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长嫁给隐疾猎户by左洵
左洵  发于:2025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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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日都瞧见了。”他瞧见了他们去往鲜食斋那儿,出来时菜就没了,“你们把菜给鲜食斋了。”
“那又如何?哪条律令讲不能送菜给开食铺的友人吗?”纪舒愿觉得他莫名其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从他口中听着,总感觉是件大事儿一样。
猎户听闻摇摇头:“是没说过,不过我知晓定是你的友人,项祝他往日别说友人了,旁人避着他走都来不及呢,生怕染上与他相同的无子嗣病。”
“啪”地一声,毛笔甩飞刚好撞在猎户额头,墨汁溅到脸上,额头处一块儿墨水印子。
“你个崽种,竟当着我们的面讲我大哥坏话,瞧我不打的你满地找头……”项巧儿边说边撸起袖子,好似真打算动手。
她动作太快,纪舒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项巧儿跟猎户还没碰到,他连忙站起身来,向灶房的项祝喊着:“夫君,快来。”
虽说项巧儿是个姐儿,可往日砍柴挑水的事儿她都能做,要是真打起来她不一定吃亏,可总不能真打,纪舒愿拉着她的手臂,又觉着有点拉不住,才出声喊项祝。
方才纪舒愿的话,项祝在屋里听得真切,所以当纪舒愿叫他时,他还觉着是不是有人在闹事。
他猜想了村民动手、纪舒愿动手,没想到当他走到人群旁的时候,看到却是正揪着猎户头发不放的项巧儿,以及站在一旁怕误伤又伸出手想去阻止的纪舒愿。
项祝往前跨两步,一手提溜着项巧儿,另一只手挡住想要还手的猎户,虽不知打架的缘由,但肯定是男子的缘故:“既是男子便大方些,不仅跟姐儿动手,瞧你这阵仗,怎的?你还想打姐儿不成?”
猎户不讲他说项祝的事儿,率先倒打一耙:“你问问你夫郎,怎会是我先动的手,我话还未说完呢,她就冲上来,我也想询问我是做了什么,让这姐儿如此气愤。”

第86章 教学
项巧儿气得脸红脖子粗, 可方才这猎户说的话她又不好说出口,她看着纪舒愿,感觉好像要哭出来。
她方才是为项祝出头, 纪舒愿这会儿可不能坐视不理,他凑近项祝耳边, 将猎户所说的话告知他。
项祝对这些话是无所谓,可瞧着项巧儿这模样,他也不好不反驳:“还真是会想, 鲜食斋掌柜就是我友人又如何,你有何想说的说出来就是?”
方才项祝不在, 这儿就只有纪舒愿和项巧儿在, 他敢多说两句,可这会儿项祝在面前,他个头比他高得多,跟他动手可不止毛笔摔在脸上这点痛。
他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 朝项祝笑着:“我自然信鲜食斋掌柜是你友人,我这不是在说笑嘛,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与他如何相识的, 能否也将我家中的菜也卖去。”
“哪儿来的脸呐。”纪舒愿轻嗐一声,朝他一笑, “方才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我可是还记着呢。”
他说着, 还想去说几声,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纪舒愿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正匆匆走进,身后跟着村长。
“怎么了怎么了?别打架诶。”许是方才找他那人说了打架的事儿, 村长刚进门就喊着,他站定在他们面前,左瞧瞧右看看,最终视线落在猎户脸上。
他脸上的墨汁被冷风吹过,已经干了一半,这会儿正黏在脸上,瞧上去很是滑稽。
“你这。”村长拧着眉,想要问出个一二三来,猎户并未说出方才所发生的事儿,反而将他们把菜售卖给鲜食斋这事说出来。
“村长你说,若是想让石头村变得更好,是不是得让村民过得更好,这项家有售卖菜的路子,赚银子总不能自个儿赚吧。”猎户特意放大了声,讲完后还朝旁人询问道,“各位觉着呢。”
能赚银子谁不肯啊,他们自是纷纷附和着,一时之间,纪舒愿被这些声音吵得头痛,他拧眉望向项祝,想着要如何处理。
村长明显也不知事情的全貌,方才叫他来的那人倒知晓些,他微微侧身伸手挡住住嘴,将知晓的事告知他。
村长听完后,眸光扫过一圈,随后抬手猛地往猎户头上拍,啪地一声,这动静可不算小,连还在观望的村民都被镇住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这是人家自个儿的本事,人家的菜就是种的好,食铺才收,还想同他们一般卖菜,先去地里瞧瞧你们菜上的蚜虫吧。”村长敲打他们几句,意思是不让他们动旁的心思,毕竟是村长,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村长方才一巴掌属实有些用处,猎户这会儿一句话不吭,听着村长的话,越听头越下低,下巴都快要碰到胸口了。
“知晓了吗?”村长又喊一声,院里的村民立即应答一声,觉着是喊得差不多了,村长往一旁退了退,让他们继续写要几桶除虫水。
纪舒愿正准备坐下,肩膀便被拍了拍,他仰起头时,只见村长朝他扬了扬手,又将项祝也叫过去。
“村长有何事要说?”
纪舒愿瞧着村长的模样,定是有事要说,在他询问过后,村长瞧他一眼,半晌后轻嗐一声:“我知晓这事儿本不好说出口的,可方才那王家老大倒是提醒我了。”
“这知县上回说了,村里属实不能只靠猎户,也不能一直待在村里,得往集上靠一靠。我们这儿除了猎户,便只有种地了,可这种地哪能有出息呢,往年我们这种的菜还不够虫吃,连人都得捡虫吃剩的。不过今年不同于往年,你这除虫水可是个好东西,能把它赶跑,这菜也比往年收成好的多。”
纪舒愿看项祝一眼,想着村长莫不是真的听进了猎户的话吧,他若是询问徐嗔,将旁人的菜都卖给他,说不准他家的菜都卖不出去了。
他朝项祝摇摇头,示意他拒绝村长的说辞。
“所以,愿哥儿你──”
纪舒愿开口,刚想出声便被他下句话吓得拉了回来。
“你能否教他们种地?”村长说出心中所想,许是怕他不乐意,他又出声放低些姿态,“自然不是让你手把手教,不过是教他们何时浇水施肥之类,你报酬要银两或是其他都好,我去同他们讲。”
他让纪舒愿教他们种地,自然也是想让他们能卖菜,能将菜卖出去,也算是完成了知县所派发的事儿。
这事要由纪舒愿去教,项祝便不插手,不过还是帮他分析几句:“你若是教他们的话,种出来的菜他们自是会卖出去的,你可以要他们卖出菜赚取银两的几成,也能直接收取教他们种地的辛苦钱。”
项祝分析的不错,光是想想便知晓,分成的法子定是更赚的,可要是分成的话,得许久才能拿到银两。
“那便交由他们自个儿决定,夫君你说呢?”将选择交由他们,倒不需纪舒愿多想了,且肯定两种法子都有人去选。
他所说也对,项祝闻言点头,应了他的话。
想好这事儿后,纪舒愿便转过身,朝村长说过他们方才商议好的话,不过村长并未打算这会儿就说,这一茬菜即将成熟,还是得等下一回种菜再讲。
不过也快了,趁这些日子,村长便自个儿将活揽走,主动去挑选打算跟着纪舒愿种地的农户。
有人挑选,纪舒愿自是乐意的,且不需要分给他银两,他更是高兴。
将除虫水全部卖完之后,纪舒愿瘫坐在椅子上,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他侧过头,瞧着还在打水洗脸的项巧儿:“我觉着我的胳膊仿佛不是我自个儿的了。”
“那是谁的。”项巧儿笑了声,把打出的水倒进木盆中,蹲下后捧一捧水泼在脸上,井中的水有些温,但洗把脸还是能让人精神得多。
“鬼的。”纪舒愿回复她的话,又摔摔胳膊,在她做到一旁时,将手搭在她手腕处,“我的胳膊怕是死了吧,怎么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呢。”
纪舒愿这话惹得项巧儿发笑,她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院子,她还想说些什么,院子门却倏然被推开,纪舒愿转头望去,瞧见纪忠清正站在门口。
他并未敲门,瞧见纪舒愿只是笑了下,还未开口就被项巧儿的斥责声吓了一跳。
“怎的如此没规矩,你谁啊,不敲门竟然就推门而入,真是的烦。”项巧儿不知他是董家新过门的夫郎,虽说前几日她去看了,可当时他顶着盖头,根本瞧不见脸。
且往后,两家也并未有什么交集,项巧儿便不再往他家中去了,自然从未见过纪忠清的模样。
“小些声,有些姐儿的模样。”纪舒愿拍一下她的胳膊,站起身走到门口,并未打算让他往屋里去,而是直接询问他的来意,“兄长今日怎的有空来玩。”
纪忠清轻嗐一声,向他说着:“家中蚜虫遍地,听说你会制除虫水,给我些。”
在家中就是如此,他想要的东西伸出手便能得到,夫君还说他要不到手,想当初在纪家时,即便是纪舒愿的东西,只要他伸手了,便会送到他房里,纪忠清也没想到纪舒愿竟真的会拒绝。
“你这是何意?”
“啊?兄长竟没听懂吗?”纪舒愿觉着他方才的话应当没添诗句,不至于听不懂吧。
项巧儿凑近纪舒愿,向他说着:“这是在装傻呢,没想到大嫂兄长长这样,果真那日大哥说的是真的,大嫂的兄长果真不如你,弟弟肯定也不怎样。”
听到纪舒愿叫他兄长,项巧儿便知晓了他来的意图,虽说不知晓他原本的性子如此,可他方才的模样,跟董家几人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些贪小便宜的人。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项巧儿闻言摇摇头,低声说,“他还想要我们的除虫水,他刚过门肯定不知晓这东西,定然是旁人告知的,说不准这回来这儿都是董家提前说的。”
从纪忠清这边,只能瞧见项巧儿凑近纪舒愿说话,内容他都不知晓,不过两人时不时望他的目光,确实让人觉着别有深意。
“到底还有没有除虫水,今儿能给我两桶吗?”纪忠清方才出门时可是夸下海口的,若是拿不到手的话,肯定会被婆家娘说。
“今儿是没有了。”纪舒愿看向纪忠清,朝他努了努下巴,“兄长确实想要的话,便在这儿记下所需的桶数就是。”
纪忠清还以为是他赠予的,于是他屁颠屁颠地往这儿走,站定在两人面前报出来三桶来,刚准备转身,却被项巧儿挡住:“诶,你做什么?怎么不给银子呢?”
他闻言一顿,笑容也逐渐消失:“什么叫我不给银子,你们分明什么都没给,就朝我要银子?”
纪舒愿乐此不彼地将那日的话重复一遍,又看向纪忠清:“若是兄长不想要的话,我们便不做了,本就不好做,做这些还挺费劲儿的。”
纪忠清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你这话说的意思是我要掏银两买?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不怕我回纪家同母亲说吗?”
“害,就算兄长这样说也没法子,毕竟我也是个哥儿,也管不了什么。”纪舒愿轻叹一口气,拧眉向他说着,模样很是认真。
可纪舒愿说的也是,哥儿跟姐儿的话根本没用,即便他说不收他银两,项祝也不会听他的。
“你夫君何时回来,我去同他说。”纪忠清仰着下巴,觉着若是他用纪舒愿兄长来同项祝讲,他定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项祝这会儿跟爹娘一块儿下地了,或许得吃完饭时才能归来,纪舒愿便向他说着:“吃过晚饭后。”

第87章 管事
距晚间还有些时辰, 纪忠清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闻言他便回了家,说待晚饭后再来。
待他走后, 项巧儿才说出自个儿的疑惑:“大嫂,方才你就应该给他打发了, 怎的还让他再来一趟。”
“就如我方才所说,我不过是个哥儿,在家里总归是你大哥管事儿。”纪舒愿说完朝她笑一声, “待你大哥回来后,好好叮嘱他一番, 不过就是委屈你大哥了, 要落个性子不好的话柄了。”
项巧儿这才算是明了,她帮自己倒了杯热茶,朝纪舒愿摆摆手:“无妨,大嫂就放心吧, 大哥严厉的时候你是没瞧见过,才这样说,若是你瞧见了,便能知晓这可没说亏了他。”
纪舒愿还真没见过项祝性子不好的时候, 可听着项巧儿继续往下说的话,他倒是了解了。
原来是当时为了让她学女工, 她非得跟项祝唱反调, 说要出去玩,这可不得严厉点嘛,若是不严厉的话,还真管不了项巧儿。
“喔,原来是嫌你大哥严厉啊。”纪舒愿挑眉一笑, 眯着眼睛瞧她。
听纪舒愿语气,项巧儿总觉着他会跟项祝告状,她匆匆摆手,眸光往后瞧,生怕项祝回来听见了:“我可没说过,大嫂你别这样说。”
瞧着她慌张的模样,纪舒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院门推开,项祝刚跨进便听到他的笑声,他也随之扬起唇角:“什么事这么高兴?”
项巧儿瞬间坐直,绷着身子眸光时不时往纪舒愿身上飘。
纪舒愿也停下笑声,看着项巧儿眼中的请求,停顿一瞬轻嗐一声:“方才有人来找你,有些好笑。”
“找我?”项祝把锄头放在靠墙的位置,坐到两人身旁,纪舒愿顺势帮他倒了杯茶,等他喝完后,才把纪忠清过来说的话简单复述一遍。
“确实是找你的,他等会儿吃过饭后还来。”
项祝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让他出面把纪忠清要除虫水的心思给消了,他伸出手指捏了捏纪舒愿的脸:“就这么想让我当恶人?”
“这怎么能叫恶人呢?”纪舒愿脸颊上的肉被他捏着,扬起唇角朝他笑着,“这样才能瞧出夫君的男子气势啊,往后旁人一定不敢再占我们家的便宜了。”
“果真?”项祝松开手,用手背把他脸上的土蹭掉,走到井边去洗手,纪舒愿跟在他身后,继续回复他的话,“那是自然,那样的夫君肯定更令人喜爱。”
纪舒愿蹲在他身旁,仰头看他。
“好。”就算纪舒愿不说,项祝也不会同意纪忠清的请求,当初媒人所说,纪家哥儿得宠的很,想来说的就是纪忠清了,不用猜便能知晓,肯定连下地都没去过几回。
趁纪舒愿去煮饭时,项祝将项巧儿叫过来,让他将方才纪忠清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他,不要有所遗漏,项巧儿将他进院子之后的话都说了一遍,连动作都比划出来。
“瞧他那趾气高扬的模样,仿佛大嫂是给他家做工的。”
项巧儿这话是说对了,项祝大概能猜到,原本在家纪忠清应当也是这样,指使人惯了,从前在纪家时肯定也是如此指使纪舒愿的。
“夫君,烧火。”纪舒愿喊一声,项祝立即应声,转身往灶房走去。
丁红梅跟项长栋回来的稍晚些,等他们回来时,纪舒愿已经煮好了饭,一家人围在桌面正吃饭的时候,院门再次有了动静。
许是被项巧儿骂怕了,来人这回并未直接推开,反而敲了敲门。
敲门声引起几人注意,纪舒愿转过头,猜测应当是纪忠清来了,方才吃饭间已经把情况告知丁红梅和项长栋,他俩也觉着得项祝出面才是。
“老大去开门,直接将他打发了就是,别让他过来了。”丁红梅向项祝说。
他听闻应声,将手中的半块窝窝头放下,起身往门口走,纪舒愿怕项祝对付不了纪忠清,他也随之起身,跟在项祝身后,两人一同走过去。
项祝拉开院子门,果不其然,看到站在门口的纪忠清,纪舒愿探头往后瞧瞧,并未见着旁人。
纪忠清眸光落在项祝脸上,朝他扬了扬唇角,视线往里探了探,看到在吃饭的几人,说道:“我没扰了你们吃饭吧。”
确实是打扰到了,项祝语气稍冷,朝他摇摇头:“没有,兄长今日来是为了午后那件事儿吗?”
看来纪舒愿跟他讲了,纪忠清眯着眼睛笑:“也不知舒愿有没有说清楚,不如我──”
纪忠清想再说一遍,话音未落,项祝却出声将他的话直接打断:“不用了兄长,方才舒愿已经跟我说的很清楚了。”
瞧他这语气,好似有哪里不对劲,纪忠清仰头看他一眼:“这除虫水?”
“自然是给不了的。”项祝直接拒绝,“且不说我们做除虫水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若是被旁人知晓,岂不是稍微有些认得的都要来找我们要,我们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此话一出,纪忠清立即白了脸色,不过这除虫水必定要拿到手,他只能询问这除虫水要几文钱。
项祝将价格告知于他,纪忠清立即噤了声,他进门后才半月余,董远并未说让他管银子,他带来的贵重物件反而被董母收了起来,就算这会儿他想买两桶,都没这闲银。
他不再吭声,似乎是在想其他的,纪舒愿撞撞项祝的胳膊,他侧目看懂示意,立即转身离去。
纪忠清还想叫住项祝,还未出声便被纪舒愿往前一步挡住,他伸出衣袖,假意将眼下的泪水捻去:“兄长,都是我无能,若是我在家中稍稍有些地位的话,这除虫水我自然就能直接给你了。”
他肩膀都在发颤,看上去属实有些可怜,虽说纪忠清对他可怜不起来,可毕竟那边儿的项家人还瞧着,可不能让他们知晓替嫁的事。
纪忠清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一声:“无妨,我回去同夫君说说就是,也不贵,买两桶也用不着几文钱。”
虽知晓他安抚的话中带着虚假,不过目的算是达到了,纪舒愿抬起头,红着眼眶朝他点点头:“嗯,兄长你真好。”
待他离去,纪舒愿用袖口抹两下被挤出来的眼泪,蹦跶着回到桌边桌下。
项巧儿弯着腰凑到纪舒愿面前,瞧着他眼眸中还余留的泪水:“大嫂方才真哭了?”
“自然是没有的。”纪舒愿喝了口红薯汤,把其中的红薯夹给项祝几块,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朝他笑着,“夫君,我吃不完。”
项祝接过红薯,将它吃完后夸赞纪舒愿一句:“方才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若是旁人不知晓的,还真以为我对你不好呢。”
丁红梅和项长栋闻言也笑了:“若是让他们赚了这回便宜,往后可不就赖着咱家了,就是得提前断了他们的念想。”
“娘说的是。”纪舒愿也点头,应和着丁红梅方才的话。
翌日一早,纪忠清果真又过来了,这回总算不是自个儿,随他一同来的还有董远,虽说他想到项祝还是有些发怵,可再不来找他,家中菜怕不是都要被蚜虫吃光了。
他责怪地望纪忠清一眼,烦躁地轻啧一声,若不是当初爹说让他过门便能得方便,他才不会让他当自个儿的夫郎。
可现在看来,爹是想多了,这项家夫郎根本不认他,来两回都没要来除虫水,还得他拿着铜板过来买,虽说银两是纪忠清从纪家带来的。
“一点用处都没有。”
纪忠清本就受了委屈,没成想董远非但不哄他,竟还将这事儿怪在他头上,毕竟在家也是得宠的,纪忠清可不惯着他。
“你再说一遍。”
这哥儿语气还如此横,董远身为男子,面子自是不能丢的,岂能容许纪忠清质问他。
他冷眼望过去,再次出声:“我说你无用……”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下,董远还从未被哥儿打过,上回挨打还是被项祝,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当即火了:“你还敢打我,瞧我不收拾你!”
天要暖和了,丁红梅说过些时日便能去摘些桃花,来酿些桃花酒,待夏日放进井中,喝着很是爽快。
纪舒愿听着便有些期待,他正想问该如何酿酒,便被门外的动静吵到。
他转头望去,可从这儿根本瞧不见,他起身想去凑凑热闹,却被丁红梅叫住:“别去凑热闹了,左右不关我们的事儿。”
虽说有些坐不住,可既然丁红梅这样说了,他便继续坐回椅子上,不久后,门外的嘈杂停下,房门也被推开。
项巧儿面无表情走进、转身、阖上房门,待走到两人面前时,她才总算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娘、大嫂,你们方才出门看了吗?”
“没有,到底是什么事儿?”看来她知晓是何事,纪舒愿询问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项巧儿坐在椅子上,绘声绘色地将方才的事讲完,“不知晓缘由,不过他俩下手都挺狠,大嫂兄长更是厉害,董远脸都被挠花了。”
当真是怪事儿,董远当时还未找媒人说媒的时候,便先找了他,那会儿他可是说对纪忠清很是喜爱,这才过了几日,竟然与他大打出手。
想想那场面,应当挺壮观的,可惜没看着。
“不过我方才多听了两句,大嫂兄长好像说了什么除虫水的事儿。”项巧儿后知后觉开始担忧,“大嫂,他不会找我们家事儿吧?”
纪舒愿有点笑不出来了,若是纪忠清跟向丽敏说,说不准她真要来找他,不过他并不怵,曾经他也是上过几节泰拳课的,而且还有项祝在,他更是不怕了。
更何况,这除虫水本就不该给他们,怎么说理都在项家这边。

第88章 行院
“找我们有何用, 大不了我们不卖除虫水了就是。”丁红梅瞥项巧儿一眼,也强硬的很。
这除虫水卖与不卖他们都无所谓,总归他家中的菜不受影响, 纪舒愿闻言猛地点头:“娘说得是,我们不卖了, 有他们哭的。”
纪舒愿确实有这个底气,旁人都不知晓制除虫水的法子,整个知县就他一家有, 若是他家不做了,村里其余人家中的菜就只能等着被蚜虫吃了。
地里的菜曾经洒过草木灰水, 可已经过了这么久, 属实得再洒一遍,纪舒愿前一天午后泡过草木灰水,待翌日午后,他便与项祝和项巧儿一块儿下了地。
三人一块儿说说笑笑将草木灰水洒过一遍, 纪舒愿叉着腰望着地里的菜,向项祝询问:“夫君觉着这菜如何?是不是种得很不错。”
“确实不错。”项祝望着比往年长得更大的白菜,毫不吝啬地夸赞着他,项巧儿听闻也凑过来瞧, “大嫂打算将这些白菜都卖给鲜食斋吗?那我们吃什么?”
“自然不是都买给他们,肯定得先留够我们的吃食, 但就算不够吃的话, 我们还能去买,总归饿不着。”纪舒愿向她解释,“我们这会儿就是先将菜卖出去,若食铺客人都觉着不错,我们往后的菜便不愁卖不掉了, 到时候就把跟我们的地挨着的几块地盘下来,一回种多些,也能赚得多。”
方才还觉着有些担忧,这时项巧儿倒是知晓了:“就是说往后能经常去集上买吃食了?”
她这听人讲话只听自个儿爱听的毛病惹确实得改改,纪舒愿无奈摇头,可她这话也不算错,就是要好好纠正一番:“是能经常去集上买吃食,但不是像糖块糕点那样的吃食,而是买菜煮饭。”
项巧儿听闻眉尾垂下,“哦”了一声:“我知晓了,那往后我能点菜吗?我想吃大嫂炒的菜。”
“还真把我当厨郎了?”纪舒愿拿过一旁的手巾,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又把手巾搭到项祝肩膀上,“行,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不过我也不保证能做得好吃。”
“大嫂做得都好吃,哪怕是只往里放盐,味道都与旁人做得不同。”项巧儿就是这样觉着的,并不是对纪舒愿的吹捧。
这句话入耳,纪舒愿倏地响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视频,他扬起唇角,凑近项巧儿说:“你知晓为何我做的菜就算只放盐都与旁人味道不同吗?”
“为何?”项巧儿当真不知,瞧着他煞有其事的模样,项祝也朝他看过来,对他后半句话很感兴趣。
瞧着两人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纪舒愿站直身子,握拳干咳两声,叉腰向两人略微大声地说着:“这时因为每个人的手上的味道都不同,你觉着我炒菜好吃,便是你爱吃我的手。”
瞧着项巧儿惊诧的模样,纪舒愿当即伸出手掌凑过去:“不信你舔舔,我掌心的味道是不是与你往日吃的饭菜味道一样。”
项巧儿才不要,他手上这会儿都是草木灰的泥,灰扑扑的,瞧着就不干净,并不是说干净她就会舔的意思。
她嫌弃地望着纪舒愿,撇了撇嘴:“大哥你看大嫂,你还不说说他。”
纪舒愿没骗人,他当真看过这段话,虽然有待考证。眼看项祝踱步向他走来,纪舒愿下意识伸出手掌,想挡住他往前走的步子:“别当真嘛夫君,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手腕被攥住,项祝手上也不干净,他倒是注意着,没碰到纪舒愿的衣裳,只是跟他十指紧扣,凑近他耳边低声说着:“夜间让我尝尝。”
项祝说完便松了手,后退两步弯腰将地上的扁担搁在肩膀挑起来,侧目瞟满目惊诧的纪舒愿一眼。
纪舒愿方才还真没反应过来,察觉到他的视线后,他耳根倏地一红,他本没有那种意思,项祝却偏偏往那种事儿上引,果真是变坏了。
三人一同往家,还未抵达家中时,便听到一阵吵架声,听这声响好似是从他家中传来的,他们顿时加快了步伐,待他们走到门口时,却被围着的村民挡住了路。
“诶,让些路给我。”项巧儿朝他们吼着,后面的人瞧见项祝,便向他说着,“项家老大,快去瞧瞧吧,有人在你家闹事儿呢。”
这时项巧儿已经推搡出一条路来,纪舒愿跟项祝也随着她的步子走进院子,院里站着的人有些数不清,除了丁红梅和项长栋外,纪忠清、董远甚至向丽敏和纪忠明也来了。
纪舒愿呦一声,心想这阵仗果真是大,他灵光一现,拉住即将冲上去的项巧儿,凑近她耳侧说道:“你去叫村长来,就说有人闹事,往后怕是卖不成除虫水了。”
村长这阵子正为找农户忙得焦头烂额,只是为了让知县老爷满意,若是知晓这边的事儿,定不会不管不顾。
项巧儿听闻后,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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