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辛树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什么意思?”
杨智慢条斯理地?在手机里?翻着,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将一条及其露骨的视频播放出来。
画面中的唐萍似乎处于昏迷状态,被拿手机的人以极具侮辱性的方?式拍摄。
很快,画面中开始出现不止一个男性,镜头越发露骨,挑动着吕辛树的神经。
吕辛树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神经瞬间被挑动到极致。
“删掉……”吕辛树声音沙哑得仿若砂纸。
“啊?”杨智笑得前仰后翻,故意凑近,那带着酒气和口?臭的气息喷在吕辛树脸上,“你说什么?”
“删掉吧,求求你了。”吕辛树脸部肌肉抽搐,拳头死死捏紧,趁杨智不备猛地?想去夺取手机,却再一次被另外两?人钳制住了手臂。
杨智笑得更加猖狂,从兜里?掏出另一部手机,在空中晃了晃,“你不会以为这么精彩的东西,我不会备份吧,就算你把我手机砸了也?没用。”
吕辛树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将他彻底淹没,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要是跳下去,我就把所有备份都删掉,保证你妈妈和唐萍以后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杨智凑到吕辛树耳边,轻声说道,那声音像是恶魔的蛊惑。
吕辛树呆呆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唐萍昏迷时被侮辱的画面,还?有妈妈那憔悴又担忧的面容。
“对了,”杨智突然又问,“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唐萍是你的小女友吗?”
他没管吕辛树难看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当?时你还?在医院躺着没醒呢,赔钱还?不够,你妈在病房扯着我不让走,非要给你个说法?。”
“结果你那小女友从学校翻墙跑医院来看你,给我砸了好大个伤口?。”
杨智弯腰指了指自己额头,“诺,就在这儿?。”
“当?时我看见她那小模样,那叫一个心动,说起来你还?算是我和她之间的红娘呢!”
“别说了。”吕辛树声音带着决绝,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音,他站起身?来,脸上已是一片死意。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而有些发软,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天?台边缘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快跳啊!”
恶意的声音在身?后回?响,吕辛树耳边泛起耳鸣,他站在边缘往下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要将他吞噬。
“对不起……”
吕辛树轻声说道,声音被风一吹就散。
然后,他纵身?一跃,朝着那无尽的黑暗坠落下去。
问?灵在一声闷响声中结束, 林筠和吴恙同?时睁开了眼。
林筠坐起身来,觉得胸腔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手捏成拳不自觉砸向眼前的桌面。
“卧槽!”
玄承宇耳朵贴着桌面, 被砸桌的声音惊醒弹坐, 与吕辛树飘在眼前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尖叫,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后一倒, “哐当”一下,带着屁股底下的木椅一起栽在了地上。
“鬼……鬼鬼……”
玄承宇说话间已经开始结巴, 连滚带爬地往林筠身边凑, 两手已经开始往林筠打着石膏的小腿抱去。
然后被吴恙揪住衣领扯了回去。
“干嘛呢哥们儿?准备猛拽瘸子那条残腿吗?”
玄承宇被拽回了理智,终于四下看了看周围, 最后视线定格回了在空中飘着的浑噩怨鬼。
“我?走阴成功了?”
害怕之后,他话里带着难以压制的激动, 难以置信地望向吴恙。
“差不多吧。”
吴恙手撑着脸,软绵绵地往桌上一倒,“你应该本就有这方面的基础, 恰好?这次被借魂, 阴差阳错打通了阴阳间的关隘, 还挺难得。”
“什么?借魂?”玄承宇一脸茫然。
“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林筠问?道。
玄承宇转头看向另外几?个还趴在桌上的人:“耍剧本杀啊……第二幕刚看了两排吧,就……唉?”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就没什么?印象了。”
“不记得是好?事。”吴恙慢悠悠地解释,“说明?对你们的影响不大?,最多发?两天烧就好?了。”
话音刚落, 被玄承宇之前忽略的头晕感?就开始上涌, 脸很?快变得通红,撑不住地往地上倒。
索性他本就坐地上没起来,倒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杨智能在这儿被借魂, 他应该也回了店里。”
吴恙边说着,边起身推开了房门,果?然在外面找到?了昏睡的杨智。
这人浑身酒气,嘴角还带着白沫,吴恙忍着嫌弃,手指勾着衣领将人拖进了房间,一把扔到?了墙角。
“其他的先不管,把承负仪式先完成了来。”
“好?。”
林筠转着轮椅靠近,将手按在杨智的眉心?。
“阴阳两界事,最重因果?债。”
屋内的温度突然降了几?度。
林筠肩头浮现出五个青黑的指印,里面停滞的怨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起来,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从皮肤下渗出浓稠的黑水。
“天地为证,怨煞有主。”
随着林筠的吟诵,那些黑水开始化作黑烟,顺着杨智的七窍钻了进去。
“冤有头,债有主,当报则报莫踌躇。黄泉路上无老少,阎罗殿前自分明?。”
话音刚落,杨智浑身剧烈抽搐,嘴角的白沫开始泛起黏腻的油光,脖子上慢慢浮现出五个青黑指印,和之前林筠肩上的一模一样。
吕辛树的额间和杨智身上同?时出现了一道繁复的纹路,三?息之后逐渐变浅消失。
“得!”
吴恙终于放下心?来,跟没骨头一样摊回座位。
“终于签收成功了。”
林筠转了转肩膀,以前没问?题的时候不觉得,如今突然恢复,只觉得身上轻松无比,呼吸都顺畅不少。
他转身看回吴恙,眯眼微笑:“此事已了,接下来说说你吧。”
“嗐呀!”吴恙把腿一搭,讪讪一笑:“其实我?就那么?回事,行走江湖总要受点伤嘛。”
林筠笑意更深:“这次可是差点阴沟翻船了?”
“这次确实是意外。”
吴恙长?腿换了种搭法,叹了口气,“吕辛树虽然死?法有怨,但严格意义来讲是自己坠的楼,按理讲是成不了鬼的。”
“我?就说嘛!”玄承宇在地上躺着搭话,“他这种情况根本不科学!”
曾经和林筠信誓旦旦的保证被啪啪打脸,他这段时间都开始怀疑自我?了。
“那为什么?……”
“他身上有样物件,”吴恙坐直了身子,“阴刻骨琀,古时候贵族含于死?者口中的玉器,刻有引魂阴文,能滋养魂魄。”
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种东西一旦和活人绑定,能够在人死?后保魂不散,直至头七以后重新出现,变为无主之物。”
“那和你这次旧伤复发?有什么?关系?”
“那玩意儿和我?有点相冲。”
吴恙手摸了摸发?尾的小辫,嘿嘿笑了两声:“别太严肃嘛,我?其实就是魂上有点不太稳,遇到?这种作用到?魂的物件时就偶尔复发。”
“那以你的状况驱鬼问?灵岂不是很?危险?”
“这话说得,”吴恙嘴角勾起,“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干咱们这行就不图善终。”
林筠沉默下来,他想要顺势入行不过寻求刺激,却没想过其他人是什么?理由。
“……那你图什么??”
“我?阿爷说,”玄承宇突然插话,“度幽解厄,不在除魔,而在明?心?。”
“此言大?善!”吴恙拍手,“老爷子这话说得真好?!”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珠串帘子被掀的叮当声,紧接着是一群人杂乱的脚步声。
房门被猛地推开,五六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
带队的是个熟面孔——正是当初和他们在天台一起劝阻唐萍跳楼的那位刑警队长?。
老警察锐利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正好?看见?孟驰几?人迷迷糊糊地醒来,一个个面色潮红,神情茫然。
“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角落里的杨智突然惊醒,脸色惨白发?青,印堂处隐约透着股黑气,他刚想挣扎,两个年轻民警已经利落地将他反手扣住。
“杨智是吧?”老警察亮出证件,“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控制住杨智以后,他转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轮椅上的林筠和一旁的吴恙。
“伤都没好?全就跑来玩剧本杀?这么?有闲情逸致啊。”
如今怨煞已除,二人面对警察倒是不需要再有所隐瞒,只需要给这些天的异常行为编个合理的解释就行了。
林筠腼腆地笑了笑:“说来惭愧,其实我?们一直在私下调查吕辛树的案子,毕竟是我?室友,总觉得他的死?有蹊跷.…..”
“有线索应该尽早求助警察!”老警察脸色稍缓,但语气依然严肃。
“既然这样,都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
刚一踏入警局,刺耳的争吵声就扑面而来。
“你孙子跳楼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正尖厉吼道。
“我?告诉你老不死?的,我?女儿可是重点大?学的苗子,差点被你家那个短命鬼害得跳楼!现在倒好?,你还想倒打一耙?”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这个声音很?熟悉,正是吕辛树的外婆。
她被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孙子的遗照:“两个孩子明?明?.…..明?明?高中时那么?要好?.…..”
“呸!”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老人脸上,“我?女儿将来是要嫁有钱人的,谁看得上你们家那个穷小子!”
“行了!”老警察一声暴喝,“警局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女人撇了撇嘴,转头向门口看来,目光最终定在了杨智身上,表情一下翻了个样,一步并?两步往杨智靠去。
“这个才是我?女儿男朋友。”
“这么?急着跟杀人犯扯上关系?”林筠在一旁笑着说道。
“什么?杀人犯?你谁啊?”唐母斜眼打量着坐轮椅的林筠,“哪来的瘸子。”
“人家的腿是救你女儿才受伤的。”警察冷冷说道,看向这女人的眼神越发?不喜。
“哼。”女人脸上挂不住,没再说话。
警察经唐萍跳楼一事之后,应当是对吕辛树一案重新进行了调查。
看现在的情形,可能已经掌握不少信息。
林筠被单独带进了一个房间做了笔录,他省略了关于灵异的部分,将可以解释的部分尽数交代,结束以后便坐在大?厅等待。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一串警笛声,几?名警察压着几?个中年男人入了大?厅。
“这几?个又什么?情况?”值班警察探头问?道。
“这几?个人跑殡仪馆去买吕辛树的尸体,交易都谈妥了,刚好?和去重新验尸的几?个弟兄撞了个正着。”
买吕辛树的尸体?
林筠抬眼望去,指尖在轮椅扶手上骤然收紧,立马低头避开了视线。
为首那人虽满脸皱纹,但长?相和杨智如出一辙,一身名贵打扮,腕上名表闪着冷光,应该是杨智的爹。
但让林筠垂眼避开的原因不在于此,而是在其肩上,有两团黑影正攀附着蠕动。
那是两个不足婴儿大?小的鬼物,青紫色的皮肤上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它们像树懒般环抱着男人的脖颈,肚脐处连出乌紫的粘稠脐带,从男人脊髓处伸入。
咧到?耳根的嘴,正随着男人的呼吸节奏,一开一合地啃噬着他脖颈处跳动的动脉。
林筠深深吐出口气,面色恢复正常后才又抬头望去。
“警察同?志,我?其实就是想找个东西,我?真不是偷尸体。”
那人还在一路说着,“我?跟你说了,我?是扬名集团的老总,根本不差钱,偷尸体做什么?嘛你说是吧。”
“有什么?要申冤的,留着等会说。”
拘着他的那名警察竟是丁警官,看见?大?厅里的林筠,路过时挥手打了个招呼。
林筠也冲其挥了挥手,却看见?男人肩上其中一个小鬼突然抬头,腐烂的鼻翼抽动着转向他的方向。
那鬼物嘴角撕裂到?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它在笑。
“它们发?现你了!”
吴恙不知何时走到?了轮椅旁。
“这老东西养了至少十年鬼财神。”
他冷笑,“可惜啊,这养小鬼谋求私利,实则是把自己喂成了人肉祭品,没几?年好?活了。”
杨父肩头的小鬼突然齐刷刷转头,它们黏腻的舌头舔过男人灰白的鬓角,但四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筠,像是在品尝即将到?嘴的新猎物。
林筠嘴角无?奈一撇:“怎么感觉我跟唐僧肉一样?”
吴恙眼睛笑得咪起:“皮白肉嫩, 可不咋地!”
“……”
“行了,说点正事。”林筠身体?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 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杨智他爹去买吕辛树尸体?, 是冲着你说的那个骨琀吗?”
“应该是。”吴恙也收敛了笑意,“……那玩意儿对养小鬼的人来说确实作用不小。”
他声音压低, 叹了口气:“说不定杨智非要弄死吕辛树也是为了这个骨琀。”
“呵!”林筠低头,嘴唇动了动, 似乎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没过多?久, 孟驰等人陆续做完笔录出来。
一起的还?有?一开始就在警局的唐萍,她看到林筠时, 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对不起..….我最后还?是没能瞒住杨智。”
专业的警察开始正式调查以后,唐萍作为一个普通学?生, 本?身就不可能将杨智的存在瞒得了太久。
林筠微微仰头,声音轻缓:“你争取的时间刚刚好,我正想谢谢你呢。”
唐萍闻此松了口气, 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哎萍儿啊!你也在警局?”背后传来熟悉的尖利声音。
唐萍面?上血色瞬间褪去, 脚不自觉退后两?步。
“……妈?”
“哎呀你这死闺女, 担心死妈妈了!”唐母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冲过来,一把?将唐萍揽进怀里。
“接到警察电话以后, 妈妈马上买了最近的航班就飞了过来,你说你这傻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 啊?”
“让妈妈好好看看, 没伤着哪儿吧?”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捧着唐萍的脸左右查看,然后压低声音凑到唐萍耳边:“杨智那事儿没乱说吧?”
唐萍身子一僵,下意识看向林筠。
唐母立刻注意到她的视线, 手?指暗暗掐了掐女儿的胳膊,转身想要拽着她走。
“等会儿好好跟妈妈说清楚,杨智那边到底.…..”
唐萍猛地甩开她的手?,在唐母错愕的目光中默默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呀?”唐母有?些着急。
“妈,”唐萍双手?捏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做着心理上的挣扎。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哽咽着开了口。
“我其实知道……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你这孩子。”唐母心里开始出现莫名的慌张,她能感觉到自己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儿似乎有?些脱离了掌控。
“那个药,那个迷药……”眼泪再难以控制,压抑在心底最难以启齿的伤痛在此刻终于被活生生剖开。
唐萍泣不成声:“我知道,是你帮着杨智下的药,你帮着他把?我迷晕的!”
声音很轻,像是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惊雷。
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你在胡说什么呀!”唐母急了,又想去扯她。
唐萍这次狠狠地将唐母的手?打掉,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
“你把?我像商品一样卖给杨智!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供他玩乐的物件,可在你眼里,我竟然连物件都不如,只是一个能换来你虚荣面?子的工具!”
唐萍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母亲,那眼神中既有?刻骨的仇恨,又有?深深的失望。
“你知道这一年里,他拿着那些不堪的视频威胁我,逼我做了多?少我不想做的事吗?”
唐萍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吼。
“我无?数次在夜里惊醒,满身大汗,脑海中全是那些不堪的画面?。”
“他还?逼死了我喜欢的人……”唐萍有?些说不下去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双手?抱头,发出了一声声悲怆的呜咽。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唐母张大嘴巴,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她似乎没想到,那个一直乖巧听?话、任她摆布的女儿,竟会在这个时候,在众人面?前,将这一切丑恶的真相?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张女士,唐小姐,方便就此时再聊一下吗?”一旁的警察适时上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唐萍点了点头,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主动拉着面?色惨白的唐母往审讯室走去。
“这世道还有这样当妈的?”孟驰难以置信。
吴恙往墙边一靠,也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猜测唐母对杨智的行为选择了纵容,未曾想还?是低估了人的下限。
林筠的思绪飘得很远,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嘴角还?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其实很正常,对于有?些人来说,孩子不过是没有?情绪的工具罢了。”
他看向一旁刚走出来的丁警官,掩饰住心中难以压制的情绪:“丁哥,杨智目前已有?的罪行大概会怎么判呢?”
“比较棘手?。”丁警官啧了下嘴,挨着吴恙旁边的铁椅坐下。
“这杨智是个老?油条,虽说害了不少人,但当真没有?能证明其亲自实施杀人和□□的直接证据。”
“唐萍的那段视频也不行吗?”
丁警官叹了口气:“那段视频里面?的男性不是杨智本?人。”
几人同时沉默。
就在这时,警局大厅的感应门又一次打开,冲进来个穿着警服的楞头小年轻。
“丁哥,我刚在外面?楼梯捡到封信,里面?放了个U盘,还?有?张字条。”
小年轻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将字迹潦草的字条递过。
[里面?有?杨智迷药交易、嗑药还?有?□□未成年的证据]
“谁放的?”丁警官抬头问道。
“不清楚,但大厅电脑马上就可以拉一下刚才门口的监控。”
几人聚在电脑查看起来,画面?中,放信封的人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服,除了衣服自带的卫帽以外还?扣了层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辨认身份。
那人在警局门口徘徊了一会儿,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见周围没人,便迅速将信封塞在了楼梯的角落里,然后匆匆离开了。
但林筠和吴恙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讶与了然。
那指甲上一闪而过的花哨闪钻,分明是杨智店里那名行事轻浮的女店员。
不管她究竟是什么原因选择在杨智店里打工,又因什么原因收集了这些罪证……
二人眼神无?声交流,默契地替她保持了沉默。
“我马上将这个U盘提交上去,若真如纸条所说存在关键证据,那这个案子的调查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他指了指孟驰和玄承宇:“刚才我就想说,你们两?个这个面?色不对,最好去医院看看。”
丁警官对着几人招呼了两?句,拿着U盘风风火火地准备往调查室跑去。
“等一下。”林筠将其叫住,“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要紧不?”
林筠琢磨了一下措辞。
关于韩佩兰一案,他和吴恙获得真相?的方式完全没有?现实依据,只能硬着头皮乱编一通。
“我和吴恙在旧文院楼调查吕辛树一事的时候,闻到五楼堆放表演道具的杂物间里有?难闻的味道,我们怀疑里面?可能发生过命案。”
“命案?”丁警官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下,“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但二人的表情却极为认真,丁警官也逐渐收敛笑意。
刚才队长?才和他说过,这两?个小孩什么专业技术手?段都没用,纯靠实地和问访,就几乎将他们警方所有?的调查结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们所说或许真不是在开玩笑。
“行,那我明天就带人去那看一圈。”
“谢谢丁哥。”林筠乖巧一笑,“那我们先走啦!”
几人离开警局时,暮色又一次沉沉压下,天际最后一抹霞光也被乌云吞噬。
“好刺激啊!”玄承宇由衷感慨:“开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比我过去十来年都来得刺激。”
“所以到底发生了啥啊?”孟驰扣了扣头上的纱网。
从醒过来到做笔录,他一直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警察问我剧本?杀店里发生了什么没有?,我说我睡着了,结果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智障一样。”
“不知道是好事。”玄承宇同情地拍了拍孟驰的肩膀。
真是的,已经?不想跟不会走阴的人说话了呢。
出租车在暮色中穿行,很快到了学?校。
四?人把?轮椅安置在宿管阿姨指定的“专属车位”后,来到了楼梯口。
“要帮忙吗~”吴恙嬉皮笑脸地张开双臂,作势要抱。
“打住!”林筠带着笑意,“我就断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双腿瘫痪。”
他拿过还?背在玄承宇背后的拐杖,一阶一阶往上跳。
“得!”吴恙也不坚持,双手?虚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你怎么还?没走?”
宿舍内,洗漱完的林筠和大剌剌霸占着他书桌位置的吴恙面?面?相?觑。
吴恙身子往后漫不经?心地一靠,双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不记得了?我已经?成为你新室友了。”
“那你自己的宿舍不住了?”
“我没申请宿舍,平时都回家住,离这儿可远了……”
“可吕辛树的东西都还?没搬走,你能睡哪?”
“不知道。”吴恙上下左右都瞧了一会儿,“不如咋俩挤一挤吧。”
“那可不行!”孟驰嗓门不小,窜了出来:“林筠这腿可碰不得,吴恙哥,你跟我一起挤吧!”
话音刚落,他晃眼瞥见一旁玄承宇手?腕上铃铛的铃舌突然开始猛地震动起来。
“你那闹钟怎么这次没响声……”孟驰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等一下,你之前说这铃铛动的时候……”他双眼瞪大,头僵硬地顺着林筠和吴恙的视线,往阳台的方向转去。
第29章 死者复生
玄承宇也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仗着?有吴恙在,毫无顾忌地便准备开启走阴。
但?因为流程还不熟悉,结印的手在身前绞来绞去, 若是放点bgm都可?以摇花手了?。
“开!”
再次睁眼时, 他瞬间?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急降,手臂皮肤迅速开始起鸡皮疙瘩。
侧眼一看, 宿舍阳台处飘着?一个头?颅倒垂、血肉模糊的鬼魂——正是吕辛树。
玄承宇吞了?吞口水,在孟驰面前抑制住了?想要尖叫的欲望, 维持住自己能嘲笑他胆小的地位。
林筠有些警惕地望去。
只见吕辛树本该狰狞的面容此刻竟显露出一种诡异的平和, 眼珠直愣愣地看向林筠和吴恙二人?,声音带着?血呼啦拆的滞涩。
“我来……谢谢你们!”
几人?同?时一愣。
林筠很快回了?个笑容:“不谢, 算起来也没真帮上什么忙。”
状况之外的孟驰惊恐地看向三?人?视线所聚的地方,如?今听到林筠冲着?空气说?话, 更是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吕辛树摇了?摇头?,因坠楼而断裂的脖颈有些晃荡。
“唐萍,还有外婆, 都谢谢!”
他破碎的声带挤出哽咽的颤音, 喘了?口气, 声音里?满是愧疚与不舍:“我……想拜托你们帮我给他们带句话,和我外婆说?……”
“不急, ”吴恙突然出声打断:“想不想亲口和他们说??”
吕辛树突出的眼球猛地一轮,话里?带着?些难以置信。
“……可?以吗?”
吴恙点了?点头?:“明日是你头?七,彼时阴阳两界界限薄弱, 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可?以让你短暂与阳间?之人?见面。”
吕辛树身体微微前倾,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盯着?吴恙,等待下文。
吴恙顿了?顿:“但?这事肯定有代价, 显形的每一息都要耗你四十?九日阴寿,三?魂消磨,七魄受损,属于正儿?八经的魂飞魄散,就看你觉得值不值了?。”
“值!”吕辛树声音依旧有些含糊,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眼角处渗出黑泪,在青白的脸上蜿蜒而下。
“我很后悔...…现?在想来,自杀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懦弱和逃避的借口,我一了?百了?得了?个痛快,却害得亲者伤仇者快……简直是罪大恶极!”
他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抹,黑色泪浆在脸上糊成一脸,抬头?冲着?吴恙急切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吴恙指尖轻叩桌面:“明天中午阳落阴生的交替之时,就在你的灵堂处等着?,剩下的交给我。”
“好!谢谢……”
吕辛树郑重点头?,目光缓缓扫过宿舍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三?个室友身上。
他的眼神变得越发柔软,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他和他们可?能会在大学的几年里?成为最要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