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话by迟迟迟迟迟行也 CP
迟迟迟迟迟行也  发于:2025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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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逃,我的本能叫我千万别进去,但周子末最缺的就是德,他半搂着我把我往前塞。
“我要是死了我会变成鬼缠着你们一辈子。”
“求之不得啊。”
他太缺德了我真的没办法赢过他,只能任由他带我往里走。
老陈已经走到了鱼缸前,周子末带着我过去看,我直接扒拉着他蹭过去。
那里的水真的很臭,虽然灯是亮的,但是里面的东西都看不清楚,绿藻长得很密,我隐约看到了半条鱼尾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那种家里养的很大的银龙鱼的尾巴。
难道这个东西是被什么吃了?还是咬死了,只剩下一半?
老陈随手拿了旁边的一个小鱼网伸进去搅水,他捞了两下,除了那条尾巴,好像还有一部分肚子和内脏,捞出来还往下滴着拉丝的浑浊粘液。
放得太久了,那水都变得黏糊糊的,一直开着过滤器反而把腐烂的味道带得到处都是,靠近点就臭得想吐。
我又开始想走了,我回头看周子末,他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吓得我赶紧回头找他。
这一回头,我第一眼就看见铁门后贴着个人影。轮廓清晰,眼睛还有点反光,正阴森森地望着我们。
我直接就尖叫了起来,周子末在旁边看那张桌子上的东西,他们俩听见我叫,都转过头来望我。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影莫非一直在门后贴着?我们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他不会是自从我们进门就一直躲在那里,充满恶意地望着我们看鱼缸吧?
周子末看见了我视线顺过去的方向,他非常利落地掏出个小的强光手电,打开了往那里照。
一切黑暗都无影遁形,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套厚重的黑雨衣,带兜帽的,像是码头上渔民穿的那种。反光的地方是一副挂在雨衣兜帽那里的望远镜。
这一切是假的,但是我吓到心脏都不舒服了是真的。
老陈站在我的后面,周子末打着手电筒去看,还上手摸了摸。“有点潮湿,还有股腥味,”他说,“不对吧,这个雨衣一两天前才穿过。”
所以他不打扫鱼缸是因为不喜欢吗。
我想勉强笑笑,但是我真的笑不出来了。
这里太诡异了,我去抓老陈的袖子,他让我抓了,“老陈,”我说,“我真受不了这个,我们别看了好吗。”
“既然已经来了,必须今天解决,”老陈安慰我说,“接触之后又退缩,更容易被缠上。”
我确定了,他们就一点也不喜欢我。
我死死地跟在老陈后面,他好像是想从鱼缸里捞起什么,刚刚那下被我弄得把鱼网扔了,他顿了顿,顺手抽了旁边的另一支没开封的打开继续捞。
他把鱼缸里的水搅动了半天,捞上来又放下去的都是一些鱼的尸块,没有其他的了。
我不想靠他太近,又不得不靠他近点。他好像确定里面有什么一样。
我又开始怀疑他中邪了,周子末也中邪了,他们俩都中邪了。正常人怎么会上门不约而同地带小龙虾?这就是一个中邪的征兆。
我还在胡思乱想,那边老陈的鱼网一顿,似乎碰到了什么。
我心里一紧,准备看他捞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他却一下子把鱼网抽走了。
他没有动,但里面的水还在动,发出了那种很沉闷的咕噜咕噜的水声,似乎有东西在里面,个头还不算小。
“退后。”
老陈说。
我退后,还没退完剩下半步,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地,一张人脸就从鱼缸里浮了出来。
那张脸带着一种很难以名状的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在笑,嘴角很畸形地向上弯着,比真的开心,更像是被人把这个表情缝在了脸上,眉头皱得死死的,歪着嘴看着我。
我已经没有力气叫了,没退完的那半步险些让我摔了。那张人脸窜了起来,跳得很高,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完全呆住了,没有任何一根神经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它靠近我的速度特别快,我也躲不过来。
老陈抬腿,我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那个东西就砰的一下,直接被踢到了正对着的客厅的墙上。声音很大,像是有什么碎了。
我反应过来转头去看,那东西还在动。从墙上滑下来一半,脑袋碎了,浑浊的白眼睛在湿漉漉的短发下盯着我的方向。
它还没来的及再次起跳,周子末抄起一个东西一抡,直接给它在墙上打扁成了一滩,黏糊糊地滑到了地上。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是我刚才看到的那副反光的望远镜。是拽着绳子甩的,变形得很凄惨,镜片都被砸飞了一个。
“我感觉我要晕了,”我说,“我跟你们说了…我受不了这些…”
我差点直接坐在地上,老陈把我扶起来,拉了张椅子给我坐。
周子末过去看了一眼碎成烂泥的那个东西,“是人头蟹,”他说,“一种喜欢找人脑袋的寄居蟹。”
“这是一种真的东西吗,”我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听说过的,”他笑了一下,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谜团嘛。”
陈宣一直把手按在我肩膀上,我感觉稍微有了那么四分之一的安全感。我又很想叫他们别看了快走,像是恐怖电影里拽着主角们让他们不要去做死赶紧回家的那个人,最后肯定会失败,还可能第一个死。
陈宣看着我特别紧张,估计肌肉都打三个节了,就轻轻捏了我的肩膀一下。
“老陈,我真的很害怕,”我说,“这个感觉和在草原不一样你懂吗,在草原我还可以跑回来,我要是再遇上任何这种事,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敢住楼房了。”
“这里不是特别危险,”他说,“你会安全的。”
“安全不是我唯一想要的,”我说,“要不你把我眼睛蒙上吧再吓一下我可能会死。”
老陈沉默了几秒钟,“这个字最好还是不要经常挂在嘴边,”他非常耐心地给我科普,“有些鬼魂会保留着生前的部分意识,在特殊的时间段里,比如说头七,中元节这些,就会本能地找阳气弱,也就是磁场弱的人附身。这种话说多了,会削弱你自己本身的能量。”
我闭嘴不说了,他怎么能让迷信听起来那么科学的,他应该去骗老太太,给人三十万算一卦的那种。
周子末在那里看了一会,突然啧了一声。“老陈,”他还用脚去踢,“这人好像是刘敬敏啊。”
陈宣嗯了一声,“说明确实都出事了。”
“没有人愿意给我解释一下吗。”我说。
“是我们以前的一个认识的人,前段时间去南海了,”周子末说,“南海那个地方很凶,一共前前后后去了四批吧,每一批得有一百多人,活着剩下最多的一次是七个,后来还都自杀了。”
“……你们不会来南方就是为了去那里吧。”
“我们是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啦。”
周子末口吻轻松地说。
他们的具体目的是很难搞清楚的,他们每一次都有一个独特的目标,或者是找东西,或者是找人,或者是探险,然后围绕着这个目标又有无数小的分支任务。虽然这一系列的行动最终都是导向寻找答案,但是具体要做什么,估计只有起头的那个人才全部知道。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走。
但他们很明显不想走。陈宣站在我旁边没有再离开,周子末左晃晃右晃晃,走到神龛前乱摸。
他本来天天和迷信为伴,但真的完全不吃这一套。他把神龛上供奉的东西都摸了一遍,上面尘土很大,前面供奉的都是塑料果品和鸡鸭,香也早就烧完了,就是普通的一个很久没打理的家庭神龛。
他伸手摸了摸神像的脸,“南海娘娘,”他说,“不知道刘敬敏的头怎么来的,这里离海应该也有几十上百公里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是被谁带过来的。”
他还试图把那个神像拔下来查看。我内心一片悲凉,就想着我和他们混一起,迟早要遭大报应。
周子末弄了半天,那个神像还是纹丝不动。“这有古怪,”他说,“老陈,你们往后退。”
我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叫着往后退了。第一次我还能站着,第二次我就只能坐着被人往后拖椅子,第三次要怎样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陈宣把我的椅子往后拉了一段,我看见周子末最后一个动作是把神像往外拉,突然之间,所有的灯就都熄灭了。
我一下子感觉我的呼吸都紧了起来。陈宣的手一直按在我的肩膀上,我稍微会比自己站着的时候冷静一点。
断电了,整个房间都没有了声音,我吞了一口口水,很明智地没有站起来。
然后我听见了滴水声。
一滴,一滴,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轻轻地响着。
“老陈?”我小声叫了一下,“周子末?”
没有人回应我。
我赶紧去摸老陈的手,他的手还是正常的,我把他紧紧握住,又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老陈,怎么回事啊?”
那只手突然毫无预兆地抓紧了我的手,将我的手紧紧地捏在了掌心里。
它比正常的手宽大一点,是人类的触感,但有点奇怪的感觉。
“老陈?”
我又喊了一声。
这个时候神龛的两支红蜡烛又突然亮了,微弱暧昧的红光从神座旁透出来,周子末不在那里,上面的神像也不见了。
我低头看。
握着我的手的那双手是惨白的,有七个手指头。
我尖叫着把椅子掀翻了。
我本来应该摔得特别狠的,但是椅子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就这样完全没有征兆地,以后脚站在客厅里。
我在上面胡乱扑腾了一会,往看得见的地方狂跑,那双手不见了,这里还是那个房间,周子末和老陈也都不见了。
除了神龛附近的地方全都是黑的,我肯定只能往神龛处走。无论那里是否危险,以我的胆量,那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我一点一点磨蹭到了神龛前。等到凑得够近了我才听清楚,那种滴水的声音是从神龛里面传来的。
仔细看看,神龛里已经聚拢了一滩透明的水液,上面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漏,嘀嗒,嘀嗒的轻响不绝于耳。
上面绝对有什么东西。
而我,则是绝对不会看的。
我谨慎地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着,非常警惕地望着神龛的方向。房间里的其他地方太黑了,那股似有若无的臭味久久不散,但我连门在哪都看不见,我是没有任何勇气冲进黑暗里的,只能站在这里静观其变。
很快,除了水声之外,我又听到了当啷一声,在黑暗的环境里,这声响显得非常大,直接给我吓得一抖。
有一对杯茭掉到了神龛里。
杯茭是南方滨海的一种传统占卜用具,我记得在某个电视剧里出现的时候还小火过一把。人们掷茭来占卜,先问神问题,一阴一阳就是神同意,都是阴或者都是阳就是神不同意,我隐约记得是这个流程。
杯茭掉到神龛里动都没动,我疑心这难道要让我去拿?我不去,让我把手伸进去还不如直接叫我去死。
我又盯着杯茭看了一会,隐约可以看见靠近我的那个是阴,里面的那个看不清楚,我就非常小心谨慎地又往前走了半步。
里面的那个是阳。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闪过了我的脑海,我隐隐约约抓到了一点尾巴。
神龛和神像肯定是不对劲的,掷茭是一种问神的仪式没错。如果这个神是好神,那它会给你谨慎判断你的行为的后果,从而给出同意或者是不同意的答案。
但如果这个神是坏神,它肯定不想你好,那它给出的结果如果是不同意,你就不会去涉险了。
所以它永远给出“同意”的结果,然后站在你背后,狞笑着看着你走向深渊。
这东西心大大滴坏,我又退后一步,时刻关注着它的动向。
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眼前的神龛上,神龛没有其他的变化,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只能继续盯梢。
这个地方非常古怪,虽然老陈他们说这里并没有草原那么邪门,但我觉得已经够邪门了,我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应该去草原采风,如果我不去草原采风的话我就不会遇到狼,如果我没有遇到过狼的话我就不会撞烂公主幡,如果没撞过公主幡那我肯定不会跟老陈结婚……
我自己在心里嘀咕这一串内容,我发现多跟自己说几句话还是有助于减缓恐惧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我还在复盘着我失败的心路历程,突然之间,我的脖子被人狠狠地掐住了,我连反应的空隙都没捞到,直接就被人拽进了身后的黑暗里。
我赶忙乱抓,想要固定住自己的身体。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让我一瞬间就想到了死亡。那双手仿佛是没有形状的,我拼命拉拽拍打,都没办法从里面脱身出来。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但随后,我一声呛咳,竟然又睁开了眼睛。
“别掐了,”是老陈的声音,“松开。”
“没事,我有分寸,”周子末说,“死不了的…”
“死…了…”
我气若游丝地说。
周子末放手了,我马上开始剧烈地咳嗽。他和老陈一左一右,又把我架回了那张椅子上。
周子末现在给我装好人,他揉了揉我的脖子,碰一下都觉得那里涨得发疼,估计今天晚上就会肿到路人看见去报警的地步。
“等会出去给你去买药,”他说,“你肉怎么这么嫩,一碰就起印子。”
你这是碰吗,这是掐。有的时候如果陷入这种状态,确实是需要身体受到严重攻击才能清醒过来,他其实还留了一手,没有特别用劲,否则我脖子就断了。但我没力气和他争辩了,就虚弱地靠在那休息。
“刚刚你见到什么了?”老陈说,他好像有个习惯,喜欢在站在背后的时候把手放在我肩膀上,“你刚才的表现很不对劲。”
我刚想说怎么不对劲,周子末掏出手机来给我看他拍下来的视频。
开始的几个镜头很晃,可以看得见所有的灯都是正常亮着的。
镜头慢慢稳定下来,从神龛的方向开始拍。他对准的就是我现在坐的这个地方,我本来坐着的那张椅子直接向后倒了一半,老陈正在用腿把椅子顶住。
怪不得我看见椅子处于一个特别微妙的状态,原来是因为现实里它被人顶住了。
而我自己站在椅子上,像个杂技演员一样,踮起脚尖踩着椅子的一个尖角,垂着头,站得笔直。
这个动作非常诡异,因为当时我的身体站得很直,是真的一点弯都没有的那种僵硬的直。那个椅子的尖角又真的特别特别小,接触面看起来就不怎么能受力一样。这就显得受力的地点其实是在其他地方。
如果这具身体不是我的的话,我会说这个人已经被吊死了。
这一幕持续了差不多十分钟。开始他们都没有靠近,看我一直不动,老陈负责顶着椅子,周子末把手机支在旁边的电视柜上,把我拉了下来。
我刚离开椅子就发出了尖叫声。那种根本不是我会发出来的声音,太尖锐了,而且非常混乱,像有好几个人住在我的脑子里,而我自己本人则被挤到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看着明明长着自己的脸的人做出完全和自己不一样的行为会让人产生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虽然已经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但还是会让我觉得冷汗直冒。
他们试着捂住我的嘴让我清醒,可以从视频看出我当时的力气已经超过了我自己的极限,他们虽然能把我按住制服,但因为我扭动挣扎得厉害,他们不能保证能不伤害到我。
最后大概是他们觉得不行,这种类似于鬼上身的情况会让人完全失去对危险行为的感知能力。拼命挣扎到让自己的手臂脱臼,甚至是心跳过快猝死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老陈压住了我的腿,周子末直接上手掐了。他一只手死按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掐脖子,慢慢地我就脑供血不足不再挣扎,然后才醒过来,看得我摸了摸脖子,有点后怕。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
“我现在坐的椅子还是那张吗。”我说。
“不是,”老陈说,“是那个。”
他指了指面前的那张椅子。
那张椅子就是普通的老式椅子,和我屁股下面的一模一样。但这里的每张椅子都有一个系上的坐垫,那张椅子的坐垫绳子散开了,转到了背后,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把它动作非常剧烈地踹倒后绳子散落导致的。
“你们谁能帮我看看有没有能上吊的地方。”
我绝不会自己看的。
“有,”周子末说,“有个大钩子,以前是挂其他东西的。”
我只能抬头看了一眼。那里确实有个大钩子,不是普通我们家里会出现的,和起吊机的那种钩有点像,比较厚重,看起来能承受比较大的重量。
这个挂钩装在本来应该装风扇或者是吊灯的地方,这个房间的灯是隔壁的电灯泡,风扇也是坐式的,这个钩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我把我刚刚看到的东西和他们说了,还说了一下我的大致猜测。我估计这个是一个人拜神拜错了,听从错的神的指引去涉险,回来之后自杀了的故事。这样也能解释水族缸里的蟹和我见到的掷茭情景。
但是这个人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我是真的猜不出来。
“没关系,”周子末安慰道,“去看看卧室和厕所。”
这个破地方是个两房一厅的格局。厨房在客厅背面,不是很大,周子末去绕了一圈说没什么东西。主人房和客人房的门都锁着,厕所侧对着客人房,也上了锁。
打手电筒的房间应该是主人房。
我要认命了,看他们的这个不找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我估计我今天也跑不掉。
我又在原地等了一下,周子末留下,老陈去开主卧的门锁。
我不想和他说话,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我脖子上被他掐的痕。我没好气地把他的手给拍掉了。
“事出紧急嘛,”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再给你揉揉?”
“滚。”我说。
“那我走了啊,”周子末懒洋洋地说,“真走了?”
我回头瞪他,他哈哈笑,这个人比鬼都恐怖。
老陈那边已经把锁弄开了,他打着手电在门口看了一圈,又关上门退了出来。
“怎么样。”周子末说,“不怎么样?”
老陈点头。
“里面至少有十四口缸,”他说,“触发的线被我拆了,但还是不太稳定,只能明早再处理。”
周子末站在我背后,我没看见他的脸色,但他的语气正经了很多。
“十四口,”他说,“那是个大工程。”
“里面装的是什么?”虽然我不想啥都知道牵扯过深,但也不喜欢这种啥都不知道的感觉,“是人还是东西?”
“是一种…东西,”老陈随手把放在旁边的小桌子拉了过来顶住门,“非常危险。”
我其实早就发现了,老陈能和周子末成搭档是因为他虽然强但不够疯,而且有的时候他会对这些事情表露出明显的不忍和不赞同,在他的责任范围内他几乎会庇护所有人。但周子末不会,所以有一些决定必须周子末这样的人来做。
而我则是应该在车底,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周子末对全人类都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我们以前在南海见过,”他说,“地底挖出来的,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见过它打开的人全死了。当年挖出来放博物馆有人开了研究,那个博物馆当天死了一百来号人,现在还拉着警戒线,有空带你去参观一下。”
这人真纯纯的活阎王。
“…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说。
“没有具体办法,”老陈说,“怀疑里面是一种诅咒,找人蒙住眼睛运走,挖坑灌水泥埋了。”
这个房间真是各种不对劲,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手电筒是从主卧里打出来的,但是主卧里都是这种大缸。真想得救为啥不直接开门逃出去?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老陈,”我喊了一声他,“这个门是从外锁的还是从里面锁的看得出来吗?”
“看不出来,”老陈说,“但一般人家里的门把手外侧不会有那么多钥匙剐蹭的痕迹,应该还是从外面锁上的。”
“而且,”他补充道,“房间窗台被封了,但有一个角掀开了,不排除什么地方有手电筒。”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东西被关在了那个房间里,”我说,“是它给我打的信号。”
现在这个事情其实相当明显了。
有一个人,或者是东西被关在了那个充满了缸的房间里。
房间被反锁的,他或者她身边都是这种非常危险的大缸,反锁这个房间的很有可能也是个很危险的东西,我倾向于认为是我陷入神游状态时见到的那个七根手指的“人”。
这个人逃不出来,只能通过房间窗户向外打信号。这个信号可能已经存在很久了,可能我之前没有发现或者是没有意识到这是信号灯。
老陈在房间里没发现活物,很有可能后面打灯的人已经死了,那种执念变作鬼魂,也就是一种特殊的磁场,继续着这样的行为。
那到底是谁把这个人关在这个房间里的,为什么要关着ta?那些缸是用来干嘛的,这个房间到底是谁的…
我开始感觉到了一种很不妙的头疼。
他们关注到了我表情的变化,“怎么了,”周子末说,“有东西?”
我也非常警惕地四处观望。整个房间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这里。
我刚开口准备说没有,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抹黑影,在次卧和厕所那边的走廊里飞快地闪了过去。
不像是那种影子,好像是有实体的。
“那里有东西!!”我指着那边喊,同时还把眼睛闭上了,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是活的!!不是影子!”
老陈和周子末动得特别快,他们一眨眼就靠近了那条很短的走廊,我反应过来赶紧也抓着周子末的衣服角冲了上去。
周子末和老陈也看见了,但是现在整个地方太黑了,他们把那东西堵在了走廊尽头。我们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蹲在地上,像是一个人的模样。
周子末二话不说掏手电筒,那东西竟然惊慌失措地开始说话。
“别!”他压低声音喊,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别开灯!开灯它就看见我了!”
周子末没有开手电,他们两个人都很高大,把走廊门口堵得死死的,量他也跑不了。
“你是谁,”周子末说,“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你们在这干什么!”
这个人讲话有明显的南方口音,身上还有一股很重的水腥味,稍微靠近一点就可以闻到。他不是很高,缩在一起的时候感觉非常弱势,甚至还能隐约见到他在发抖。
周子末和老陈应该都闻到了,他们处于一个最安全的距离,既不能让那个人一下子爆起扑到他们,又不会让他找到地方溜出去。
“你们怎么进来的,”他喘着气,极其惊恐地说,“你们没有遇到那个东西吗?”
“什么东西。这里,还有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全部给我说清楚。”周子末说,“速度把事情讲完,别挑战我的耐心,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人明显胆子不大,哪见过周子末这样的纯种活土匪。赶紧哆哆嗦嗦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吃完饭之后周子末问我要不要看电影。
我本来有点累了,不是特别想看,但今天那个破倒立的事情总是叫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的感觉是很灵敏的,有的时候怀疑出事就会真的出事,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和他粘在一起最安全了,我决定牺牲睡眠换取平安一夜。
老陈这里有影音室,我叫周子末选一个比较好笑一点的片子,我洗点水果过来看。
他选了一部喜剧,不是特别好笑,我们俩也没怎么专心看,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吃啥或者是最近的一些事,倒也是能说得下去。喜剧播完了才十点半,我就有点被无聊得一直打哈欠。
最开始其实我对开口和他们说“我要和你一起睡”这件事还是有一点羞耻心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太频繁了,我已经到了可以随意点他们中的一个然后说“我今天要去你房间里睡”的地步。
当然我会有种求人的态度,但是具体意思是差不离的。
“我今天去你房间睡,”我说,“我去拿被子。”
“求我,”周子末说,“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我给了他一句滚,回去房间里拿被子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周子末不在影音室了,我去他房间,他房间锁门了,我又跑了一趟把被子送回去,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和老陈一前一后,穿了出去的衣服在拿外套。
“这么晚了还有事?”我站在二楼探出头去问他们,“还要出去啊?”
“很快回来。”
老陈说。
他们关门出去了,我心说不好,落单了。
我在客厅里打开电视,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有人开门给我吓了一激灵。
进来的人是老陈,周子末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还没问,老陈主动开口解释,“周有事情没做完,”他说,“他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这么着急,”我说,“不能等明天吗?”
老陈挂上他自己的外套,动作顿了一下,看过来。
“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吗?”他说,“我也可以帮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对着老陈有点放不开。我其实一般都不太敢在老陈身边留宿,他自带的气场就是让人不大敢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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