景巡所领的?主力?军,本来都快到南郡秋泽县了,不料行军途中,意外惊扰了盘踞于山林深处的?一处寨子。
此寨约百余人,是此地的?流寇,极其擅长利用地形设伏,弓弩陷阱刁钻狠辣。
先锋斥候遭遇伏击,折损了十?余人后,景巡将?军已下令,务必剿伏此寨。
景谡眸色微深,秋泽县、黑虎寨。
他记得这个地方,只?不过时间稍微提前了些。
前世,是在景家军已占据秋泽县,安抚地方时,才从当地百姓涕泪交加的控诉中,听闻了这黑虎寨的?种种恶行。
劫掠商旅、绑票勒索、甚至时常下山骚扰村落,强抢粮食物资、绝人生路,可?谓是恶贯满盈。当时是为了安抚民心、肃清后方,景巡才派兵剿抚。
而如今,却?是在行军途中便?正面撞上了。
黑虎寨位于秋泽县西南三十?里处的?“黑虎山”,山势险峻,林木葱茏,易守难攻。
寨主彭黑虎,原名不详,并非寻常莽夫,据说早年曾在边军待过,因犯事逃亡至此,拉拢了一批亡命之?徒和?活不下去的?流民,凭借其懂些粗浅兵法和?对地形的?利用,渐渐成了气候。
寨中约有一百五十?人左右,核心是二?三十?个跟着彭黑虎多年的?悍匪,其余多是依附的?流民。
他们确实极其擅长设置陷阱,利用山石、竹木、藤蔓制造绊索、陷坑、滚木礌石,甚至擅长胡人常用的?弩箭,在箭上淬了山林间的?毒草,虽不会立即致命,但中者伤口瘙痒,引得人不停地去抓挠,直至伤口溃烂而死。
若正面强攻,即便?攻下黑虎寨,但对他们这支不足千人的?军队来说,必定损伤不少?。
思及此,景谡心中已有决断,他极快地书写了一封密信,让信使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叔父手中。
待信使离开,原来禀报陈焕之?事的?亲卫开口问道:“公子,陈参事那里……”
陈焕……
一个念头?在景谡心中逐渐清晰。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去请他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很快,陈焕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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