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程惊堂  发于:202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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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方才殿里发生的事,给他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他无比庆幸自己今日踏入了这个圈套,并与楚九辩等人站到了一处。
与神明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他的那些兄弟们不懂,便是此前楚九辩展现出了自己的神异之处,这些人也并未太放在心里。
或许在他们心里,神明也比不得他们自己高贵吧。
两辆车马一路到了醉梁王府,周富商早早就等在府门前,见到他们过来当即迎上前,瞧见那周姑娘好好的,他才总算放了心。
百里燕含笑的目光落在这对“父女”身上,道:“此前倒是忘了问,周老板何时有了这么一位标志的千金?本王竟从未听过。”
周富商面色一僵,又忙笑道:“小女自小身子不好,从未走出人前,这次也是听闻京里有厉害大夫,在下这才带她过来。”
“原来如此。”百里燕点头,好似不经意般说道,“看来是我闵浙地区不适合周老板一家。”
周富商一惊,砰地就跪下来:“草民不敢......”
没等他再给自己辩解一二,百里燕就已经转身往府内走去,只留下一句:“待本王回闵浙时,莫要再瞧见你周家的商行了。”
周老板面如死灰。
府门在他眼前合上,悠长的街道上只留下他与周姑娘,以及两架车马。
“父亲。”那周姑娘扶起他,同他一同上了车。
车帘落下,女子苍白的脸上再没了方才的柔弱瑟缩,她看着对面瑟瑟发抖的周富商,眼中带出一抹不耐道:“放心吧,殿下不会不管你。”
周富商一怔,面上的惊慌之色这才稍稍松下。
是了,还有那位呢。
养心殿内。
所有外人总算是都离开了。
秦朝阳这才汇报道;“大人,刚得了最新消息,户部尚书苏盛,的确与定北王有些关系。”
楚九辩和秦枭都朝他看去。
“什么关系?”楚九辩问。
秦朝阳道:“苏盛当年十五岁的时候病过一场,城外灵觉寺的高僧慧觉给他批命,言他煞气缠身,需在庙中将养三年方可祛除。”
苏盛自小就是家中倾尽全力培养的优秀子弟,自然不远他早早殒命,闻言就将他送去了灵觉寺。
“凑巧的是,他在庙里住的那三年时间里,吴家当时三房的大小姐也在庙里修行。”
“吴家?”楚九辩没听过。
秦枭道:“是京中一靠着青楼发家的人家,很富贵,成宗时期那位三房大小姐选秀入了宫,最后位极嫔位,生下了一位皇子便是定北王百里御。”
楚九辩恍然:“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去,那苏盛背后的人,大概率就是定北王无疑了。”
此前宫宴之上,定北王的蛊虫散落各处。
奔向秦枭百里鸿和太皇太后的,自然是想着害他们,但还有两个蛊虫偏偏在苏盛以及安淮王百里明身边,这就很怪了。
主要楚九辩此前就怀疑苏盛和百里明身后,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因而当时便怀疑他们可能与定北王有关,宫宴之后他便叫秦枭找人去查,现在总算得了结果。
“那安淮王那边,他那个谋士蒋永寿可有什么问题?”楚九辩又问。
秦朝阳摇头道:“这个暂时还没查到,只查到蒋永寿与老安淮王是莫逆之交,老王爷死前也是托孤给了他与封地上的贺震将军,他们二人按理说都不该背叛安淮王才对。”
秦枭道:“若蒋永寿本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老安淮王,那就说得通了。”
楚九辩颔首,确实有这个可能。
“属下再去查。”秦朝阳道。
“去吧。”
待人走后,百里鸿也完成了今日的工作,与小玉子出外头院子里散散步透口气。
秦枭起身行至楚九辩身侧坐下来。
楚九辩看他。
都在一个屋子里,有必要离得这么近吗?
而且午间在秦府中,他拒绝的话秦枭都没当回事是吧?不然怎么还是这个反应?
按理说,他们不该就此体面地分开,恢复到最初的合作关系才对吗?
秦枭好似没看出他的别扭和疑惑,道:“这次恐怕还是定北王的手笔。”
“嗯。”楚九辩收回视线道,“照这么看来,定北王的手早就伸的够长,够远了。”
京中有苏盛,地方上有安淮王手下的人,还有神秘的蛊师家族。
不知道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多势力隐藏在暗处。
这个定北王,比起那两位锋芒毕露的湖广王和东江王,好似更难对付一些,也更难以捉摸。
“蛊师那边秦川一直在查。”秦枭道,“他上次说江湖上的确有一个门派与南疆蛊术有些关系,只他也是听说,还没寻到确切踪迹。”
“叫他派人跟着那位周姑娘,应当会有线索。”楚九辩道。
秦枭颔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你手里的蛊要如何处理?”
“寻个机会交给南疆圣女吧,她比较在行。”
“嗯。”
他们没有当即捉拿周姑娘,便是想以她为饵,钓一钓背后真正的蛊师。
便是钓不到也无妨,总归已经确认对方是定北王的人,那便多防着些便是了。
屋内陷入沉静。
“晚上......”秦枭刚一开口,楚九辩就道,“晚上我回瑶台居住。”
瑶台居的地龙也修好了,楚九辩早就能回去了。
秦枭侧头看他,不说话了。
楚九辩余光瞥见对方的神情,瞧不真切,但他也没打算仔细看。
“我去趟吏部。”他起身,直接出了门去。
秦枭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晌,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百里鸿在院子里踩雪玩,看到先生匆匆离开歪了歪头,又转身看看养心殿内,舅舅没跟出来。
小朋友最近感受到了两位家长之间古怪的氛围,他不理解,但有些担心他们吵架。
于是他也不玩雪了,叫小玉子去准备晚饭之后,自己就倒腾着小腿跑回殿内。
刚进门,就看到舅舅不知道从哪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来照去。
“?”小朋友凑过去,趴在他膝盖上仰着小脑袋问道,“舅舅,你在做什么呀?”
秦枭收起镜子,垂眼看着百里鸿问道:“陛下觉得我长相如何?”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舅舅是这世上顶顶英武的人!”小朋友一点不带犹豫的,且眼神真诚,显然说得都是实话。
秦枭就笑,把小朋友抱到怀里。
百里鸿看了他几眼,歪头问道,“舅舅你不开心呀?是和先生吵架了吗?”
“不是。”
“那是什么。”
秦枭想了想,说:“是舅舅不知,该如何叫先生心悦于我。”
“啊?”百里鸿懵了。
这是他的知识盲区。
“舅舅想和先生成亲吗?”百里鸿不解道,“男子亦可以心悦男子吗?”
秦枭果断道:“常人不可以。”
“啊?那你——”
“我不正常。”秦枭道。
百里鸿:“......哦。”
舅甥两个沉默了一会,百里鸿又问道:“先生为何不喜欢你?”
“因为先生关着门。”秦枭道,“舅舅现在就想撬开那扇门,把他从里面抓出来。”
“啊?这不好吧?”百里鸿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清楚。
秦枭就笑,也不继续说了,转而问道:“你方才见舅舅杀了人,怕不怕?”
小朋友仔细想了想,说:“起初是怕的,但他做了恶事,按照大宁律本也要死的。”
百里鸿最近已经在接触律法了,只是还没全部看完。
“那晚上睡觉可不要哭鼻子。”
“才不会呢。”百里鸿鼓着小脸,甩了甩小短腿,又仰头看着秦枭问道:“舅舅,你在意的人是不是很多?”
秦枭颔首:“很多。”
“朕也有很多。”小朋友认真道,“舅舅,朕昨日看到了父皇留下的笔记,他说在意的人越多,会被牵制的地方就越多。所以身为帝王,要学会当一个孤家寡人。这是真的吗?”
秦枭一怔,却没先问先帝的笔记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而是先回答道:“有在意的人不是坏事,陛下也不必成为孤家寡人......”
夜里,楚九辩果真搬回了瑶台居。
但却罕见地有些睡不着了。
殿里依旧暖和,被子上却没了其他人的味道,身边也没了给他架腿的人形抱枕。
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烦得坐起身呼叫系统:“检测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他怀疑自己又发病了,一年前他病得最重的时候,便是如此整夜整夜失眠,体重也大把大把往下掉。
【好的宿主。正在检测,检测完毕。】
【宿主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态一般,激素水平升高......】
【检测结果:宿主应当是渴望亲密伴——】
楚九辩关了系统,没叫他继续说下去。
他坐在床上沉默半晌,脑海中又想起系统最初来到大宁时的提醒。
随心而为。
楚九辩无比清楚,他现在想见秦枭。
养心殿西侧院。
主殿内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床上一张被子,两个并排放着的枕头,却没人。
窗边软榻之上,秦枭一身墨色里衣,衣领大开,整个人懒懒倚着。
面前的棋桌之上,黑白棋子五子连成线。
他修长的两指把玩着一颗棋子,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中忽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指尖一顿,男人薄唇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抬眸看向屋门处。
那清浅的脚步声到了外间门前,却停了。
一息、两息......
屋内的男人始终望着门口,屋外的青年静默而立。
楚九辩觉得自己有病。
说要回去睡的是他,大半夜睡不着来找人的也是他。
他抿了下唇,转身,大步朝院外走。
然而没走两步,身后的门就吱嘎一声开了,楚九辩脚步一顿。
身后的人几乎一步就跨到了他身后,温热的手攥住他冰凉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屋。
房门在身后关上,楚九辩还没反应过来,掌心就毫无阻隔地碰到了男人温热柔韧的胸肌。
是秦枭故意为之。
楚九辩抬眼,借着里屋昏黄的光线,能隐约瞧见男人深邃的眉眼,好似带着笑,又好似燃着火。
楚九辩喉结滚了滚。
“怎么又要走?”秦枭问,声音很低,像在说悄悄话。
他们距离很近,楚九辩几乎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热意,连带着他这一路的寒气都被驱散了大半。
楚九辩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了又走,有病似的。
“楚九辩。”秦枭叫他。
对方很少这样叫他名字,楚九辩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酥。
“干什么?”他状似冷静地问。
秦枭注视着他,不放过他一丝神情变化:“你心里有别人了吗?”
楚九辩缓缓眨了下眼,没轻易回答。
他能猜到回答“是”或“否”会有怎样后果。
秦枭一手握着他两只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另一手撑着他身后的门框,缓缓攥紧,手背青筋暴起。
男人面上还是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是楚九辩最招架不住的模样。
但楚九辩能感受到掌心下,男人的心跳越来越乱。
“暂时没有。”楚九辩说。
话落,秦枭好似就笑了下,胸膛的震动通过掌心传到楚九辩身上。
身体一轻,楚九辩轻而易举被人抱起来,几步就回了内间。
屋内最后的光亮被熄灭。
今夜是个阴天,月光隐在云层后,楚九辩不是秦枭这样的练武之人,油灯熄灭后便几乎瞧不见任何东西。
视线被剥夺,其他感官便被无限放大。
他能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被褥,亦能感受到男人粗糙的掌心和指腹,正在他身上四处摩挲。
许是午间说了那句“唐突”,不唐突的宁王大人今夜很有礼貌。
他唇瓣轻轻摩挲着青年的唇,却不完全贴上去,低声问道:“可以亲吗?”
楚九辩喉结滚动,很轻地“嗯”了一声。
凶悍强势的吻便深深落下,楚九辩手臂习惯性地环住了男人的脖颈,下巴微抬,主动松开了齿关。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滚烫的掌心落在了青年腰间,却还是隔着薄薄的衣料。
“这里可以碰吗?”他问。
楚九辩轻喘着应了声。
衣摆被掀起,酥麻感传遍全身,楚九辩觉得头有些晕。
定是神经痛发作了,他想。
可他并未感觉到痛,只有仿佛无穷无尽般的难耐和欢_愉。
随心而为。
他一次次地想,一次次压制住想要逃离的本能。
眼泪顺颊而下,又被男人轻轻吻去。
粗糙的手在楚九辩腰下流连,男人哑声问他:“可以吗?”
楚九辩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伏在身上那模糊宽大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叫他难以逃脱。
“可以。”他听到自己很轻地说了句。
只是到底还是不可以。
毫无经验,又毫无准备,半晌也没成功,反而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楚九辩攥住男人结实的手臂,哑声道:“够了。”
“秦枭。”
“够了。”
秦枭俯身抱住他,轻轻吻过他汗湿的额间,低声说:“对不起,明日我学一学。”
楚九辩:“......”
不可能的。
他可能会“死”。
第二日还要上朝,两人这一折腾,楚九辩感觉自己刚睡着,就又该起了。
秦枭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歇着吧,我去就行了。”
楚九辩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翻过身,继续睡了过去。
一夜的荒唐,楚九辩再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去上朝的秦枭和百里鸿都已经回来了。
不过两人此刻都在议事堂办公。
楚九辩慢吞吞起来洗漱,宫人们早就知道两位大人的关系。
他们住到一起的时候就有了夜夜烧热水的习惯,没想到一直到昨夜才用上。
不过他们也没表现出什么,便是见到楚九辩晚起,也没人多看一眼,多议论一句。
楚九辩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总归他也舒服了就是。
洗漱完去了议事堂,百里鸿乐颠颠和他打招呼,楚九辩就也笑着和他闲聊了两句。
等落座之后,楚九辩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秦枭。
秦枭双眸幽邃带笑,还带着些难言的暧昧,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
楚九辩勾唇,冲他轻轻眨了下眼。
看男人微变的神情,楚九辩笑意更深,垂眸拿了奏折批复。
男人直勾勾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才收回去。
吃过午饭,百里鸿散食后就去睡午觉。
此前从不午休的秦枭,今日却也拉着楚九辩往屋里去。
二十六年才开_荤,虽只是半荤,宁王大人也食髓知味,青天白日地就把人往榻上按。
昨夜黑着就算了,白日里楚九辩却不太敢看身上的人,视线闪躲,连吻都落不到实处。
秦枭一手按住他双臂,另一手轻捏着他的下巴,深深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秦枭才微微推开一些,垂眼看怀里的人。
青年唇瓣殷红水润,眼睫沾着泪,神情空白迷茫,偏那双浅色的瞳孔中带上了一丝情意。
秦枭心脏沉沉一跳,再次吻了上去。
好似怎么都不够。

两三日过去,楚九辩有些怕了秦枭。
午间晚间,甚至就连在养心殿批复奏折的间隙,只要屋里没有人,秦枭就能寻着机会亲他抱他,回到房间里更是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不过楚九辩始终没叫他做到最后一步。
倒也不只是怕疼,还因为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别扭和排斥。
或许,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彻底接纳一个人。
又或者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值得,怕若是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对方就不在意他了。
秦枭看得清楚,知道自己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撬开那道门,便也始终没踏过最后一条红线。
只是心中压抑的情意和渴望,日复一日,越来越深刻。
楚九辩都感觉对方偶尔看过来的目光沉得令他心悸。
他不由想起原著中给秦枭的定位——阴鸷反派。
阴就算了,怎么就都阴到他头上了?
这像话吗?
楚九辩寻了个时间,在藩王离京前去了趟南疆王府,将那瓶蛊虫交给了司途安黎,麻烦她帮忙认一认。
司途安黎拿着那蛊虫回了后院,留百里灏陪着客人。
百里灏是个还算健谈的人,始终没叫气氛冷下来。
楚九辩自然也配合着没有冷场,二人有来有回,聊得倒还算不错。
期间谈及南疆旱灾之事,百里灏言语间便多了些试探,似乎是怀疑楚九辩与“大祭司”是同一个人。
楚九辩却始终没接茬,但他看得出百里灏的脑子不比醉梁王的差,定是有了猜测。
太过聪明的人,是能透过表象看本质的。
比如陆尧,从未怀疑过他们是两个人。
司途安黎不多时便出来了,瞧着有些疲色,但精神还算好。
“大人,这蛊虫与我南疆蛊虫确实同出一脉。”司途安黎讲述了她知道的一件往事。
原来在前朝时,便有南疆一脉蛊师趁着战乱离了南疆,后来一直不知其所踪。
司途安黎也只是听老一辈说起过一次,方才确认了这蛊虫是南疆来的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不过这一脉最后都去了哪,没有人知道,只大概是朝北方去了。
楚九辩得了答案,便离开了南疆王府,回了吏部。
没等回到自己办公的院子,郎中王毓就先找了过来。
他将手中文书递到楚九辩手中,道:“大人,礼部尚书王致远王大人写了这个,想要举荐王家家主的嫡二子王文耀入仕。”
楚九辩抬眉,接过文书扫了眼。
很板正的举荐文书,对着王文耀大夸特夸,最后便是要他入朝,在礼部任职。
王致远现在是王其琛的人,也是楚九辩的人。
但他现在却举荐家主王涣之那个有些才名的儿子入仕,定不会是倒戈向了王涣之,也不可能是为了王家。
王家才子多了去了,那王文耀放在人堆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楚九辩细细思索半晌,大概知道对方的目的了。
王涣之现在的风头都被王其琛压了下去,他定会在其他地方找突破口,让儿子入仕便是一个好办法。
他定是以家族荣耀利益之类对王致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致远便“勉为其难”答应。
但王致远答应下来,可不是为了帮他。
相反的,他是想借助楚九辩和秦枭的手打压王文耀,也把家主一脉彻底按下去,借此机会把王其琛送上家主之位。
这与楚九辩的目的一致。
楚九辩身为吏部侍郎,职权够大,自然是直接批了。
于是第二日,王文耀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站在了礼部官员的队伍里,成了员外郎。
楚九辩见他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淡淡收回视线。
要打压他,总要寻个好机会,就让他先开心几日吧。
剑南王的死并未在京中掀起波澜,百姓们更无人在意,他们在意的依然是热闹的打马游街,是那俊俏的状元郎,与那风采卓绝的探花娘子。
这般热闹的话题,便是说上大半个月都不腻。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的话题——
藩王们要离京了。
本该正月就离开的众人,愣是待到了殿试结束。
如今众人再没了继续留在京里的理由,自然是纷纷准备告辞离开。
离京之前,他们齐齐去了趟宫里,和百里鸿道别。
百里鸿也笑眯眯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而后又说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和皇叔们见面,心中不舍,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礼物。
“也算是给朕那些未见过面的堂兄弟们。”百里鸿道,“他们未来的生活,也该都过得富贵平安才好。”
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却叫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
“洪玉。”百里鸿看向一旁的小玉子。
小玉子便将手中圣旨拿过去,双手高举递给为首的湖广王。
湖广王拿过来,一目十行地扫过圣旨上的内容,面色大变,不可思议地再看了两遍。
东江王见他如此,便接过圣旨,看完之后脸色不比湖广王好上多少。
秦枭坐在一旁,见状开口道:“陛下顾念亲情,想给所有亲人富贵平安的生活,便拟了这推恩令。圣旨也已经早早发往诸位王爷的封地,想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公子们此刻定然都感激不尽。诸位还不快谢恩?”秦枭淡声道。
圣旨已经发出,且已经落到了封地上那些庶子手中,那就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事情已成定局,湖广王和东江王阴沉的双眸盯着秦枭。
最后,他们到底还是冲着百里鸿躬身一礼,谢恩领赏。
南疆王就一儿一女,这推恩令于他没什么妨碍。
安淮王百里明后宅里也干干净净,自然也不在意。
平西王百里征和醉梁王百里燕心里既是震撼,又也复杂。
他们深深看着殿内端坐的三人。
这推恩令可真是无解的阳谋,叫他们根本无法继续壮大,再下一辈开始便会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弱势,待到最后,定也就没有“藩王”了。
定北王唇角含笑,反应还没有百里明大,叫人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
“对了。”楚九辩开口,看向醉梁王道,“此前剑南王之事虽没酿成什么恶果,但到底是叫醉梁王真切急了一番。”
“陛下想着补偿,便把这闵浙地区的圣旨留了下来。”
说着,小玉子便又将一纸圣旨递到了醉梁王手中。
楚九辩继续道:“这圣旨便由醉梁王亲自带回去,寻个闲空宣读了,也叫你家里的孩子们开心开心。”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
“寻个闲空”的意思,就是叫百里燕自己找时间宣布这件事,但若是对方始终“没空”,那这圣旨在闵浙地区就不作数。
所以这是他们明晃晃给了醉梁王这个特权,叫他封地上的庶子们不会因此闹腾。
反而因为圣旨在醉梁王手中,所以庶子们会更讨好对方,至少在拿到圣旨之前,他们都不敢撕破脸。
当然便是他们用计拿了圣旨也没用,因为圣旨需要醉梁王自己读,他不读,就无效。
显然,这是醉梁王投靠朝廷的“奖赏”。
百里燕笑眯眯接下圣旨后谢了恩,心中不由畅快,对其他藩王们的视线也丝毫不在意。
湖广王、东江王和定北王如今自然也看出来了,这推恩令说到底,针对的只有他们三人。
还真是要撕破脸了......
藩王们出了宫,推恩令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得了消息的各方反应自是不一,像是王家,那就还是两方人马各有打算,其余萧、陆、邱三家则都各自接到了某些藩王的邀约。
几日后,河南与山西交界处,藩王们就要分开各自去往自己的封地。
他们约了这几家家主,包括王家的王涣之,一同在交界之地的往来镇见面。
醉梁王的信也送入宫中,为表达对陛下的谢意,他准备将封地上所有盐场都清理出来,等待朝廷的人去接管。
这相当于给朝廷让利。
秦枭和楚九辩也不会叫他吃亏,授意他可以接手自己封地之上那部分运河的管理权。
这部分运河管理权,其实就是邱家此前得到的那部分河段。
这就是借着醉梁王的手,夺了邱家最后的运河权。
醉梁王若是动手,那便是为朝廷做事,并且还能得到运河上的利润,比那盐场的利润还要大一些。
若他不动手,那他便什么都得不到了。
醉梁王接到回信后不由感叹。
这两人可真是善用阳谋,但这件事,还真叫他难以拒绝。
运河之上的利润,他可馋了许久了。
藩王们心中有何想法自是无人知晓,第二日,众人便就先后出发。
长长的车队行过长街,在东西市之间最热闹之处,与身着天青色长袍的国子监学子们擦肩而过。
一方富贵华丽,朝着宫外远走。
一方身如青竹,向着城内行去。
而楚九辩也在这一日傍晚,邀请了准备明日再启程的司途姐弟在青云楼见面。
姐弟俩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不过他们没想到楚九辩瞧着清清冷冷,与他们说话的时候却很温柔,叫他们好似面对着大祭司一般,亲近极了。
楚九辩就是想着俩孩子来了京里,自己却一直没和他们单独说过话,这才给他们吃点好吃的炒菜,好好践行。
姐弟俩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过后面就逐渐活泼起来了。
主要还是司途昭翎活泼,身为弟弟的小垚倒是沉稳一些。
一顿饭聊了许多,其中大半都是京中八卦,比如工部尚书简宏卓是否真的只有一位男妻,比如那位英俊的安总军是否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娶妻,再比如......楚九辩和秦枭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看着姐弟俩小心翼翼的眼神,楚九辩莞尔一笑,说:“小小年纪多看书,多学习。”
姐弟俩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但也没敢追问。
“那您和那位呢?”司途昭翎放轻了声音,抬手指了指天。
这说的自然是大祭司了。
楚九辩就笑说:“同生共死的关系吧。”
姐弟俩相视一眼,好像是磕到了。
楚九辩:“......”
自己造出来的邪门关系,竟还真叫人磕上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三人下了楼,道别后准备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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