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会一起熬夜赶作业,一起吐槽食堂的饭菜,在考试前互相打气.…..
可?过去一年来,他把自己封闭在仇恨与痛苦中,满心愤恨和痛苦,竟在死后才意识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那……明天见。”
吕辛树魂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薄雾。
就在即将消失的刹那,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向吴恙:“我的床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请随意。”
“下辈子!”
玄承宇突然大喊,拳头?攥得发白,脸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而涨红:“下辈子我们早点认识吧!早点……”
吕辛树愣住了?,在魂体消散的最后一瞬,狰狞的面容舒展,从一片血肉模糊中透出属于一个十?九岁少年该有的,干净明亮的笑容。
宿舍温度渐渐回升,可?某种更沉重的东西沉淀在空气里?。
即使看不见鬼魂的孟驰也屏住了?呼吸,从三?人?的沉默中感受到一种细密的遗憾和悲伤。
“行了?!”
吴恙站起身狠狠伸了?个懒腰,冲几人?打了?个响指。
“别?愣了?,明天上午要去找一趟唐萍和吕外婆,还得布置一些东西,今晚早点睡觉吧!”
他靠着?让人?瞠目结舌的臂力一把将林筠搂上了?床,然后翻身下地,简单洗漱以后毫不见外地爬上了?吕辛树的床位。
“晚安。”
灯光熄灭,四个少年在黑暗中各怀心事地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宿舍楼前洒下斑驳的光影,四人?刚推开宿舍大门,就与唐萍和吕外婆撞了?个正着?。
二人?站在台阶上,不知是从何时便已来这里等待了?。
“你们……”林筠的轮椅在门槛处微微一顿。
唐萍局促地捏着?衣角,声音很轻:“昨晚我和..….外婆聊了很久。”
她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老人?,对这个新称呼还有些生涩,“我们想.…..今天来郑重地和你们道谢。”
吕外婆抬了?抬手想摸摸林筠,又在半空停住:“怎么不多睡会儿?.…..”
晨风拂过老人?花白的鬓发,露出她红肿的双眼和深深凹陷的眼窝。
林筠推动轮椅上前,拉过老人?的手紧紧握住。
“奶奶。”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我们正想去找您,今天中午......”他顿了?顿,看向吴恙,“我们想一起去看看吕辛树。”
“好啊……”
老人?眼神有些悲伤,忍不住抹了?下眼角:“其实今天下午就要火化了?,他妈妈昨晚醒过来以后就连夜往这儿?赶,刚好还能见这孩子最后一面。”
殡仪馆内,吕辛树静静躺在水晶棺里?,四周围满了?鲜花和学校派人?送来的挽联。
但?即使如?此,偌大的灵堂仍显得有些空旷和冷清。
“辛树......”
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中年女人?突然如?疯了?一般冲入灵堂,脚步踉跄,似是随时都会摔倒。
她扑到棺前,在看到吕辛树的那一刻,整个人?如?遭重击,狠狠摔在了?地上。
但?她顾不上疼痛,迅速爬起,膝行几步靠近棺壁,颤抖的手指缓缓抚过儿?子的脸庞,又触电般地收回了?手,泪水夺眶而出。
“妈妈来晚了?......”
她哽咽的声音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丧子之痛撕心裂肺,一时间?,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唐萍视线移至门外,眼眶也逐渐变红。
过了?很久,女人?情绪逐渐平静下来,面上逐渐浮现?出一种淡淡的死意。
她麻木地抬头?,仿佛恍然间?才终于意识到林筠一行人?的存在。
“妈?”她反应有些迟钝地看向吕外婆,又看了?看林筠几人?:“他们是?”
“吕辛树的室友,”吕外婆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是一群好孩子,替我们家辛树寻了?公道,帮了?我们不少忙。”
“谢谢!谢谢!”吕母作势要跪,被吴恙扶起。
四周温度突然降下,林筠转头?,看见吕树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灵堂之中,目光死死锁在母亲缠着?纱布的额头?上。
“来了??”林筠轻声问道。
吕辛树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他伸手想触碰母亲,却在即将接触时被吴恙挡下。
“一禁妄语,二禁妄动,三?禁妄念。”
吴恙此时的神情冷酷得甚至有些无情,“阴魂决不可?触碰生人?,不想你母亲折寿就忍住。”
“什么阴魂?你在和谁说?话?”
吕辛树妈妈猛然抬头?,眼中写满了?困惑与不敢置信。
吴恙声音放轻:“阿姨,吕辛树现?在就在这里?,您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吕母双眼瞪大,嘴唇颤抖着?,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上:“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想起小时候在村里?听到的一些迷信传言,那些关?于鬼魂的传说?。
或许是悲痛让人?变得迷信,又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期盼战胜了?理智,她一时间?竟对吴恙所说?的话没有丝毫的质疑。
吴恙没有直接回答,冲一旁难以置信的唐萍和老人?也招了?招手,从兜里?取出一根红线、铜钱和一包香灰:“需要你们帮忙布置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另外二人?也带着?一种近乎茫然的信任,什么都没有再问,沉默地按照吴恙的指示,将红线绕成七圈,在每个节点挂上铜钱,颤抖着?在黄纸上写下吕辛树的生辰八字投入香炉,然后在地上撒上香灰……
当最后一枚铜钱归位时,灵堂所有都灯光陡然熄灭。
黑暗中,只有香炉里?那支青灰色的香亮着?一点猩红。
这类神异的现?象使得三?人?睁大双眼,心中的希冀开始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
“记住,”吴恙对吕辛树交代道:“见面时长以香为限,燃尽必须归阴,否则……你这点残魂便会彻底灰飞烟灭!”
“好!”
吴恙将红绳剪成三?根,分?别?递给唐萍、吕母和吕外婆,让他们将红绳在指间?绕了?三?圈。
“走吧。”他接过林筠的轮椅,冲玄承宇和孟驰几人?说?道。
四人?退至灵堂之外,将时间?留给了?吕辛树他们。
灵堂之中,吕母三?人?站在正中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突然台上香雾开始蜿蜒,地上的香灰突然出现?一个浅浅的脚印。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仿佛有无形之人?正朝他们走来。
三?人?震惊地捂住嘴,看着?那些脚印越来越清晰,直到——
“妈......”
熟悉的声音让所有人?浑身一震,香雾散去,吕辛树半透明的身影站在圈中央,面容却干净如?初,仿佛回到了?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模样。
第30章 牡丹花瓣
灵堂之外的广场上, 宿舍四人坐在?楼梯坎上等待,看着眼前一排排并列的门扉发呆。
殡仪馆的氛围是肃穆而沉重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空气中飘散着纸钱焚烧后的焦苦味, 混着不知何处传来的低泣声。
那一间?间?编着序号的厅内,此刻都在?经历着生与死的离别。
孟驰有些坐不住, 站起来踢了两下地上滚落的梧桐果,青绿色的果实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几圈。
“你们?说..….”他突然开口, “吕辛树会和?她?们?说些什么?”
林筠闻言微微侧头。
“先不说他, ”他笑着问道,“如果你和?吕辛树一样, 在?生命最后只能和?你最重要的人再说最后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孟驰懵了一下,浓黑的眉毛绞在?一起, 额头挤出?几道深深的纹路。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不知道从哪个高考作文高分素材里憋出?一句,“我没有离开, 如果哪天春风突然暖得你想微笑……那就是我在?说, 嗯, 我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承宇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手掌拍打大腿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哥,你以为你在?演古早肥皂剧吗?”他夸张地抹了抹眼角,“你这还不如化作星星守护你呢?”
孟驰满脸涨红, 拳头捏紧, “你懂不懂浪漫,再笑!信不信我和?你拼了!”
林筠看着打作一团的二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缝,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
吴恙突然转头问他:“你会说啥?”
林筠一愣,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呢?”
“我?”
吴恙轻笑一声,指尖随意一拈,恰好截住一片打着旋儿坠下的黄叶。
他捻着叶柄转了转,念起了打油诗,“一叶离枝落灶台,粥凉前盛半碗来。”
林筠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不久前遇到?过?一对老夫妻,”吴恙目光落在?枯叶清晰的脉络上,声音不自?觉放轻:“那个爷爷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交代奶奶以后别再吃冷稀饭。”
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些年我也算是旁观过?不少生离死别,其实很多人最后的告别没有想象中那么轰轰烈烈,反而都落在?了鸡零狗碎的日常上……”
吴恙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豁达的笑意将死亡的沉重感?消融得干干净净,“我大概也会和?他们?一样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骨子?里透着一股坚韧和?通透,他们?不需要刻意说什么大道理,只是那样坦然地笑着,眼角眉梢都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林筠不自?觉地盯着吴恙看,目光太过?专注,吴恙不自?在?地别过?脸,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了两下。
“那个..….线香快烧完了。”他清了清嗓子?,“我先进去看看。”
推开灵堂厚重的木门,香炉里的线香已燃至最后一寸,青烟袅袅中,吕辛树的魂体几乎透明得快要融入空气,但脸上却带着坦然。
当最炽烈的爱恨、最深重的绝望燃尽,余烬深处,沉淀着的便是最纯粹的牵念。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已发生的悲剧,更无法填补失去的空洞。
在?消失之前,他只期望靠着燃烧灵魂挣来的这片刻时间?,让他所爱之人能多一些释怀,在?他离开以后能继续走向未知的、尚存希望的明天。
灵堂中的几人个个眼眶泛红,也都默契地没再说出?挽留的话。
香灰无声坠落的那一刻,吕辛树的身影如晨雾般消散在?穿堂而过?的风里。
“骨琀你拿去吧。”空荡荡的灵堂里,不知从何处传来只有吴恙还能听见的声音。
吴恙却摇了摇头,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没动,“你被这玩意儿害得这么惨,我可不要,你带着一起烧了吧。”
“可我之前明明感?觉你...…”飘忽的声音里混杂着不解。
“你感?觉错了。”吴恙指尖弹了下香炉边缘,清脆的“叮”声截断了未尽的疑问,“该上路了。”
吕辛树抿了抿嘴,也没再纠结,眷念地看向因为他的消失而泣不成声的三人。
“再见!”他轻声说道。
一阵穿堂风突然卷起灵前的纸灰,打着旋儿掠过?每个人的发梢,将这最后一声告别和?期许穿过?阴阳之隔,到?达了至爱之人的耳边……
“小伙子,回家啰!”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用红布仔细包裹好骨灰盒,双手捧着递给吕母。
吕母上前一步接过?,颤抖的手摩挲着红布边缘,想说什么,声音却哽咽在?喉咙里。
她?抬头看向一直守在?一旁的林筠几人,含泪的眼中满是感激:“辛苦你们?陪辛树走完最后一程,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阿姨,”吴恙斟酌着开口,“我想问一下,吕辛树身上那个骨琀.…..您知道是从哪来的吗?”
“骨琀?”
“就是他一直带着的那块玉质项链。”
吕母思索片刻:“那好像是老吕…...哦,就是辛树他爸,几年前带回来的……说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宝贝..….”
“那您还记得.…..具体是从哪里找到?的吗?”
“记得!渝城..….对,好像是渝城一个叫金子?山的地方。”
“金子?山?”林筠突然皱眉出?声。
“你知道?”吴恙侧目。
“林卓城的爹妈好像就住在?金子?山。”
吕母的目光已飘向远处,叹了口气,“那地方应该很偏僻,老吕那会儿总说去做生意,我追问后才知道,他竟跟着人去干挖坟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吕母的眼眶又?红了,“报应来得快啊......他回来不久就病倒了,没熬过?半年就……”
太阳逐渐西偏,吕母抱着骨灰盒的身影在?斜阳中拉得很长。
“哎呀,辛树刚才不才说过?嘛,咱们?要向前看!”吕外婆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过?骨灰盒,“不说这些了,车在?外面等着,早点?上路吧。”
吕母点?了点?头,回头将一旁沉默的唐萍揽进怀里:“好孩子?,未来还长。”
她?顿了顿,声音温柔下来,“放假以后,若是想,随时可以来家里坐坐。”
唐萍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头,泪水无声地滚落。
失去孩子?的母亲和?被父母伤害的孩子?,此时竟成了彼此在?世?间?的支撑……
几人刚踏进校门,就察觉到?校园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氛围,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某种无形的躁动,让人不自?觉地想起吕辛树跳楼那天的情景。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孟驰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学生。
“你们?还不知道?”
这人压低声音,“学校出?大事了!前不久不是有人跳楼了嘛,还是那栋楼,警察今天在?里面又?发现了一起分尸案!”
林筠和?吴恙无声对视一眼,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又?多问了几句。
这人来了劲儿:“我打听过?了,听说死者叫韩什么什么,几年前杀了人以后就失踪了,没想到?是被人在?杂物间?分了尸,埋在?了顶楼的花坛里,被警察挖出?来的时候就剩白骨了。”
远处,旧文院楼前拉着刺眼的警戒线,穿制服的警察正在?进进出?出?。
六载光阴流转,一切终于快要尘埃落定。
夕阳将那座老楼的阴影拉得很长,爬满藤蔓的外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陈旧。
几人正要离开,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被两名警察押着走出?大楼——正是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领导。
“他怎么也被抓了?”林筠有些不解,这人虽然间?接影响了很多事情,但却并没参与到?实际性的犯罪之中。
“因为参与谋杀。”
苏荃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后面,冷笑说道:“旧文院楼的监控消失,是他收了钱后利用职权干的。”
她?面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从读书时我就很讨厌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总算把自?己彻彻底底地送进去了。”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非无其应,实乃时序未至。”玄承宇喃喃道。
“又?来了,叽里咕噜的。”孟驰抻了抻肩膀。
玄承宇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苏老师,你怎么在?这?”林筠转头看向苏荃。
“呵!”苏荃双手抱臂,“这两天军训,你们?几个人又?又?又?莫名失踪,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
几人讪笑。
“行了几个祖宗,知道你们?这两天帮警察破了案子?,”
苏荃语气松了下来,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玄承宇:“这是你们?的军训服,今天特许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都给我按时去参加军训!”
“好嘞好嘞!”
孟驰抢过?袋子?翻了两下,脸上逐渐浮现一脸愁苦,“这军训服也太丑了吧。”
“知足吧!”苏荃冷笑,“你是不知道我当年那个军训服有多丑。”
“我也得去吗?”林筠顺眼瞥了一下被孟驰拎起的劣质配套胶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这腿确实没法参与训练,但是……”苏荃同情地说道,“学校的规定,要求伤员也必须到?场,只是不用入队……有专门的伤员休息处。”
“那我这是不是也算伤员!”孟驰把头凑过?去。
“……呃,算吧。”
“不是吧,”玄承宇懵了,看向吴恙,“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两个要军训?”
“我吗?”吴恙指了指自?己,然后嘴角勾起,“别忘了,我不是大一新生。”
校园林道,几人在?嘻笑怒骂中往宿舍走去。
一栋旧楼,两段生死,情字如茧,缚人亦渡人。
一缕轻风掠过?天台多年后重现天日的白骨,花坛边因掘土而飘落的一片牡丹花瓣被风卷入空中,划过?窗边、树梢、最后轻轻落到?了林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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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点深夜碎碎念~
整三十章,近十万字……我竟然真的完成了?
作为一个写文新人,过去这一个月里心情真的很像坐过山车。兴奋、忐忑、自我怀疑、短暂的满足、然后更深的迷茫……轮番轰炸。
说来好笑,我看文的时候,明明是个狗血无脑爽文的狂热爱好者,可一下笔,鬼使神差地就扎进了小众的灵异坑里,身边的朋友们对这题材兴趣缺缺,连个能讨论剧情的人都没有。
所以这一个月基本就是闷头单机,很多时候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老半天都敲不出几个字,脑子里嗡嗡响的都是自我拷问:“我真的适合写故事吗?这样写真的有人看吗?”
每天经历的那些小小的信心崩塌,都快成日常了。
所以,真的特别特别想感谢【雪糕】!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里,但你的评论真的给了我莫大的信心,顺便偷偷说一句,封面和小说人设图其实都是作者自己画的,所以被夸封面好看也很开心,谢谢你!
嗯嗯嗯……回归正题,随着字数不断增多,很奇妙的是,在一次次卡文和揣摩中,那些角色,林筠、吴恙、韩佩兰、吕辛树,好像真的慢慢在我心里活了过来,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及其新奇的体验。
写着写着,我发现自己没那么死盯着后台惨淡的收藏和点击了(好吧,还是会瞄一眼,但没那么焦虑了)。
更多时候,是觉得不能让他们困在这个未完的故事里,得把他们的路走下去。
完成第一卷对我而言,像是打赢了一场跟自我怀疑、懒惰、孤独的战斗。所以即使现在仍然收藏寥寥,点击稀薄,凌晨三点的现在,我却兴奋得不行。
写到这里,作者的神智其实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如果有哪里不太通顺的地方请多多担待。
最后的最后,虽然发布的当下好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没有人会看到,但真心感谢未来某一天愿意读到这里的你!希望这篇文能让你看得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笔芯笔芯!!!
第31章 绑架
杨父交完罚款以后第二天便被放了出来, 他坐在看守所?探视间?的塑料椅上?,指尖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玻璃对面的杨智脸色灰败,眼下两团乌青, 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行尸走肉, 肩膀时不时抽搐一下,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撕扯他的皮肉。
“你他妈能不能别?跟个蛆一样扭来扭去?”
杨父压低声音骂道?, 细小的眼睛闪烁着阴冷的烦躁,虚咪着打?量时不时就扭两下肩膀的杨智:“老子来这不是看你发癫的!”
杨智猛地?抬头, 眼球布满血丝:“我要是真颠了, 第一个把你供出去!吕辛树那事儿,可是你让我去处理的!”
“你个狗娘养的畜生玩意儿!”
杨父脸色骤变, 左右扫了一眼,才又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进?去了老子还能给你想?办法, 你老子要是进?去了,你这快活日子才是过到头了。”
杨父肩上?的两只小鬼嘻嘻笑着,在其身上?上?下乱爬, 跳到了杨智肩上?, 凑近怨煞嗅了几下, 幸灾乐祸地?用手指狠狠一抓。
“啊!”
杨智肩膀突然疼得剧烈一抖,他掀开衣领, 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我肩膀这里真的有问题,你要不找你那个大师给我看看?”
杨父冷笑,“我看你就是玩女?人玩虚了, 年?纪轻轻的别?哪天死女?人肚皮上?了。”
“你懂个屁!”杨智恶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压低嗓音,表情狰狞:“这次警方莫名其妙拿到了我之前?一些事情的证据,我反正逃不掉可以替你全担了, 但你必须想?办法尽快捞我出去,而且出去之后你必须给我足够的补偿,还有……”
“有屁快放。”
杨父懒得关心他儿子那些烂事,为?了大师所?说的宝贝,他推了房子又沾了人命,最后专门进?京一趟,偏偏屎壳郎碰到窜稀的白来一趟,憋屈得要死。
“帮我弄个人……哦,就是他救了唐萍,让警察重新盯上?吕辛树的案子,坏了你的好事。”
杨父闻言眯起眼,眼角皱纹里藏着比杨智更老练的恶毒:“谁?”
杨智咧了咧嘴:“叫林筠,我让李江调查过他,你可以让他把信息发给你。”
时间?已到,警察过来终止了探视。
杨父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头也不回地?离开。
车内,杨父点开杨智手下发来的链接——是大学校园墙的一条热门帖子。
[墙墙,想?捞军训时坐在休息区的轮椅小哥哥!到底是哪个专业的呀?有没有女?朋友?求联系方式!]
帖子配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远景,拍摄者站在训练方队的边缘,镜头有些模糊,黑压压的迷彩服方阵旁,零星坐着几个因伤病免训的学生。
可即便在人群边缘,画面中央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仍然格外醒目——他安静地?待在树荫下,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几乎透光,像是一抹冷色调的剪影,无声地?攫取着视线。
左滑屏幕,第二张是侧面的偷拍。
少年?低着头,膝上?摊开一本书,细碎的光斑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身上?。
他的侧脸线条干净而柔和,睫毛在眼睑下投落一小片阴影,光线精心地?勾勒出他鼻梁到唇角的弧度,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他看得专注,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又沉静的气质,像是与喧嚣的军训场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帖子下方的评论早已炸开了锅。
[天!真的好帅!今天训练时偷瞄了他八百次!]
[他看的什么书啊?全程都?没抬头,好想?搭讪又不敢……]
[再帅有什么用?没看见坐轮椅吗?残废一个。]
[楼上?酸鸡跳脚了是吧?腿伤碍着人家好看了?]
[新生报告会没人见过他吗?求个递纸的。]
“瘸子?”杨父盯着照片,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冷笑,“那就好办了。”
回宿舍的路上?,玄承宇和孟驰一左一右推着林筠的轮椅,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斑驳地?洒在学校的石板路上?。
林筠低着头,膝上?摊开一本没有封皮的旧书——那是昨天吴恙给他的《驱鬼术基础》,纸页泛黄,边角卷曲,像是被人翻过无数遍。
他读得入神,连玄承宇和孟驰互相?使眼色都?没察觉。
突然——
“啪!”
右肩被人轻轻一拍,林筠下意识往右转头,却只看见孟驰憋笑的脸。
左耳旁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
“这边。”
林筠倏地?转回来,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吴恙——这人脸凑得很近,带着灿烂的笑意。
“看这么认真?”吴恙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书页,“怎么都?要看完了。”
林筠轻笑:“你课上?完了?”
吴恙直起身,接过轮椅:“是啊,班上?同学今天看到我跟见鬼了一样。”
“你之前?一直没去上?课,都?干嘛去了?”
“行走江湖啊,我爸妈虽然明面上?搞考古的,但其实也是俩神棍,我从小跟着他们溜达惯了,所?以现在也不太闲得住。”
玄承宇来了劲儿:“那学业没问题吗?”
“就是没有平时分?,靠期末自?学混个及格还是没问题。”
“这样啊……”玄承宇对吴恙这番言论还没什么具体概念,但如今刚会走阴,也开始对走南闯北有些跃跃欲试。
林筠回头瞥了眼不远处教学楼后的角落,有人急忙躲在了墙壁后面,但影子却漏出来了一角——有人在跟踪他。
“怎么了?”几人同时都?往那边望了望。
“没什么……”林筠收回视线笑了笑,冲着吴恙:“这书我快要看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正式教我实践一下,师父?”
“现在就行啊!”
吴恙冲玄承宇二人挥了挥手,“人我先劫走了啊!”
“哦哦好,”玄承宇点了下头,不放心地?交代一句,“那书……”
“放心吧!”吴恙哑然失笑,“等林筠看完就给你。”
“嘿嘿,谢谢谢谢!”玄承宇开心地?傻笑,拉着孟驰回了宿舍。
废弃文院楼因为?分?尸案的出现,已经没什么人敢从附近路过,算是学校里二人练习术式的最佳场所?。
商量过后,两人又来到了楼边。
还没来得及进?楼,林筠突然转头对吴恙说道?:“我有点口渴,能去帮我买瓶水吗?”
“行啊,”吴恙点头,转身离开:“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
文学院楼四周树木疯长,枝叶几乎要将整栋建筑吞没。
林筠单独坐在轮椅上?,低头划着手机屏幕,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直到背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粗壮的手臂已经猛地?勒住他的脖子,另一人迅速抓住他的手腕,粗暴地?反剪到背后。
“干什么?!”林筠挣扎着抬头,却被人一记肘击狠狠砸在太阳穴上?。
剧痛炸开,眼前?顿时一片昏黑,耳中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