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非我不可吗by春风遥
春风遥  发于:202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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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这种抽打的攻击力为零。
看到甩来的丝绸长带,谢晏昼误会了容倦的意思。
他以为是让自己别看,便随手一系,用腰带蒙住了眼睛。
容倦:“?”
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久泡下,体内的寒毒被逼出来部分,容倦渐渐有些神志不清了。
排毒的过程导致低烧,尽管薛韧说过是正常现象,谢晏昼仍旧有些不放心,提前将容倦捞了出来。
蒙着眼睛并不影响动作的利落,他很快且精准地帮容倦擦干净身上的水分。
“冷……”
容倦浑身发冷,寻着唯一的热源往上贴,急促的呼吸喷向上方人喉结处。
整个过程中,容倦发梢上的水沥下来,谢晏昼的衣袍被浸湿,瞬间皱巴巴的,行军那几年,他在污水潭里都泡过,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狼狈。
谢晏昼神情有些异样。
容倦还在温暖的源头上蹭,谢晏昼在失控之前,给他盖好被子,大步走出门。
关门的力道有些大,亲卫立刻过来查看。
谢晏昼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吹风。
大户人家的男子十四岁就有侍女争着爬床,他十岁起就有刺客争着暗杀,月月不停歇,日日不重样。
从生理性警惕厌恶其他人的靠近,更何况发生关系。
刚刚为什么会……
“师兄让我过来,问药浴……”就在这时,院落外忽然走来一道身影,薛樱看着谢晏昼不自然的面色,下意识问:“您哪里不舒服吗?”
谢晏昼只说起容倦的情况。
薛樱闻言眼前一亮:“正常现象,低烧说明药物对他的作用不错,没吐血吧?”
谢晏昼摇头,听到吐血两个字,身上燥热下去了些。
想到导致容倦今日吐血的罪魁祸首,眯了眯眼道:“让宫里面那位加快速度。”
韩奎在禁军统领这个位置,待得够久了。
薛樱愣了下,按照原计划,是要再拖上半个月更稳妥些,不过既然谢晏昼下了命令,只需要执行:“是。”
夜晚,皇宫。
淡淡的熏香弥漫在室内,龙床上,一只手突然伸了起来,作出推搡之态。
“不要,不要杀我,走开,走开——”
穿明黄色里衣的皇帝猛地坐起身,眼球充血,从噩梦中惊醒。
宫人内侍纷纷跑过来,又被赶走,皇后也醒了,不敢说话,只是给皇帝轻轻抚背做纾解。
半晌,才说:“您又梦见康王了?”
康王是皇上登基后第一个除掉的王爷,死得相当惨烈,被逼自焚。
皇帝猛地看向皇后,眼神恶狠狠的,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任何和康王有关的事情,青筋凸起的手死死攥住被角,“明天朕就要传旨,让礼部准备好祭天仪式。”
皇后蹙眉:“祭天筹备少则数月,多则半年,解不了陛下燃眉之急。”
他需要的是解决方法,不是被忤逆。
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皇帝挥袖打翻内侍送来的水,怒道:“朕又何尝不知!”
皇后靠近,经过熏制衣物散发的芬芳让皇帝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状似思考后,微带着迟疑问:“陛下可听过门神的故事?”
皇帝接过她重新递过来的水,若有所思起来。
有关门神的故事可就太多了,但最出名的要数一宗民间传说。
“传说一位太宗皇帝夜间常梦有冤魂索命,致无法入眠。”皇后柔声细语:“当时两位大将主动请缨,每晚披甲守在门外,太宗得以安寝。如今陛下被噩梦困扰,何不效仿?”
皇帝不由握住她的手,越想越觉得可以。
这高兴不出几秒,就转变成了对极个别人的不满。
前朝大将都知道主动请缨,自己做了这么久噩梦,身为禁军统领,韩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后这时也带着些埋怨:“臣妾都能想到的事情,这位韩统领也太马虎了。”
皇帝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半晌,才冷笑:“是没想到,还是惫懒尚不好说。”
至于谢晏昼,皇帝对他多有提防,压根不予考虑。
谢晏昼哪日披甲站在宫门口,本身就是噩梦!
禁军统领作为皇城安全的直接负责人,这笔账自然被记到了韩奎头上。
皇城不缺新鲜事,近来,有两件最为让民众津津乐道,一是禁军统领韩奎被叫去给皇帝守门。
守门原因大众不敢过多议论,反正结果很明显,皇帝还真不做噩梦了。
一些达官贵族家里,也纷纷跟风贴起了门神图。
不过老百姓没有一个贴的,他们打从心底里反感韩奎,这就不得不提到被热议的另一件事:容倦当街被气吐血。
都不需要督办司过多渲染,当时在街道上的一幕幕被如实说出来,听者无不感到震撼,说书人更是私下偷偷改编成故事《吐血三升为小贩》,叫好又叫座。
一位礼部小官的夫人吃饭时,试探性询问:“衙署内破格提拔的那位大人,最近如何啊?”
小官忙着吃饭:“打听这个干什么?他在请病假。”
此话一出,他的夫人,老父亲,老母亲等一家老小全部放下筷子,忧心忡忡。
半晌,老父亲叹道:“这位容大人,辛苦了。”
已经加了两天班的小官:“……”
天天请病假赋闲在府的人,辛苦在哪里了?
容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人了。
第一天泡完药浴后,他竟然又喜提七天!
泡药时能有多惨呢?似乎谢晏昼都看不下去他的惨状,每次守在旁边时,都刻意偏过头,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很紧绷。
“不泡了不泡了,再泡,我就发芽了。”
又一天,谢晏昼推门而入时,容倦死死抱住床头的柱子,誓不离开。
美的人无论如何都是美的。
哪怕他披头散发,露着脚踝姿态不雅,反而更有种凌虐美的错觉。
谢晏昼强行将视线从容倦敞开的领口摘开:“薛韧说药浴暂停,你需要休养小半月。”
容倦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情,确定不是缓兵之计,终于结束考拉抱姿。
“那就好。”他精疲力竭瘫在床上,提起另一件事:“明日我要去观岳楼。”
这段时间,系统老当益壮。
不但每三日要给顾问拓写话本,时不时被派出去打听和宋明知相关的事宜,都快过去十天,终于让它打听到一个有用的消息——宋明知不久后要去观岳楼。
观岳楼乃是皇帝胞姐泽阳公主所建,每逢初一十五,太学院的学生、外地提前赶来准备参加春试的学子、各家的门客等等,常会聚在这里进行比试。
大家目的很明确,扬名。
这些书生士子若是运气足够好,有机会进入一些官员的视野,从而获得递拜帖争抢门生名额的机会。
观岳楼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力,经常会邀请名士去撑场面,早前他们给宋明知送去了数次帖子。
这次宋明知终于松口,将于明日过去。
“届时我准备坐着宝马车,过去找他比试一场。”
谢晏昼挑眉:“你亲自和宋明知比?”
容倦颔首,懒洋洋问说:“猜猜我要和他比什么?”
换个人听到容倦要找宋明知比试,肯定会笑掉大牙,谢晏昼没有。
他很确定眼前这个少年人是聪明的,只是有点懒散。
如果要比,肯定比最不费力气的。
所以在容倦得意询问时,谢晏昼几乎不做思考地给出答案:“比美。”
“……”
“汝美甚,宋明知何能及汝也。”谢晏昼冷静给出判定结果。
“……”
容倦定定看了他几秒,然后坐了起来。
这是一个惊人的大动作,因为他一旦躺下,至少是一刻钟起步,现在还不到两分钟。
一只苍白的手探向谢晏昼的额头。
谢晏昼身体稍微动了下,最终没有躲开。
体感正常。
那他好端端的夸我美干什么?
那只能是因为……
“我本来就很美。”
容倦偶尔能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经过这一出,他短暂忘了身上皮肤的酸疼。药浴对身体大有裨益,但是药三分毒,薛韧的师父已经将配方改到了极致,对脏器的伤害基本没什么了。
副作用是会肌肉酸痛,皮肤很长一段时间相当敏感。
今天天气热,他背上立竿见影起了红疹。
刚才在床上蹭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蹭破了,感觉有些痒。
容倦伸手敲敲背时,谢晏昼口吻忽而有些严肃:“你想要让宋明知换山头?”
真正让人心悦诚服有两种手段。
一是以利相驱,人品为辅,二是用对方在意的事情相要挟。
那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容倦对事物的要求只要拿到及格分就行,他慵懒:“改换门庭有点难,我准备折中一下。”
不等多说几句,亲卫来了,站在外面欲言又止。
谢晏昼稍后要去训练士兵,已经差不多快要到时间,车驾早就侯在门口。
“宋明知在相府至少已经住了两年,对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应该了解不小,不宜和他接触过深。”
留下一句颇有深意的话,谢晏昼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一点点的鸟叫。
过去好一会儿,容倦半踩着鞋子给麻雀喂食。
巴掌大的麻雀已经被他养的很亲人,叨完食,脑袋还蹭了蹭容倦凉凉的指尖。
“不宜接触过深吗?”
明明宋明知越了解相府的事情,对谢晏昼应该越有利,他该唆使自己接近才是。
这种反逻辑的提醒只存在一种可能:谢晏昼认为自己接近宋明知会有危险。
顾问经常跟在丞相身边,只会对有价值的人上心。宋明知则不然,接触多了,说不定会发现自己和原身判若两人。
那提醒他的谢晏昼又是怎么想的?
系统难得AI顺畅了下。
【谢晏昼不会发现你换芯片了吧?】
容倦没有纠正它用人类的语言这叫灵魂,正如他自始至终懒得扮演另一个人。
“总归壳子没变,谁怀疑也没有证据。”
说完,重新四仰八叉趴在床上,和背部的痒意做斗争。期间,容倦迟迟没有补觉的意思,一双睁着的眼睛静静盯着床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管事奉谢晏昼的命令,送来一瓶止痒舒缓的药膏。
容倦一抹,有奇效,顿时快活起来。
“感谢将军,救我鱼命。”
膏体里应该是含有薄荷的成分,抹在背上清凉舒缓,他总算不用鱼干蹭床了。
稍微缓了下等药效彻底发挥,容倦爬起来换衣服,今日十五,也该去会会宋明知了。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小问题需要解决。
容倦喊来陶文陶勇兄弟,“稍后我要出门,不想再被韩奎跟着,有没有什么掩人耳目的法子?”
上次催吐,已经让他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再有便是万一韩奎和右相打小报告,容承林派人过来搅局,可能会坏自己好事。
陶文:“大人安心,韩奎如今自身难保。”
容倦疑惑地抬眼。
“大人有所不知,那韩奎近日遵圣意,恐怕精力不济。”
陶问详细说了韩奎的遭遇。
听完新一代门神的故事,容倦乐了:“他还真去给人看门了。”
容倦回忆起那日路过书房,谢晏昼提起禁军统领,整件事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招也太阴损了,这不熬鹰呢吗?
别把人给熬死了。
念及此,容倦似乎抓住了什么关窍,熬上一段时日,就算韩奎哪天突然‘不小心’猝死,大家应该也不会觉得奇怪。
“陛下只会觉得此人无用,甚至会恼怒。”
皇帝昏聩,不迁怒降罪于家族都是好的。
容倦啧啧两声,他现在怀疑谢晏昼才是个真腹黑。如此折磨人的手段也能想到,简直是……太棒了!
陶文试探问道:“大人今日出门是要……”
容倦没有回答,已经开始行动:“走,随我去持续性开发市场可再生资源。”
他要给相府的门客,每人一个家。
作者有话说:
后,手段残酷,偏帝喜之。

第23章 碾压
重新恢复灵长类动物应有的灵活, 容倦戴着帷冒,今天他还多加了层纱,不透气事小, 被晒过敏事大。
随后拿着折扇, 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做好防晒工作出门。
门外宝马车才是真正换壳又换芯的,为了更好的适应夏季,貂皮换成了小珍珠。
负责驾车的陶家兄弟理解不了这种土豪审美。
容倦上车时说:“车顶很重要,这样坐在里面时,相当于我盖着一个金盖头。”
马车小窗一路半开着,方便透气,街道人来人往成为窗景。
容倦靠在窗边, 打了个呵欠:“我父养的烈性犬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到了换值时间,走, 去他的必经之路上。”
好生动的比喻!陶家兄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陶文还是忍不住道:“您不是要避开他?”
容倦:“你见我何时避过他人锋芒?”
“……”
说曹操曹操到,无需特意偶遇, 去观岳楼的路上,他们碰到了才从宫里离开的韩奎。
短短几日不见,韩奎居然瘦了一大圈!
禁军不需要作战,作为禁军头子甚至日常训练都免了。韩奎每日就是享受下面人的阿谀奉承, 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不断, 外甲下的肌肉还没双开门鹦鹉紧实, 一身肥膘。
搁现在妥妥的三高人群。
突然被下令熬夜守门,他现在心脏都时不时超负荷地胡乱跳动。
韩奎浑浑噩噩往回走, 明明困到极致,但白天就是睡不着。
本来就是无比烦躁的时候,一抬头, 冷不丁看到了容倦……不,是看到了容倦那辆珠光宝气的马车。
四个顶镶嵌的大珍珠,反射的光芒险些刺瞎了双目。
“韩统领。”容倦主动和他打招呼:“韩统领又来巡街啊,真勤劳。”
天然慢悠悠的语调,勤劳更是被拖了一个八拍,两个字显得阴阳怪气。
韩奎脸上肉都气颤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呦,韩统领怎么不跟着我啊?”
“来嘛。”
“走两步——”
韩奎怒瞪了他一眼,奈何刚守完夜,现在头都快疼炸了,忍气吞声往回走。
“韩统领。”
马车都已经过去了,容倦突然缓缓探出脑袋,优雅:“呸。”
被他吐血吐出阴影,韩奎第一反应是后退,险些摔倒。
回过神发现什么都没有,容倦还在和陶家兄弟抱怨,吐了口空气好累。
韩奎暴怒道:“容恒崧!你别犯在我手里!”
否则他非要把这小子扒皮抽筋。
声音传播范围不小,周遭一些摊贩听到,忧心又替容倦愤愤不平:“唉,容大人又被为难了。”
好狗不挡道,今天的韩奎是好的。
容倦做出一副故意来看他好戏的样子,韩奎反而没起疑心,完全忘了右相曾交代过,无论对方出门做何事,都要留心一二。
容倦顺顺利利抵达观岳楼。
一群白衣学子正聚在二楼吟诗作对,整座楼里没有寻常的酒香肉香,飘过来的全是墨水味。其中有三人格外瞩目,登楼远眺,捋着胡须追忆古今,周围学子对他们的态度异常尊敬。
陶家兄弟常居京中,认出这三人:“那是云麓书院的朱夫子,李夫子,和太学的五经博士赵述。”
三人都名气不小,甚至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都挤破头想要成为这几人的学生。
容倦:“懂,找个好导师。”
他们进去时,学生们争着围在几位夫子身边请教学问,倒是没被多少人注意到。
容倦乐得自在,选了一处晒不到太阳的地方。
合拢的折扇一下下轻点在虎口,容倦半眯着眼睛,望着被簇拥的夫子和热情高涨的学子。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校园时代,老师站在讲台上,朗朗读书声从隔壁班飘过来,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宋先生!”
激动高亢的声音打断久远的回忆。
外面传来骚动,人瞬间朝一个方向拥挤而去。
容倦这个位置靠窗,不动作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只是隔着段距离。
窗外约有二三十米的位置,一辆十分宽敞豪气的马车停了下来。提前放下的踩脚凳为玉石质地,马车周围跟着十数位奴仆,今下流行熏香,这些奴仆动作间,香雾缭绕。
片刻后,一位穿薄衫的男子踏着玉石凳走下。
他一出场,立时便让众人热情再度高涨。
“宋先生!能给提个字吗?在下不胜感激。”学子高举着宋明知所著的诗集。
“碧波万顷见蓬莱,您提到的蓬莱是指蓬莱山,还是前朝所建的蓬莱之室?”
“宋先生,今天能接受我的文斗吗?”
容倦来的路上,随手也买了本诗集,从一些诗句不难看出,宋明知关了入世的门,却还留了扇窗。
几位夫子非但没有被抢夺注意力的不悦,反而微笑过去说话。
宋明知全程态度疏离又不失礼节,只和夫子们交谈了几句。
“今日驸马爷也在。”其中一位夫子快速说了句。
泽阳长公主和皇帝感情不错,驸马爷自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今日观岳楼如此热闹,不乏也是听到了驸马爷过来的传闻。
驸马爷经常给皇室引荐人才,说不定橄榄枝就抛到他们手上了。
宋明知闻言淡淡点了下头,并没有因为驸马爷过来有什么变化。
夫子们的欣赏之意更甚。
被一众人簇拥着步入楼内,行走间宋明知忽然敏锐捕捉到什么,侧过头看向容倦的方向。
犄角旮旯的阴影处窝着一人,宽大的帽檐遮住脸颊,但从坐姿来看,一直在注意自己。
——就像刺客一样。
宋明知遇到的疯狂追随者不少,警惕下不再客气寒暄,上了顶楼。
【小容,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触电一样。】
【哦,天呐,他爱上你了。】
恋爱脑是这样的,容倦摇头:“……呵。”
他八成是被当做可疑人员了。
宋明知上楼后,下面书生士子的热情不减。
和同门顾问藏拙低调的作风比,宋明知更符合文人对孤高的一种向往。他留了两位仆从在下面,各式各样邀请比试的帖子如漫天飞花般降落。
两名仆从抱着小山似的帖子,容倦让陶文也送去一份文斗贴。
陶文半迟疑说:“被选中的可能性极低。”
每次宋明知来,都会有上百邀约,想踩着他成名的大有人在,但宋明知只会从中随机抽取一两人比试。
容倦摆摆手:“我这份不同。”
看着容倦从怀里掏出的帖子,陶文眼睛都直了。
是挺不同的!
小厮抱着帖子,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口,下方学子翘首以待。
他们还算守秩序,不敢贸然跟去顶层。观岳楼是皇家所建,规矩很多,顶楼除了观岳楼真正的主人泽阳长公主,日常就只有一些朝廷大员,或者宋明知和五经博士这样的大学问家才有资格上去。
文斗贴全部被堆在桌上。
夫子们选一位文斗对象,另外一位宋明知自己挑。
大儒挑选的文斗人才,向来都是学府的佼佼者,更能证实文斗不掺水分。
“驸马爷请。”今日身份更最贵的人在,夫子们自然不好逾矩。
另一边,宋明知就比较随意,顺手就要抽一张帖子,结果视线才瞥过去一眼,便不由自主凝住。
所有贴子里,竟然混着一张镀金帖,日光下金光闪闪,上面似乎还撒了点金粉,想不注意到都难。
封面黏了几颗小珍珠,硬生生把其他帖子顶了下去。
这张帖子现在是‘楼主’。
宋明知:“……”
待他回过神,已经翻开了文斗贴,内书有笔走龙蛇两个大字:二顾。
“是他?”
容倦彻底成功引起了宋明知的注意。
想起对方留下的三国话本,还有被掳走后再无音讯的师弟,宋明知道:“就这个吧。”
奴仆下楼后本来准备亮出帖子寻人。
“找我吗?”楼梯口不知何时多了把椅子,容倦正坐在上面,自报家门。
奴仆恭敬请他上楼。
后面翘首以待的人见状皱眉。
“那是何人?”坐没坐相的。
“不知道,可能是外地学子,不然先前不会一直在角落。”
帷冒的纱垂下,识别不出相貌。学子们纷纷羡慕此人运气好,无论成不成功,和宋明知比试一场,未来一段时间都会成为谈资,起码是有关注度了。
万众瞩目中,容倦伸了个懒腰起身,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人靠衣裳马靠鞍。”
只有陶文懂这句话的含金量。
真含·金量。
两兄弟无法上去顶楼,便侯在一边的出口处。
身后窥探的视线一直持续到容倦迈过最后一层阶梯,前方无缝衔接迎来压迫和审视并存的注视。
几道身影围绕百灵台而坐,桌上瓷瓶釉面极为光滑。
正盯着容倦的这几人,除了夫子和博士,还有一位穿着极为华贵的中年人,明显地位在其他人之上。
容倦摘掉帷冒,表示礼貌。
庐山真面目一显,他们愣了下:“是你?!”
原身常纵马过市,没几个人不认识这张脸的。赵述和夫子最先回过神,立刻向容倦见礼,顺便介绍起华服男子:“这位是驸马爷。”
按理驸马从四品,容倦需要向他作揖。但这驸马也是个人才,压根不讲究那些虚的,主动过来和容倦说话。
他身上还带着些酒气,走路东倒西歪。
“原来是容侍郎。”
他不带任何成见,反而亲昵拍了拍容倦肩膀:“我一见你,就知道我们俩肯定投缘,少年人啊,你是不是也曾有怀才不遇的烦恼?”
驸马做不了什么大官,在他看来,过去受继母压迫不得不以纨绔示人的容倦肯定感同身受。
几位夫子假装没听见,驸马经常言出无状,大家都习惯了。
不幸升到五品官的容倦认真回:“我的烦恼是怀才太遇了。”
“……”
楼下的文人们已经重新开始吟诗作对,押韵的音节混淆在一起,文气四溢。还有一些好奇的学子围在楼梯口侧耳倾听,企图获知上面是个什么情形。
稍后宋明知还有一场文斗,容倦做事倒是很有分寸,丝毫不耽误时间。
他主动坐去自始至终唯一没开口的那人对面。
文斗场上,不讲虚礼和身份。
双方隔着一张特别定制的桌子,合能做棋盘,展开可进行书画。
这是容倦第一次见宋明知。
这位大名鼎鼎的才子长相也清俊出尘,最特别的要数他眉心偏左有一点痣,看着孤傲出尘,颇具佛性。
传说中的京圈佛子古代版。
宋明知也打量了容倦,但只是随意瞄了眼,不足半秒钟。
容倦率先开口:“要比什么?”
宋明知没有回答。
一名夫子见状失笑道:“比试项目从来都是发起文斗的人来主张。”
原来是这样。
容倦喝了口免费的茶叶,想了想,“那不妨宋兄提一个比试项目,我在此基础上再提一个,来回为一局,共三局。”
他的语气很平和,就像在说一件十分稀疏平常地事情。
宋明知握住杯盏的手一顿,一双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穿堂风都滞缓了几秒。
后面的驸马爷收起了脸上的玩笑。
夫子们互相对视一眼,其实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思,容倦之所以会来这里也被归结为故意给容承林示威——才抢了一个门客,我随时可以抢你另一个。
说实话,有些幼稚。
这种看戏的心情在容倦进一步开口时,宣告戛然而止。
一般只有极为自信自己的才学碾压文斗对象时,才会这么提。
他是怎么敢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类为胆大包天和哗众取宠的一类,容倦轻声道:“诗词歌赋太无聊了,实在想不出有意思的命题,还是宋兄先来吧。”
“……”
你就说你诗词歌赋一个不通不就行了?
容倦有意地筛掉了一个大笼统项目,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宋明知。
他看人自有一套标准。
比如容恒燧认为容倦走到今日全靠运气,宋明知却不这么认为。
能走到今天,肯定是聪明的。然而聪明和才华不完全挂钩,显然,容倦那种自认碾压式的文斗回合制,有些冒犯到了宋明知,他淡淡道:
“第一轮就比资质吧,研学路上耳聪目明者往往走得更快。”
他看向观战的驸马和夫子们:“劳烦各位任选一书册,双方同时记忆上面的内容。”
得知宋明知要比的是记忆力,容倦瞪圆了眼睛。
这种目光被来送书的夫子当成了惊慌,众所周知,宋明知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
文斗场的规矩,若下战帖的一方开局就输,后面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这个年轻人可以长个记性了。
其实容倦没控制好面部表情,是因为……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您好,麻烦选一本厚点的书。”
容倦比划着:“最好长度在一尺二寸到两尺间,宽度一尺左右。”
去取书的朱夫子觉得他脑袋有疾。
观岳楼有不少藏书,朱夫子没多久便搬来两本《太平史》。全书一千卷,足够厚重。
他故意哐当一下放在容倦前,容倦笑弯了眼说谢谢。
枕头来了。
朱夫子:“……”
他放弃理解脑子看上去有点不正常的容倦,宣告规则:“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记忆最多者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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