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风皮笑肉不笑,“你?唤我一声表哥,长兄如父,表兄相当于?半个父亲,清遥,你?这样?不好?吧。”
云彻明很镇定:“父亲泉下有知,见你?我恩爱,也不会?说什么的,你?说对吧,表哥?或者想我唤你?一声小爹?”
荀风:“……”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小畜生!不知羞耻的小畜生!
往日荀风交往的都?是?些小娘子,也有大胆的,但都?没有像云彻明这样?,表面正经,内里风骚!
荀风咬着牙,生平第一次败得?落花流水,闭了闭眼睛,生无可?恋道:“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云彻明皱眉思索,“总觉得?见过?,可?读的书太多,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你?慢慢想,我先去沐浴。”荀风说着就往门外走,再跟云彻明待下去,他迟早得?被气出内伤。
云彻明看着荀风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意有所指:“表哥,你?不会?想逃跑吧?”
荀风的脚步顿了顿,牙齿咬得?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绝、不、会?!”
云彻明惬意道:“逃走也没关系的,我很乐意,再亲亲表哥。”
荀风:“……”
该死的小畜生!色胆包天的小畜生!仗着自?己暂时不敢动他就为所欲为了,是?吧!他攥紧拳头,几乎是?踩着怒火往浴室走。
泡在冷水里,荀风冷静许多,云彻明才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什么混账话都?敢说,想当初自?己不也是?吗。
面对这样?的毛头小子,得?比他更无耻,更下流。
荀风阴恻恻笑了,清遥,跟我比,你?还差得?远呢。
洗完澡,荀风摩拳擦掌回到房间,很自?然往床上一趟,对云彻明招招手,笑得?很风流:“快来呀,睡觉了。”
云彻明惊疑地看着荀风,一时间没敢上前,总觉得?有诈。
荀风笑容越发真挚:“怕我吃了你??原先不是?你?盼着我来的吗,怎么,我真来了,你?倒退缩了?”
云彻明只觉心口一阵火热,那股灼热,野火燎原一般,连带着下腹也隐隐发烫,滚了滚喉结,暗想,不管他耍什么花招,哪怕挨巴掌也认了。
“小爹,这是?作甚。”云彻明冷着一张脸,好?似很生气,脚下步伐却急促,一步步往床边走。
荀风慵懒地侧卧在床上,手肘轻支着枕面,手掌虚虚托着下颌,那姿态漫不经心,却偏生透着股勾人的韵致。
月白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领口随呼吸微微晃着,将颈下精致的锁骨露得?恰好?,骨窝浅浅陷着,盛住盈盈月光。
半湿的墨色青丝随意散在枕间与肩头,几缕不听话地顺着颈侧滑下,发梢轻扫锁骨,竟像游蛇般逶迤缠人,连带着寻常的黑发都?添了几分缱绻。
荀风眼尾微垂,眸子含笑,淡粉色的唇瓣微张,隐隐看见圆润的贝齿和粉嫩的舌尖。
云彻明像被蛊惑,眼里除了荀风在再装不下其?他。
荀风瞧他的模样?,心里好?不得?意,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勾勾手指就不行了。
“过?来。”他下命令。
云彻明听话的过?去,站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荀风懒懒道:“跪下。”
云彻明右腿一抬,上了床,膝盖一软,整个人都?矮下,背脊依旧挺直,他黑眸幽深,视线不偏不倚,执拗地看着荀风。
荀风看云彻明跪在床上,有些生气,但又没办法真的生气,他确实跪了,虽然没有跪在他想的地方。
“真听话。”荀风抓住他的衣襟,凑到他面前,距离陡然拉近,云彻明呼吸一滞,他可?以闻见荀风刚沐浴后的芬芳,抬眼能看见荀风的唇瓣,垂眼能看见荀风微敞的胸膛。
荀风扫一眼云彻明下面,轻蔑道:“臭小子,下次再敢耍我,就让你?硬到无处发泄。”
闻言,云彻明更热了。
荀风却丧失了兴趣,毫不留念推开云彻明,自?己翻身?一扭,滚到床里边,顺手捞起被子往身?上一裹,淡淡道:“睡觉了,你?自?己解决去。”
云彻明耳尖发红,舔了舔干涩的唇,明目张胆对着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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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彻明兄多少有点BT,我都不好意思了[捂脸偷看]
第47章 过来的时候把蜡烛吹了
荀风起初只当?是周遭杂声, 未曾细辨,可那细碎的喘息声缠在耳边, 越听越觉异样。
他竟,竟如此不避人?
脑子里像被惊雷劈过,嗡嗡作响,紧接着一股怒意从心口窜上来?,烧得他指尖发颤。
这厮分明是在挑衅他!
“云彻明!”荀风攥紧了?拳,几乎是从齿缝里吼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怒火。
“嗯。” 云彻明声线平稳得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早等着他这一声唤。
荀风浑身像被灌了?铅,浑身僵得动弹不得, 连眼珠子都定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是被钉住了?似的, 半分不敢回?头。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地?撞着胸腔,乱得不成章法。
云彻明语气里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乖巧, 仿佛方才那令人心惊的动静全是错觉:“小爹,我听话吧?”
荀风喉间?像是堵了?团棉絮, 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剩无?声的:“……”
“你给我滚!” 憋了?半晌, 他终于炸了?毛,心里满是困惑与愠怒, 他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云彻明怎会突然变了?性子?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云彻明低低笑了?一声,竟真的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咔嗒”一声关门声落,荀风才缓缓转过身,四肢瘫软地?摊在床上, 眼神空茫得像失了?魂:“以后?可怎么办啊。”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清醒,云彻明不是从前任他揉圆搓扁的“表妹”,云彻明是男人,是个浑身上下都透着攻击性、连气息都带着危险的男人。
荀风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遇到棘手的难题,逃跑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胡思乱想一通后?,荀风下定决心:等解了?毒,就把那些?铺子、宅子、田产全卖了?,换了?银钱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
念头还?没焐热,“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荀风猛地?侧目,就见云彻明站在门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一身清冷水汽氤氲,分明是刚沐浴过。
“谁让你进?来?的?” 荀风不是很想见他,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烦躁。
云彻明语气平淡:“此处是知止居,我不在这又能?去哪。”
荀风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作势就要下床走。
云彻明没拦他,只慢条斯理拿起桌上的诗选,在荀风一只脚跨出?门槛的瞬间?,才淡淡开口:“我想起来?了?。”
荀风的身子猛地?一僵,跨出?去的脚硬生生停在半空:“想起陈复方是谁了??”
云彻明点了?点头,却没再往下说一个字,径直走到床边,脱鞋,上床。
荀风额角的青筋跟着跳了?跳,咬牙道:“是谁?”
“过来?的时候把蜡烛吹了?。” 云彻明扯过一边锦被盖在身上。
荀风:“……”
忍!他在心里把“忍”字翻来?覆去默念了?几十遍,才勉强扯出?个笑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一口白牙露在外面,泛着森森的光。
“呼”的一声,吹灭蜡烛,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窗外漏进?来?的点点月光。
荀风趿着鞋子“啪嗒啪嗒”走到床边,“咚”的一声,摔在床上,胳膊肘撞到云彻明的小腿,力道不轻,他自己都觉得骨头发麻,可两?人都没出?声。
荀风动作粗鲁地?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浑身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
云彻明身上的被子全被抢了?去,嘴角却弯起,眼底藏着笑意,他好?像一只炸毛的猫。
荀风滚到榻的最里边,狠狠往枕头上捶了?一下,恨声道:“行了?,说罢!”
“说完你会走吗?”
荀风哑口无?言,默了?片刻,没好?气道:“都那么晚了?。”
云彻明翻身侧躺,手肘支着枕面,目光稳稳落荀风脸上,没移开半分。荀风原本是平躺着,被这道视线盯得浑身发紧,一股莫名的恼怒窜上来?,猛地?翻了?个身,后?背对着云彻明。
“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眼睛。”云彻明正色道:“此乃礼仪。”
荀风后?背绷得更直,不快道:“我粗鲁,无?礼,你就这样说。”
云彻明悠悠道:“看着你的屁股说话吗?也好?,别有一番景致。”
荀风:“!”
天爷!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荀风吓得连忙躺平,连被子都掖得严严实实。
云彻明不满意:“我想看着你。”
荀风已经没了?脾气,侧身躺着,两?人四目相接,他疲惫道:“好?了?,看吧。”
云彻明终于心满意足,不断用视线描摹荀风的面容,“还记得爹留给我的《云氏武学》吗?”
荀风当?然记得,那时他还以为武学是诗选,白高兴一场。
“里面提过陈复方,应该是爹的同僚。”云彻明道。
荀风眼睛大亮:“那找到这个陈复方应该就能解开谜团了?!”
“未必,时间?过了?许久,不知道他是否在世。”
荀风一骨碌爬起来?:“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查!”云彻明伸手攥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把人带躺回?去:“养精蓄锐同样重要,不急于一时。”
“也对。”往后?要查的事多,想来?会很忙,或许这是最后?一夜能?踏实睡的好?觉。
有了?大概方向?,荀风心稍稍安定,不再在意那道落在脸上的目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像被温水浸过般渐渐昏沉,不多时便透出?浅匀的呼吸。
云彻明却没睡。
方才眉宇间?的轻松自在早已卸去,长眉紧蹙成一道深痕,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凝重。事情绝不会像表面这般简单,那本看似普通的诗选,竟牵扯到了?爹;爹当?年究竟和这诗选、和那个藏在暗处的神秘人,有着怎样的纠葛?
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云家的烂摊子,到头来?竟要让无?辜的白景承担。
云彻明伸手,指尖轻轻悬在半空,隔着薄薄的空气,一点点描摹着荀风的嘴唇。他忘不了?他吐血时的模样,那画面像根刺扎在他心上。
他不会轻饶神秘人!
翌日晨光刚漫进?窗棂,荀风揉着额角坐起身时,云彻明已将那本《云氏武学》摊在桌案上,看得专注。
荀风不敢耽搁,就着晨起的清光,两?人将书页从头到尾细筛了?一遍,但凡提及“陈复方”,便逐字逐句誊抄,待最后?一笔落下,荀风将誊好?的纸页铺展开,两?人凑在一处细看,总算理清了?脉络。
陈复方,隶娄县人氏,生来?便有几分领兵的天赋,从最底层的小兵摸爬滚打,凭着卓著的军事能?力一路升至裨将;更关键的是,此人与云牧素来?交好?,书中好?几处都提过两?人常凑在一处,通宵探讨战略阵法,关系匪浅。
“这么看,你爹当?年的职位定然不低。”荀风眉梢微挑,“这些?军中密事,寻常小兵哪能?知晓?”
云彻明却没接话,眉峰锁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困惑:“蹊跷的是,我长这么大,爹竟从未提过这个名字。”
“是挺怪的。”荀风轻啧一声,“他先前一门心思想让你从军,却对自己当?年的同僚、军中的事半字不提,实在说不通。”话落,他抬眼看向?云彻明,语气沉了?沉,“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去隶娄县,陈复方好?歹是个裨将,就算过了?这些?年,当?地?总该有人记得他。”
云彻明点点头,将《武学》仔细拢好?,小心揣进?内侧衣襟,指尖按了?按确认稳妥后?:“走。”
两?匹骏马踏得尘土飞扬,鬃毛在风里翻卷,荀风与云彻明伏在马背,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申时的斜阳里赶到了?隶娄县。
此地?离松江府本就不远,恰在云家势力辐射的范围之内,两?人连口气都没喘匀,云彻明便径直引着荀风往城西的云家镖局去,总镖头是常年扎根在此的“地?头蛇”,耳目遍布县城,消息素来?灵通。
刚进?镖局大门,身材魁梧的总镖头见了?云彻明,忙拱手迎上来?:“家主怎么亲自来?了??”云彻明没绕弯子,只沉声道:“需打听一个人,陈复方。”
总镖头一听,当?即扬声唤来?两?个精干镖师,吩咐道:“去查隶娄县的陈姓人家,重点找叫陈复方的,半个时辰内给我消息!”
日头还?挂在西边的树梢上,没等夕阳完全沉下去,去打听的镖师便匆匆回?来?了?。
总镖头引着人到内堂,对着云彻明躬身回?话:“家主,县城里确实有户陈家,也真有个叫陈复方的。只是方才跟他家里人打听,说早在好?几年前,陈复方就搬去金宝山隐居了?,平日里鲜少?跟亲友联系,如今具体在山上哪个位置,谁也说不准。”
“金宝山?可是城外那座?”荀风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满是惊诧,来?的路上他们恰好?路过那座山,山势巍峨,林深叶密,看着就不好?走。
“正是。”总镖头点头,又补充道:“若是家主需要,我这就点上十几个兄弟,跟着上山搜寻,保准把人给您找着!”
“不可。” 彻明面色凝重,“动静不能?太大,免得打草惊蛇。”荀风也顺着话头道:“不用劳烦兄弟们,我跟家主两?个人去就够了?。”
总镖头却还?放心不下,搓着手,目光扫过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里满是顾虑:“可这金宝山山路崎岖得很,眼看天就要黑了?。”
“画一张进?山的地?图。”云彻明抬手打断他,指节轻轻叩了?叩桌案,语气不容置疑。
总镖头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便不再多言,转身从柜里翻出?一张空白宣纸,又取来?炭笔,凭着记忆快速画起山路图。
画完递过去时,还?从腰间?解下一个油布裹着的筒状物件,递给云彻明:“家主,这是旗花,若是在山上遇着危险,点燃了?就能?发信号,兄弟们在山下能?看见,立马就上来?支援。”
云彻明接过旗花攥在手里,指尖按了?按筒身,颔首道:“多谢。”
两?人没再多耽搁,在镖局简单备了?些?干粮和打火石,又背上行囊、腰间?别好?短刃,转身出?了?镖局,朝着那片巍峨的山林走去。
第48章 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金宝山山如其名, 走势如剖半的元宝般拱起?,两侧峰峦陡斜得能看见裸露的青石, 中段却陷成浅谷,杂木与乱石交织成密网。
想在此山中找一个小小的陈复方何其艰难,荀风深知这一点,并不抱有一次就能找到的期望。然在山脚下?,发现零零散散坐落着几间茅草屋,荀风眼睛一亮,上前叩门询问。
“你找那个怪老头嘎?”身穿粗布短褂的老汉搔搔脑袋:“你们是谁?找他作甚?”
云彻明还在斟酌措辞,荀风已弯起?眉眼,语气自然得像唠家?常:“这不马上中秋了?, 想请他回家?过节。”
“是哩是哩,怪人也是人生的, 有家?的嘎。”老汉一拍大腿, 指了?条隐在草丛里的小径,“顺着道走, 莫拐弯,大约走上个把时辰, 看见一个小瀑布,再朝右拐, 也许能见到。”
“兴许?”云彻明为人严谨,捕捉到关键, 眉峰微挑。
“是嘎。”老汉点点头:“半年前我去那边拾柴见过他,这会子说不定早挪地方了?。”
虽只是半条线索,总好过瞎闯。荀风拱手?谢过,刚要转身,却被老汉扯住袖口:“林子深, 前些日?子还有猎户设了?陷阱,你们可得当?心脚下?嘎!”
荀风再次谢过,和云彻明朝西南方去。
临近日?落,山中无人,密林格外静谧,唯闻啾啾鸟鸣,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其实今早荀风便察觉身体隐隐不适,但碍于?紧要关头,没?有说,此时不适感越发明显,不过走了?一刻钟,他已满头大汗。
“你老看我作甚?”荀风再也不能忽视云彻明灼热的视线,且隐瞒不报病情,有些心虚。
云彻明道:“我发现你说谎跟喝水一样?自然。”
荀风吓得一个激灵,手?下?意?识捂住嘴,两个眼睛瞪着他。
云彻明失笑:“怕我亲你?”
荀风紧紧捂住嘴巴,声音从指缝里飘出来:“你什?么事干不出来!”
云彻明靠近,故意?用暧昧的语气吓唬他:“荒郊野岭,我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敢!”荀风以为云彻明要来真的,他如今身体不适,估计跑也跑不过,躲也躲不开。
云彻明笑而不语,从袖中拿出手?帕,缓缓递到荀风面前。
“他不会是想堵住我的嘴,然后?这样?那样?吧?又或者绑住我的手?,再这样?那样??”荀风脑中一下?子浮现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脸色大变,再不顾风度,兔子一样?往前面蹿:“小畜生,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余音绕梁。
只是想给荀风擦汗的云彻明:“……”
荀风心里急着逃,身体却跟不上念头。没?跑两步,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肺里的气骤然抽干,每喘一口都带着针扎似的疼。他踉跄着扶住路边的大石头,缓缓坐下?。
云彻明快步赶上来,见他脸色惨白如纸,连唇瓣都褪尽了?血色,心猛地往下?沉:“毒发了??”
荀风没?想到他这般敏锐,喉结动了?动,还是强撑着摆手?:“没?有,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
云彻明抬眼望了?望天?,暮色已开始往林子里渗,语气沉了?下?来:“你下?山等我,我去寻陈复方。”
“不行!”荀风立刻坐直身子,声音都拔高了?些,“还没?到毒发的时候,再说这毒来得快去得也快,忍忍就过去了?,不碍事。”
“性命攸关的事,怎么能算‘不碍事’?”云彻明眉头紧锁,语气里带了?不容置喙的坚持,“听我的,下?山等。”
荀风生来自由,最厌管束,更何况陈复方事关诗选,他不亲自去,焉能放心?
“不,我一定要去。”
两人对视着,空气里都透着股较劲的意?味。
云彻明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笔直;荀风也挺直了?脊背,像株不肯弯腰的翠竹。
云彻明率先败下?阵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解毒的,不知管不管用,先吃了?。”他心里明白,白景还是不信任他,但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荀风接过,一口吞了?药丸,也退一步:“感觉好多了?,多谢。”
云彻明解下?水囊递给他,不再提方才的话题,转而问道:“要不要歇一会儿?”
“不用。”荀风仰头喝了?一口水,“我们得在天?黑前找到陈复方。”
两人心里各揣着事,一路无话,闷头赶路,林子里的光线越发暗了,荀风胸腔的闷痛虽轻了?些,脚步却仍有些虚浮。
“小心。”云彻明的声音突然响起,荀风下?意?识顿住脚。
云彻明蹲下?身,轻轻拨开前方一簇枯黄树叶,露出半块松动的草皮。
“是陷阱。”云彻明轻轻敲了?敲那片草皮。“咚”的一声闷响,草皮塌陷,紧接着便有细土从缝隙里漏下?来,隐约能看见坑底闪着冷光的尖竹。
荀风后背惊出一层薄汗。
云彻明站起?身,面色冷峻:“天?快黑了?,要仔细些。”
二人小心绕过陷阱,脚下?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嗒”声,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猛一下?腾空,整个人往下?坠,失重感瞬间攥住心脏。
荀风本能地伸手?去抓旁边的东西,指尖却只擦过云彻明的袖口。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云彻明抱住了?荀风。
“砰!”
下?落的距离比预想中深,云彻明落地时下?意?识将?荀风往怀里带了?带,自己的后?背先撞上坑底的软土。荀风摔在他身上,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蜷了?蜷身子,咳了?两声才缓过劲来,“羊巴羔子的,还是个连环陷阱!”
谁能料到一个陷阱紧挨着一个陷阱?
荀风借着头顶透下?来的微弱天?光往上看——陷阱约莫有丈余深,四壁光滑。
云彻明动了?动,荀风这才想起?来他还在自己底下?呢,忙起?身,扶起?云彻明:“伤到了?吗?”
“嗯。”云彻明捂着胸口,皱眉道。
荀风一阵焦急:“伤到哪了??严重吗?快给我看看。”
云彻明道:“心口疼,能给我揉揉吗?”
“……”荀风没?好气道:“我说真的。”
云彻明自己揉了?揉胸口:“我也没?说假话。”
荀风不想理他了?,四处打量:“我试试爬上去。”
云彻明看荀风往上爬,土壁光滑,无处下?脚,爬出一米滑下?半米,荀风试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抬头一看还没?爬一半呢。
“唉。”荀风坐在地上叹气,此番出行,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云彻明建议:“我放花旗让镖头来救我们。”
荀风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云彻明朝天?放出信号,然后?紧挨着荀风坐下?,“他们找来需要一些时间。”
“嗯。”荀风气闷到了?极点,怎么能那么倒霉!人没?找到还掉进陷阱里去了?!
云彻明忽然道:“其实我先前说你说谎自然并不是为了?亲你。”
荀风:“?”
云彻明道:“我在想,你是如何做到说谎自然的?是不是练了?成百上千次?又是因为什?么需要说谎?有没?有被人逮住过?逮住了?又会如何如何。”
荀风一时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硬邦邦道:“这有什?么好想的,我天?赋异禀,天?生如此。”
云彻明轻轻笑了?,“好。”
好什?么。荀风腹诽。
云彻明抬头看天?,对荀风说:“星星出来了?。”
闻言,荀风也抬起?头,天?上繁星点点,汇成璀璨银河,看着看着,心里的烦闷不自觉消减,他侧头看向云彻明,发现他脸上沾有泥污,手?指动了?动,却没?去擦。
山风越刮越烈,寒气顺着陷阱口的缝隙往底下?钻。方才还能借着天?光勉强看清坑壁的凹痕,此刻连头顶的星月都被浓云裹住,只剩风穿过林子的 “呜呜” 声。
荀风缩着身子靠在土壁上,寒意?顺着衣领往里渗,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 “咯咯” 打颤,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胸口的闷痛又加了?几分。
见状,云彻明脱下?外衫,罩在荀风身上,可衣衫单薄,抵挡不住从身体里迸发的冷意?。
月亮时隐时现,荀风觉得,毒发作了?。
“醒醒。”云彻明观荀风眼神恍惚,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不能睡。”
这次毒发和上次不同,荀风只觉得冷,他瞳孔失焦,嘴里喃喃唤道:“冷,好冷。”
云彻明心急如焚,可坑底无一物?遮掩,任由山风呼啸,思量片刻,决定用自己的体温来暖荀风。
荀风迷迷糊糊之际,见云彻明把里衣脱了?,浑身上下?只有条裤子,立即瞪大眼:“你,你要干什?么?”
云彻明用衣服将?荀风裹起?来,沉声道:“给你取暖。”
荀风立刻往后?缩了?缩,声音发颤却还硬撑着,“你别过来。我好多了?,不用你暖。”
云彻明没?说话,只是借着偶尔漏下?来的微光,看清了?荀风煞白的脸和泛青的唇。
荀风还在坚持,“真的不用你,你别过来。”
笑话,他又不是断袖!
可身体的反抗终究抵不过寒意?。又一阵冷风吹过,荀风的发抖更厉害了?,连坐着都快撑不住,身子往旁边歪了?歪。云彻明不再犹豫,上前一步,不等荀风反应,手?臂环住荀风的后?背,将?人半搂在怀里。
荀风的身体瞬间僵住,想推开,可指尖碰到云彻明温热的,赤/裸的手?臂时,却没?了?力气,甚至在上流连忘返,贪恋那一点点温暖。
鼻尖,身上被苦药香包裹。
荀风清明些许,顽强抵抗,“你走开。”
云彻明不顾荀风反抗,将?他抱在腿上,靠在自己的胸膛,然后?用外袍包裹,不漏一丝缝隙。
荀风心里乱糟糟的,既觉得不自在,又有点莫名的安心,他能闻到云彻明身上的药香,能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心跳,可仍别扭着,他一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抱着像什?么样?子!
可眼下?的情况不一样?,他毒发了?,且身边只有云彻明,靠近一点,也没?关系吧?
“你脸上脏了?。”荀风轻声道,抬手?擦去云彻明脸上的泥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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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毒药:我从不被定义[墨镜]
第49章 别亲了,烦死了
荀风不想靠太近, 手抵住云彻明胸膛上,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汲取的暖意远远不够,他打?着?颤,眼尾泛起红意,云彻明察觉到了:“不冷吗?靠近一点。”
“不冷。”荀风牙齿咯吱咯吱打?架。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下一秒。
温热的唇触及耳畔。
不算是吻,更像抚摸,耳垂丰润,饱满,唇瓣轻轻碰触,一下一下蹭, 软得像羽毛,荀风的耳垂本就莹白, 被这温热一蹭, 瞬间漫开粉霞,像被晨露浸过的玛瑙, 透着?水润的红亮。
太过震惊,荀风彻底僵住了, 指尖骤然收紧,抵在云彻明胸膛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你总是逞强。” 云彻明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点哑,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 “现在热一点了吗?”
陌生的酥麻顺着?耳尖往脊椎窜,激得荀风后颈发僵,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从没有被人如此对待, 奇异的感觉让他害怕,下意识往后避开,可隐隐又想……
“没有。”荀风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