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的高楼之上,一个与他长相相似的男人正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瞳孔剧烈闪烁。
手指上还残留着江辉衣角的触感,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袭来,闻叙白背靠着栏杆缓缓滑下,痛苦的捂住了脸。
天空逐渐被黑云笼罩,淅淅沥沥的小雨砸了下来,越下越大。
街上到处都是慌张躲雨的行人,只有闻叙白,一人失神地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居民楼的,雨水在他的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
他突然抱紧肩膀,忍不住哆嗦起来。
旁边就是一条小河,雨水圈圈打打,不断泛起涟漪。水面上还有不少被吹落的红枫叶,凄凄惨惨的在水面上漂浮着。
走道两边种满了枫叶树,此时枫叶已经完全红了,哪怕是在大雨之中,也别是一番风景。
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知为何,闻叙白忽然想起了与齐最一起散步的那天晚上······
齐最······齐最还在等他······
僵住的思绪开始转动,闻叙白恢复了一丝清明。
齐最还在等他。
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闻叙白赶紧加快了脚步,往记忆中的方向奔去!
可还未奔几步,就忽觉一道巨大的力气从肩上传来,还来不及反应,闻叙白就整个人从护栏上翻了出去!
脚步离地的瞬间,失重感猛地传来,闻叙白在半空中下意识伸手去抓东西,却是什么也没有抓到。
下一秒,河水倒灌入他的鼻腔,瞬间夺走了他的呼吸,刺痛无比!
望着水面之上的人影,闻叙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
河水如同千斤重铅一般压住了他的身体,一开始还能闻叙白还可以凭借本能地挣扎,可此刻,却是再也动弹不得了······
巨大的疲倦感涌上心头,沉重的压着他的眼皮,让他无力思考,他凭借着最后一丝求救意识向岸边伸出了手,可满脑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好累啊······
耳边都是河水咕噜咕噜的声音,手脚冰凉无比,逐渐僵硬······就这般,他缓缓放下了手,闭上眼睛······
就这样睡过去也好······
就这样永远醒不来也好······
至少······他解脱了
意识一点点模糊,最初的刺痛感已经消失了,闻叙白任由着寒冷的河水剥夺他的温度,逐渐将他拉下深渊······
猛地,却忽听一道破水声传来!一道身影撕破河水的黑暗,带来曙光,闻叙白疲惫的睁开眼,却是连看清来人是谁的力气都没有了······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力气锢住他的腰,猛地将他带离了水面!
“哗——”的一声,伴随着岸边围观人群焦急地嘈杂声,两道身影如同搁浅的人鱼一般,扑上了岸。
“陈澈,陈澈!”齐最来不及甩干身上的水,一把抱住怀中冰凉的身体,疯狂呼喊!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闻叙白的身上,双手叠加在双眼紧闭的男子胸前,有规律的按压。
闻叙白却是一直未有反应,只在一开始吐出几口水之后,就立即昏死过去
内心的恐慌到达了顶峰,齐最给他做心肺复苏的手都疯狂颤抖起来,只能一边人工呼吸,一边继续小心翼翼的呼唤,“陈澈,阿澈,醒醒,快醒醒!”
“哎呦,这是在搞么斯啊?自杀啊?”
“不晓得,死了没啊?”
······
许是“死”这个字刺痛了齐最的神经,望着毫无血色的闻叙白,他终于颤抖着抱住了爱人的身躯,颤声道:“阿澈,醒来吧······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雨水还在下着,却是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毛毛细雨,无数颜色各异的雨伞中央,是两个环抱着的男子。
议论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如同蚊子一般······
冰冷的身躯染上了爱人的温度,闻叙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齐最······?”他喃喃道。
身上人猛地一怔,抬头看向他,满面泪痕还未来得及抹去,纵使沾了泪水也清晰无疑。
“啪嗒”
一滴泪水砸在了闻叙白的脖子上。
与刺骨的冷雨不同,这滴泪水是温热的。
思绪猛地被拉回,闻叙白缓缓抚上了齐最的脸颊,怔然道:“你在哭吗······?”
下一秒,男人的表情却是瞬间崩塌,抱紧他更猛烈地哭了起来,将他的胳膊都锢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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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发生之后,闻叙白住进了医院,不仅是因为落水,还因为他的病。
“年纪人,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语重心长地看着闻叙白道,“胃癌的很多早期症状,就是胃痛!像你如今还可以控制治疗,等以后真的酿成大病啊,就来不及了!”
闻叙白明显感觉到覆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紧。
齐最着急道:“医生,要怎么治,吃多贵的药都可以,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治好他!”
闻言,女医生严肃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点,只要病人开始重视了,就是好事,所以医生语气舒缓了一点道:“也别过于担心,现在还完全在可治愈的阶段,只要规律饮食作息,按时吃药,就不会太严重的······”
“不过现在更严重的······”女医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闻叙白,又转而看向齐最。
这个小伙子从闻叙白一住进医院就跟进来了,每天在病床前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着急细心的样子她都看在心里。她想来,应该是病人的兄弟。
齐最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于是神情沉了下来,半晌,对着女医生点了点头,感激道:“我知道了医生,多谢您的照顾。”
闻叙白:“???”
回病房的路上,齐最一直小心翼翼搀扶着他,搞的他像什么四肢不协调的人一样。
正巧与一个孕妇擦肩而过,眼睁睁看着那丈夫护着妻子的腰,一边叮嘱一边帮扶的样子,闻叙白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掀开齐最的手,不高兴道:“我又不是孕妇,干嘛一直这样扶着我?”
说着,他健步如飞就往前走去,身后的齐最赶紧追了上来,担心道:“你刚落了水,身子还没完全好呢!你······”
话未说完,前面的闻叙白忽然停下,齐最也赶紧“刹住车”,差一点就撞到闻叙白的背上,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闻叙白冷冷回头看向他,质问道:“你之前跟医生聊了什么?”
这两天,齐最无时无刻不陪在他身边,无论怎么样都不肯离开,哪怕是去上厕所也非要憋到闻叙白睡着之后再去,睡着了也只要闻叙白一有动静,他就会立马惊醒,搞的闻叙白都有点害怕了。
只有一次他午睡醒来发现齐最不在,就出去寻找,正巧发现跟医生谈话的齐最。
从那之后他才知道,每次只要他睡着,齐最就会去找医生咨询他病情的事情。
可身体明明是他的,他得的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凭什么不告诉他?
越想闻叙白就越觉得委屈,抱着手狠狠盯着齐最,大有他不说他就不回去了的驾驶。
齐最担心他受凉,赶紧将随时带着的外套给他披上,却被闻叙白不领情的一把拍下。
望着对方不满的眼睛,冷风阵阵穿过医院的走廊,吹动闻叙白单薄的睡衣,齐最终于败下阵来。
犹豫半晌,垂下眸,对他道:“阿澈,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吧······”
心理医生?闻叙白有些诧异。
“为什么这么突然?”他皱起眉。
齐最小心看他一眼,缓缓走上来把衣服盖在他的肩上,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知道你一定经历过不少伤痛,你不愿意告诉我没关系,可不应该讳疾忌医······”
他握起闻叙白泛凉的手,搓暖后放在他的心口位置,神情是掩盖不住的落寞。
“怪我,在一起之后,我一直都能感受到你的不安,可我却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治好你······可如今我才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说着,他又将闻叙白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语气似有哀求,“阿澈,你不知道,在看到你浑身冰凉的时候,我的内心有多么的惊恐,有多么的害怕,害怕失去你,我真的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所以,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治愈的那一刻······我······”
“等下,停!”闻叙白一把捂住了齐最的嘴。
他震惊的看向齐最,瞳孔闪烁道:“你以为我是自杀?”
此话一出,齐最瞬间愣住了,呆呆点了点头,一脸:难道不是吗?的神情。
闻叙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试探道:“所以你这几天对我寸步不离,连上厕所都要找空隙,是因为······害怕我又想不开?”
齐最点了点头。
闻叙白:“······”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闻叙白无语地看了齐最一眼,薄唇张了又张,欲言又止半晌,却终究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发不出火来。
毕竟,齐最是真的担心他。
好半天,闻叙白才艰难挤出两个字:“误会,都是误会。”
一把捧起齐最懵然的脸,闻叙白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在对方惊讶的神情中,郑重道:“齐最,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也确实还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但你放心,我这次真的不是自杀,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不用担心我。就像如你所说的,我也离不开你······”
齐最眨巴了下眼睛,一些疑惑:“那你为什么跳河?”
“我没跳,那······只是个意外······”闻叙白无语扶额,脑海中忽然冒出河边推他的那个身影。
无论如何,他总得先找出杀害林溪的凶手,和闻庭屹害死阮清的证据才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还有那个推他的人,太便宜他们了。
不过他不打算把这些告诉齐最,这些由他来解决就好了,他不想将齐最也给牵扯进来。
他眸光渐渐暗下,却没注意到面前人的眸光渐渐亮起。
“哇——”的一声,齐最猛地抱住了闻叙白,感动道:“真的吗?你真的离不开我吗?”
闻叙白被抱的胳膊疼,赶紧拍了拍齐最的背,安抚道:“真的真的。
下一秒,肩头的湿润感却令他顿住了动作。
闻叙白一愣,挣开了齐最的怀抱,捧下他的脸。
果不其然,在齐最的脸上发现了泪痕。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齐最这么爱哭???
“怎么哭了???”他手忙脚乱的抹去男人脸上的泪珠。
齐最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求证一般放到他脑袋边,哽咽道:“你发誓。”
闻叙白:“······”
闻叙白:“我发誓。”
齐最再次抱紧了他,带着哭腔道:“吓死我了呜呜呜······”
于是闻叙白只得不断安抚齐最,拍背摸头,直到对方真的相信了他再也不会做傻事了,才终于肯止住泪水,牵着手带他回病房了。
“这下不用二十四小时守在我身边了吧?”闻叙白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谁料,齐最竟是握的更紧了,摇了摇头:“不要,不放开,一辈子都不放开,我还是要一直守在你身边。”
闻叙白忍不住笑了,“一辈子那么长,你要是真一直守在我身边,早晚会腻的。”
“不会!”齐最认真反驳道。
齐最一向对他言听计从,这是他第一次对闻叙白说“不”。
心一暖,闻叙白竟也不自觉唇角上扬,笑道:“你发誓。”
“回旋镖”打回了齐最自己身上。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学着闻叙白的样子发誓了。
“幼稚······”闻叙白轻笑道,将手枕在脑后。
可就这么头一仰,他却看到了齐最脖子下方,靠近肩胛部分的一个伤疤,还透露出小部分淤青。
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闻叙白直接一把掀开了他的衣服,触目惊心的伤疤瞬间暴露无遗!
“诶!”齐最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赶紧惊慌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望着闻叙白猛然沉下的脸上,齐最就知道:完了。
“怎么搞的?”闻叙白沉声质问。
“就······就不小心······”齐最支支吾吾解释,眼里的心虚却早已出卖了他。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打工了?”闻叙白皱起眉。
那伤痕一看就是被什么重物撞击加划伤,他不信上个课还能受伤,而这几日不是齐最去面馆帮忙的日子,看那伤口的“新鲜”状态,也绝对不可能是旧伤。
更别提他们俩除了昨天,几乎每天都是“坦诚相见”,又怎么会不知道齐最哪里有伤呢?
望着齐最绞尽脑汁想狡辩的样子,闻叙白几乎已经坐实了心中的猜想,瞬间怒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钱的事你不用纠结,我来想办法就可以了,让你好好读书,你为什么还要去打工?!我有的是······”
我有的是钱。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闻家最不缺的就是钱,闻三少也确实有的是钱,但陈澈呢?
倘若他有朝一日真的离开闻家,脱离了闻家的身份,他又哪来的底气说这种大话呢?
如果真的离开闻家······
闻叙白的神情忽然落寞下来。
他大学学的是商科,去英国读研也是读的最好的商科大学,他的所学,一切都是为了闻家的生意而服务的,一但离开闻氏集团,他也不可能再去其他财团工作。
娇生惯养的生活让他什么也不会,倘若真的离开闻家,他的处境,可能还不及齐最······
到那时,就真的如齐最所说,他来养自己了······
可他见过齐最为了养活林溪有多卖命,也见过齐最为了几毛钱而与商贩争论不休的样子,到那时,他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学业,再度沦为那个所谓的“底层人”,永远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他知道齐最一定不会有怨言,可是他不愿齐最过这样的生活······
望着他突然沉下的脸色,齐最以为他真的生气了,瞬间慌了,赶紧安抚道:“没有,没有,就只是以前的老板突然找不到人,临时找我帮忙我才去的!就一次,我发誓,就这一次!再也不会去了!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条胳膊猛地勾住了脖子,独属于闻叙白的清香瞬间钻入鼻尖,混合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一起。
茫然抱住突然冲进怀里的人,齐最似乎有些无措,还未等他开口,闻叙白就抢先一步问道:“齐最,你为什么爱我?”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齐最有些懵。
“回答我。”闻叙白却强硬的摇了摇他的脖子。
“啊······这个······”齐最似乎有些为难,俊朗的无关都皱成了一团,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难题一般,“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闻叙白显然不满意这个说法,死死盯着他的脸,不肯放弃他脸上的一丝变化。
似是被盯得有点发怵,齐最挠了挠头,艰难道:“就是······就是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与众不同啊······”
“哪里与众不同?”闻叙白追问道。
“哪里?就是······气质!对,就是气质与众不同!你跟我从小到大遇见的人都不一样!你站在那就跟一副画似的,与槐花巷格格不入!啊不是,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啊对,遗世独立!就是这个感觉!”
“反正就是······我第一就被你吸引了,算是······一见钟情吧嘿嘿······”
说到这,齐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色忽有点泛红,害羞的表情在他原本硬朗的长相上显得有点维和,却增添了另一分可爱。
听到这,闻叙白却是缓缓将头埋入了男人的胸膛,不愿意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从小接受着精英教育,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所以才会与每天朝九晚五讨生活的槐花巷居民不同······
说到底,齐最是爱他不用奔走劳累的坦然,爱他不用为柴米油盐烦恼的从容,但明明这样的生活······原本是应该属于齐最的······
闻叙白近乎眷恋的呼吸着齐最身上的气息,在他滔滔不绝的宣示爱意之下,低声道:“对不起······”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齐最觉得今天的闻叙白有点奇怪。
闻叙白却是摇了摇头,掩饰道:“没事,刚刚不是冤枉了你吗?所以道个歉。”
齐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咧咧道:“害,这又啥好道歉的······”
却被闻叙白堵住了嘴。
唇齿分开一寸,齐最讶异的看着闻叙白,看见他的眼中翻腾的情绪,却始终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闻叙白嘟囔道:“赔罪礼。”
下一秒,却被更狠的掠夺了呼吸空间!
直到闻叙白觉得无法呼吸,齐最才放开了他。
看着齐最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的举动,闻叙白感受到某处火热蠢蠢欲动,吓了一跳,赶紧推搡男人道:“这是医院!”
幸好是单人病房。
看着齐最隐忍的表情,他却还是心软了,嘟囔道:“不用看心理医生,明天就能出院了,等······等回家给你弄······”
齐最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在拼命地压制自己。
本来熊熊□□都快被压下去了,闻叙白却突然捧起他的脸,认真道:“齐最,我爱你。”
只此一句,差点让齐最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半晌,齐最只得牢牢把闻叙白禁锢在怀里,声音喑哑道:“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知道真相前的齐最:“呜呜呜,是我对你不好吗?你要离开我······”[爆哭]
小白:“误会······都是误会······”[化了]
第49章 欺骗
“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齐最一边把闻叙白的衬衫叠好放进包里,一边问道。
“应该没了。”闻叙白简单环顾了一下病房。
终于能离开这个躺了三天的地方,闻叙白长舒了一口气。
分明没有什么事,却因为一个乌龙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闻叙白忍不住扶额苦笑。
趁着齐最收拾东西的空隙,他发了个短信给应诚,让他查一下董事长这几年投资的关于儿童心脏病慈善基金会是谁负责的。
刚收起手机,就看见门口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阮行抱着手靠在门框上,穿着一身皮衣,戴着墨镜,若不是闻叙白亲眼见过他儿子,任谁能看的出他已经快五十岁了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呢。
闻叙白霎时皱起了眉。
他来这里干什么?
“唉?你的手表呢阿······”齐最没找到他们俩的对表,打算问闻叙白,一转头就看见了门口的人。
齐最懵道:“你是谁啊?”
阮行闻言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反倒看向坐在床边的闻叙白。
“真巧,怎么?就这么点时间不见,就不记得我了?”阮行不答反问。
闻叙白:“······”
“身体不舒服?”阮行歪了歪头。
闻叙白翻了个白眼,“还好,小病,倒是阮先生,年纪大了,就不要到处瞎晃,要是有个磕磕碰碰的就不好了。”
阮行饶有趣味地一笑。
一直被忽略的“透明人”齐最,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有点不开心。
宣誓主权般揽住闻叙白的腰,将人往自己这边靠了靠,低声问道:“你朋友啊?”边说,还不忘戒备地看向门口人。
阮行还在那里笑着看着他们。
不,准确来说,是在看闻叙白。
齐最更不高兴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闻叙白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一个熟人而已。”
说完,转移话题道:“手表在床头的柜子里,我怕丢了就放在里面了,只可惜进了水,应该用不了了·····”闻叙白有点遗憾。
齐最却是无所谓道:“没关系,坏了就坏了,我帮你修,修不好我再给你买一个就行了。”
闻叙白忍不住轻笑,拍了齐最的手臂一下,警告道:“你不准再背着我偷偷去打工,尤其是那种危险的体力活,听到没?”
齐最被戳破了心思,尴尬的挠了挠头,低声道:“知道了······”
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阮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好歹还在这呢,也太不避人了吧?
于是新晋“透明人”阮先生,忍不住举拳轻咳了两声。
亲昵的两人这才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神情同步变的冰冷敌意。
得,还有两幅面孔。
想起还有正事,阮行轻敲了敲门扉,看着闻叙白歪头道:“聊聊?”
闻叙白没有说话。
齐最却是抢先一步站到了他身前,如临大敌道:“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阿澈现在身体还不好,得赶紧回家修养,要聊你跟我聊?!”
“跟你聊?”阮行扫了他一眼,最终落在闻叙白身上,眼神意味不明,“也不是不行······”
“走。”话音未落,就被闻叙白打断。
“阿澈?”齐最无比震惊。
“没事,只是些工作上的事情。”闻叙白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真的?”齐最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
“真的。”闻叙白站起身来,“你把东西收好,聊完我们就回家。”
临走前,望着齐最不安的眼神,闻叙白迅速在他脸色啄了一下,这才离开。
阮行:“······”
阮行:“想不到闻三少还有这种喜好······”
“别卖关子了。”闻叙白直接打断他,刚才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唯剩冰冷。
他知道阮行竟然能找到这里,就必然已经调查过他了,齐最的存在也必然是瞒不住的,就是不知道他查到什么地步了······
闻叙白默默垂下眸,对阮行伸出手,“给根烟。”
“嘁。”阮行换了个姿势靠在窗边,腾出手来拿出口袋里的烟,递给他一根,“我还以为你不抽烟呢。”
随着打火机的“啪嗒”声响起,四下烟雾缭绕。
尼古丁入肺,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刚准备再吸一口,闻叙白余光瞟见走廊尽头两道跑过的小身影,把烟掐了。
“怎么?”阮行有点意外。
“没事。”闻叙白烦躁地摸了把头发。
小孩嬉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哈。”阮行也把自己的烟头按灭了,“想不到你还是个尊老爱幼的人。”
“你以为我是闻庭屹吗?”闻叙白斜眼睨他。
阮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王八蛋养出来的小王八蛋们,能有善心到哪里去?”
闻叙白恍若未闻,丝毫不顾及对方也把自己给骂进去了,难得认可地点了点头。
阮行都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给整笑了,抱着手靠近他,笑道:“不过你倒是不一样,也算是那群小王八蛋里最好的一个了。”
“是吗?”闻叙白不知可否,讽刺道:“那你眼睛挺瞎的,去配个老花镜吧,老家伙。”
“哈。”阮行不怒反笑,“怎么,小家伙不愿意陪老家伙说话了?心情愉悦也有利于老人的身心健康。”
“那就找你儿子说话去。”闻叙白不想跟他纠缠了。
“小云现在可没心情跟我说话,”阮行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他现在为情所困,可是一心都扑在你那个好大哥身上,连我这个老父亲都不要了。”
下意识就想去摸烟盒,想起墙上的儿科标识,阮行强行忍住了。
“关我什么事?”闻叙白有点不耐烦。
“是不关你事,只是为情所困的人······好像不止小云一个人,”阮行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四目相对,“身为一个长辈,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一下,不要感情用事。”
阮行的眼神温和中带着精明,仿佛只一眼,就能把对方给看个透彻。
闻叙白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却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来阮行还不知道齐最的真实身份。
闻叙白脖子后仰,往窗后靠了靠,闭上眼,头半伸出窗外,呼吸着新鲜气息,“怎么,你要去告发我吗?”
“我可没那么无聊。”阮行耸了耸肩,“只是,你那个小男友,还不知道你是谁吧?”
阮行玩味道:“你说······他要是知道你一直在欺骗他,会怎么样?”
闻叙白睁开了眼。
“又或者······闻家先知道了他的存在······你也明白,闻庭屹不会容忍有污点的人出现在闻家,连他的亲生儿子都是如此,又何况是一个养子呢?”说到“养子”两字时,他可以加重了语气。
“你当真有信心······能护的住他?”
闻叙白眸光深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闻叙白终于上套了,阮行畅然一笑,“是闻叙适。”
“什么?”闻叙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懵住了。
阮行一字一句重复道:“杀死张绣的,是闻叙适。”
“想知道张绣是谁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