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根硬骨头by山代王
山代王  发于:2025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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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异常凌乱,却也异常清晰。
气氛有点暧昧不清,热气浮在呼吸间, 两人多多少少都带了点对方的体温。
江淮咽了口唾沫, 弯腰捡起毛巾,手心撑在坛沿头微微后仰。
“哎,”他脚尖踹了下楚明小腿肚。
没拉伸肌肉是抽着的, 楚明险些被他踹得再次跪下。
“你转过来,”江淮又轻踹了一下,淡定地说:“我们交流一下。”
楚明身体还在打颤, 发抖的指尖捻了下, 他转过身看着江淮的脸。
“抱歉,”江淮仰着头,目光落在他绯红的耳垂, 稍微停顿后, 偏了些滑到他血色淡淡的唇, 说:“我没控制住。”
其实还是控制住了的。
不然这……其实该落在其他地方。
话完全摆在了明面上, 楚明呼吸一滞, 视线定定地落在江淮左膝良久。
他缓缓抬眼。
视线刹那相接,触电般双双飞速转开。
对面警戒线围着的跑道还在等待着最后一位选手的蠕动。
学生会的也坚/挺地拦着,没让谁都跟江淮似的堂而皇之就越线,此时树坛这块儿跟什么密地一样, 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踏足。
楚明两指轻错,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狂奔猛冲时如影随形的冷白侧颜,是人潮熙攘里独一份的存在。
他眸光微微晃动,视线有些朦胧——估计是汗水进眼睛了。
不知道是被哪根神经接管了身体的统治权,楚明回过神时,双臂已经紧紧圈住江淮,下巴轻轻地搁在他肩窝里。
气息混乱,扑落在侧颊颈项间燥热湿润。
江淮喉结滚动,怀疑楚明的心脏是不是跳到自己胸膛里了,莫名有股引力勾得他心潮汹涌,要决堤了,他往后一手撑进泥土里,受不住地说道:
“别他妈在我耳朵里喘,没劲儿了躺地上我给你找担架。”
楚明笑得腹部一抽。
不得不说这个姿势还挺狼狈,江淮坐着他站着,弯腰拥抱一下废老大劲儿的。
他慢慢直起身体,咬牙压下那股想就地躺下的累意。
“啧,”江淮状似面无表情地按捺下内心的狂跳,把左腿裤腿扒拉下去,伸手:“拉我一把。”
楚明:“……”也不知道他俩现在谁力气更多一点。
但他还是伸手拽住江淮的手腕,尽全力才把他拉起来。
“再不回去以为我们怎么了,”江淮反手扣住他手腕,晃了晃:“恢复好没?”
楚明吞咽下喉间没褪尽的血腥气:“还好。”
捞起警戒线往里走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只有紧贴着的手腕脉搏清晰热烈。
“我操,你们终于回来了……”赵逵逵连忙冲来,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稍显微妙的氛围,压不动激动一个上步作势就要给楚明紧紧抱住,拍肩抚背走一套哥们礼节。
双臂刚刚展开,就被杨棉棉拉了一下。
与此同时楚明被轻轻往回拽了半步,肩头撞着肩头的瞬间,江淮掀起眼皮,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杨棉棉。
杨棉棉垂头,双颊微红。
楚明和赵逵逵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几乎同时瞪圆了眼睛,异口同声:“嗯?”
江淮淡定地看了眼赵逵逵:“他想吐,别乱抱。”
楚明:“……”
“soga,”赵逵逵宽心,垂下手给杨棉棉行了个大礼:“果然还是女生心细,思虑周全。”
杨棉棉接下这顶帽子,含蓄:“嗯。”
“男子三千米长跑项目。第一名,二十一班楚明;第二名,二十九班……”
主席台传来比赛名次宣读,稍稍平息了的气氛再度被点燃。
远远地甚至能听到喇叭哥跨越满操场的一声“牛逼!”
“我靠,除了你全是29班的,”赵逵逵说着激动地跳了跳:“哎,要是三千在昨天就好了。”
楚明倚着江淮,歪了下头:“嗯?”
“这样你就可以去跑接力,”赵逵逵挠了挠脑袋:“你耐力强,爆发力也牛逼,当最后一棒我们班绝对能赢,至少也冲前三。”
“那也不能就耗着楚明一个人啊,”杨棉棉立马说:“再说他们那架势也没想赢啊。”
她说的时候往21班班级区域看了眼,那堆人就干坐着,方才楚明冲线的时候隔壁班几个同学还送祝福来着,班里的人就置若罔闻。
楚明也跟着投去一瞥,无所谓地说道:“不重要。”
杨棉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只是应和着:“嗯,不重要。”
喇叭哥跨越操场人群奔赴而来,身边还跟着秦苗。
没等人开口,赵逵逵先一步伸出制裁之食指:“声音小点,别吵吵。”
喇叭哥:“……”他克制地拍了几个巴掌以示祝贺。
“小楚哥,”秦苗背着相机挂着学生会的证:“我这里有点儿吃的喝的,你将就垫垫,空腹难受。”
“谢谢。”楚明伸手要拿。
但秦苗却率先一步把袋子递到江淮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得去拍照片,先走了。”
等秦苗走远,赵逵逵突发感叹:“学姐真好啊。”
“别感慨了,你不是替谁跑接力赛第一棒吗?”喇叭哥晃着手里的名单:“女生组棉棉是不是也参加了?”
杨棉棉点头:“啊,是。那我们先去热身什么的,你们好好休息,喝点水吃点糖。”
“嗯,”楚明点了下头:“辛苦了。”
“还好还好。”杨棉棉笑了笑,抬手把赵逵逵抓走:“走走走。”
“诶?”赵逵逵被拽着走出几步,才:“我我我我自己走。”
江淮掂量了两下手里的三明治:“去看台吧。”
楚明轻声:“现在?”
八中领导不让坐看台,说是不搬座椅的运动会不青春,看台通常会被牵线拦起来,只是在开幕的时候当做临时舞台,爆点儿彩带彩纸。
去看台的话……
楚明犹豫了一秒,不在乎:“走吧。”
厚大的台阶间还残留着彩条彩块,江淮和楚明擦着边缘,做贼似的攀上最顶层,大半块操场毕览无遗。
窝在边角坐下,只能靠角度偏差勉强避开可能投上来的视线——挺禁忌的。
三千米的长跑热了场子,接力赛又是班级荣誉之争,场面更是火热。
视线里警戒线边又围上一圈看热闹的啦啦人。
“有水吗?”楚明嗓根干涩,坐下时极轻地问了句。
江淮弯腰薅了薅袋子,薅出一瓶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垂眼拧瓶盖时问了句:“喝还是漱口?”
楚明还没那么讲究:“喝。”
江淮把水递他手里。
楚明捏着水瓶,仰头连着喝了几大口。
见他喝得急,江淮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顺气:“还没缓过来?”
楚明喝完大半瓶,压下喉间那股铁锈气,声音还是沙哑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微微偏头:“你呢?”
“我什么?”江淮挑了下眉,明知故问:“缓没缓过来吗?”
楚明喝水:“不然?”
“没。”江淮说。
“啊?”楚明皱眉,左手立刻轻抚上他左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作势要站起来给他扶到医务室:“你跟我跑了多——”
“你说腿啊,”江淮笑着手心盖在他手背,把他按坐下来,像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细细打量他皱起来的眉。
稍后他嘴唇轻压在楚明耳垂,低声:“我以为说别的。”
楚明的话戛然而止,被火燎着了般不可控制地耳尖烧红,他别开眼。
“腿没事,”江淮轻笑,挠了挠他手背:“我又不是傻逼,只跟了半圈。”
“半圈?”楚明忽地抬头,意外地看着他,印象里后半程江淮一直在他余光里。
“嗯,”江淮说:“我跟你还没多久你就开始加速。我要是再跟跑,不知道沿途得撞飞多少人。”
楚明怔了怔。
江淮说着抬手揽住他肩头,没管下面会不会有人往上看,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些:“你跑完还来质问我,胆儿肥啊。”
楚明:“……”
他靠着江淮肩头,想坐直但奈何身体疲软无力,便就着这个姿势。
声音有些轻:“所以真的没事?”
“没事。”江淮没管膝关节隐隐翻出的痛意,跳远的时候带出来的毛病,他嗓音如常:“倒是你,跑的时候在想什么?跟魂儿丢了似的。”
“嗯……”楚明脸颊轻贴着他,隔着层被阳光烘暖的温热,能感觉都江淮的体温:“一点往事。”
江淮垂眼,看着他短茬的发和修长的后颈,眸光微动。
他想起楚明前两次完全无名的三千长跑,这么能跑的人怎么会进不了前三。
“但不会再想了,”楚明声音轻但坚定:“我跑出来了。”
江淮想挑眉但没挑起来,开口时嗓音滞涩:“嗯。”想起什么他不禁打趣说:“是不是听到侯俊的加油声了?就跟鞭炮似的什么思绪都给炸没了。”
“没,”楚明盯着脚下宽大的台阶,上面似乎还蒙着层薄薄的灰:“先是你。”
“我?”江淮顿了下,转而笑了起来。
他用指关节扣着楚明的手臂,一下又一下:“你这耳朵还挑着听呢。”
“倒也不是。”楚明轻阖眼,疲累后的身体困意浓郁:“我听得出是你。”
人声嘈杂里,特别而清晰。
看台下在进行女子组4*100接力赛,翻江倒海般的呼喊声远得不真切。
鼻尖萦绕着股熟悉的气息,安定舒适,江淮扣紧了楚明,忽然说:“头发还是软点好。”
楚明:“……”
他埋在江淮衣袖间,猛地吸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头发软。”
江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楚明一愣,看清他动作时笑得肩头轻抖:“傻逼。”
江淮:“……”
他垂手挠着楚明后颈,“能骂我了,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楚明:“嗯。”
“吃点东西吧,”江淮另只手绕到塑料袋,里面有几颗薄荷糖、两盒三明治:“我饿了。”
楚明坐直。
三明治一人一盒。
没过半分钟楚明利落地拆开三明治盒,伸手换过江淮的。
“操,”江淮看着光秃秃能直接上嘴啃的三明治,借楚明没喝完的水洗了下手,接过时挑了下眉:“嫌弃我?”
“……你开的,”楚明垂眼拆着包装盒,想起开学时江淮剥的,在心里默默扶额:“不太有食欲。”
江淮:“……行吧。”
他咬了口,还是学校那款,还是楚明拆的包装,也还是这个味道。
但有些东西却变了,变得很合他心意。
楚明四五……六七八九十口塞完三明治,搓了搓指尖,微微俯身握住小腿肚,轻拧着眉一寸一寸用力按着。
江淮扫他一眼,脚尖踢了下他脚踝:“去拉伸。”
楚明按了按腿:“嗯?”
“你这样拉不开,明天有你罪受。”江淮说着,三两下收捡起包装盒,“下去,我带你拉伸。”
楚明微顿:“好。”
天色渐渐走暗,微风习习燥意淡淡还挺舒服。
接力赛结束,主席台正在集结宣读比赛名次和最终各班班级得分。
篮球场外,江淮倚着塑胶网微微垂眼,弯身轻轻按着楚明小腿,一点点加重力气,同时说道:“压腿。”
楚明照做。
傍晚时分,天色浑蓝。
运动会宣布结束,各班学生按次序带凳回班。
沿途照明灯接连亮起,哄哄闹闹里都或快或慢地往教室里赶。
楚明做完最后一个拉伸动作,身体要舒畅得多。
江淮一掌拍在他屁股:“爽吗?”
“还行,”楚明拍开他的手,“走,回去搬椅子。”
江淮抬步跟上,贴他后背同他逆着人流往操场里去。
运动会后劲有点大,到晚自习第一节正式开始,班级都没压下那股燥意。
还在轰轰烈烈着。
“这么有激情,”卫疏抱着教案走上讲台,温柔地笑道:“那来篇赛后感好不好啊?”
一句话顶钟大姐核心技能,全班瞬间石化,半句话都崩不出来。
“开句玩笑怎么都跟漏气了似的。”卫疏说:“我看你们现在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上会儿自习,好好准备准备月考。”
渐渐地教室被翻页声和写字声淹没。
江淮摊着张语文试卷,没心情做,只是看着阅读题的小说节选,不太有心思地扫看着。
蓝眼……三道蓝光……欲扬先抑……个屁,选A。
再往下看到什么明暗线索、语言精当,江淮已经没有写字的心情。
脑子全是浆糊,就跟乱缠在一起的毛线球似的。
他余光始终留意着楚明,笔下的数学教辅翻了两页,做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跟他妈无事发生一样。
他没来由地左膝轻颤,触电似的凭空一下,于是下午那短暂相合的触感再度弥漫感官,江淮很轻地拧了下眉:
他们现在,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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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继续。
三道蓝光……这是出自冯骥才的《蓝眼》,也是我对高中阅读理解印象最深的一篇小说。有趣,实在是有趣[眼镜]

一直到晚自习下课, 两人都没半句交流。
铃声一响,楚明简单把桌面两本书收拾进包里,在闹哄哄的放晚狂欢里轻拍江淮肩头:“让我一下。”
“嗯?”江淮愣了两秒, 才把懒散靠在椅背的坐姿调整好。
没等他再说句什么, 楚明一脚从他身后跨过,身影便混在一堆校服里走出教室。
江淮:“……”
这是干嘛?躲他吗?
保洁的从教室前扫到教室后,垃圾都倒一圈回来了,江淮依旧坐着, 像尊石像纹丝不动地盯着桌面压根儿没动笔的专项训练题。
眉心皱着, 心绪浮乱。
良久,保洁的同学站在开关面前小声说了句:“江淮你走的时候,记得关后排的灯。”
说完, 前排灯关了,教室像被一刀劈成黑白两半,空荡里带着些诡异。
“楚明啊, ”大马猴抱着保温杯坐在办公椅里, 慈眉善目地笑着:“坐。”
“我站着。”楚明没动,有些无语。
他才从教室走出来,另一边书包带子还没挎上肩就被不知道在走廊蹲了多久的大马猴叫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出奇得安静, 另几个班主任已然没了身影。
“哦, 站着也好。”大马猴在热气漂浮里抬起双眼, “我听同学说, 你今天三千米跑得飞快, 给我们班挣了个第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呢。”
楚明站姿笔挺,闻声淡淡开口:“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
大马猴噎住:“……”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眯眼, 不可置信地仔细打量眼前站着的男生。
一股陌生的熟悉感兜头而至,他愣了半晌,感慨:“难怪他们都说你跟你同桌待久了性格也跟着变,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但也不能什么都跟着学,说话懂礼貌,分得清场合,情商很重要……”
楚明默着,和平时不同,他今晚没避开同大马猴的任何一次眼神接触,对视时平静而坦然。
中途反倒是大马猴主动偏过头,手里纷乱地翻着教案本,迟疑地说:“你呢,也别跟着他被带坏了。”
楚明手臂垂在身侧,听到意图时手指落到办公桌桌面,指腹点着:“我同桌?他带不坏我。”
大马猴不悦地皱起眉毛和鱼尾纹:“你这么小年纪懂什么好坏,老师看人比你准,不然你也不会突然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所以,我想的话,给你和江淮换个座位……”
楚明微顿:“换位置?”
“嗯,”大马猴点了点头:“你放心老师自有老师的考量,你跟谁坐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换位置就行。”
楚明之前是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再让他跟江淮坐下去,21班天花板都得被掀翻。
楚明问:“怎么换?”
“最大程度我听取你的意见,”大马猴见他还挺听话,心下一松:“你想怎么换?”
楚明认真思考了两秒:“我和他换。”
大马猴:“……”
“不同意?”楚明指尖一点,眉眼沉静:“那就别换。我是什么样取决于我自己,江淮好坏与否并不重要,他唯一的影响在于影响我选择展现什么样的自己,而至于这层的好坏,与他并无关系。”
大马猴被说得一愣:“你是又要跟我杠了是吗?”
“没有,”楚明说:“我只是在反驳您的安排。”
大马猴:“……”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带衔接班时他和楚明在办公室的第二面,楚明就是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地跟他重申自己不需要辅导,没必要交那笔钱。
跟他的短寸似的,楚明站在这里,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扎手。
“那……再说吧,”大马猴选择先短暂搁置一段时间:“我再想想。”
楚明浅浅颔首:“辛苦。”
大马猴:“……”何止辛苦,简直命苦。
出办公室门,楚明单肩挎包走到谈话桌边坐下,今晚月亮很圆,金黄透亮。
他十指交叉扣紧,静静地被月辉笼罩着。
心情舒畅。
留意到大马猴关门下楼,坐了一会儿楚明起身也准备回家,像是有所感应,往楼梯口走时他下意识向教室投去一瞥。
灯还亮着……一半。
楚明勾拾起剩下半边书包带子,轻着脚步走到后门,往里探去一眼——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带电,投向靠窗后排的同时,里面江淮跟被电着了似的从双臂之间抬眼,眼瞳黑沉。
视线相接的瞬间,楚明指尖轻地蜷缩。
江淮趴着睡了会儿,见楚明往里走来,他懒得动,声音闷在手臂与桌面间:“你怎么还在?”
整栋教学楼都处于一种空楼状态,只有对面初三高三的教室还整整齐齐亮着灯。
“去了趟办公室。”楚明站在他课桌边,手指撑着边沿,垂眼:“你打算在这过夜?”
江淮双臂圈紧了些,空调没关教室积冷,他朝窗的方向偏过头:“不小心睡着了。”
楚明看着他后脑勺,指尖探去摸了摸他的:“起来。”
“你管我。”江淮曲指弹走他的手指。
楚明:“……”
这是怎么了?
空气静下来,微小的浮尘若隐若现。
楚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本能地俯身过去,轻声问:“不回家?”
“不回。”江淮阖眼,声色沉冷:“你今天不去秦苗那?”
“她明后天零诊,今晚要休息。”楚明说。
“也就是说,”江淮忽地坐直,因为趴睡有两小撮头发随意地翘着,他双臂抱在胸前,微微仰头直视向楚明的眼睛,声音带着些空调的凉意:“今晚没安排,是吗?”
楚明微微偏了下脸,按捺下去摸他头发的欲望:“……是。”
其实是有的,他想独自静静,想清楚一些事情,只是先一步被大马猴打搅了。
江淮掀起眼皮,眼神莫名有压迫感,审问道:“所以,你在故意躲我?”
“躲?”楚明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结论,“我躲什么?”
江淮目光渐沉,两人之间距离不算近,他稍稍仰头、楚明微俯身,视线交缠在一起,鼻息偶尔相触。
还不够。
他说道:“低点儿。”
“嗯?”楚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朝他低了些身子,鼻尖几乎贴着鼻尖时,他蓦地停住,下意识抓住桌面放着的黑笔。
这个距离就近得多,江淮甚至能看清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楚明捏笔的动作被余光捕捉到,江淮伸手,两指夹抽走他的笔,指骨一带,笔身飞转起来,映出白炽灯下细长的虚影。
楚明指尖轻搓,没去抢笔,手随意放到桌面:“你话说明白,我怎么躲你了?”
江淮轻勾唇:“没躲是吗?”
楚明说:“是。”
“那去我那儿。”江淮说。
话落时他看着楚明的脸颊,没忍住轻轻吹了口气,很遗憾,那些小绒毛没摇曳起来。
热气呼地扑来侧颊,带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说不出来的冰火两重天,楚明指节缩紧,眼睛都睁圆了,偏过头来看他:“你知道这是哪吗?”
“知道。”江淮转着笔:“怎么,你怕?”
“没。”楚明喉间一滚,撤出半步,往教室外走时去关了空调:“不是回家?走啊。”
江淮看了他一会儿,把黑笔握住跟了上去。
天黑后人少,自行车流畅自如地滑出校门口,驶上沥青道路。
江淮坐在后座,手习惯性地环住楚明的腰。
今天还要放肆些,指尖勾住他衣摆,撩了两秒手指直接探了进去,手心紧紧贴住紧实的腹部肌肉。
“嘶……”楚明猛地一抖,差点连车把没控制住,眉心一压:“你手这么冷?”
“我吐槽过一百遍你们班空调了。”江淮说。
楚明:“……”
等渐渐适应这股凉意,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我外套,你拿就是。”
“嗯。”江淮应了声,脸颊贴着他后背,轻合眼,声音掺糅着浓郁的睡意:“楚明。”
楚明微微往后倾靠了些,怕没听见他声音:“嗯?”
“我抱一会儿。”江淮说着两条手臂交叉环得更紧,绕到腰侧的手在量楚明腰的厚度似的掐了掐。
楚明呼吸一紧:“你抱,别掐。”
“哦,”江淮嘴上应着,实际另一只手也掐了掐,点评道:“手感不错。”
楚明:“……”
不知道江淮捏捏掐掐多久,大概是累了,动作渐渐停下来,而后能感觉到喷落在后背温热的鼻息,楚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腰被环得紧,后座的人不至于掉下去,他便没多管。
自行车平稳地驶进小区,小道两旁浓郁的树影罩得视野晦暗不清。
楚明把车架打好,单腿撑在地面,“到了。”
“嗯,”江淮鼻音回了声,但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抱着楚明的手臂狠狠收紧,“先别走,我有话说。”
声音微哑,和夜色很搭。
楚明攥紧车把手,感觉心跳无意识在加快:“你说,我听着。”
“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可以多想。”江淮说。
楚明:“……”
心跳一瞬间也没那么快了。
树影间虫鸣时响时静,长嘶一阵后归入寂静的无声。
这处离单元楼有些距离,近处是羊肠小道和人造水池,微凉的空气里拂来淡淡的草香。
楚明后背贴着江淮的胸膛,热意里涌动着澎湃。
他早说过江淮是个很简单很好懂的人,更何况现在,江淮的心脏几乎贴紧着他,就像长嘴了似的在表达。
而他听得见,也听得明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楚明顾念着他的羞于启齿般,盯着远方地上的黑色小石子,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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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嗯,最后这一小段结合45章章末内容会更明白点,嘿嘿。
&还有一章[让我康康]
中间断开可能影响阅读体验,我就连发了两章。

要不是腰被两根钢链般的力道索紧,他会立刻回头。
他稍稍扭头,没好气地骂说:“你有毛病?”
“傻逼, ”江淮两条手臂抱他抱得更紧, 猛地一用力。
楚明被这股后拉力带得后背狠撞到他胸膛,下一瞬耳垂被柔软覆上,热浪滚着极有质感的声音入耳:“我他妈说我喜欢你,你知道?”
实不相瞒, 这一声跟怒音似的, 楚明甚至怀疑江淮是不是咬牙切齿在说。
他回敬:“那你以为呢?你以为我跟你我也是些什么!也跟你一样是傻逼吗?”
“……”
死一样的安静。
楚明长呼一口气,手绕到身侧抓住江淮的手腕往外一拉,站起来时还不忘用膝盖顶稳住车身, 自上而下看着他的眼睛:“还需要给你份证明报告吗?江大傻逼。”
江淮:“……”
他身体僵住,夜色笼罩下楚明的脸近在眼前,线条棱角极度优越, 他看得心头发颤。
“你后退点, ”江淮拧了下眉:“跟要审我似的。”
楚明偏了下眸,在天光黯淡里看着自己的手指卡进江淮的指缝,收紧, 抬起, 落在他的心口, 低声说:“是要审, 审它。”
江淮喉咙发紧, 垂眼,他手背正紧贴着自己跳动的心脏,一下比一下快,他甚至怕自己下一秒因为心悸嗝屁了。
恢复理智的瞬间, 江淮忽地抽出自己的手,撩起楚明衣摆便猛地探进,没顾及平时流连的腰腹,直奔滚烫的心口而去。
紧扣,感受。
楚明瞬间呼吸乱了频率。
“是挺有感觉。”江淮曲起食指,在跳动的那处叩门似的敲了敲,微勾嘴角:“要不你再说一遍?”
楚明:“……”
他拽出江淮的手甩开:“起来,车要倒了。”
“哦。”江淮照做,起来时和平时一样,把背着的楚明的包撂到楚明手上。
楚明只挎上单边,三两下取了u型锁挂到后轮。
把钥匙环勾在食指,他才站直,手腕就被往外拽了一下,而后江淮的身体紧贴而来,从正面满当当地抱住了他。
肩窝里抵靠来微凉的下巴,楚明浑身一僵,淡淡的竹香撞进鼻腔侵占所有细胞和感官。
“抱我。”江淮压在他耳边说。
有一瞬间什么都是迷糊的,只有江淮的声音异常清晰,这道唯一的指令操纵着他的神经,楚明抬手,从他腰侧摸索着缓缓绕到后腰,犹豫半秒很轻地放了上去。
顾虑到江淮的身体习惯,楚明加深力道,拥紧了他。
“好香。”江淮鼻尖贴紧他绷紧的侧颈,深深地嗅了一口。
楚明没说话,只是抱着他越发用力,像是想把江淮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动作里带着粗暴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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