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by枕上溪梦
枕上溪梦  发于:2025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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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有一位跟他一起遇难的人,不知道他那位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刚迈出一步的医生,闻言瞬间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取出手帕擦了擦汗。
不知为何,跟这位病患家属对话,虽然对方一直笑眯眯的,他却总是感受到一股无比压抑的气氛。
医生想了想,结巴道:“噢······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那个人在送到医院来的路上就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好像······也姓闻······”
说到这,医生终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歉道:“哎呦,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那是您的······哎呦,真不好意思······”
闻言,男人的眸光暗了一瞬,却又立即恢复正常,眉头微皱,带了些悲伤道:“没关系,你也是无心之失······”
说着,目带悲切的看向病房内依然在苦苦挣扎的人,似有哽咽道:“我现在只求我这个弟弟······能够尽快痊愈,家中父亲还在等着见他······”
死了吗?
闻叙适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那位医生还在一旁劝他节哀,闻叙适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那个转角处飘来几片落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墙角后,闻叙白正缩在转角处,手不自觉地颤抖。
“看到了?”阮行不知何时出现,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闻叙白点了点头,却还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别担心,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就是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就这么在医院动手。”阮行掏出烟盒,递向闻叙白。
闻叙白没有接。
自讨没趣,阮行便自己抽了一根,点了起来。
“明天等记者稍微少一点,我送你从后门离开。”
如果不是闻叙白非要确定齐最的平安,事情也不会变的这么麻烦。
见闻叙白低着头,半天不吭声,阮行吐出一口烟雾,了然道:“怎么,还不愿意走?”
闻叙白沉默片刻,抬眸道:“让我再跟他见一面。”
“见一面?”阮行有点震惊,“你就不怕他拦着不让你走?”
“他拦不住我。”闻叙白淡淡道。
“也是,他现在这样,能拦得住谁?”阮行赞同道,猛吸一口烟,然后摔在脚下踩灭,余光间瞥见不远处的药房,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怕他寻死?”
闻叙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哈。”阮行有些好笑地摸了把自己头发,“你就那么确定他能爱你爱到连命都不要?”
话音刚落,看着闻叙白坚定的眼睛,阮行忽然愣住了。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齐最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里了。
好不容易出了icu,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陈澈”,医生们都说不知道,齐最就连药都不肯吃。
这不,又洒了一地。
闻叙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还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不可能逗留太久。
而门外来回巡逻的保镖,一半是看闻家派来看着齐最的,还有一半,是阮行派来看着闻家那一半的。
阮行吐出最后一个眼圈,叹道:“行吧,可能真是我老了,搞不清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心思。毕竟是我亲侄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法向我地下的妹妹交代。”
“见面的事我来安排,见完面之后,你就立马离开,不要再多逗留,免得多生什么事端。”
如画一般的男子靠在墙上,垂眸沉思许久,忽而看向阮行,认真道:“多谢。”
阮行被看的一愣,回过神来后,挑眉道:“谢什么,这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真要谢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带着些痞气,虽看的出年纪不小,但依然保养的很好的脸缓缓靠近,闻叙白却只是淡定地瞟他一眼,随即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向走廊尽头走去。
阮行:“······”
夜晚,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其他人都已离开。随着医生查完最后一个病房,一个穿着皮靴的高挑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vip病房外,原本看守的保镖都被阮行想办法支走,此刻屋内寂静无声,只剩床上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闻叙白轻声关上门,缓缓走向床边。
病床上,男人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皱,手指也紧紧攥在身上,似乎很是不安。
闻叙白小心将他的手指从被攥的发皱的被子上扯开,转而与自己十指相握。
男人抓的很紧,手心都冒出了汗。
闻叙白轻轻覆上他的脸庞,手指一点点从下巴滑到额头······那是他曾描摹过无数遍的容貌。
齐最脸上还贴着纱布,被刀刃划出的小口子已然结了痂,被打破的嘴角却还淤青着。
闻叙白想抚平齐最皱起的眉头,却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竟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
齐最猛地睁开眼,甫一看见黑暗中的身影,本能地吓了一跳,身体戒备地弹起,相握的十指也瞬间松开!
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就明显顿住了。
“阿澈······?”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受了伤,所以声音有些沙哑。
“是你吗?阿澈?”男人似是不可置信,伸出的手都在颤抖。
黑暗中,齐最看不清闻叙白的面容,可那道早已经铭刻在心底的身影,又怎么可能认错呢?
“是我。”熟悉的声音破空传来。
话音刚落,闻叙白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猛地被男人的手臂紧紧锢住!
闻叙白顾忌着齐最身上还有伤,不敢压在他身上。可男人此刻却是什么也不顾了,拼命往自己怀中带,像是要把闻叙白抱进自己身体里才好。
闻叙白也不知道齐最受着伤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挣扎不过,便干脆妥协。
许久,一滴温热滴落在闻叙白的脸上。
他猛然怔住,一把捧起眼前人的脸,借着月光,看清了他脸颊上的两道晶莹微光。
“你哭了?”闻叙白讶异道。
可男人却按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笑道:“你没事就好······”
闻叙白哑然。
阮行用了闻叙远其中一个保镖的尸体做他的替身,那么船上的“陈澈”,自然也是葬身火海的三人之一了。
默默移开视线,正巧看到床边的药片。
除了止痛药,一个都没吃。
闻叙白皱起眉头,“为什么不好好吃药?”
齐最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似是怕他责怪一般,立马把所有要吃的药片全部倒到掌心,然后一股脑地全部吞下。
闻叙白吓了一跳,赶紧把水端来,见齐最“咕咚咕咚”全部咽下去,没有被卡住,才松了一口气。
还不等他开口,齐最就抢先一步道:“我没事了!我全好了阿澈,真的!”
男人还特意挥舞了一下手臂,言辞恳切:“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这里都是疯子,每天胡言乱语,还想给我洗脑,说一堆什么‘闻家’‘少爷’‘失踪’什么的,我才不信他们呢!”
“我们回家,阿澈,带我回家······”男人明亮的眼睛中都是泪光,嘴角的笑意都显得有些勉强。
闻叙白鸦睫轻垂,缓缓松开了手。
眼睁睁看着闻叙白退后,齐最的神情一下变的有些慌张,着急道:“是······是不是太着急了?那那那我再住几天!保证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好好听医生的话!只要阿澈你一直陪着我就好,只要······”
“齐最。”闻叙白打断了他。
望着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睛,闻叙白一字一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齐最嘴角的笑容一下凝固,却立马笑的更灿烂,“这是什么新的恶作剧方式吗?别这样,阿澈,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
“齐最,哦不,现在该叫你‘闻叙迟’。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闻叙白’,是你的替身。”
“你在开什么玩笑?”齐最猛地掀开被子想站起来,却忘了腿上还有伤,膝盖一痛,一下跌倒在地!
望着靠墙看着他的人,细细密密的疼痛不断从腿上和身上传来,可齐最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巨大的恐惧感几乎要将他给吞没,仿佛一切都在朝着一种不可控制地方向崩塌······
“阿澈,帮帮我······”齐最额头青筋暴起,费力的朝闻叙白伸出手。
可闻叙白却只是冷眼看着他,薄唇轻启,每一个字都像利针一般,狠狠扎向他的心脏。
“齐最,十八年前,你父亲闻庭屹的情人林溪,为报复闻庭屹将你从闻家偷走,你的亲生母亲阮清在外出找你的路上发生车祸,与我的父母相撞,当场身亡。闻庭屹以慈善名义收养我,暗地里却轻视我、利用我、折磨我······”
听到这里,齐最的瞳孔一滞,连爬的动作都停住了。
深吸一口气,闻叙白继续道,“后来,林溪选择带走你,改名齐溪,躲到槐花巷开始新的生活······可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吗?”
“阿澈······”
“别叫我阿澈!”闻叙白猛地将手上的腕表摔在地上,表盘瞬间四分五裂!
不给男人去抓腕表的机会,闻叙白猛地捏住了齐最的下巴,一字一句,恶狠狠道:“齐最,这是你欠我的!我帮你受了这么多年苦,如今······你也该还给我了!”
“不,阿······不是,这一定有什么误会······”齐最抓住闻叙白的手腕,疯狂摇头。
可下一秒,落在他面前的那串金属钥匙,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期冀。
闻叙白冷笑道:“你早就猜到林溪是我杀的了,为什么不向警方举报?”
齐最的眼神霎时震颤起来,颤声道:“真的是你······不,不可能······你不是那样的人!”
闻叙白似觉好笑,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嘲讽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定义我是什么样的人?”
望着齐最痛苦的眼睛,他冷声道:“她害死我父母,就应当到地下去,亲自向他们赔罪。”
“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也过不上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
“陈澈!”齐最终于听不下去了,脖子上青筋都因为用力而暴起,满眼通红,“你从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我的······?”
“齐最,你我之间,只有利用······没有爱。”
闻叙白的眼神冰凉,不带丝毫温度,说出的话也冰冷刺骨。
说罢,闻叙白猛地抬步从门外走去,地上的男人疯了一般去追,却是怎么也抓不住爱人衣角,只能无力的怒吼:“陈澈!!!”
不敢停下脚步,身后撕心裂肺的呐喊还在继续,每叫一声,闻叙白的心便被撕裂一寸。
导医台的灯已然亮起,应是有医护人员听见了声音。
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跑出住院楼,闻叙白才猛地捂住心口,跌坐在地。
阮行已在那里恭候他多时。
月光下,戴着墨镜的男人向他伸出手,笑道:“该走了。”

三年后,锦城。
车水马龙的街头,这里是靠近大学城的一处步行街,鳞次栉比的商铺,各色装饰繁华的门面,唯有这一处朴素米纯的店面,隐藏在街角处。
身穿白色衬衫的男子静静躺在藤椅上,翻看着泰戈尔的诗集,清风从门外吹来,轻轻挑起他额前的碎发。
“老板,这本书多少钱?”
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兴冲冲地冲到柜台前,将一本包装完好的书籍拍到桌面。
柜台后的男子缓缓抬起头,干净清冷的侧颜,露出漂亮浅淡的眼眸,薄唇微抿,带着微弱的笑意,看的女孩猛地呼吸一滞。
“你好。”闻叙白浅笑颌首,将枫叶书签放进书中夹好,然后将诗集放在一旁,站起身来。
看的太入迷了,竟然没有发现有客人来,这实在太失礼了。
闻叙白有些愧疚,轻垂下眸,扫了一眼柜台下的东西,选择拿出一个银杏叶书签,抬头递给眼前发愣的女孩。
“不好意思,这个是赠品。”
这女孩长相很白净,头发很长,是难得的没有染过的纯黑色,戴着蓝色丝织发箍,眼睛圆圆的,此刻瞳孔瞪大,显得更大了。
没有穿校服,应该是大学生。
“小琳你买好没?”说话间,另一个扎着丸子头,围着格子围巾的女孩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搂住长发女孩的脖子,笑问道。
“啊······等······等一下······”长发女孩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欲盖弥彰般撩了一下鬓角碎发,脸一下就红了。
闻叙白轻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书,那是安妮·普鲁的《断背山》。
“诶?这是讲什么的?”扎着丸子头的女孩似觉好奇,已经把那本书给拿起来了。
“这是……”长发女孩没想到好友竟动作这么快,想到书中内容,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是讲在1960年代的美国西部,一对同性恋人的爱情故事。”闻叙白替她回应倒。
“啊……同性恋人?”丸子头女孩惊讶了一瞬,随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听过这本书!”
说着,女孩就搂住好友的肩膀,笑着撒起娇来,“小琳,你看完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呀,我可以跟你分书钱的。”
长发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丸子头女孩的鼻尖,嗔道:“你想看拿走就好啦,还提什么分不分钱,哪有那么见外的?”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介意嘛。”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刚才的那一抹尴尬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啊还没付钱!”下意识准备离开,走到门口,长发女孩这才想起来还没付钱,赶紧拉着好友小跑回柜台,将书重新递还给柜台后的闻叙白,抱歉道:“不好意思呀,走太快给忘了……”
“没关系。”闻叙白摇了摇头,接过书。
男人的声音如清泉一般,轻缓柔和,落在心里,如同棉花抚过一般,听的女孩又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那丸子头女孩也终于注意到了闻叙白,瞬间眼睛一亮,惊叹道:“哇,老板,你是大学生吗?”
闻言,闻叙白扫码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浅笑回应道:“我已经毕业很久了。”
“真的吗?!”丸子头女孩更惊讶了,“可你看起来很年轻诶,感觉比我还小……”
说着,又眉眼弯弯道:“老板,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呀?皮肤这么好,像明星一样!”
女孩好像很是羡慕,满眼艳羡的撑着脑袋,眼睛一刻也不舍得从闻叙白脸上离开。
“你不会就是明星吧……?”
此话一出,女孩自己似乎都有些动摇了,越看眼前人越觉得眼熟,犹豫半晌,纠结道:“老板,我好像……在网上见过你诶?”
闻叙白闻言动作一顿,眼底的闪烁转瞬即逝,很快从容道:“是吗?人的样貌千人千面,可世界上的人口数以亿计,总会有相似的长相出现,这很正常……”
“况且,如果能跟你的偶像长相相似,我很荣幸。”
丸子头女孩被他的笑给怔住了,半晌才捂着嘴笑了起来,脸上的两个梨涡显得格外甜美,“老板,想不到你还挺幽默。”
闻叙白没有回答,将验完码的书递还给她旁边的长发女孩,浅笑道:“每一本书都是独一无二的,请好好保管它。”
长发女孩脸上的红霞还未完全散去,被他这么一看,似乎又有发热的迹象,赶紧对闻叙白道了个谢,接过书,拉着伙伴逃走了。
看着两个女孩嬉闹玩笑的背影,闻叙白忍不住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缓缓坐回藤椅上。
这里地处偏僻,却胜在宁静,顾客本就不多,两个女孩一走,店内就更显冷清。但好在,闻叙白早已习惯这种气氛。
刚刚结账时打开的电脑还未关上,闻叙白修长的手指按上鼠标,刚准备点向付款界面的叉号,还未按下按键,就忽见一个浏览器页面蹦了出来。
闻叙白轻叹一声,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电脑不算老旧,可总是会蹦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页面,有时候是游戏广告,有时候是诈骗信息,也有时候……是黄色网站。
闻叙白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是不小心误点到什么,但早已见怪不怪,只庆幸它是在现在出现,而不是在刚刚有客人时突然蹦出来。
移动鼠标想关掉这个页面,无奈,页面上的加载符号还在疯狂旋转,整个电脑都陷入一种卡机状态。
无奈,闻叙白只能默默收回手,耐心等待页面加载完毕。
秋末的风有点发凉,吹在闻叙白的身上有点泛冷,反正也要等,闻叙白干脆拉过一旁的棉毯盖在身上。
柔软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带着点重量,很快就将他的身子给捂热了。
闻叙白静静盯着电脑,眼看着那个灰色的圈圈转了一轮由一轮,终于在转到某一圈时,忽然定住了。
然后又是十几秒的沉寂,洁白无瑕的页面上才终于出现了内容。
闻叙白提前握好鼠标,等待着叉号变红,却在按下按键的那一刻,愣住了。
这次蹦出的不是什么垃圾页面,而是一个新闻网站。
醒目的标题之下,是一张偌大的照片。
照片之上,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在无数闪光灯的簇拥下走下车来。
霸气的劳斯莱斯与男人的气质相得益彰,男人长腿一迈,径直跨下车来,容貌硬朗,眼神冷峻,刀刻斧劈般的五官,只一眼,便足以让万千人为之疯狂。
身边无数戴着墨镜的黑衣人迅速冲来,阻挡开激动拥堵的媒体记者,将男人围在中间,为他隔开一处净地。
看到男子容貌的那一刻,闻叙白便觉自己呼吸都停滞,手指不自觉地发抖,内心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关掉他,关掉他!
可每当想狠下心按下鼠标的那一刻,却又迟迟下不去手。
时间都仿佛凝滞了。
手指不自觉的下滑,放大的照片一张一张滑过他的眼前,但凡是无关那个人的,便全部迅速掠过。
半晌,画面定格在一张男人的正面照上。
“闻氏三少闻叙迟,出席慈善基金会”
鼠标缓缓划过男人的脸颊,仿佛隔着屏幕也能触碰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一样……
齐最这些年变了很多。
头发剪短了,常穿的衣服也从五颜六色的自由搭配,变成了以深色为主的革领正装,身上被打理的一尘不染,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随性。
闻叙白垂下眼,心中明了,定然是闻家特意培养过他的穿搭风格了的。
这些年,不知是闻庭屹刻意授意,还是齐最自己的要求,“闻叙迟”这三个字一直频繁出现在媒体上,且大多是头版头条,只要打开浏览器,就能看见齐最的身影,所以慢慢的,闻叙白也很少上网。
只有在像今天这样,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时,才会打开电脑,也绝不会打开一些无端的页面。
好在书店的客人不多,也很少有真正付钱买书的,让闻叙白得以成功逃避,每天都会缩在书店里,用看各种各样的书籍来打发时间。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闻叙白忍不住苦笑一声。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你越躲什么,它就越喜欢让什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思恋的边界如同洪水一般,只要裂出了一个缝隙,就再也控制不住。
闻叙白默默打开百度页面,在搜索框内,轻敲下“闻叙迟”三个字。
很快,成千上万条搜索词条瞬间蹦了出来。
闻叙白一一点进去察看,却无心关心报道上琐碎的事物,只关心有关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闻庭屹在今年初突然中风,一直在卧病修养,闻家事物现在都落在了闻家的几个小辈身上。
闻叙远与闻叙适的活跃程度也愈发增加,时常出现在各种公众活动之中。
而闻叙逸因为当年过失伤人的事情,被网友大批抵制过一阵,虽然事发之后,闻家帮闻叙逸找了个同伙顶罪,还花了一大笔钱买通稿洗白,控诉闻叙逸有多么委屈,帮别人顶了黑锅,可网友根本不买账,闻叙逸在媒体中露面的次数就慢慢变少了。

而相关人物下的“闻叙白”三个字,已经是灰色了。
轮船事故之后,闻家就发了声明,说明“闻叙白”因意外丧生,而在半年之后,公布失踪多年的“闻叙迟”被找到的消息。
闻叙远借丧事期间不宜办喜事的名义,推迟了跟常家小姐的订婚宴,再后来,就慢慢不知用什么办法取消了。
常家顺势倒戈,站到了二少爷闻叙适的背后。
一夜之间,原本“孤立无援”的人,成了继承人的热门候选人之一。
事发之后,网上也不是没有过“阴谋论”的说法,但很快就被闻家压下来了。
毕竟比起一个无关紧要,甚至都没在媒体上出现过几次的假少爷来说,几位真少爷之间的“夺嫡大戏”,才更引人注目。
想起走时闻庭屹还尚且硬朗的身体,竟然不出三年就垮了······
闻叙白摇了摇头,这些已经不是他该管的了。
恰逢此时,门口的风铃响起,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闻叙白循声望去,正巧看见陈芳用身子撑开玻璃门的场景。
陈芳手上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显然是没有手开门。
心中一惊,闻叙白赶紧掀开毯子上前,帮陈芳推住即将合起的门扉。
陈芳一见是他,就立马笑了起来,“小澈啊······”
“姑姑您怎么来了?”闻叙白接过她手上的保温袋,摸着还是温热的,放到柜台旁的高脚台上。
陈芳赶紧解释道:“噢,我去医院给小玥做饭,想着小澈你肯定还没吃呢,就顺便多做了一份给你送来······”
闻言,闻叙白有些无奈,“姑姑,您不用大老远跑这么一趟的。”
三年前,闻叙白告诉了陈芳一切原委,带着他们一家来到周亦上大学的锦城,却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而是盘下了这个店面,白天营业,晚上就在隔间休息。
而陈芳也明白,虽说是亲姑侄,但分离这么多年,又才刚刚重逢没多久,闻叙白与他们还不熟,肯定难以习惯与他们住在一起,时常见见面就好了。
况且周亦和方玥已经结婚了,现在方玥还身怀六甲,他们小两口之间夹个闻叙白,怎么住也不方便,陈芳就也没有强求。
可心里还是心疼的不行,陈芳担心他天天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就隔三岔五做了饭给他送来,本来是想天天送的,但闻叙白劝过她好几次,就只能罢休了。
怕闻叙白觉得内疚,每次来还特意找各种理由,生怕他下回就不让她来了。
闻叙白知道陈芳对他,一方面是真的心疼他,另一方面是想弥补以前的亏欠,在宽慰过几次之后,就还是妥协了。
打开饭盒,香喷喷的可乐鸡翅和红烧鱼的味道就瞬间萦绕了整个房间,陈芳在一旁搓了搓手,尴尬道:“今天时间有点赶,我就简单做了点,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这叫······“简单”?
闻叙白目瞪口呆。
看着那满满一钵米饭,闻叙白感觉自己看着就已经饱了······
实在太多了。
底下的菜叶子都快被满满的肉压的看不见了······
但不想拂了陈芳的面子,闻叙白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肉相见的红烧肉放进嘴里,油香软糯的肉汁瞬间在口中迸发开,肉香溢满整个口腔······
望着陈芳期待的眼神,闻叙白点头道:“好吃······”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陈芳一下笑的眼角皱纹都出来了,这才想起包里还有东西,赶紧道:“小澈啊,我听说你胃不好,还熬了点红枣银耳汤,你尝尝?”
看着那巨大的汤盒,闻叙白赶紧阻拦道:“姑姑,您不是还要去医院看小玥吗?她是孕妇,更该多补补,还是给她喝吧······”
算来,方玥现在也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前几天晒衣服的时候不相信摔了一跤,见了红,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里住院观察。
周亦当时就请了假冲到医院去,看见方玥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的第一眼,眼睛就红了。
陈芳也气极了,在医院里狠狠打了周亦几下,怒斥他怎么能把方玥一个人丢在家里,还让她挺着个大肚子晒衣服。
周亦有苦说不出,也是自责的不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还是方玥醒来后,告诉陈芳,是她自己想活动一下,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才主动去晒衣服的。哪想到,踩到掉在地上的衣架,就一下摔倒了,且好在胎已经稳了,没有什么事,战火这才平息。
“哎呦,说起这个,真是要谢谢你啊小澈,要不是你,我家小玥可就不得了嘞!”说着,陈芳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膝盖,“我家那个混小子,让他请点假多陪陪小玥,这下好了吧!”
闻叙白赶紧安抚道:“小亦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也要养家糊口嘛。”
说起来,当时还是闻叙白刚好有事,要去陈芳家一趟,结果在门外就听见方玥细微的嘤咛声,这才及时叫了救护车。
后来周亦也的确听了他妈的话,跟公司请了个长假,一直在医院里面照顾方玥,立誓在方玥产前都不会离开他身边半步了!
认真发誓的样子,把病房里做检查的医生和护士都给逗笑了。
当时的闻叙白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
不过周亦和方玥这俩人的动作,确实有点快到他难以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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