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绝色美人的未婚夫by烧栗子
烧栗子  发于:2025年11月28日

关灯
护眼

白景’在山谷间回荡,然后消散,好像没有这个人一般。
“君复!”云彻明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脸上的慌乱显而易见,他没了风度,站在漆黑的密林里像疯子一样嘶吼:“君复!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你什么也不要想!”
这件事太?沉重?太?沉重?,如何?能让白景一个人承担?
“是我逼你的!是我逼你交出诗选。”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颊边亮晶晶的液体,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一切都是我逼你的!你别一个人扛着。”
荀风躲在树后,看着四处寻找他的云彻明鼻腔不由泛起酸意,酸得他眼眶发紧,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真傻,清遥真傻啊。
他堂堂一个骗子天生自私自利,何?需旁人开解。
他就?是只管自己死活,就?是爱骗人,就?是无情无义。
云彻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跑来?这里找他、护他?
荀风倚着大树,仰起脸,天上的星星真多,一颗一颗真亮啊,可怎么忽然模糊了,怎么黯淡了,荀风眨眨眼,一股凉意顺着两颊流下,他抬起手,摸了摸,惊诧发现自己哭了。
为什么哭。
荀风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能是为云彻明哭吧。
哈哈,真是好笑,云彻明被他骗得团团转,现在还一门心思对?他好,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呢。
荀风站不住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再也不能逞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到了枯枝,咔嚓,很?轻的一声响。
云彻明机警得像一头猎豹,瞬间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在那儿,对?不对??”
荀风捂住嘴,没有说话?。
云彻明一步步朝树后逼近,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笃定道:“你在的。”
橘黄色的火光一点点挪过?来?,好刺眼,像站在了太?阳下,连影子都无处可藏,荀风无处遁形,光像把刀,冰冷地剥去?他的伪装,将他的贪婪,丑陋,罪恶,一一挖出,摆在所有人面前?,任由世人评说。
这一刻,荀风感到羞愧,不敢抬头,不敢直视橘黄的光,以及,拥有光的人。
“别过?来?。”荀风喝道。
云彻明立刻止住脚步,放缓声音:“好,我不过?去?。”
荀风捂着眼睛:“把火把灭了。”
云彻明没半分犹豫,抬手将火把往旁边的石头上一磕。火星子溅起又落下,火焰很?快灭了,只余下一点温热的余烬,在夜里泛着微弱的红。
黑暗能隐藏一切,荀风终于寻到了安息处,他说:“你身上好脏。”
云彻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可夜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但鼻子依然兢兢业业,汗味、泥土味,还有血的腥气?,确实很?脏,“我,”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荀风道。
以前?的云彻明是什么样?
是了,像月一样,云端的月。美丽,清冷,高不可攀。
月亮坠落凡间,再不复清明。
云彻明以为荀风不喜欢他的狼狈,连忙解释道:“情况紧急,我实在心焦,顾不上许多,以后一定……”
“清遥。”荀风打断他的话?:“你果真要交出诗选?”
云彻明没有半分犹豫,每个字都落得很?沉,像砸在地上的石头:“是。”
荀风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可你知不知道,交出诗选意味着什么。”
“我自然知道。”云彻明没有动摇。
“你会后悔的。”荀风斩钉截铁道。
如果有一天云彻明知道自己为了一个骗子放弃了天下人,他会悔不当初,他会恨得杀了自己,一定会。
“我不会。”云彻明往前?挪了半步,黑暗里,他的目光牢牢锁着荀风的方向,依旧坚定,“我绝不会后悔。”
-----------------------
作者有话说:啊!卡文!现在才写出来[裂开]

荀风快要不认识云彻明了。什么时候开始, 他?变得不像他?。
板着一张脸冷若冰霜的云彻明去哪了?克己复礼,束身自修的云彻明去哪了?
荀风连想?都不敢想?, 云彻明竟会为?了他?,违背自己恪守半生的准则,甘愿替他?扛上副沉甸甸的道德枷锁。就连荀风自己,一想?到要弃天下人于不顾,那股浓重的负罪感都能将他?溺毙,可云彻明却毫无迟疑,选了他?。
未来像座悬在半空的吊桥,木板朽坏,绳索松动, 荀风从踏上桥的霎那起,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云彻明是悬在半空中的诱惑, 需要荀风在吊桥上奋力一跳, 他?跳了,他?拿到了, 与此同此,吊桥的绳索开始加速崩裂。
荀风几乎不能抵抗诱惑, 明知道桥快断了,可脚下生根, 挪不动半步。
或许,他?可以多停留一会儿, 大不了之后跑快点。
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荀风知道黑夜里?云彻明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张开双臂, 轻轻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算不上缠绵,也没有多温暖,两人身上都沾着夜露,指尖触到的都是凉意。可云彻明却在发抖,他?用力回抱住荀风,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热忱融化一切寒意。
他?们无所阻隔。
荀风抬眸,看着云彻明,“我很自私,宁愿自己活。”
“我也很自私,只要愿望成真。”云彻明说。
荀风笑起来;“死后我会下地狱的。”
“好巧,我们同行。”云彻明也笑,大掌握住荀风的后颈。
荀风不说话了,将头埋在云彻明胸膛里?,他?好卑劣,可幸运的是,有人陪他?。
云彻明摸摸荀风的脑袋:“走,回家。”
两人不敢多耽搁,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十五这天赶到了松江府。刚踏进府门,银蕊就提着裙摆急匆匆跑过来,脸色发白:“家主!景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早门房在府门口的石阶上发现了这封信,您快瞧瞧。”
云彻明接过,打开一看,其?上鲜红大字:酉时三刻,携诗选,白景独至江心亭。
“好大的胆子,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荀风扫过那行字,冷笑一声,眼底淬冰。
云彻明将信收好,“他?拿捏着命脉,料定?我们不敢做什么。”
荀风攥紧拳头,“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他?猜测着神秘人的身份,齐君早在那场大战中死去,还?有谁会知道诗选的秘密?难不成是李远啸?却也说不通,云耕和李远啸同为?齐君手臂,且云耕早早将云关索藏起,应当就是为?了诗选的秘密培养后人,如此说来,云耕和李远啸的目的一致,那神秘人就不会是李远啸。
难不成是齐君的后人?
可也说不通啊,要是齐君的后人大可光明正大上门索要,何须绕一圈呢。
神秘人既然要通过自己找诗选,说明对方不是齐君的亲信;可又?偏偏知道这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必然是齐君或是陈、李、云三人当年认识的人。
范围太大,时间又?隔了这么久,荀风越想?越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指腹,直到银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景少爷,家主,夫人说想?见你们呢。”
云彻明和荀风往白奇梅院子去,荀风顺口问银蕊:“夫人近来身子怎么样?比前阵子好些了吗?”
提起这个,银蕊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浸了光,语气里?满是雀跃:“好多了,现在夫人都能吃一整碗饭了!”
荀风心里?也跟着暖了暖,还?记得初见白奇梅时,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半碗稀粥都咽不下,如今能有这样的好转,实在难得。他?正要再问些日常起居的细节,掌心忽然覆上一片温热。
低头一看,云彻明的手已经攥住了他?的。
大庭广众之下,廊下还?站着洒扫的仆妇,荀风急得往回挣,可云彻明的指节纹丝不动,反而缓缓用力,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牢牢扣住,十指相缠的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多亏你。”云彻明道。
荀风很在意,满脑子都是甩开云彻明的手,根本没听清他?的话,只含糊地问:“什么?”
“因?为?你来了,我和娘才好了起来。”云彻明的拇指轻轻蹭过荀风指腹,语气轻柔:“我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康复。”
荀风心脏猛地一沉,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不对!
他?根本不是真的白景!云彻明的旧疾、白奇梅的沉疴,怎么会因?为?一个“冒牌货”的到来就好转?
道士说的命定之人,根本是假的!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紧跟着冒出来:有没有可能,连那个道士本身,就是假的?
荀风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如果道士是假的,那么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有许多值得玩味的地方。
荀风不寒而栗,云府,堆着金山银山的宅邸,此刻在他?心里?,却像个张开了巨口的魔窟。天爷!他费尽心机跳进一个魔窟!自以为?掌握主动权,可现在看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别人布好的网里。
“怎么了?” 云彻明指尖触到荀风掌心的冷汗,脚步猛地顿住。
荀风只觉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凉得刺骨,心里?那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吊桥,此刻像是被狂风猛灌,木朽的桥板撞得吱呀响,连悬着的绳索都在颤,像是下一秒就要崩裂。
羊巴羔子的!老天爷故意折腾他?不成!
他?明明揪出了那道要命的端倪,可话卡在喉咙里?,连半句都吐不出——他?顶着“白景” 的身份,怎么能将“道士是假、命定?之人是骗局”的疑窦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像涨潮似的漫过来,连拦都无法拦。
云彻明能为?了他?扛起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道德枷锁,可他?呢?真心话都不敢说,连一点潜藏的隐患都没法替对方挡。
胸口闷得像塞了团湿棉花,荀风几乎要窒息,难不成天注定?他?是一阵风,不能停留?
云彻明见荀风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没了血色,心瞬间提了起来,攥着他?的手更紧,声音里?满是慌,“是不是毒发作?了?”
“银蕊,快去传郎中。”
“不,不用。”荀风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晕。”
云彻明哪里?肯信:“不要逞强,难受一定?要说出来。”
“真的没事。”荀风努力挤出微笑,“快走吧,别让娘等着急了。”说着拉着云彻明大跨步往前走。
云彻明被他?拽着走,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荀风的指尖还?带着点凉,攥得却格外用力,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嘴角微不可察扬了扬。
见到白奇梅,荀风照例嘘寒问暖,又?唠了一会儿家常,见时机差不多了,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来,“娘,说起来清遥能平安顺遂还?要感谢那道士呢。”
白奇梅闻言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认同:“可不是嘛,清遥小时候才丁点大,三天两头闹病,夜里?咳嗽得整宿睡不着,我那时候天天抱着他?掉眼泪,真怕留不住这孩子。多亏了那位大师,说他?命里?得遇个‘解厄人’,才能顺遂。”
“娘知不知道道士的来历?我想?见一见他?,好好感谢一番。”荀风试探道。
白奇梅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哪能找着啊?那位大师是云游来的,连姓什么都没说。”
“他?什么也没留下吗?”荀风不死心问。
白奇梅正要开口,目光却扫过云彻明的腰间,原本带笑的脸突然一沉,声音都发紧:“清遥,你的玉佩呢?”不等云彻明回答,她又?急急忙忙看向荀风的腰见,脸色更白了,“景儿,你的玉佩怎么也不见了?”
云彻明不自然道:“碎了。”
“碎了?”白奇梅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这可是大师给的,你爹亲自刻的字,作?为?两家的定?亲信物?。”
荀风倒吸一口凉气,道士给的玉佩?
之前他?只当那道士是江湖骗子,无非是编些 “命定?之人” 的谎话骗点香火钱,可自打诗选现世,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忍不住想?,道士会不会跟诗选有关?他?做的一切难道是为?了诗选里?的秘密?道士跟神秘人会不会有关联?
“娘您别担心,”荀风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伸手拍了拍白奇梅的手背,语气尽量轻松,“碎碎平安,您瞧我和清遥现在,不都好好的?”他?顿了顿,又?状似遗憾地补了句,“可惜我那时候太小,连大师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云彻明原先不以为?然,可白景的存在又?证明道士有些道行,那时年纪太小,他?也不记得,忍不住附和:“娘,您跟我们细细说说,我也想?听。”
白奇梅惊奇看一眼云彻明,打趣道:“你不是不信吗?”
云彻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白奇梅见状笑了,回忆道:“那位大师,看着约莫四五十岁,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手里?攥着个旧罗盘,瞧着跟寻常道士没两样。原先我和你爹也不当回事,觉得是来骗钱的,可他?一掐指,竟把咱们家的事说得一字不差。”
荀风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压得更低:“那,他?有没有提过诗选?”
白奇梅愣了愣,随即摇摇头,语气肯定?:“没提过。”
荀风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那位道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骗子,跟诗选、跟神秘人,没半点关系?之前那些绕着心头的猜疑,全?是自己的瞎琢磨?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强撑自然说了一会儿话,云彻明看一眼屋中水漏,给荀风递了个眼色,荀风慢慢直起身,酉时了,他?要去会一会神秘人。

铅云压天, 秋光如墨。
江面空阔得令人心慌,连半片帆影都寻不见, 只有寒波裹着风势,一层层撞向石岸,溅起的?水花沾在衣摆上?,凉得刺骨。
江心亭孤零零立在水中央,荀风站在石阶上?极目远眺,风里裹着腥气?,劈面而来时,竟让他想起刑场上?的?血腥味。
神秘人很会选地方,江心亭四处无?遮拦, 一览无?余,将所有的?埋伏扼杀在摇篮中, 荀风按住胸口的?位置, 那里是诗选,关系到千万人性命的?诗选。
太沉了。
荀风被压得直不起腰。
身后忽然漫来脚步声。
嗒、嗒、嗒, 节奏沉缓却分毫不乱,像敲在绷紧的?弦上?。
荀风心头骤然一凛, 猛地旋身——神秘人立在亭口。
依旧覆面,只露双阴鸷的?眼, 喉间滚出呕哑的?声线,“很准时。”
“小命捏在你手里, 怎敢怠慢。”荀风扯了扯嘴角,讽了一句。
神秘人直截了当?道:“诗选呢。”
荀风却问:“你要诗选做什么?”
神秘人嗤笑一声:“你没?资格问。”
“是吗。”荀风往前一步,半只脚悬在江面上?:“逼急了我什么都能做出来,你不怕我带着诗选跳江?”
“你不会。”神秘人似乎看?透了荀风,眼神没?半分波动, “你不舍得死。”
荀风眯起眼睛:“背负罪孽生比死也好不了多?少,你敢赌吗。”
亭里忽然静了。
江风飒飒,衣袍猎猎,像两军对垒前的?鼓点。
荀风是赌徒,他赌诗选对神秘人分外重要,他赌神秘人不敢让诗选有分毫损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荀风脚尖轻点水面,‘嘶’了一声:“秋天的?水可真凉啊。”
神秘人轻吐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诗选里的?秘密。”荀风问。
神秘人沉默片刻,说了三个字:“藏宝图。”
荀风瞳孔骤然收缩,脑中轰然巨响,前前后后的?疑团瞬间串成线:“你想用?这些金银财宝,当?义军的?军费?”
“不错,这本就是齐君的?留的?后手。”神秘人高?扬头颅,倨傲道:“这天下,也该易主了。”
说实话,荀风对起义兵的?兴趣并不大,满脑子都是藏宝图,能作为军费那得有多?少钱啊,说是金山银山也不过分,怀里的?诗选他更加不舍得给了。
神秘人阴笑:“怎么,心动了?”
荀风不置可否。
神秘人忽然低笑,笑声里裹着钩子,往前挪了半步,循循善诱,“想分一杯羹也容易,只要你应我一件事。”
荀风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杀了云彻明。”神秘人一字一句道。
“不可能!”荀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神秘人绕着他走了半圈,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像在看?件可笑的?东西:“荀风,你不会喜欢上?那个怪物了吧?”
荀风皱紧眉,“他不是怪物。”
神秘人‘哈’了一声,不可置信道:“你真的?喜欢他?”
“不可以吗。”荀风淡淡道。
“当?然不行!”神秘人忽然激动道:“你怎么可以喜欢一个男人!”
荀风奇怪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男人?”
神秘人怔怔看?着荀风,眼神里多?了些旁的?情绪,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荀风读不懂的?痛楚,荀风心头一紧,模模糊糊间抓住了什么,可下一秒,神秘人恢复如常,冷声命令:“诗选,给我。”
荀风掌心按在石桌上?,目光锁着对方:“你究竟是谁?”
“诗选拿来。”神秘人逼近一步。
荀风从怀里拿出诗选,“这是云家的?东西。”
“不,这是齐君的?,云家代为保管罢了。”神秘人不屑道:“可惜云彻明不中用?,不能完成齐君的?遗愿。”
“我猜,诗选不止一本吧。”荀风随手翻着纸页:“云耕常年奔波在外是不是因为这个?”
“拿来。”神秘人声线骤沉,覆面下的?眼瞳冷了几分,“别绕圈子。”
荀风正色道:“解药呢。”
“你先给我诗选。”
荀风不让步:“你先给我解药。”
僵持间,神秘人松了肩线,语气?却没?软:“各退一步,东西都放石桌上?。”
荀风将诗选放到石桌上?,神秘人将瓷瓶也放在了石桌上?,荀风紧盯神秘人的?眼睛,“数到三,我们一同拿。”
“三。”
“二?。”
“一!”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荀风指尖先触到瓷瓶的?冰凉,攥紧的?瞬间,脚尖点向石凳,长腿带风扫向桌面——他要让诗选沉进江里,绝不让对方带走!
“呵。”神秘人冷笑,铁指快如鹰爪,瞬间攥住荀风脚腕。力道狠得嵌进骨缝,荀风只觉锐痛,半边身子僵了。神秘人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勾过诗选,确认无?碍后,指节收紧,将荀风往怀里扯。
荀风一条腿被箍住,只能顺着力道往前跌。神秘人的手顺着纤细脚腕往上滑,铁掌按在他大腿上?,指腹蹭过布料,带着粗糙的?茧,故意在肌理上画圈。
大腿一阵痒意,荀风惊怒交加,大喝:“羊巴羔子的,放开我!”
“生气?了?”神秘人笑:“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被我摸应该会有反应啊,怎么一副生气?的?模样。”
“滚你的?蛋!” 荀风扬手往他覆面上?扇,掌风带狠劲。神秘人不躲,“啪”的?脆响,覆面晃了晃。神秘人笑意更浓,指腹往荀风大腿根挪了半寸:“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荀风气?得眼前发晕,反手又是一耳光,声响更重。神秘人的?手没?停,指尖已触到腰带:“真喜欢那个怪物?”
“去?你的?!”荀风猛地蹬腿,膝盖顶向对方小腹。神秘人后退半步,顺势松了他的?脚腕。荀风赤红着眼:“我杀了你!”
神秘人掸掸衣袍:“尽管来。”
“荀风,不要喜欢怪物。”
“别让我看?不起你。”
神秘人眼瞳沉如浸墨的?寒潭,连光都照不进去?:“我早晚杀了他,你趁早离开松江府。”
荀风怔在原地。
神秘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荀风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江心亭,大脑一片空白,先前他与云彻明说好,事情结束立即去?见他,可现在……
神秘人要起军,神秘人跟云彻明有仇,神秘人让他离开。
心中的?吊桥摇晃得越发剧烈,木板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将他直直坠入万丈深渊。他知道,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可是,可是他要像骗顾彦鐤一样骗云彻明吗?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待他以诚的?人,一步步走进预设的?险境里,却半句提醒也说不出吗?
“霍焚川!”
“霍焚川!”
荀风浑浑噩噩挤在人群中,不知前方的?路。
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指腹的?温度带着熟悉的?冷硬,荀风猛地回?神,撞进顾彦鐤冷峻的?眉眼,顾彦鐤长眉紧蹙:“我喊你那么多?遍。”
“你喊我?”荀风的?声音发飘,还没?从混沌里彻底挣脱。
顾彦鐤将荀风拉到路边,自嘲道:“我忘了,你现在是白景。”
霍焚川!白景!
两个名字在舌尖滚了一圈,泛出苦来。
真可笑,他的?真名只有神秘人能叫出来,何其讽刺!
顾彦鐤的?手移到他肩膀,指腹按在他肩胛骨的?凹陷处,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今天是十五号。”
荀风扯出一抹笑,“没?事了,毒解了。”
“你不高?兴。”是陈述句。
荀风摇摇头:“我很高?兴啊,我高?兴的?疯了,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彦鐤冷着脸,伸手捏荀风嘴巴:“不想笑就不要笑。”
荀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默然不语。
“走,我有话对你说。”说着顾彦鐤要拉荀风去?酒楼,荀风脚钉在原地:“我没?心情,改天罢。”
“白景,你似乎又忘了。”顾彦鐤俯身,视线自上?而下罩着他:“你没?资格拒绝。”
在身份上?,在道德上?,白景都低他一头。
荀风看?了顾彦鐤一会儿?,眼神淡漠,笑容粲然:“听顾大人的?。”
顾彦鐤如愿以偿将荀风带到酒楼,径直开了天字号包厢。门刚关上?,没?等荀风站稳,男人的?声音就砸了过来:“跟我走。”
荀风怀疑自己耳朵坏了:“顾大人说什么?”
“离开云府,跟我走。”顾彦鐤喝了一口茶,“我不会一直在松江府,也许半月后,就要回?京。”
“白景,你和云彻明不过逢场作戏,再者,你我,咳,总之,跟我走罢。”
“京城吗。”
那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或许去?了,就能躲开眼前的?一团糟。荀风张了张嘴,想答应,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发不出声。
顾彦鐤脸色逐渐阴沉,“你这是在拒绝我?”
荀风摇摇头。
“那就是答应了?”
荀风又摇摇头。
顾彦鐤将茶杯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震响,不怒自威:“耍我?”
荀风再次摇头。
顾彦鐤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想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屈尊降贵亲自邀他竟一而再再而三敷衍!
难不成他就如此笃定他顾彦鐤非他不可吗!
“我不是跟你商量。”顾彦鐤眼里翻涌怒意:“绑也要把?你绑去?京城。”
荀风轻轻笑着,“顾大人也不嫌寒碜。”
顾彦鐤别过脸,不去?看?荀风,胸膛微微起伏着。
荀风解释道:“我也想去?啊,可这还有一大摊麻烦事,姑姑,云彻明,我都得料理?干净。”
顾彦鐤探过身,捏起荀风下巴,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颌线,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他的?表情,咬牙道:“记住,不要再骗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关起来,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荀风眨眨眼睛,睫毛扫过顾彦鐤的?指腹,很是乖巧:“我不会骗你的?。”
顾彦鐤受伤的?力道松了些:“明日我要去?一趟曲江,大概七日后回?,七日,够你料理?了。”
荀风下巴轻饶蹭着顾彦鐤掌心:“好,我知道了。”

第54章 你做过此般香艳的梦吗
荀风的脚步不知不觉落在码头, 江风裹挟着咸涩水汽扑面而来,他凝望粼粼江面, 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岸,初来松江府时,满心只揣着“捞一尾肥鱼”的简单念想,如今手握云府半数家产,超额完成目标。
只要乘船离开,就能?摆脱顾彦鐤,摆脱神秘人,潇洒自由?的日子唾手可得。
一到岸边,身穿青布短褂的船家凑上来, 橹杆往船板上一戳,声音亮得盖过江涛:“郎君, 可要乘船?立刻就能?走!”
荀风挑眉:“立刻?”
船家猛拍胸脯保证:“是, 不用等,立刻就能?走!不论郎君往南还是往北往东还是往西, 都能?去。”
荀风上了船:“走罢。”
“好?叻。”船家摇着橹,拨水的声响脆生生的:“您坐好?了。”
船离了岸, 码头的轮廓渐渐缩成个墨点,最后被江雾吞了去。荀风收回目光, 盯着水面发怔,水里晃着他的影子, 却瞧不清神情。
船家的爽朗笑声飘过来:“郎君这是要去哪啊?”
“不知道。”荀风说?。
船家一怔,随即笑道:“那就是去哪都可以。”
闻言荀风也笑了,眼?角眉梢都松下来:“妙极,船家,我们顺着水流走, 我说?停便停。”
“好?叻。”船家应道。
江面越往宽处走,天就显得越矮,铅灰的云絮追着船尾跑,摆脱不掉。人立在船头,在这苍茫天地间,倒真成了沧海一粟。
荀风索性双臂垫在脑后,仰面躺在船板上,闭上眼?睛的瞬间,周遭的声响忽然静了,只剩下粼粼波涛声。
忘却罢。荀风对自己说?。
忘记在松江府发生的一切,整装重新出发。
忽然,一道声音冲破云霄,刺破水雾,踏浪而来,“君复!”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