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行挑了挑眉,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闻叙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对满脸黑线的闻叙逸无辜道:“我这个儿子啊,太叛逆,我也管不了······”
说着,还摊了摊手。
闻叙白冷眼看了他一眼,阮行举起手,一脸无辜。
“你!”闻叙逸一时气急了,指着两人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
这话是问闻叙白的。
他还是不信面前这什么“阮叙”,不是闻叙白。
闻叙白抱着手,沉下眸看他,冷漠道:“商场如战场,你自己粗心大意,就不要怪别人捷足先登。”
“你!”闻叙逸闻言一瞪眼,气上心头,挥着拳头就又要冲过来,却被一旁的阮行一把拦下了。
阮行皱起眉,“在长辈面前都敢随便动手打人,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这里是阮氏,不是你们闻氏,要撒野,回你自己家撒去!”
说着,也不等闻叙逸回应,阮行就立马扬声道:“安保!”
下一秒,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就冲了进来,一人抬一只肢体,把闻叙逸八抬大轿地给抬出去了!
闻叙逸挣扎不得,临走前拼命扒着门框,冲着屋内人大喊道:“闻叙白!我跟你讲!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这件事咱俩没完!”
“咱俩没完——”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还能听到他撕心裂肺地悠长呐喊。
闻叙白觉得呱噪极了,烦躁地捂住耳朵。
直到那讨人厌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才如释重负地放下。
阮行啧啧道:“你这个弟弟,当真是蠢的厉害。”
闻叙白认可的点了点头。
阮行奇了,“嘿,原来你会附和人啊,我以为你只会跟我作对呢。”
闻叙白冷冷瞟他一眼,“确实是只跟你作对。”
阮行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一下就不高兴了,“不是,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闻叙白淡淡看向他大敞的衣领,“为老不尊。”
“嘿——”阮行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一把年纪了维持这个身材是很不容易的???那可不得漏一下吗?!”
闻叙白再次捂住了耳朵,眉头轻蹙,不耐烦地打断道:“不知道,我没你那么老。”
“闻叙白!”
阮行被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指了面前人半晌,终是气愤的一收手,咬牙切齿道:“行!你不尊老我爱幼行了吧?不跟你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说完,就愤愤抱住手,一屁股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闻叙白皱起眉,“你要一直待在这?”
阮行哼道:“这是我公司,我爱待在哪待在哪,爱待多久待多久!”
闻叙白:“······”
闻叙白有时候真的怀疑,阮行真的有五十岁吗?行为举止这么不成熟,跟个小孩子一样。
无语地看他一眼,闻叙白选择低头处理自己的工作。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秘书小姐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问道:“那个······行总,叙总,要找保洁来打扫一下吗?”
那是刚才闻叙白与闻叙逸打斗时,不小心掀翻的茶杯和烟灰缸。
闻叙白点了点头,默了又道,“叫完保洁,今天你先回家休息吧,刚才你也被吓的不轻。”
秘书小姐的头发有些散乱,眼睛还有些红红的,此刻站在两人面前,身体都有些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一看就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可饶是这样,人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想了想,闻叙白补充道:“带薪休假,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秘书小姐这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捂着嘴就抽泣了起来。
这下可把闻叙白给惊到了,他本意不是想惹对方哭啊······
他没哄过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张了又张,最后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递了两张抽纸过去。
秘书小姐哭的更厉害了。
闻叙白:“?!”
他有些手足无措,想起之前他哭的时候,齐最是怎么安抚他的。于是闻叙白试探性地轻拍了下秘书小姐的背,安抚道:“呃······别哭了······”
这招果然奏效,秘书小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擦了一把鼻涕眼泪,对着闻叙白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哽咽道:“谢谢叙总······”
这才抽泣着从办公室离开。
闻叙白这才松了一口气,头脑有些发胀。
他感觉哄人简直比工作还难,真不知道齐最是怎么每回都那么有耐心的······
想着想着,就又忍不住出了神。
阮行看着他这幅样子,忽然有些不爽,冷哼道:“没想到你还懂得怜香惜玉啊?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呢。”
思绪瞬间被拉回,闻叙白这才反应过来,知道阮行误解了,但他懒得解释,于是干脆把思绪转移回电脑上,无语道:“你没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吗?”
阮行腾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闻叙白吓一跳。
闻叙白像见鬼一样看着他道:“你干嘛?”
阮行大步走了过来,将一个邀请函拍在他桌子上,大喊道:“有!这就是我工作,给你送邀请函!喏!”
闻叙白不知道阮行又发什么神经,不想理他,可当他扫到邀请函上的内容时,却猛地僵住了。
那是闻家的家宴,与闻家有亲家关系的阮、秦、宋三家也被邀请在列。
闻叙白有些不解,这种非商业的宴席为什么要拉上他一起?毕竟如阮行所说,他现在越少跟闻家人有正面接触越好。
看出了他的疑惑,阮行解释道:“闻庭屹那个老家伙的身子最近越来越不好了,这次突然办家宴,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不管他想干什么,咱们都得去给我那好侄子撑个腰不是?”
“这次去不能带太多人,我需要有人在身边帮我。”
闻叙白蹙起眉,“那叫阮云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阮行就投来一个无语的眼神,淡淡道:“小云一心都恨不得吊在那个闻叙远身上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闻叙白一噎,想起之前几次在宴会上看到两人的场景,确实不太方便。
于是犹豫片刻,闻叙白按住了那封红金镶边的邀请函。
刚准备拿走,却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
闻叙白顺着信封另一端的手看向阮行,不解道:“放手。”
阮行却没有松手,而是借着这个一手插兜,一手撑桌的姿势靠近了他点,一字一句道:“宴席上不准离开我身边,更不准去找闻叙迟,宴会一结束就跟我走,不准逗留。”
闻叙白:“······”
无奈点了点头,阮行才终于放开了手。
将信封放进抽屉,闻叙白一抬头,就见阮行盯着他的脖子处,眼神晦暗不明。
好半晌,阮行才憋出一句道:“你真跟他睡了?是你自愿的吗?不会是他强迫你的吧?”
一连串的问题,硬是将闻叙白脑海中那些,本来都已经被压下去了的记忆给勾了起来。
说实话,他到现在腰部和腿都有些隐隐泛痛,一直在强忍着不表于面上,要不是因为这个,闻叙逸刚刚来找他茬时,他一定不会让他手脚完好的被托出去,而是让他用担架被抬出去。
昏暗中男人英俊的脸庞骤然浮现在脑海中,闻叙白脸上隐隐有发热之势。
阮行:“······”
看他这幅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实话,从闻叙白今天一进办公室时,那略显奇怪轻浮的走姿,他就已经有所猜测了。等看到脖子上的痕迹,就完全笃定了。
阮行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不爽道:“我以为他对你多好呢,不也是这样?”
闻叙白摸着脖子的动作一顿,脸色忽而变的有些惨白。
确实,齐最以前在床上都是非常温柔的,也很少会在他身上留下过深的痕迹,可昨天不知是压抑了太久,还是其他,齐最的动作很疯狂。
虽然称不上粗暴,在他真的承受不住的时候还是会缓一缓,却也只是缓一缓,不会像以前一样,除了初夜有点收不住以外,其他都是等到他完全适应在继续,见好就收。
这就导致今天一早起来,闻叙白感觉自己浑身都像被一头上百斤的牛压过一样,骨头都险些散架。
阮行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神色,无奈道:“闻叙白,我劝你一句话。今时不同往日,闻叙迟早就不是你心中当初那个单纯的男人了,他经历过磨难,经历过打击,而且第一个背叛他的,还是他的‘挚爱’之人,要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就陷入癫狂了······”
“总之,我劝你不要太信任他,不然我怕······他会报复你。”
第67章 晕倒
家宴那天,闻叙白从一进闻家,就感受到了一道始终追随在他身上的视线,炙热而执着。
闻叙白低下头去,默默切下一块牛排塞进口中,故意不去回应齐最的眼神。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阮行站起身来,遮住了那道视线,对着桌子另一头的闻叙迟举起了酒杯,笑道:“小迟,这么久不见,舅舅敬你一杯。”
齐最这才从闻叙白脸上收回目光,看向阮行,眸光沉沉,许久才展颜一笑,伸手抄起桌上酒杯。
两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齐最却没有喝,转而将酒放回了桌面,回敬道:“舅舅年纪大了,这酒,还是少喝一点的好。”
男人今天穿着一身黑色革领西服,头发梳成了背头,比以往要更显成熟几分。
声音平静中带着点低沉,传入闻叙白的耳中,听的他忍不住心脏一颤。
阮行不怒反笑,反手也将酒杯放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笑道:“小迟说的对,这不管是美酒,还是美色,都得适可而止才对,贪多了······可就伤身体了。”
说罢,也不管闻叙迟沉下的目光,就自顾自地坐回了原位。
齐最还站着,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闻叙白,目光灼灼,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叙白偏开头,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可就这么一避,就撞到了另一道焦急的目光。
是阮云。
今天这个座位不知是谁刻意安排的,长桌四个角,刚好分布的便是闻叙白、阮云、齐最和闻叙远四个人,呈对角遥遥相望。
阮云的视线就没从齐最对面的闻叙远身上移开过,好几次都想要起身,硬是被阮行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就这么来来回回几次,阮云也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可余光还是忍不住一直往对面瞟。
闻叙远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始终未朝这边看一眼。
齐最还站着,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闻庭屹一语制止。
“小迟啊。”
齐最霎时一愣,回神对闻庭屹恭敬道:“父亲。”
“你能回来,阮家也出了不少力,既然都是一家人,以后要多来往来往,千万不要寒了亲人的心。”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带着点老人家的劝告意味,硬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低位。
闻叙白也不明白闻庭屹想干嘛,眉头轻皱了皱。
齐最闻言也是一愣,却立马恢复正常,微颌了颌首道:“知道了,父亲。”
这一顿饭吃的平静无比,尽管闻叙白时常感受到从秦雅琳和闻叙逸那传来的不善的目光,可碍于场面,至始至终都没有真的发过难。
可就是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诡异······
正想着,白瓷盘面上,就忽然出现了一朵鲜绿的西兰花。
闻叙白一愣,顺着西兰花上的银叉望去,看到了闻叙适温柔的面容。
但他却没有说一句话,闻叙适将叉子收回之后,就默默收回了目光。
闻叙白:“?”
心情有点复杂,毕竟上次晚宴的事情之后,他自认为就已经算是跟闻叙适决裂了,可今日看男人,怎么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另一个叉子就从一旁伸来,直接将他盘中的西兰花给叉走了。
闻叙白:“?”
阮行看着那个西兰花挑了挑眉,淡淡道:“这颗西兰花没熟,还是别吃了。”
说着,转手就给扔在了盛残渣的盘中。
对方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
闻叙白也愣住了。
一个西兰花,讲什么熟没熟的?
阮行看着他的眼神,挑眉道:“一颗配菜而已,扔了也不浪费。”
含沙射影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闻叙白有些无奈。
果不其然,闻叙适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阮行优雅地拿起巾帕擦了擦嘴,接着遮挡,不动声色对闻叙白道:“看到了吧,老狐狸养出来的小狐狸,惯会隐忍伪装,你可别又被他给骗了。”
“不会。”闻叙白微不可察地开口,“你不是也说了吗,我是整个闻家最了解闻叙适的人。”
他看了一眼阮行,眸光坚定。
阮行这下才满意。
一转头,却发现坐在闻叙白对面的人不见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阮云呢?”阮行皮笑肉不笑道。
闻叙白也没想到,眨眼功夫,阮云便能溜走了。
想也不用想,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闻叙远那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正一脸欣喜,捧着酒杯站在闻叙远座位旁的阮云。
阮云还是一贯的粉白色礼服,眼睛亮的出奇,里面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举起酒杯,柔声道:“远哥,我敬你。”
阮行:“······”
他就不明白了,他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儿子,怎么就那么痴迷那个长着一张死人脸的臭小子?明明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却成了别人的免费跟班???
阮行要抓狂了。
闻叙远深沉的目光落在阮云身上,沉默了几秒,拿起酒杯迅速与他一碰,随即在对方喜悦的目光中,刚要喝下,便听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似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不仅是闻叙远,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皆是吓了一跳,一齐循声望去。
这一看,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一白。
闻庭屹忽然双眸紧闭,仰头歪倒在把手之上,重心不稳,连带着将整个椅子一起推翻,猛地摔在地面,口吐白沫!
闻叙逸最先冲了上去,惊道:“父亲!”
其余人皆是惊呼,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闻叙远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阮云被吓坏了,小脸瞬间惨白。
“父亲!”齐最立马蹲下身来,握住闻庭屹肩膀,将他给扶到桌角靠着。
闻庭屹身子已经开始了剧烈抽搐,家庭医生闻讯赶来,当场给闻庭屹进行心肺复苏!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闻叙白霎时僵在原地。
“快!快!准备除颤仪和呼吸机!”家庭医生手忙脚乱地一边进行心肺复苏,一边口头指挥着助手打开仪器,急得恨不得自己化身成除颤仪,然而他的助手是新来的,动作有些生疏,折腾了许久,都没把仪器打开。
“我来吧。”闻叙适直接从助手手中接过了仪器,熟练地操作起来。
他一直跟在闻庭屹身边照顾,会这些也不奇怪。
在戴上呼吸机的那一刻,闻庭屹青紫的脸色终于得到了缓解,抽搐的幅度也小了许多,化为剧烈的喘气。
那双布满风霜皱纹的老眼艰难地睁了睁,视线缓慢划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庞,胸膛剧烈起伏着,没有人知道他在看谁。
闻庭屹满布皱皮的手颤抖着抬起,直伸向不远处面色阴沉的闻叙远,随即有缓缓指向面前的闻叙适,颤抖着悬空半晌,猛然垂露在地,两眼紧闭!
“爸!”闻叙迟惊呼一声,“快!送医院!快!”
在场都是训练有素的佣人与保镖,在发现不对劲的第一刻就叫了救护车,此时响着鸣笛声的救护车,早已在门外恭候了。
随着佣人的指引驶入后院,三名身着制服的医护人员瞬间就跳下车来,将人事不省的闻庭屹给抬上了担架。
白色车混着红蓝灯光,将一整个后院都给染成了红蓝色,闻叙白心跳一滞,下意识上前一步,肩膀却忽被人一撞。
一转头,是齐最。
齐最正着急地帮着医护人员一起把担架床抬上车,此时猛地转过身来,盛满慌张的眼眸与他对视,瞳孔骤然一缩。
闻叙白清楚地看见齐最薄唇张了张,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最终还是作罢。
临上车前,只迅速对他说了一句:“等我。”
说罢,便手脚利落地跳上了车,车里跟着一起去的,还有闻叙适。
不知为何,闻叙白竟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伸手想要去抓齐最的手,却最终落了个空。
两张脸在他面前缓缓被车门合上,白色的车尾越行越远······
发生了这种意外,这宴会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秦雅琳捂着手帕在一旁抽泣,闻叙逸满脸苍白地站在她旁边,显然也还没回过神来。
闻叙远身为现在唯一的“当家人”,一一给宾客赔礼道歉,然后将人送了出去。
阮云的脸色也不好,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小少爷,忐忑地拉着闻叙远的袖子,微微发着哆嗦。
闻叙远这次倒是没有甩开他,却也没有回应他,只是任他拉着自己,在门口跟宾客解释道歉。
还是阮行最终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自家没出息的儿子,扔给了闻叙白,扔下一句:“你们俩先回去吧。”
就立马被相熟的宾客围了起来。
阮云被拉的一个趔趄,眸中微微发红,似乎还有些不舍,伸着脖子朝闻叙远站的地方看了好几眼,就是迟迟挪不开步子。
闻叙白深吸一口气,率先拽着阮云走出了后花园,“走吧,你我待在这里也没有用。”
现在的情况,他们只要不添乱就好了。
第68章 跟踪
阮云当即就不高兴了,一把甩开闻叙白的手,怒瞪道:“你什么意思啊?!我留下怎么就没用了?好歹······好歹我能帮远哥分担分担啊······”
这话说到最后,阮云自己都有些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闻叙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抱回手道:“那你想怎么办?回去?还是回家?”
“我······”阮云一下就被噎住了,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脸胀得通红,阮云有点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你倒是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好像你不担心闻叙迟似的······”
闻言,闻叙白一愣。
阮云一下就像抓住了他小尾巴似的,“哈”的一声,指着他道:“看到没!被我说中了吧!”
闻叙白:“······”
闻叙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阮行在,他们不会出什么事的。”
阮云喃喃道:“可是闻叙逸也在啊······”
“什么意思?”闻叙白皱起眉。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奇怪,在锦城时阮云跟他说的那些话,乍一听有道理,但细想来根本经不起推敲。
闻叙远想对付闻叙适,根本就废不着这么大的功夫。论名声,闻叙远比闻叙适好了不只一星半点,论背后势力,宋家也比常家技高一筹,就算有阮家在上面压着,也不过是绕个弯子的事情,何必大张旗鼓把他弄回来?
而闻叙逸最近······则太乖巧了一些······
以秦雅琳的性子,从闻叙迟回来的那一刻,就一定会把整个闻家都搅的鸡犬不宁。可不管是上次在晚宴,还是这次的家宴,秦雅琳哪怕是看到了他,提前知道了他的消息,从头到尾也从未见过她对自己和闻叙迟有一句重话,再不满,也顶多眼神攻击一下。
可这也太不像她了。
后院中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阮云瞳光闪烁,似在犹豫什么,半晌,忽然转身,径直向不远处的一辆兰博基尼走去,扬声道:“上车说!”
外形威武的车子启动,缓缓向着公路驶去,路上,阮云将一个文件丢给他,边开车边道:“这是这三年来,我爸和翼耀集团的所有交易记录。”
“翼耀集团”是闻叙逸手下的公司,专攻医药行业,最开始由秦雅琳管理,在闻叙遥死后,就被转到了闻叙逸的手下,这几年一直不温不火,也没有什么大成就,全靠闻氏和秦氏的资助,才一直坚持至今。
闻叙白一目十行迅速浏览过一遍,眉头已然皱了起来。
阮行一直在帮闻叙逸填补亏空?
闻叙逸这个人,整天花天酒地,从小到大,只会花钱不会挣钱,早在很久以前,闻庭屹对他就已经是不任重望的“放养”状态了,可偏偏秦雅琳不甘心,还一直把他往公司里送,美名其曰:孩子还小,还得多锻炼锻炼。
闻叙白手上的纸页翻地哗哗作响,看到最后都快气笑了。
秦雅琳这么“锻炼”孩子的结果就是,闻叙逸花钱比以往更加大手大脚,甚至因为怕被父母责怪,偷偷从公司账目上划款来花。
一开始还好,只是几十万的小数目,到后面越来越大胆,甚至达到了几百上千万。
闻叙白的视线停在最后一张汇款单上,骤然怔住。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向后倒映,连带着闻叙白的思绪一起,迅速掠过一番,逐渐看不清晰。
3201250.50
每一个数字都对上了。
闻叙白手指骤然收紧,将纸张都给揉皱。
而一旁的阮云抚着方向盘,眼睛注意着路况,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已经开始跟他解释:“半年前,闻庭屹的身体突然变差,闻叙逸急于在他面前证明自己,非常急于求成。恰好我爸那时发现几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明明都是些夕阳产业,却偏偏被他包装成前途大好的绿色产业,放出假消息给闻叙逸······”
“闻叙逸那家伙也是蠢到家了,想也不想就全部买进,等发现不对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了。公司一下走入下坡线,原本资质的几个公司,除了闻秦两家,几乎全部撤资,资金链一下子断裂。”
“闻叙逸本想找闻庭屹求助,可那时闻庭屹本就对他这个儿子印象不好,也是再让他知道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不得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才好?秦雅琳也一直拦着他。”
“而当时的闻叙迟甚嚣尘上,两人就打上了我们阮家的主意······”
“投诚。”闻叙白沉声道。
“对!就是投诚!”阮云认可地点头,“闻叙逸想跟闻叙迟握手言和,靠着阮家站稳脚跟。”
闻言,闻叙白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闻叙迟和闻叙逸合作,闻叙适与常氏合作,一瞬间,所有矛头都指向闻叙远,腹背受敌,里外皆兵,也难怪阮云会担心······
望着那账目单上常常一串数字,闻叙白沉声问道:“这笔款是做什么的?”
阮云瞟了一眼,歪了歪头:“不知道,可能又是买了什么车啊包啊什么的吧。”
闻叙逸一直秉持着花花公子的遵旨,在外情人小姐无数,自然是要多方“打点打点”,买的奢侈品不计其数,阮云就当这个也是了。
没有注意到闻叙白逐渐沉下的目光,阮云下意识扫了一眼后视镜,忽然瞳孔瞪大,“闻叙白,你往后看!”
闻声一怔,闻叙白的思绪回笼,向后望去。
这一看,也是瞬间脊背发凉。
后面有两辆黑车,一直紧追不舍。
“啧,我没看错吧?他们是在跟着我们吧???”阮云有点不耐烦的拐了个弯。
果不其然,那两辆原本走的直行道的车,也霎时跟他们一起变道。
闻叙白眸光一寒,冷声道:“甩掉他们。”
阮云撇了撇嘴,一把将油门踩到底,不高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车速瞬间加快,三辆轿车一起,直直驶向高速公路——
“烦死了,跟屁虫!”阮云秀眉微蹙,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一把拍到方向盘上!
闻叙白也是眉头越皱越深,借着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见开车人穿着便服,满脸胡茬,是从未见过的人。
狂风在耳边呼啸,疾驰之中,连带着浑身气血迅速上涌,阮云一个漂移躲开前方车辆,然后再度加速驶去!
飙车中,阮云大喊道:“是闻叙适的人吗???”
狂风灌入车内,将他的声音迅速吹散,闻叙白大脑飞速运转,视线不经意间扫向远方的高楼大厦,脑海中突然“嗡!”的一声。
“不对!”他惊呼道。
闻叙适与常家合作,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闻叙远,是为了对付闻叙迟!
假意合作,再扳倒常家,以此为筹码,向闻叙远投诚,两个人最后的目标,根本就是为了扳倒齐最!
“什么不对???”阮云大喊道,他已经有点听不清闻叙白说话了。
艰难承受着耳膜充血的痛苦感,阮云赶紧去关窗户,可无论怎么按,车窗都纹丝未动。
“诶?怎么回事?”他又用力按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闻叙白迅速反应过来,也按了两下车窗,一样没有反应。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头,闻叙白大喊道:“停车!”
阮云听了指令,立马向刹车踩去,脸上已经出现慌乱。
可等踩了刹车,阮云的脸色就彻底白了。
车辆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
阮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发起抖来。
“小心!”闻叙白扑过去一把拉住方向盘,硬生生将险些撞到私家车的车给拉了回来!
“别分心!”闻叙白一边避开过往车辆,一边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