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疼得脸色苍白,牙关都在发颤:“是我僭越,陛下,饶过我。”
叶宴将手帕随意丢在地上,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议事厅。
空荡的议事厅内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趴着的巴顿。
那块手帕落在巴顿不远处,他爬着向前,用疼到发抖的手捡起手帕,然后像是护食的狗一样,将手帕快速地捂在自己的脸上。
他没有直起身板,而是蜷缩着,疯狂地闻着手帕上残留的气息。
独属于叶宴的气息。
手上的疼痛并没有给他带来憎恨,而是像兴奋剂一样,让他血脉偾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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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大祭司站在高台上,再往下,两边分别站立着朝臣,他们眼眸低垂,身体向前弯曲,但还是忍不住瞄向那个厚重的大门。
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淡紫色头发的人缓缓走上红毯,原本有些不满大长老为雪莱背书为他举办继任大典的大臣们在瞄到那张异瞳时都怔住了。
那一瞬间,他们都明白为什么欧文二世会认定一个无名无姓的平民为天选之人。
叶宴穿着金线为底的白色毛绒斗篷,带着一副白色皮质手套,他身姿挺拔,目光炯炯,一双异瞳坚定地看着那个象征着地位的王座。
等走到大祭司面前,克伦威尔向他行礼过后,接着向神请示,得到神明的认可后,才走到叶宴面前,将镶嵌着珠宝的王冠戴在叶宴头上。
两人对视一眼,一瞬间各种念头疯狂涌动,但都藏在了那个公式化的笑容后。
克伦威尔给叶宴带上了君主之戒,递上了代表权利的两根权杖。
叶宴站在高台上,看着向他朝拜的王工大臣,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开始。
虽然安德森到最后也没有松口说要当叶宴的老师,但还是退了一步,为叶宴举办了继任大典。
至此,叶宴也算是名正言顺地成为帝国的君主。
继任大典后,叶宴借着问问题的名头,将安德森叫到了议事厅。
叶宴看着抬头挺胸不愿意看他的安德森,恭恭敬敬叫道:“老师。”
安德森垂眸:“陛下,你我是君臣,这么称呼不妥。”
叶宴走到安德森面前,一双异瞳亮晶晶地看着向他:“只是私底下叫叫,老师,谢谢你帮我。”
“我只是觉得未来之事不可定,国家无主会引发动乱,所以才妥协。”
意思很明白,他只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他。
叶宴笑了笑:“我知道,可老师也间接帮到了我。”
那张浓艳的脸带着的笑容太过晃眼,安德森下意识移开视线:“陛下,身为君主,您应该遵守法规,不能任性妄为,更不能与朝臣太过亲密。”
“好,我听老师的。”叶宴转身拿起一本书递给了安德森,“这些天我把法规制度仔细研读了几遍,有几个问题不太懂,老师可以帮我解答一下吗?”
安德森看了一眼雪莱身后,那张桌子上摆满了书籍,一边是崭新的未开封的,另一边是有些褶皱的。
这些书籍不仅仅有法规条文,还有一些旧的废弃的法典,以及一些医学的历史的书籍。
安德森在成为大长老之前,也对历任君主有过一些了解,像雪莱这么好学的简直少之又少。
而且雪莱并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他的记性很好,看过一遍就会在脑子里留有印象,而且会思考,会串联,会努力发掘新的思想。
比安德森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等叶宴问完问题,时间也不早了,傍晚的时候,叶宴找了一身男士常服,去参加了晚宴。
晚宴上王公贵族们翩翩起舞,叶宴淡淡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努力将在场的人和记忆中的名字对上号。
他正记着,忽然一个女孩就朝着他走了过来:“嫂嫂,好久不见,看你的表情,你不会忘了我吧?”
“洛兰,别开玩笑。”叶宴笑着说。
眼前的人就是原著中的女主角,帝国的公主,他亡夫的妹妹洛兰。
在王宫里除了他的丈夫和内侍以外,叶宴最常见到的就是眼前的人,洛兰性格开朗大方,也清楚叶宴的处境,几次三番地帮他脱离危险。
“嫂嫂,我这次来参加晚宴,是想要和你们告别的。”
“你要去哪儿?”叶宴愣了一下。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想要到外面走走,我想要知道在这个奢靡的王宫外那些平民都过着怎样的生活。”洛兰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洛兰年纪虽然不大,但阿德莱特在位时,就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但洛兰说自己心在四方,不愿意被束缚,两人吵了几架,最后还是叶宴劝了阿德莱特,才让他暂时放手,但还是没有放洛兰离开。
就这样一拖再拖,阿德莱特去世了。
叶宴拧眉:“外面很危险的,你自己去吗?”
“不,还有我的一个朋友。”洛兰说着指了指舞池边缘的一个男子,“那个人是查克男爵,他和我一样,想要出去看看,我们只去一年,嫂嫂,你答应我吧。”
查克,原著里一个暗恋女主的边缘角色,最后为了救女主而死。
叶宴想了想说:“好,可以,但是你要常常给我写信,告诉我你的处境,有任何问题要及时告诉我。”
洛兰是个有原则喜欢自由的女孩,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明有担当,比他的两个哥哥都更适合当君主。
如果叶宴出了事,日后洛兰就要成为新的君主,所以现在让她出去历练历练是好事。
叶宴想到什么,突然说:“你是个聪明有主意的孩子,不像我,我是不敢和你一样离开这个庇护所的。”
洛兰以为他还在为哥哥的逝去而悲伤,安慰道:“嫂嫂,哥哥一定和我一样,都希望你朝前看。”
“嗯。”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高大英俊的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听到雪莱的话,突然笑了笑。
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气愤道:“你不是要去邀请洛兰公主跳舞吗,还愣着干什么?”
“父亲,我觉得我们打错主意了。”
中年男子眼看洛兰要离开,不耐烦说:“珀金,别告诉我你又后悔了?”
铂金低声道:“洛兰公主虽然年幼,但思想认知都要胜过她的两个哥哥,我们想要利用她不是那么容易的。”
中年男子拧眉:“你是想放弃吗?”
“当然不是。”铂金看着那道紫色的身影,回想起那天在继任大典上看见的那双让人仅仅不能忘却的异瞳,“我们的新皇,依赖的丈夫刚刚去世,被牵着登上了皇位,一直被锁在宫里,没见识没远见,现在正是脆弱的需要人保护的时候,利用一个空虚寂寞的寡妇难道不比洛兰公主容易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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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老婆们元宵节快乐![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看到站短有老婆帮我投了票[可怜][可怜][可怜]非常感谢,新的一年老婆们也要福气满满呀。
关于这个世界的正牌,其实我已经定了,不知道老婆们是想要提前知道,还是猜一猜等最后揭秘呢[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14章 火葬场里的未亡人(5)
或许是因为欧文三世登基这一年压抑沉闷太久, 这场得之不易的舞会格外地热闹,王公贵族在长久的担忧疲惫后,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可即便这样其中一些人也不忘盯着叶宴, 尤其是安德森,虽然以前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 但今天还是破天荒地参加了, 可他来了也没有要跳舞的意思, 只是一味地站在角落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宴, 似乎生怕他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他的眼神太过犀利,有一些蠢蠢欲动想要借此攀附皇帝的小家族男男女女都因此不敢动作。
看着洛兰和查克在舞池中无忧无虑的模样, 叶宴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彻底松掉, 就发觉不远处有一个男子正怔怔地盯着他瞧。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 远处的男子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一开始只是站着不动, 后来似乎也觉得被人发现偷看有些不妥, 于是穿过人海走到了叶宴面前。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礼服,虽然手脚看上去有些紧张, 但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优雅从容的气质,他的行礼没有其他贵族—特指安德森—那股让人惧怕到有些深恶痛绝的高傲姿态, 反而对叶宴少有的带着几分崇敬。
男子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陛下。”
旁边的巴顿似乎看出了叶宴的疑惑,于是先一步问道:“阁下是?”
“珀金,陛下登基那日我曾见过陛下一面。”
珀金——原文中的男主之一,表面上阳光开朗,实际上满脑子只想着攀附权贵,身为家中长子, 珀金出生没多久,家里就开始没落,弟弟妹妹们尚且年幼,于是自然而然地他就担负起了振兴家族的重担。
可他不想着找个正经事做,反而只想着找个有钱有权的女子帮扶他。
选来选去,最后就盯上了洛兰,洛兰毕竟有皇室血脉,运气好,没准还能混个皇帝当,而且洛兰年轻看上去心思单纯,长相也是甜美可人,各方面对于他们家族而言都是上上之选。
真是个虚伪至极的家伙。
原著里他就是在宴会上和洛兰相识,因为他仪表堂堂,风趣幽默,很快就和洛兰拉进了关系。
眼下,为了防止二人发展出感情线,叶宴才说出了刚刚的话,就是为了给珀金留下一个自己更好拿捏的印象。
一个快要远走且独立自主有主见远见的公主,一个很容易被趁虚而入的皇帝,珀金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应该选谁。
果然,在洛兰刚被查克邀请去跳舞之后,珀金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勾搭叶宴:“这宴会这么热闹,陛下怎么蹙着眉头,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珀金一双棕色眸子不顾礼节地盯着叶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呆傻傻地笑也不会,看上去紧张极了。
要不是叶宴知道他是个顶好的演技大师,差点都要被他面前这幅憨厚样子骗到了。
叶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琢磨这个宴会有没有什么遗漏疏忽的地方。”
珀金跟着叶宴的笑容僵硬的脸舒展了几分:“能看到陛下已是神赐的荣耀。”
珀金下意识接话,似乎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些什么,意识到的时候便立刻致歉:“抱歉,陛下,是我失言。”
叶宴只是温和笑着:“我举办宴会就是为了让大家放松的,你怎么这么紧张?”
珀金抬头,一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不可言说的情意:“我也不清楚,自见到陛下那一刻,我就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也都觉得不对,希望陛下不要见怪。”
莫名地,叶宴感到一阵反胃,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直冲大脑,让他来不及伪装,脸色刷得一下白了几分,他后退了一步,接着尽量维持从容镇定地走出了宴会厅。
暮色沉沉,叶宴避开人群后,跑到外面不可抑制地开始干呕,只是呕了片刻,什么都没有,只有唇角挂着一丝津白的液体。
巴顿见状立刻用袖子帮叶宴擦拭干净。
叶宴对他的举措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 还没来得及训斥,就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声音:“陛下,可是我刚刚说得有些冒犯,让陛下不适了?”
叶宴身子沉,困乏得厉害,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只是面色淡淡:“和你无关。”
觉察到叶宴苍白的脸色,珀金又接着问:“是怀孕的缘故吗?”
见叶宴不语,珀金面露担忧:“陛下怀着孕还要操持国家大事,真是辛苦。”
珀金很有分寸,并不冒进,而是见好就收:“天色已晚,陛下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就行礼转身离开了,他走了没几步,就和刚刚出来的安德森打了一个照面,他依照礼节:“安……”
他话还没说,安德森就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一副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姿态。
饶是珀金再会装,也不免脸青了几分。
他没有急着走,而是看着安德森走向了他们的陛下。
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珀金见状,心里的不满也少了几分,看来他们的陛下也没比他好过多少。
这样想着,他浅笑着转身离去。
而叶宴这边,本想悄悄溜走的叶宴偏偏被赶来的安德森抓了个正着,看来免不了被安德森絮叨。
叶宴提前一步道:“老师怎么出来了?”
安德森忽略他脸色苍白:“陛下和一男子前后脚出了宴会,是否有些不妥?”
“老师误会了,我刚刚和他说话时,身体忽有不适,于是想出来喘口气,没来得及和他说,他就追了出来。”
听到他的解释,安德森沉默一会儿:“陛下,不要忘记您当初的承诺,我保您登上皇位,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我知道。”叶宴垂眸,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重,安德森语气放缓了一些:“近几天事务繁重,陛下身体不适的话,还是找御医看一下。”
叶宴猛地抬头,脸上挂着一个牵强的笑:“我知道,我会保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耽误国事的,大长老,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安德森愣了一下,他本意并不是害怕他身体不好耽误国事的,但具体为了什么,他自己竟也说不出原由,只好顺着叶宴的话:“陛下好好休息。”
等安德森走后,叶宴原本温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等回到寝宫后,叶宴屏退那些想要伺候他的内侍。
巴顿帮叶宴一件件除去繁重复杂的礼服,为他穿上合适的寝衣:“陛下,刚刚来找您的珀金阁下,似乎有蹊跷。”
叶宴瞟了巴顿一眼:“你怕什么?”
巴顿措辞道:“那个人看上去心思深沉,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叶宴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陛下这几日身体越发差了,总是发困,呕吐反应也越来越急,要不要找御医来看一看。”
叶宴点了点头:“找些靠谱的来。”
叶宴是知道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的,简单来说,医疗这一方面还处于一个比较迷茫的阶段。
基本上,全靠拜神。
果然第二天,叶宴就收到一大堆保胎的建议,看完之后头痛得厉害。
这些建议别说保胎,能不能保住叶宴的小命都困难。
连续几天,看了各种馊主意的叶宴,只好先放弃,但克伦威尔不知道是从谁那儿听了几句闲话,急匆匆地入了宫。
议事厅外,巴顿守在门口。
议事厅内,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叶宴此刻坐在公正严明的祭祀大人怀里,大祭司摸着叶宴的肚子:“几天不见,肚子好像圆了一些。”
叶宴惊恐地摸着小腹:“没有吧,你不是说我怀孕的话不会太显怀吗?”
克伦威尔见他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心情好了一些:“不会太,又不是不会,月份大了,还是会隆起的,大小是个孩子,而且因为你体质特殊,那些孕期反应可能还要更大一些。”
“你很担心这个孩子?”叶宴看着克伦威尔的反应,“这可是阿德莱特的孩子,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克伦威尔笑了笑:“怎么说,他都算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而你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妻子,照顾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本分。”
他说话一直都藏着几分,叶宴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他把话题拉回去:“这段时间事情那么多,边境摩擦不断,我刚登基不久,要是太虚弱撑不住事,是不能服众的。”
“我多来几趟不就不好了?”
“什么?”
“你和常人不一样,孕期欲/望要重一些,我帮你疏解一下,你不就好些了?”
“怎么可能?我没——”
叶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克伦威尔压着后脑,强迫着靠近他,接着不顾及他的反抗,开始轻咬着叶宴的唇,一个不知道算是吻还是单纯的啃咬结束后,叶宴气喘吁吁道:“都肿了,我等会儿还要和老师商量事情的。”
听到叶宴的称谓,克伦威尔脸色沉了一些,他摸着叶宴散开的几缕头发:“看来你和安德森相处得不错?”
叶宴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外意思:“安德森握着我的小命,我当然不敢和他处得不好。”
克伦威尔指尖缠绕着叶宴的柔顺的发丝:“那我呢?”
叶宴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想要起身摆脱他的禁锢,却发觉他扣着自己的手劲大得惊人:“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雪莱,当初你冒着大雪来求我帮你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克伦威尔看着面前人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叶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一惊,想要推开克伦威尔,结果他一只手拽着叶宴的手腕,一只手从叶宴的衣摆钻了进去:“有什么事,隔着门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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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正牌还没有出来,但是马上了,不出意外,下一章就要出现了。目前的这几个出场的都很讨厌,还是老老实实火葬场吧
很抱歉我又晚了[可怜][可怜][可怜]因为这个世界不是自己很擅长的题材,大纲也来来回回改了几遍,都不太满意,每章的粗纲一直没定,昨天刚刚定下来,虽然现在再保证说自己会稳定更新有些没信誉,但是我会尽量努力去做的[可怜][可怜][可怜]希望用行动证明自己是可以做到的。
第115章 火葬场文里的未亡人(6)
如果换做别人, 叶宴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偏偏外面站着的人是安德森,刚刚迫切找人入宫商量事宜的人是他, 现在又躲着不见人,多少有些不合适。
而且安德森这个人敏感多疑, 肯定会打听到克伦威尔先他一步进了议事厅, 到时候仔细一琢磨, 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鬼。
“克伦威尔。”叶宴语气变得冷淡而严肃,试图通过这个方式让克伦威尔越发高涨的情绪冷静下来。
但没有用, 克伦威尔明显现在箭在弦上,似乎下一步就想要掐着叶宴的脖子将他压在满是书籍的会议桌上。
和克伦威尔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 他深知现在如果逆着他的意思来, 只会让事情越发糟糕。
“过几天我去你那儿。”叶宴做了一个让步, “现在事情又多又杂, 我实在没办法完全尽兴,难道外面有人会让你更开心吗?”
克伦威尔手停了下来:“是和我不能尽兴, 还是因为外面的人是安德森, 所以你不能尽兴?”
叶宴对于大部分人的认知都来自于克伦威尔,这些转述里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八卦夹杂着几句嘲讽。
别看他表面上平易近人, 实际上看谁都不顺眼,这个假惺惺, 那个性格恶劣,除了他自己和叶宴以外的其他人都是臭烘烘的,他和阿德莱特当初关系那么好,叶宴都没有从他嘴里听说过一句有关于自己丈夫的好话。
而他一贯看不上安德森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所以叶宴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和安德森走得近后,克伦威尔有什么显著的变化。
直到刚刚, 叶宴才从他其中觉察到一丝不对味。
他现在做这些并不是欲/望催动,而是一种警告。
“你怕我依附他来对付你?”叶宴直接问了出来。
克伦威尔没有否认,而是问:“你会吗?”
叶宴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松快了一些,一双琉璃一般的异瞳澄澈,毫无避讳地和克伦威尔探究的视线融合:“大祭司阁下,你手里攥着我那么多把柄,随便一件事就能让我被绞死在刑具上,你怕什么?”
“你的爪子可利得很。”克伦威尔从衣摆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而摸着叶宴的手说,“雪莱,我是你的主人,我有权利定时磨平你的利爪,让你明白你的身份。”
克伦威尔的手劲不小,叶宴疼得脸色都白了,也没有叫出声,但克伦威尔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忍耐,直到叶宴闷哼一声,他才满意地笑着松开了手:“今天放过你,但如果要是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和别人不清不楚,你知道我会怎么惩罚你。”
叶宴离开他的桎梏,站起了身,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着克伦威尔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坐在他应该坐的地方后,才扬声让巴顿放安德森进来。
安德森进来后,先是和叶宴行礼,接着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好像屈尊一样艰难地低下头扫了叶宴一眼。
叶宴的唇还是有些麻有些红肿,被安德森看着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对视,幸好,安德森是个不开荤的老古板,对情情爱爱这些事一窍不通,所以也没有察觉到叶宴的不对劲。
“安德森阁下一进门就盯着陛下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陛下有所图谋呢。”克伦威尔本身就瞧不上安德森,见了面就忍不住想要嘲讽几句,现在因为叶宴的关系,更是看他不顺眼到了极致。
安德森被他说习惯了,也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酸溜溜的味道:“陛下现在是一国之主,我有责任保护好他。”
克伦威尔笑了笑:“是吗?”
安德森的视线只是轻轻扫过克伦威尔那张欠揍的脸,似乎多看一眼都嫌脏,能让安德森这种自诩拥有至高无上良好修养的人都懒得和他维持表面客气,克伦威尔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安德森转过身,面对着叶宴:“陛下,您这次找我来,是否是想要讨论一下叛乱的事情?”
叶宴点点头:“之前一年,因为一些原因,许多低层贵族落魄,一直压迫平民,日益艰苦的劳作和重税自然会引起不满,如果不加以克制,长此以往下去,六年前的事情势必会重演。”
阿德莱特登基一年,一件实事都没干,仇恨值倒是给叶宴拉满了,现在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觉得阿德莱特的无德无能,是叶宴的枕边风吹得,所以不少人都想要撺掇马歇尔或者洛兰篡位。
但是叶宴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将纷扰归结在历史遗留问题上,是贵族长期以往的压迫和平民艰苦劳作和收益达不到平衡才导致他们开始意识觉醒。
叶宴说完之后,许久都没有等到安德森回答,等他抬头时,就看见安德森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叶宴疑惑:“老师?”
安德森还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会议桌上突然响起嘎嘣一声,紧接着清脆的落地声响起,叶宴和安德森纷纷朝着始作俑者的方向看去,只见,克伦威尔的脚边有两截断裂的铅笔。
克伦威尔面上依旧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看着叶宴:“不好意思,手滑了,陛下继续。”
安德森没有理会他,而是道:“陛下,是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平民叛乱说到底就是因为手里没钱,只要生活富裕了,自然也就不会有动乱了。”
“现在边境纷乱不休,拨走了大部分的钱。”
“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但我确实有一个方案。”叶宴把自己写在纸上的想法递给了安德森,“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里面因为有很多东西我不太懂,所以还想要老师多多指教。”
安德森快速翻了翻手中的几页纸,突然一股难言的冲动让他克制不住有些手抖,看完之后,他问叶宴:“这是你想的?”
叶宴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睛透着光芒:“老师,你不觉得我太过理想化吗?”
安德森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赞许:“有理想是好事。”
安德森一遍翻看一边说:“陛下近几日身体不适,我替陛下找了一些医生,等明日让他们进宫来,不知陛下是否方便?”
叶宴想了想:“明天下午吧。”
等看完后,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不过,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太杂,我们需要仔细考究,才能最后落实,这个过程很漫长,眼下平民动乱的问题也要解决,陛下现在根基不稳,还是要做眼前的打算。”
难得,这是安德森头一次站在叶宴的立场上替他说话。
叶宴笑了笑:“至于钱的问题,我没有不代表那些贵族没有。”
安德森有些意外:“陛下是想要募捐?”
“他们吃得溜圆,每个人吐一些出来,也能撑一阵子了。”叶宴刚说完,猛然听到一声轻笑,他抬眼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安德森唇角竟然向上弯了一点弧度。
叶宴也跟着笑道:“老师现在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
“陛下很怕我?”或许是一直提着的心得到了半刻的松弛,安德森竟然没有连忙变回之前严肃的模样,反而接着叶宴的话茬道。
叶宴叹气:“大长老那么威严,怕才是应该的。”
安德森神情放松:“其他人我不知道,可陛下瞧着可不像是怕我的样子。”
“那是我——”
“大长老。”一直坐在一旁的克伦威尔突然打断叶宴的话提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陛下单独商量,我来一趟不容易,如果您的事情不是那么要紧的话,不如等到明天再聊可好?”
克伦威尔刻意咬重了“单独”两个字,说完后,还站起来,贴心地帮他拉开门:“阁下,请吧。”
叶宴知道克伦威尔现在是看自己的小宠物朝着别人甩尾巴,越看越来气,要是不让安德森离开,说不好他会说一些什么让他尴尬的话。
转头再看向安德森,刚刚那个放松的神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公正严肃的古板样子
叶宴只好说:“老师……”
叶宴刚出声,克伦威尔就咳了两声,没办法,叶宴只好忽略称呼继续说:“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我和大祭司还想要讨论一下祭祀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