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皇上去开歼星舰啦by沸反盈天
沸反盈天  发于:2025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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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是内阁次辅、清流首领林良翰;工部尚书是那?个?爱和稀泥的阁员孟韶。
别人不知道钦差就是皇帝,和陆烬轩开过会的内阁大臣不知道?
他们不仅知道钦差其?实是皇帝本人,他们还知道皇帝所用化名“白禾”是圣眷正?隆的白侍君的名字。
这几位对陆烬轩身份心知肚明的官员无不在心里为说?话的将军们感到尴尬。
皇上向来喜怒无常,他们以后会很惨吧?
“指挥权不给我这个?钦差,那?救灾时,是我们听聂州军的,还是聂州军听我们的?”陆烬轩用指尖重重敲击桌面两下,目光一一扫过在座诸将,“这是经过内阁商讨出的议案,是朝廷决议。李总督,你部是反对的意思?”
这回陆烬轩不拿八十?万灾民上道德绑架了。
道德绑架首先对方得有道德。
李征西及聂州军一干将领约莫是有道德的,不然他们昨天不会拍案叫好的支持。
但是当涉及他们自身利益,当李征西的权力受到威胁时,来自帝国那?种资本社会的陆元帅并不相信一个?官僚的道德感会高于其?他。
什么灾民不灾民的,本来就和聂州军没关系,他们是受征调才来参与救灾、赈灾的。可抗拒朝廷决议,不奉圣旨,那?是违抗朝廷,是可以被攻讦弹劾,被政敌拿来当做罢官由头的。
李征西心里一沉,深刻认识到陆烬轩不止是难沟通。
陆烬轩看着年轻,却是一个?城府、手段都十?分成熟了的“官僚”。
陆烬轩熟悉官僚的手段,且不吝于运用。
“上差言重了。兵部行文到聂州,确实是要聂州军配合钦差办赈灾事宜。”李征西委婉道。
陆烬轩立刻转变话题,组织聂州官员讨论征收、救人、赈粮等事务的操作细则。
名义上夺得被征调部分聂州军的指挥权是切下的第二段香肠。
接下来的蚕食将是在之后的救灾过程中,他每一次向军队发?布命令,士兵们每执行一次,他对军队的指挥、管控力将加深一次。军中每个?人都会逐渐记住有一个?来自京城的钦差正?在越过总督指挥他们,并不停加深印象。
陆元帅对自己?的指挥才能极为自信。他能稳坐帝国军总指挥,即元帅之位,难道还收服不了这五千人的队伍?
当这支军队上到军官,下到士兵全部习惯了他的指挥,听从他的命令,他再爆出皇帝身份时,香肠已经全部是他的了。
届时白禾的名字也会传遍军队上下。他们会认可皇帝对军队的直接指挥,而非“只知将军,不知皇帝”。更?会记住白禾这个?名字,会“听说?”远在京城的皇宫中有一个?人叫白禾。
布政使?欧阳金提出:“聂州田地北麦南稻,征收粮食就以麦子?、大米为主。其?余……本官认为可不收,一是富户家?少有吃杂粮的,自也不会贮存这些。二是只有两种谷物便于称量记账,可节省人力。三是这两个?好吃些,给灾民更?好填肚子?。四是聂州田地多种麦稻,借贷给灾民用作粮种的部分本也需要这个?。”
“下官附议。”其?他本地官员附和。
“至于钱,自然是收白银。哪个?有钱人家?会存大量铜钱?当然是存银子?和银票。若连同银票一道收,还得去向票号兑。如此大量的兑换岂不是挤兑?哪个?票号钱庄兑得出来这些银子??收了也白收,不如不收。”布政使?接着说?。
李征西先是瞧陆烬轩,见他没什么表示,不由得皱眉说?:“藩台大人这话说?得不对。能够存银票的人家?家?里又怎会存放大量现银?如此一来我们能征到多少钱?我看不如铜钱、银子?、银票全收。按一户家?里统共有多少钱,收他八成就是了。”
清流的总督大人一开口比谁都狠。
“不可不可!”立马有地方官出来反对,“富贵人家?多仆从,而其?财富多在于田产、商铺之类,手头上的钱可能没多少。直接拿走?八成,还要拿走?他们家?存粮,那?么一大家?人如何养活?我们是征收,不是逼他们去死。”
“是啊是啊,总不能为了一群灾民去逼死另一帮人吧。”
聂州军这边的将领立刻不高兴了,“嗤,他们逼死乡亲的时候怎么没人劝?!”
众官员和众将领就征收内容和定额吵了起来。陆烬轩全程不说?话,坐视一众武将被文官们驳得面红耳赤而说?不出好听的反驳的话,急得恨不得冲上来打人。
陆烬轩非但不制止,还在旁边看笑了。
夏仟和后排十?名官员小心翼翼望眼皇帝。想想又放弃了插嘴。
算了算了,他们是京里来的,随便掺和地方的事容易得罪人。他们只管赈灾,听皇上的话,地方上文武相争干他们屁事!
陆烬轩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转头对夏仟说?:“你去弄点茶水和吃的来,给我和户部、工部的大臣。”
夏仟:“那?李大人、欧阳大人他们呢?”
陆烬轩笑道:“他们扯皮呢,给他们喝水,让他们润好嗓子?接着吵?”
夏仟:“是。”
军营不比宫中,哪有现成的茶水?夏仟领着几个?锦衣卫出去忙活好一会儿才找炊事兵烧起热水,煮了点肉干配馒头。
夏仟一边往营帐里端,一边心肝打颤。
皇上何时吃过这样糙的食物?这种东西真的能端到皇上跟前?只怕他端上去了,皇上得骂他一顿。
这两日给皇帝的吃食都是派锦衣卫离开大营,去城里酒楼买来的。
然而真到了战场上可能只有营养剂吃的陆元帅对这样的吃食一点都不抗拒。
只是这会儿并非饭点,他不饿。他这是习惯了以前在议会听议员们扯皮一扯就是一两个?小时,然后休会十?分钟,再继续扯。是预防耽误到饭点,把户部和工部的人给饿着了。
问扯皮的那?些呢?
那?他不管,就是他们耽误的呀。
陆烬轩对夏仟摆手示意,然后离席到旁边,站着舀起肉汤慢悠悠喝了几口。
吵架的众人一回头猛然发?现在座少个?人,大家?都愣了下,再扭头一看,人在旁边悠然喝着汤呢。
李征西深吸口气,高声问:“上差这是……”
陆烬轩放下碗,“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吵你们的。”
聂州布政使?欧阳金是罗党提拔的官员,京里给聂州来了信,昨天刚送达。
信是罗阁老的意思,大致是要他谨言慎行,多配合京城来的钦差,那?些对付人的手段不要往人头上使?。暗示了这位钦差的身份不一般又不明说?。同时指使?他要盯着钦差做事,聂州的事终归得聂州的官员拿主意,不要放任外人胡搞乱搞。
布政使?说?:“事关赈灾钱款,是当慎重商讨。本官的提议就是如此,其?他官员和将军们有不同意见自当说?出来。只是大家?各有各的道理?,本官也不好独断。只好多听听,多想想。”
陆烬轩故作惊讶:“我也没催啊?你们继续。”
布政使?:“……”
其?他人:“……”
这谁还继续得下去啊!
陆烬轩:“你们怎么不吵了?”
李征西直接问:“上差有意见不妨直说?。”
“我不怎么懂行政,没什么意见。”陆烬轩回到座位坐下,“我只要结果。聂州上报了八十?万灾民,那?么就要养活这八十?万人。账面上至少需要……户部的大臣,来,给他们算算账,八十?万人得吃多少食物,安置他们住宿,配给衣服等其?他物资要花多少钱。”
被点到的户部官员互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来,张口便报出一串数目。
他们被户部派来聂州,当然早有准备。应该说?户部早就算了一笔帐。
陆烬轩在议案里说?贷给灾民的那?部分钱、粮是需要灾民在灾情?过后还的。到时候一部分还给这回被掠夺的富户,一部分归入国库。户部便盯着归入国库的这些,于是在算账时尽量往多了算,试图多搞点钱补亏空。
一串数目报出来,聂州地方官全部安静了。
一个?副将直接瞠目结舌:“多少?八百万两?”
户部官员点点头:“加上粮食折合的白银,账面上抚恤八十?万人总共需要八百万两白银。”
布政使?脸色又青又白,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连李征西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陆烬轩。
陆烬轩亦是头一次听户部算的账,短暂的惊讶后他就意识到这里面是户部在借机薅羊毛补亏空。
为了白禾掌权后能轻松些,陆烬轩对此没有微词。
正?如他对罗阁老说?的,骂名他来背。
好处由着其?他人占。
布政使?当即道:“这、这上报给朝廷的八十?万人数只是在户籍上……报了灾情?的十?一个?县户籍记录总共是八十?万人,可白澜江泛滥,淹的是临水且地势低的地方,不是全县人都遭了灾啊。实际需要赈灾、抚恤的人没那?么多。”
另一官员接着说?:“说?得是,何况有的人当时就被大水冲走?没了。还有的,过了这些天,指定也如何没了。真用不着八百……赈八十?万人。”
八百万两?
聂州上报八十?万人受灾,是想从朝廷中央抠出更?多钱来。真正?用来赈灾的用不了多少钱,剩下的钱不就任由他们各级官员分了吗?虚报灾情?和瞒报灾情?都是官场惯常的事,他们哪会想到这一次朝廷不从户部国库拨款,反要在他们聂州抢富户的!
户部算出账面需要八百万,那?意思就是要从聂州搜刮出八百万两来!少一分一厘,钦差往京里一报,他们聂州就得被撸掉一串官员。
陆烬轩对虚报平账的事不陌生?,国防部哪个?军购项目没虚报?哪个?军工企业没给国防部官员吃回扣?
他更?知道八十?万这种数字不是聂州官员逐地走?访调查统计出来的,而是在接到灾情?报告后根据户籍数据计算的。
“当然不用八百万。户部做的是预算,实际征收、花费多少得把事做了才知道。当然,我希望实际征收能达到九成,七百二十?万。结余部分的均分返还,缺少的可以做二轮征收。”口口声声不懂行政的陆烬轩如此说?。
九成是说?给聂州地方官听的,其?实另外那?一成是截留给军队的,但账面上只会记九成。
这些钱不入户部的账,就不会在文官那?里留把柄,影响到军队分钱。
在国防部干了两年大臣,元帅阁下没少见识文官集团、政客搞钱的套路。
“不过户部的账算得确实有点多。”在暗地里分配完军队那?部分后,陆烬轩又警告了下户部,“去年一年国库收入才几千万,一个?聂州花得了将近一千万?”
户部官员险些当场给跪下,解释道:“这、这只是初步计算,实则要看聂州当地情?况和具体灾情?。请、请给点时间?,我等再仔细核算一笔恰当的……”
经过一番扯皮和陆烬轩的搅和,征收和赈济灾民的细则终于确定下来,从翌日起开始施行。军队今晚进行整编,明日天亮开拔,分别进驻受灾各县和去聂州未受灾地进行“征收”。聂州布政使?派人随军监督,届时由各地地方官协同军队做事。
行政权依然归属地方官,军队只在征收富户和赈济、安置灾民上有执行权。同时陆烬轩叫工部官员前去白澜江泛滥段实地考察,和当地河道官员制定治水方案。
陆烬轩也没闲着。他不待在后方干等,而是计划后天前往灾区,去一线察看,看看人还有没有得救、如何组织救援。
说?了是救灾,肯定是要做救援的。
至于为什么后天出发??
当然是……他明天要腾出来给自己?治伤。
陆烬轩一路从京城到聂州,舟车劳顿,伤口哪有不崩的?
他拼着伤口崩裂从京城来聂州,其?实原因之一是为了自己?。
在京城皇宫,他难以找到远离人烟耳目的地方和时机。
在聂州,他有了悄然独自离开的机会。在军队即将拔营之际,乘着夜色,他骑马离开军营,身边只跟着从京里带来的几名侍卫。
待到了营地东面一座山的山脚,他命令侍卫留在原地,不顾侍卫们下跪请求,策马进山。
血从崩裂的伤口处渗出,浸染了衣物。
陆烬轩摸了摸伤口周边,释放精神力探查环境,半晌找到了一个?足够避人耳目,四周被山体树木遮挡的,又瀑布冲刷出的水潭。
陆烬轩来到水潭边,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碎石滩上站定,从领口掏出他始终贴身佩戴的项链,握住上面悬挂的球形吊坠——机甲空间?钮。
“Horus。”
口令启动,一架五米高,银色(雷达)隐身涂料的人型机甲在这颗陌生?的星球现身,矗立于这个?封建国家?的无人处。
这是帝国之剑·陆烬轩元帅的专属机甲,联邦语译名荷鲁斯。
机甲是机甲战士最?忠诚的伙伴,于军中高官来说?,亦是身份的象征。
帝国人人皆知荷鲁斯,它是陆烬轩元帅的亲密武器,它就是帝国之剑的剑。
荷鲁斯沉默地矗立在月光下,它依然是“熠熠生?辉”的。如同陆元帅这个?人,无论在何处,始终是耀眼如灼灼烈日。
“好久不见,Horus。”陆烬轩仰起头,含带笑意说?了句。
荷鲁斯接收到激活口令,机甲头部亮起红灯,犹如人的双眼。
机甲驾驶舱舱门弹开,陆烬轩纵身轻轻松松攀跃进驾驶舱。
“欢迎回来,元帅阁下。”荷鲁斯的主控AI也叫Horus,它一板一眼的电子?音是陆烬轩非常熟悉的。
也是在这个?陌生?星球、陌生?国度紧紧连结着他与帝国的声音。
“Horus,我差点跟虫后死一起了。我要是死了,你的主控芯片没被人捡回去,你也要‘死’了。”陆烬轩一边和荷鲁斯开着玩笑,一边从驾驶座位旁取下急救医疗箱。
Horus:“元帅阁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AI并不会产生?笑的情?绪。”
“哈哈哈!”陆烬轩坐到驾驶座上,终于能放松地大笑起来,“本来不好笑的,但这个?回复有点好笑。Horus,扫描我的生?命体征数值,我受伤了,需要治疗。”
“是,元帅阁下。”
机甲有监视机甲驾驶员生?理?数值的功能,医疗箱里有基本的急救药物和器具。把濒死的人救回活蹦乱跳是不可能,但对陆烬轩腹背上那?些他所判定的“皮外伤”是有立竿见影疗效的。
Horus:“元帅阁下有贫血症状,精神力数值波动超出日常记录,呈现精神力失控预兆,请尽快治疗。建议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后使?用止血凝胶、伤口粘合胶、γ-1号抗生?素、精神力舒缓剂。并请阁下立刻找军医进行诊治。”
陆烬轩熟练地从医疗箱中一一拣出相应药物,动作麻利的给自己?处理?伤口。不过后背的伤他不太顺手,就处理?得比较潦草了。然后他给自己?包上纱布,再挑出药几口灌下。
做这些时陆烬轩不忘说?:“Horus,我不能待太久。发?三条求援信号。一条向我乘的歼星舰,两条向帝国B-3基地。”
Horus:“已发?射求援信号。无立即回复。”
陆烬轩沉默。
五分钟后,荷鲁斯依然未收到任何回复。
Horus:“无回复。是否开启05号雷达,是否进行信号捕捉?”
陆烬轩倾靠在驾驶位椅背上,以手背遮着眼说?:“是。”
他其?实有心理?准备,他可能找不到帝国,回不去了。
几分钟后,Horus:“已捕捉到信号,通讯请求未被接受,无法连接通讯频道。开始分析信号来源……分析完毕,核对信息库,确认为歼灭者级歼星舰。”
陆烬轩猛地放下手,“是艾米丽号!我乘着去虫星的那?艘!”
Horus:“开始呼叫艾米丽号——未得到回复。”
陆烬轩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低头收拾起医疗箱,将它提在手里,他要把它带走?。
“我有准备。”陆烬轩低声说?,“他们都死了。虫后自爆,艾米丽号受到冲击……要不是我还活着,我以为连星舰都成渣了。Horus,我先走?了,下次见。”
Horus:“下次见,元帅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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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李征西:这钦差很难沟通。
帝国首相:巧了,我一直觉得元帅阁下难以沟通。我想要一个容易沟通的国防大臣。
国防部公务员:咋沟通啊?反对大臣的决策,别的大臣顶多把人弄去车管所,元帅能送我们去杀虫族!QAQ
·阿美利卡大法院:贪污受贿罪?不存在的。只有收了钱不办事才叫贪污受贿,办事了收钱那叫劳、务、报、酬!
·【注】:Horus,荷鲁斯。古埃及神话中法老的守护神,王权的象征,同时也是复仇之神(百度百科)。我取名荷鲁斯是取自神话,对应隔壁文里新任国防大臣的机甲,奥西里斯。不是说星际人就是地球人。就是方便大家理解,取这意向。帝国没有古埃及神话,只有类似的故事。
·我就说吧,这其实是科幻故事,正文荷鲁斯也会出场,歼星舰大概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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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陆烬轩离京前给白禾在太子少傅那里报了一个月的班。不到?一月白禾便?没去跟沈少傅读书了。
论学?问, 沈少傅必然厉害,其才学?有口皆碑。然而?白禾需要的不是读“圣贤书”。这类书他?前世何曾读得少了?有用?吗?
没用?。
十四年傀儡,读书无所用?。
白禾一心在司礼监向邓义学?习, 但随着大公公元红的回归, 邓义交还了批红票拟的大权,其能够批示的票拟变得少而?不重要, 也就?没什么可教给白禾的。
元红笑呵呵将手?里刚批红的票拟递给白禾:“侍君, 看看这个。”
余光瞥着邓义突然阴下来的脸, 元红的笑意更深了。
白禾顺手?接过票拟,目光一扫, “公公要我看什么?”
“是好事。”元红笑道, “内阁提议将雪花散收为官营。皇上对雪花散的售卖颇为关?切, 不若一刀切, 以官营抑滥用?, 正?好解皇上忧心。”
陆烬轩对雪花散的止痛效果是赞同的, 但不放心它的副作?用?。太医署将之列为宫廷禁药, 其实每个懂医的都?懂,此药致瘾至烈,对人的害处大于药效。
“既是皇上关?切的,自当以皇上的意思为准。公公直接批红……”白禾将票拟压在桌上, “我以为应去信聂州,请皇上定夺。”
元红笑得如慈祥长者,“侍君啊,皇上在聂州赈灾,必是日夜殚精竭虑,咱们就?别拿旁的事烦扰皇上了。”
白禾咬唇,生出上辈子面对权臣时的窒息感。
“邓义。”元红转头喊邓公公, “锦衣卫那,皇上要的雪花散的消息查出了什么?”
在旁边不知忙着啥的邓义连忙回道:“锦衣卫还未出结果……目前只查到?京里卖雪花散的几家药房。”
“唉,也不知如今聂州情形如何,若是咱们这边能弄些钱,送到?聂州也可使皇上轻松些。”元红说。
大公公说话好听,在皇帝身边时日久了,便?尤其会劝人。
钱,乃现?今朝廷最需求的东西。
聂州灾情需花钱,养军队需花钱,做什么都?得要钱!
国库要弄钱、内阁要弄钱,贪官也要弄钱。启国这个朝堂,上下都?在愁一个字:钱。
元红深知内阁的需求,必然不会压住这份票拟。批红照准是对朝廷各派包括宫中势力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将暴利产业收归官营,由朝廷垄断经营,其所得利润愈将翻番。
白禾生于皇宫,长于墙内,没有买过东西,对钱的概念仅在于朝会议政时那一个个的数字。上回出宫是他?两世为人的头一回,离开?皇宫这种金碧辉煌的牢笼。陆烬轩买怀表赠与他?是他?第?一次见识“买东西”。他?对这份票拟的反对阻拦不过是出于直觉——对陆烬轩的了解。
陆烬轩曾反对内阁把主意打到?雪花散生意上,陆烬轩懂得多,他?所反对的大约是有道理的。
“我亲自写信去聂州,若惹皇上心烦,皇上要怪只会怪我,不会让公公为难。”白禾带着点赌气的诈道。
元红这般的大太监压根不会被?如此程度的话术诈住。他?做出为难的样子,“侍君处处念着皇上,以圣意为重,皇上必不会怪您。只是……唉。”
他?重重叹气,站起身向司礼监值房内其余几位大太监示意回避。邓义几人顺从离开?。
“侍君,请恕奴婢直言,您去问皇上,皇上也只会同意内阁这提议。”
“不可能!”白禾急切回道,“皇上此前就?驳了一回。”
白禾不知道,陆烬轩在抓捕侍卫统领当日曾下令命北镇抚司调查朝中重臣是否有与雪花散利益链有勾连。但在内廷一手?遮天的大公公知道。信息差使白禾的反对单薄而?虚浮。元红的劝说却把把直抵人心。
“如今咱大启最缺的是钱。皇上宁可背骂名,宁可被?……也要亲赴聂州,若非国库着实无钱,户部?拿不出赈灾的钱粮,皇上何苦如此?”元红隐去的半句是被?朝臣利用?。
他?一副为皇上愁眉苦脸的表情,苦苦劝道:“皇上心系百姓,看不得聂州百姓受难,他?甘背骂名,便?是抢也要弄到?钱粮来救百姓,只是将雪花散的营生收归官营罢了,皇上……此一时彼一时啊。”
白禾紧紧压在票拟上的手?渐渐松开?。
元红见状,笑容重现?。
“不行。”白禾的手又猛地按在票拟上,“此事应由皇上亲自定夺,望公公暂且压下。”
元红一愣。
特别会劝人,说好贼好听的大公公连原来的皇帝都?劝得动,怎想得到?会在一个刚入宫不久的侍君这里碰壁?
年纪轻轻的白禾分明看起来很容易糊弄。
元红垂眼瞥了瞥被?按住的票拟,提议道:“那奴婢以司礼监名义向聂州去信,请皇上定夺吧。”
白禾说:“信我来写。”
“是,是。”元红笑眯眯的替他?研墨。司礼监批红用?朱墨,黑墨可不得现?找现?磨。
白禾用?陆烬轩比较容易听懂的说法阐明了此事,然后在信末询问聂州的情况,表示如有需要可立即报内阁,着户部?拨钱支持前方。
信写完,元红十分有分寸的不看一眼,直接用?司礼监的信封封装,在封口插鸡毛,烫火漆封口。
元红特意去门外唤人,将信函交出去:“用?六百里急递。”
片刻后,邓义等几位公公陆续回到?值房,大家若无其事继续办公。一位公公拿着一张票拟到?元红身边,元红瞄了一眼,打手?势把众人叫来。
“廷推的新侍卫司都?指挥使人选出来了。”说着元红把票拟递给他?们。
“梁丘……这不是副使吗?”
“邓公公,梁丘如何?”
邓义说:“梁丘,侍卫司副都?指挥使,两年前受公冶启提拔,由都?虞候升任。与公冶启过往从密。”
接着他?背了一段梁丘个人的籍贯、年龄、家庭等信息。
“大家如何想?”元红问。
众公公无言,纷纷用?余光瞟着白禾。
司礼监议事,白禾因圣意而?得设座于此。他?不属于司礼监,与太监们非是一派,理论上没有议事权、批红权,却没人可以无视他?。
白禾是皇帝放在司礼监的眼睛。
至少司礼监值房内的几人是这样想的。
“不知侍君有何想法?”某个公公问。
白禾思索后道:“公冶启因谋夺储位而?被?罢官下狱,新任指挥使却是其心腹旧部?,这合适么?”
“副职转正?也是常事。廷推出这个结果约莫是大臣们不想向侍卫司伸手?,便?按惯例做了。”另一个公公说。
邓义不吱声,只是看了看白禾,双手?拢在袖子里。
“那这票拟……咱们就?批红照准啦?”元红提起朱笔道。
白禾:“不行!公冶启的案子未结,尚不知有多少人参与了他?的夺嫡之计,仓促提拔副使,若后头查明此人有参与,岂不是将朝廷的脸面、皇上的脸面踩在地上?”
元红笑着放下笔,“侍君,教奴婢来说,此事最好是同意廷推的结果。”
“为何?”白禾不解。
“您也说了,公冶启案未结,皇上以其夺嫡争储治罪,外臣争储等同谋逆,乃十恶不赦之罪。参与其中的人轻则罢官,重则杀头。如今谁也不知究竟谁是公冶启的同伙,朝臣们时隔月余才举出这样一个人选,可以说是惯例,也可说是……”元红顿了顿,“试探。”
白禾一点就?透,蹙眉道:“大臣想试探皇上的意思?他?们想知道皇上是要整垮公冶启,根除他?在侍卫司中的势力,还是只想简单的撤换掉侍卫统领,换上皇上的心腹?”
“是。”元红微颔首,“圣明无过皇上,圣心不可揣摩。奴婢们不知圣意,不若顺了朝臣的意。”
其他?公公在旁附和,“若后头查明梁丘与公冶启案有牵连,再换人便?是。错的分明是犯十恶的人,谁能指摘皇上不英明?”
司礼监的意思很明白,他?们在侍卫司的问题上不清楚皇帝的想法,亦无法揣摩。那当然是顺水推舟同意廷推人选,要是与圣意相悖,把锅甩到?朝臣头上就?是好啦。
太监一般不这样,他?们是依靠皇帝的宠信获得权势的。假如他?们无法做到?让皇帝顺心如意;不能正?确揣摩圣意;替皇帝排忧做脏活,自然就?得不到?皇帝赋予权利。
但现?在的皇帝是陆烬轩,情况不一样了。元红等人找不到?奉承皇帝的方向,只好保守地选择无作?为、不犯错。于是向来主动包揽皇帝的一切黑锅的他?们开?始不顾一切甩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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