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也做好了一个人死在这里的准备。”
白瓷像个被抛弃的幼兽,肩膀轻微的颤抖着,
“可是先生回来了,就像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卧室里压抑的只剩下白瓷小声的抽泣,还有霍骁微不可察的不知所措。
白瓷攥着眼神陡然变冷,带着决绝的质问,
“如果先生不信我,又为什么要救我?”
“只要我死了,”
“只要我死了——,先生就不会再怀疑我了。”
“为什么不让我死!”
霍骁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小人,脑海里无数次回响着那句“为什么不让我死!”
他那双惯常掌控一切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错愕,以及某种被猝然撕裂的复杂情绪。
相比自己误会他,死竟然是种解脱吗?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白瓷绝望的抽泣声。
霍骁刚想开口,就对上白瓷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带着温顺,讨好,如今却只剩一片冰冷绝望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深不见底的委屈,还有,
一种让他心脏骤然失序的心疼。
“起来!”霍骁终于说话了,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无奈。
他下意识想上前一步,却又在脚步微动的时候强行克制住。
“撒泼打滚的,像个什么样子!”
白瓷看了一眼霍骁,确定他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疑义,才开始下一步动作。
“不!”他像个赌气的孩子一般,使劲扭着脖子不看霍骁,
霍骁不解的蹙了蹙眉,突然觉得这个白瓷就是个难题。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别扭又生涩的开口解释,
“我说什么了,你就这么大反应?”
“我就是好奇问一句,你怎么坚持了两个小时而已。”
这句话像是彻底把白瓷的委屈激发出来了,眼泪从吧嗒吧嗒已经变成了稀里哗啦,
“什么叫只是问一句,什么叫而已。先生分明就是怀疑我,你还不承认。”
这下,白瓷是彻底变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声嘶力竭的指控着,
“先生说我不怕死,还掐我脖子。先生才不是只问一句,你就怀疑我。”
“你那么多手下都看到亚瑟欺负我,看着他把我锁起来,看着他放蛇咬我,”
白瓷越说越委屈,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苦水一次倒出来。
“最后先生还说,”
“唔·····”不等白瓷反应,霍骁猛地发力将他整个人拉起。
滚烫的掌心瞬间压上他的后颈,一个带着掠夺意味的吻狠狠压上来。
白瓷尝到了自己的眼泪,混合着齿尖清冽的薄荷味。他睫毛还挂着泪珠,颤颤巍巍像只受惊的蝶翼,被霍骁紧紧的按在怀里。
霍骁的吻带着狠劲,像是要把他的那些委屈,抱怨,全都堵回喉咙里。
指腹碾过他泛红的眼尾蹭掉他新滚出来的泪。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腰,让他退无可退。
白瓷起初还假意的挣扎了两下,后来连呼吸都被霍骁尽数夺走。
慢慢的连喉咙里溢出来的呜咽也像是在撒娇。
直到白瓷腿软的有些站不住,霍骁才稍稍退开半分。
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霍骁带着几分捕获猎物的快意在他耳边低语,
“能不能让先生说句话,你这撒泼耍赖的本事跟谁学的?”
白瓷眨了眨眼睛,强撑着即将溢出来的笑意侧头,,
“先生说啊,我倒要听听先生能说什么?”
霍骁低头,带着些许宠溺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我又不是第一次说你不怕死,也不是第一次掐你脖子,干嘛委屈成这个样子?”
“我····”白瓷反驳的话噎在了喉咙,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嗯?”霍骁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带着几分慵懒随意,勾的白瓷控制不住的犯花痴。
白瓷微微低头,带着刚哭完的沙哑,脸颊红扑扑的反驳,
“那不一样。以前先生都在床上掐的。”
霍骁被这句话彻底噎住,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沉默片刻,喉结滚了滚。
最终,只收着力道在那圆润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刚解完毒就开始浪了,”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霍骁的尾音无端沙哑,
“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白瓷耳根滚烫的烧起来,红潮迅速蔓延到后颈。他将脸埋的更低,声音细若蚊蝇,
“想的·········都是先生。”
霍骁有点无语。
真跟其他自己买回来的人不一样。
刚才只是试探一下,谁曾想小东西竟闹这么一出。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总不想让医生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白瓷在心里埋怨着,这医生来的真不是时候。
然后乖巧的点点头,上床躺好,完全没了刚才无理取闹的样子。
霍骁刚要转身出去,手腕却被白瓷猛地攥住。
“先生别走,”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霍骁顿了顿,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
医生有条不紊地进行检查,阿泰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床上的白瓷和床边的霍骁。
他心底隐隐觉得,某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霍骁不顾一切的回来,真的不是因为这个白瓷嘛……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白瓷的内疚,霍骁竟然好脾气的陪了他很久。
直到白瓷入睡,霍骁才回到书房。
冰冷的荧光从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上流泻而下,将监控室染成一片死寂的幽蓝。
霍骁陷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庄园遭受袭击的片段。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阿泰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反手将门无声地关紧。
他步伐很轻,走到霍骁座椅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停下,微微躬身。
“霍爷,”阿泰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砂纸摩擦过桌面,
“查过了。事发时,陆冥迟的人确实在城西码头有动作,像是接了一批来路不明的‘硬货’。”
霍骁没有回头,视线依旧焦着在屏幕上一条正对着镜头昂首吐信的眼镜蛇身上。
“陆冥迟……他就是条疯狗,咬人倒不稀奇。”霍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这些蛇……阿泰,你不觉得它们太‘听话’了些吗?
像被谁提着线在走。”
阿泰浓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重重点头:
“是,太邪门!我让技术组的人反复看了所有能找到的监控。蛇群进攻的路线,避开了一些撒过强效驱蛇粉的区域,简直像有人给它们画了地图。还有撤退……”
他上前一步,手指点在其中一块分屏上,那里正播放蛇群如退潮般撤走的画面,
“您看这里,它们不是乱窜,是沿着这条废弃的下水管道口走的,整整齐齐。这绝不是野蛇能干出来的事!肯定有人在召唤,而且手段高明得邪乎。”
监控画面被阿泰定格放大。
事实和阿泰说的如出一辙。
霍骁的目光终于从屏幕移开,缓缓转向阿泰,幽深的眼底翻涌着审视的寒光:
“使唤蛇……不是谁都能有的本事。陆冥迟手下那帮人,玩刀玩枪是老手,玩蛇?”
“呵!”那一声短促的冷笑,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还有一件事,霍爷,”
阿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
“我们查到,秦敖那边根本没去谈那笔‘新货’的生意。”
“嗯?”霍骁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蹙了起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秦敖?他亲自答应下来的生意,也会放人鸽子。原因?”
“不知道,”
阿泰摇头,脸上也满是困惑,
“他那边的人嘴很紧,只说秦先生临时有急事脱不开身,具体什么事,一个字不肯漏。”
“急事?”霍骁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锋。
沉默如同实体般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监控主机风扇发出的低沉嗡鸣在房间里回荡。
阿泰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绷紧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霍爷,还有一条线……边境雇佣兵首领‘蝮蛇’。”
“蝮蛇?”霍骁的眼神骤然一凝。
“对,那个在西南边境,神话一样的人物。”阿泰语速加快,
“我们通过特殊渠道才挖到一点零星的碎片。蝮蛇之名的由来,就是能‘驭蛇’。
传闻他手里掌握着一些失传的方子,甚至有说他会用特殊频率的声音……能让蛇群听他号令。
手段之诡秘,无人能了解其深意。
最近有模糊的迹象显示,‘蝮蛇’的触角,似乎伸到我们这片地界来了。”
“驭蛇……蝮蛇……”霍骁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沿着霍骁的脊椎猛地窜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寒意并非来自对敌人的恐惧,而是源于一种被最亲近之物背叛的惊悚联想!
“听说,蝮蛇的手下个个易容之术,”霍骁努力回忆着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事,
“他们可以化身任何人,渗透任何组织进行刺杀任务。”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达到完全的自给自足。自己研发枪支弹药,有自己的医疗科研和通讯设备……”
阿泰越听越觉得恐怖,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贸然从西南边境过来,是敌是友?”
说到这里,阿泰又是一阵头皮发麻,然后开口提醒:
“霍爷,还有一件事,那天的庄园死伤无数,唯独……”
阿泰顿住,抬头看着霍骁的脸色,缓缓说出自己的疑虑,
“唯独白瓷死里逃生,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霍骁摩挲佛珠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然后不动声色的解释,
“他母亲是苗疆女子,驱蛇避虫是打小就学的本事,能逃过一劫也不足为奇。”
“不过……,”霍骁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阿泰若有所思,
“这个白瓷,还是我当初买回来的那个吗?”
阿泰猛然一惊,反手摸向腰后的枪。
霍骁眼锋如刀,一把扣住他手腕,沉冷的嗓音压着火星。
“慌什么。”
他忽然迫近半步,挺直的后背挡住大半灯光,
“就算这个白瓷是蝮蛇易容的……,他单枪匹马的,还能翻云覆雨不成?”
阿泰低头站定,恭敬地等着霍骁吩咐。
良久后,霍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先下去吧。”
他要亲自去看看,这个白瓷到底戴了多少层面具。
刚才那句句发自肺腑的委屈,又有几分真诚。
“就算你披着狼皮,今天我也要扒了你。”
“我倒要看看,你里面的芯子到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暗中,白瓷无声的勾起唇角,指尖一勾取下耳中微信窃听器。
这是组织最新研发的消融型窃听器,四小时后自动溶解,不留痕迹。
“先生还真是多疑,”白瓷单手撑着下巴,乖巧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怎么办,我觉得好有趣。”
良久后——,
白瓷抓了抓自己柔软的发丝,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他赤着脚,仿佛做了噩梦般,急切的跑去霍骁所在的餐厅。
“先生?”他声音沙哑,还带着些迷迷糊糊的粘稠。
霍骁没有应声,匕首在指尖旋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叮的一声轻响,被他随后搁在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餐桌上,距离他的右手只有寸许。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冰球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长长的餐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精致的银器和水晶杯折射着冷光。
白瓷看着霍骁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反而有点期待下面的剧情。
迫于不能露馅,他“忐忑”的坐在了霍骁的对面。
霍骁慢条斯理的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鲜红的肉汁缓缓渗出,像是一道新鲜的伤口。
他抬眼,目光越过餐桌,直直落在白瓷脸上。那张脸在灯光下细腻的没有一丝瑕疵,美好的如同幻觉。
“你的后颈沾了东西。”霍骁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白瓷微微一怔,随即温顺地侧过头,将那脆弱的天鹅颈暴露在霍骁的视线下。
就在这一刹那。
放在桌沿的匕首,毫无征兆的被霍骁抄起!
动作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
刀尖带着刺骨的凉意和决绝的狠戾,直直朝着白瓷近在咫尺的脸颊划去。
不是试探,是处决!
凌厉的风压几乎割裂了空气。
刀锋逼近皮肤前的一瞬,霍骁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白瓷的眼睛,捕捉着那双纯洁又热烈的深潭里任何一丝可能泄露的波澜。
还是属于顶级猎食者遭遇威胁时本能的反击?
时间被无限拉长,粘稠的令人窒息。
刀尖冰冷的触感已然贴上细腻温热的皮肤,只要再前进毫厘,就能破开那层完美的假象。
预想中的躲闪,格挡或者暴起反击,统统没有发生。
白瓷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霍骁,那双漂亮的眼眸深处,仿佛瞬间经历了惊涛骇浪的冲击,却又在一秒内被强行安抚。
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一种放弃抵抗,任由命运宰割的平静。
甚至在那平静的最底层,霍骁似乎还捕捉到一丝——,
无法理解的委屈?
这平静比任何反应都让霍骁心惊。
刀尖悬停,堪堪抵住那白皙的皮肤,一滴殷红的血珠,极其缓慢的沁出来。
在白皙的脸颊上,刺目的如雪地红梅。
霍骁的手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他盯着白瓷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冷硬的像是淬了冰。
“易容的人皮,划开会流血吗?”
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质问,砸向那片看似无辜的眸色里。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白瓷长长的睫毛终于轻轻扇动了一下,如同濒死的蝶翼。
那滴血顺着脸颊的弧度缓缓下滑,留下一道妖异的红痕。
他没有抬手去擦,只是静静看着霍骁。
那眼神,复杂的难以言喻,像是破碎后又强行拼凑起来的琉璃。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丝诡异的笑容竟然缓缓在他染血的唇边绽开。
“先生,”白瓷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却异常的清晰。
“我不知道,你又在怀疑什么?可是我知道,你要的答案,划一刀不够!”
话音未落,在霍骁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白瓷动了。
他并未后退,反而猛地向前倾身。
那只没有沾血的手,带着玉石般惊人的力量,精准的一把扣住霍骁握着匕首的手腕。
在霍骁惊怒交加的目光中,白瓷牵引着霍骁那只握刀的手,强硬的,不容质疑的刺向自己身体——,
不是心脏,不是咽喉。
那只带着匕首的手,被白瓷死死按在自己左侧腰窝的位置。
薄薄的丝质衬衫下,能清晰的感受到白瓷紧致的肌肉线条和那绝好身材。
霍骁的指间甚至能勾勒出那微微凹陷,性感的腰窝弧度。那是他曾在无数个意乱情迷的时刻,流连忘返,反复夸赞的地方。
“先生不如——,亲自检查一下这里?”白瓷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一种近乎沙哑的气息。
滚烫的气息喷向霍骁耳廓,像是情人间亲昵的低语,又像是毒蛇致命的吐信子。
“先生说过····喜欢这里。”
白瓷的气息拂过霍骁的耳垂,带着昔日情动时的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裹了蜜糖的砒霜。
“如果先生现在不喜欢了,就请先生把它从我的身上剔除下去。”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牵引着霍骁的手,沿着腰窝危险的边缘,缓慢地,充满暗示的向下方滑去。
“先生在怀疑什么?怀疑我易容了?怀疑我不是我?”白瓷的嘴唇几乎要贴上霍骁的耳垂,疯狂的试探多了几分暧昧。
“我就说,我应该在那场蛇袭中死去。”
隔着衣服,压向那片更为紧实有力的区域,一个在激烈动情时才会清晰紧绷的部位。
“这样——,先生就可以永远怀念我了。”
空气仿佛被点燃了,噼啪作响。
霍骁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电流贯穿。那只被白瓷强行按压在腰窝的手,掌心下是蓬勃的生命力和柔韧的肌理。
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着灼人的热度。
这触感,这位置····太熟悉了。
是那几个荒唐的夜晚,他在意乱情迷的顶点,用指尖,用手掌贪婪确认过的“领地”,是属于白瓷独一无二的“疆域”。
记忆的闸门突如其来的开启。
那些黑暗里的灼热,喘息,汗湿的纠缠,忘情的低吼·····
各种碎片汹涌而至。
被这原始而强烈的感官冲击,淹没了霍骁的理智。
白瓷清晰的捕捉到霍骁眼底深处那细微的动摇。那是一种被原始的本能和私密的占有欲,撬开的缝隙。
白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征服的快感,那反应快的如同错觉。
扣住霍骁手腕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
另一只手却如同最柔韧的藤蔓,顺势攀上了霍骁紧绷的颈侧。
“先生,”白瓷侧过头,柔软的唇瓣几乎要贴上霍骁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搔过霍骁的最敏感的神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逼到极致后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又有一丝孤注一掷的诱惑。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信我?”
白瓷顿了顿,唇瓣故意似得擦过霍骁的耳垂,像是无意识的撩拨。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摆脱嫌疑?”
看着霍骁喉结滚动,白瓷控制不住的出神。
他的先生动情时,真是撩人的要命。
“先生是在怀疑……我不是白瓷吗?”白瓷乘胜追击,每个字都刺向霍骁最薄弱的地方。
“那可不可以,让我在床上死去。”
这句话,像是火星投入滚油里,瞬间点燃了霍骁强行压抑的欲望。那些对“蝮蛇”的冰冷猜疑,在这燎原的情绪面前不堪一击。
霍骁不是第一次买人回来,也不觉得白瓷会是最后一个。
可白瓷的纯洁与热烈,那份毫无遮掩的喜欢,甚至害怕到身体颤抖也要迎合的“勾引”,让霍骁觉得,他是真心喜欢自己——
和其他那些买回来的人截然不同。
也正是这份不知真假的喜欢,不明所以的情动,让霍骁痴迷,……上瘾。
“哐当——”
乌沉的匕首从霍骁手里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霍骁勾住白瓷的膝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低沉磁性的嗓音擦过耳畔:
“去床上验验,看你还是不是——那个会哭着说爱先生的小东西!”
白瓷身体骤然悬空,惊呼被堵在喉咙里,脸颊瞬间飞红。
他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抵住霍骁坚实的胸膛,有几分畏惧:“先生,先生!等等等等,我跟你闹着玩的。”
霍骁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
他臂膀稳如磐石,白瓷那点微弱的挣动如同蚍蜉撼树。
低沉的笑声在霍骁胸腔震动,带着一丝危险的餍足:
“又菜又爱玩!不是你主动勾引的吗?”
霍骁踢开虚掩的房门,将怀里的人不容抗拒地抛进柔软的被褥间,高大的身躯随即压下,阴影瞬间笼罩了白瓷。
他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轻佻地划过白瓷滚烫的脸颊,眼神幽暗如深潭,牢牢锁住身下人慌乱的眼眸,声音喑哑:
“乖,让先生好好看看……你还是不是我当初买回来的那个白瓷。”
空气是凝滞的蜜,稠得化不开,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温热的丝绒。
他的手指——不,是那一点微凉的触感,沿着脊椎的沟壑,向下,向下… 像一滴融化的蜡,缓慢地、不容置疑地流淌。
呼吸——分不清是谁的。
纠缠在一起,湿漉漉的,扑在颈窝,像某种热带植物毛茸茸的花蕊搔刮。
… 想躲开,身体却更深地陷进那片柔软里,床垫是温热的沼泽。
… 唇擦过锁骨上方那片小小的凹陷,留下无形的烙印——灼热的,又带着奇异的麻痒。
“先生,别……,”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下去就没了。
视线模糊了,天花板的纹路在旋转、扭曲,变成旋涡。
“不是喜欢在这个时候说爱先生吗?”霍骁疯狂……,“嗯?”
世界坍缩成指尖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以及皮肤下疯狂擂动的鼓点——咚,咚,咚…
还是时间本身在坠落?
“我……爱你,先生,……我爱你!”
霍骁低笑,满是掌控欲:“继续!”
一句句的“爱你”沉浮于温热的海浪。
那暖流从小腹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骨头仿佛在融化… 变成水,融入这柔软的黑暗与温热里。
所有的语言都失效了,只剩下皮肤的语言,呼吸的语言,和那汹涌的潮汐,拍打着意识……
一次,比一次更近!
阿泰呆呆地站在阳台,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他缓缓吐着烟圈,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他知道,眼前这个白瓷没有问题。至少现在他找不出任何破绽。
陆家庄园——
沈然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背脊挺的笔直。
“自己数着!”陆冥迟的鞭子像是一条淬了毒液的活蛇,撕裂凝滞的空气,带着恶意的尖锐,狠狠吻上沈然的背。
沈然紧咬牙关,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不是嘴唇破了,是硬生生把冲到喉咙的惨叫咽了回去。
整个视野剧烈晃动,眼前陆冥迟那张如同精雕细琢的脸瞬间模糊成虚影。
“十!”布料撕裂的脆响紧随而至,带着一种残酷的戏谑。
陆冥迟站在几步开外的阴影里,像是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他手里把玩着那条黑色的长鞭,鞭梢垂落在地板上,洇出一小块暗红色的污渍——那是沈然的血。
陆冥迟眼神漠然,像是在欣赏一件无关紧要的作品。
他踱步过来,停在沈然面前。
那只锃亮的黑色鞋尖,带着碾压蝼蚁般的轻蔑,精准的踩在沈然的右手手指上。
骨头被挤压的剧痛刺入大脑,沈然猛地抽了一口气。
“去霍骁身边,”陆冥迟微微俯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审视和冰冷。
“去看看那只漂亮的瓷器···死了没?”
一个个字符落下,带着一种几乎残忍的玩味。
“沈然,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废物!眼睛要是不好用,不如——挖掉?”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毒蛇的信子舔狗过心脏。
一股恶寒从沈然的尾椎骨直达头顶,后背的鞭伤瞬间被放大无数倍。
“是。”屈辱和恐惧像是冰冷的藤蔓,几乎要把沈然的喉咙勒断。
陆冥迟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瞥了沈然一眼,只有纯粹的厌恶。
“当初为了权势地位来爬我的床,这些东西都是你该受的。”
他转身,将那条染血的鞭子随意丢到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
“天亮前,”陆冥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要看到你出现在霍骁的‘视线’范围。”
他抬头看着满是阴霾的天出神。
凭什么自己要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陆冥迟摆布,撕扯,利用?
当初自己只是想求一个更好的将来,自己有错?
沈然的手指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的嫩肉里,却压不过后背的钝痛。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无尽屈辱的火焰在胸腔燃起,瞬间燃烧了所有的恐惧。
这个名字在沈然的脑海里一次次划过。
那是逃离陆冥迟这个地狱唯一可能得缝隙。
哪怕这个缝隙后面可能是另一个地狱,他也要赌一把!
他要赌霍骁那点或许早已不存在的旧情。
赌他可能仅存的怜悯。
或者赌他对年少时情窦初开的一点点留恋。
无论是什么,此刻都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轰隆一声惊雷,好像连老天也在配合他的狼狈。
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模糊了视线。
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身影。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一个小时,或许一个世纪。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扇森严,紧闭的大门。
门后一条车道蜿蜒向上,像是一头这幅在雨夜中,冷漠的巨兽。
沈然最后一点力气在此刻彻底用尽,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别墅门前坚硬的青石台阶上。
世界只剩下呼啦啦的雨声,和沈然沉重带着血腥气的喘息。
沈然朝着嗯后那个可能决定他生死的男人,用尽所有的不敢和乞求嘶喊出声:
“霍骁——,开门,求你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声音在雨夜里炸开,带着破风的凄厉和绝望的回响,像是濒死野兽的哀鸣。
巡逻的保镖很快通知了庄园内的阿泰,阿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去禀报霍骁。
“霍爷,”阿泰站在卧室门口,低声提醒。
卧室内的白瓷正像个小可怜一样,紧紧裹着被子求饶。
听到阿泰的敲门声,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先生先生,你听,阿泰有事找你。”
霍骁看着白瓷一脸认怂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
“好。我不信你逃得了初一,还逃得过十五。”
说完,霍骁利落的下床,赤着上身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