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根硬骨头by山代王
山代王  发于:2025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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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楚明笑笑。
很多事情说出来心头就松了。
感觉晚风直接贯穿皮肉进到骨髓似的,涤清了心底久久积压着的躁郁。
楚明笑得很认真,笑得腰腹发酸,他才极轻地偏了下头,阖眼,掩盖掉眼尾清澈的一滴泪。
“你这头发真扎人啊,”江淮脸颊蹭了蹭他耳边的发茬:“都给我扎清醒了。”
楚明笑笑:“那你还蹭?”
江淮脱口而出:“喜欢。”
这话出口的时候,两人俱是一愣。
楚明咽了下唾沫,手肘轻拱了下他的腰,直起身来,“咳……你挺牛逼的。”
“我知道,”江淮松了口气。
夜越来越往深处走,日历可能已经跳到下一天,也可能没有。
马路上间隔良久才驶过一辆车,明亮的车灯笔直打向前,车轮擦过路面带出一阵风驰电掣。
江淮一只手还按在楚明腰间,不知道是被车带起的风扇了一巴掌还是此情此景有什么唤醒他的记忆,他突然开口:“你还英雄救美过?”
楚明:“……”
他攥着车把手微微用力,轻声:“碰巧而已。”
“碰巧?”江淮彻底想起来秦苗给他发的那些消息,眯了下眼:“那你在她家做什么?”
“我……”楚明头往后扭了些,眼角里江淮眼瞳黑得发沉,里面有什么情绪在鲜明地溢出,他轻呼一口气后说:“我是在做家教。”
“家教?”江淮眉心轻压了一下。
“嗯……”楚明说着有些想笑:“因缘巧合而已。”
“什么因缘巧合,”江淮松开他的手腕,指尖轻夹住他下颌往自己这边掰来:“我听听。”
楚明没有应话。
微仰着头目光落在江淮眉眼间,他屏住呼吸咽了下唾沫。
两人的距离很近,鼻尖之间隔了不到半拳,呼吸暧昧不清地纠缠着,空气被带得发热。
楚明微微垂眼,扫过他微张的嘴唇,偏过眼眸:“她和秦禾都学理,可能是想感谢吧,就让我试着做,钱的话——”
他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江淮按在他下巴的拇指突然上移,很轻地压在他下唇,稍显粗粝的质感顺着唇瓣纹路丝丝传进神经,他甚至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江淮目光落在他唇间,低声问:“你不躲吗?”
楚明呼吸停了一瞬。
一直压制着的某种情绪好像再也拦不住,一种心照不宣的情愫于呼吸之间传索。
他喉结滚了一下,声音哑然:“我没怕过你。”
江淮沉沉地注视着他,好半会儿才垂手,别开眼若无其事地说:“掉头。”
楚明怔愣着听他的指令,正回上半身,把住车把给自行车掉了个头。
漫无目的地在沥青路上行驶。
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江淮狠地咬了下唇:
江淮,你他妈在搞什么鸡毛!
指腹还残存着温热,细腻的湿滑被风吹燥,连喉管都跟着发紧发涩。
骑出两三百米楚明才回过神来,舌尖卷过唇上的微咸,清了清嗓子:“去哪儿?”
“吃点东西吧,”江淮没看他的背影,偏头看着路边青黑色的树影,“饿了。”
楚明稀里糊涂地应着:“哦。”
今晚的风吹得乱七八糟的。
人也是。
三段路一带楚明天天在走,对这里的街道布局就跟自己家里似的了如指掌,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傻逼地拐错路口,傻逼到就跟尿急了窜进厨房一样。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自行车停在沙县小吃门口。
“绕半天我以为你要带我到哪呢,”江淮扭头看了一眼,长腿跨下车座。
“走错路了。”楚明打下脚架。
江淮看着他,笑了:“傻逼。”
让人意外的是,老板居然还记得他俩。
上门第一句就是:“呀,又来了!”
“嗯,”江淮坐下:“您还记得我吃什么吗?”
老板嘻嘻一笑,倒了两杯柠檬水:“记得记得,等着马上给你们上。”
“谢谢啊。”
江淮拎起水杯,抬手碰了下楚明的,响出清脆的一声碰撞:“你坐过来。”
“嗯?嗯。”楚明坐在他对面,闻声轻抬了下眼,起身坐到他旁边。
大碗海鲜馄饨新鲜出炉上桌,热气扑了人一脸。
江淮吃得有些急:“靠,烫死了。”
“……”楚明把水递到他嘴边:“我没跟你抢。”
江淮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舌尖在牙齿上轻磨了下,“越喝越难受。”
楚明顿了一下。
老板在里间准备收拾打烊,整得锅碗瓢盆叮铃咚隆地响。
“我看看,”楚明轻放下水杯。
江淮蹙着眉:“嗯?”
楚明看着他:“张嘴,我看看。”
“哦……”江淮手指收紧了一瞬,朝他倾身张开了嘴,被烫到的舌尖探出一截儿。
楚明呼吸渐沉,看了一会儿别开目光:“看不出来。”
“……”江淮无语地闭嘴:“那你看个屁。”
楚明握着汤匙舀起一块馄饨,“我以为能看出什么。”
江淮啧了一声:“什么屁话。”
楚明:“……”
“楚明,”走出店门江淮斜坐在后座,脚尖点地半仰着头。
楚明垂眸看着他:“你说。”
“今晚住我家吧。”江淮说。
楚明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只回答要不要,别问那么多。”江淮说得有些霸道。
“……”楚明撑住车把手,想了半秒:“好。”
往回走的路上,江淮脑子里还有些乱。
他紧紧盯着楚明后脑勺。
为什么想带楚明回家?
……可能是那天他看那些不好的东西的时候,楚明在他身边。
而今天他一点掩饰都不带地揭了楚明的旧疤,他希望这个时候楚明身边也有人陪。
更确切地说,他希望这个时候的楚明,是他在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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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撒花]

“跟我睡床, ”江淮从衣柜里随手扒拉出一套自己的衣服塞楚明手里:“你先洗澡。”
楚明抱住衣服:“我先吗?”
“不然?”江淮往旁边走:“我练一会儿。”
楚明叮嘱了句:“注意分寸。”
寸头不需要打理,毛巾随手一擦就干了。
楚明去洗衣机那边放衣服时余光往阳台处正做运动的江淮看了眼。
腿部训练,汗湿的额发随着身体动作起伏, 强度挺大的, 江淮紧抿着唇瓣,脸颊浮出薄红。
把衣服扔进筒里,楚明走到他旁边,双手抱胸静静地欣赏了半会儿。
江淮以前的照片看着还蛮体育生的, 皮肤被晒得泛出小麦色。
不过修养近一年时间, 听他妈说的那些话,估摸着江淮能到户外的机会都少得可怜——皮肤倒是养得比照片上白皙多了,也可能肤质本来就白, 回得快。
“看我干嘛?”江淮勾过毛巾往脖子上一挂,抓住一角胡乱抹了把脸。
楚明放下手:“就……看看。”
“哦。我去洗澡,”江淮长腿迈了两步, 要绕过他时脚尖急停, 他抬腿膝盖狠地将楚明往身后墙上顶去,右手强势地撑在他耳边。
楚明闷哼一声,抬眼鼻尖就撞上他的。
后背紧贴到冰冷的墙壁, 坚硬和凉意一股脑地冲进感知里, 他手心朝外迅疾地压隔着江淮的膝盖, 像是一道无济于事的防线。
他没用力推人:“你要干嘛?”
“检验一下, ”江淮嘴角轻勾, 手往下滑时指尖顺着他下颌线一路划到他下巴窝里,稍顿后往上一挑抬:“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怕过我。”
楚明:“……”
他无奈地扯了下唇,直起身子时一记顶膝便朝他腹部招呼去:“去洗澡。”
“哟,”江淮挑了下眉:“脾气见长。”
楚明侧身绕开他的手臂, 往书房走去。
等人走开,江淮才低头轻按了下腰腹:嘶,还是有点疼的。
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江淮手指胡乱地往上抓了把头发。
哼着不知名小曲儿走进书房,他脚步一顿,看着楚明被黑衣笼得有些单薄的肩线,心头微颤,有种想上前拥住他的冲动。
“你不吹头吗?”楚明感受到一滴接着一滴的冰凉隔着衣料渗进后背,不悦地扭头看着他。
“不用,”江淮回过神来,定定地垂眸看他:“怎么,怕我感冒?”
楚明白了他一眼:“打湿我衣服了。”
江淮:“……”
他目光移到楚明肩胛骨处,白色T恤被水滴洇湿开一小片,透出里面光滑细腻的肌肤以及轮廓模糊的肩背线条。
衣料紧贴着肉/体,勾勒出肩线和其下漂亮的肩胛骨形状。
他忽然想,楚明脱了衣服肯定很好看。
“累了?”楚明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运动强度太大还没缓过来,起身:“那我帮你吹。”
江淮迷迷糊糊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啊。”
楚明:“……”倒是理所当然。
把小型吹风机握在手里,楚明站到江淮身后,指尖把发丝往后撩拨了两下。
“家教,”江淮看着桌面这套题,做题痕迹完整保留在卷面,过程精简但思路流畅:“你还有这本事?”
“嗯,”楚明调的风小,手指轻柔地穿插在黑发之间,没什么遮掩地说:“不然不会读八中。”
“八中私立学校,”江淮转了圈笔,微微仰了下头,后脑勺结实地压在楚明腰腹间,他轻眯了下眼:“你考的免学费?”
“嗯。”楚明托住他脑袋想挪开又有些不舍,拇指向下,以按摩的手法重重刮划着他后脖颈。
“难怪——嗯哼……”江淮被按得蛄蛹了两下,“操,好痒。”
楚明:“……”
他笑了笑,抓钳住江淮脖颈的时候指腹滑到他耳周皮肤,力度还没加上去,江淮就猛地抖了一下,反过手用力抓住他手腕。
“别,”江淮制着他:“我真受不了这种。”
“我以为你无坚不摧呢,”楚明笑笑,手指归位只轻轻带了下后颈便抓撩起头发。
不痒了,江淮收手:“不是一回事。”
“嗯。”楚明说:“怕痒。”
江淮顽强地说:“也不是怕。”
楚明嗯了一声:……挺敏感。
今晚在外面浪得有点久,沾到床楚明就沉得毫无知觉。
江淮看了他一眼,睡姿笔直,呼吸平稳地落在耳畔。
“啧,牛逼。”
他把床头柜立着的丑八怪玩偶抱到怀里,枕头竖靠在后背,坐直打开手机,点开和秦苗的对话框。
【狗】现在知道了。
【狗】那你知道他现在在我家里吗?
发完这两条消息江淮嘴角扬了下,微微偏头借着手机屏幕的细光打量了一眼楚明,从眉弓到下颌,他挑了下眉。
真好看啊。
【一只苗】???我操。
【一只苗】闷声干大事,你是我江哥。
江淮情绪发泄之后没多跟她聊,只简单回了个表情就退出聊天界面。
把怀里的玩偶狗脑袋掐扁。想睡,但脑子有点发浑。
从下午听到楚明被迫跑三千到刚刚跟只见过两面的女生发那句置气似的消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行为的背后,有一种强烈而鲜明的情绪。
他想否认,但在自己面前,内心是透明的。
这种情绪很简单,他……不确定。
不,他确定,只是不知道够不够充分。
空调温度不高,江淮盖着条薄毯子。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摸出手机给经验丰富的严越发了条消息。
【狗】问你。
严越脑神经连的数据网似的,消息才发出去没一毫秒,回复就跳进来了。
【阿越】哟,稀客~
【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严越一秒没思考就直接甩了个视频通话进来。
“靠,”江淮惊得一秒挂断。
【阿越】挂了是什么意思呢?
【阿越】你还害羞啊。
【狗】开不了麦。
【阿越】懂,身边有人是吧。
【阿越】那我开说了啊。
【狗】嗯。
【阿越】喜欢一个人,就是很喜欢的感觉。
【狗】。
【狗】你最好能把话圆回来。
【阿越】哈哈(狗头)
【阿越】我不知道你,但我喜欢谁吧,就是一个感觉:很喜欢很喜欢。想到他会笑,看到他想抱……反正有挺多欲望的。
【狗】有更实在点的吗?
【阿越】实在点儿的?
【阿越】你问这个问题就说明你有喜欢的感觉了。
江淮捏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怀里的玩偶被拎出来,他单手举着这只傻狗,轻声问:“是吗?”
【阿越】什么狗屁问题,哥们你直接上啊!
【阿越】楚明真挺帅的,我刚还刷到他寸头照片了……要不是有你在,我就上了。
【狗】滚蛋。
【狗】我又没说是他。
【阿越】?那我真下手了?
【狗】操。
【狗】有胆子你试试。
【阿越】你喜欢的不是不是他吗?
江淮沉默地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回复:
【狗】是他。
【阿越】哟哟哟哟哟哟,我就知道。
【狗】睡了。
【狗】没用的东西。
【阿越】睡睡睡,但愿你睡得着,恋爱的玩意儿。
江淮点了免打扰后缩进薄被里,傻狗玩偶被反复揉捏到皱巴,更丑了。
他埋进薄被里,过了一会儿他靠到楚明身边,额头轻抵着他肩头,轻轻阖眼。
有楚明在,他不可能睡不着。
傻逼严越。
离收假日越来越远,学习氛围逐渐浓郁。
但很快在运动会开展的前两天彻底破碎。
晚间自习刘明宇负责守,陈炜则拿着班级名册从头到尾进行登记。
所到之处皆是细碎的讨论声。
“报啥项目啊?”
“体委体委最多报多少项目?”
从前往后登记,到后排时,陈炜明显局促了些。
把名册递给江淮时还小心翼翼地用袖口遮了遮腕间的小皮筋。
江淮不经意扫过。
“同学,想报什么打个勾就行,”陈炜说:“最少一个项目。”
江淮淡淡地扫过所有项目,思绪有些乱。
深思熟虑之后他抬手在项目跳远那一列打了个小勾。
“好的,感谢参与。”
陈炜本想顺势递到里面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作祟,他把名册收了回来,笑得勉强:“我想起我还没报项目,楚明你先等一下。”
楚明:“……”
陈炜一目十行地定位到楚明那一栏,把已经打好对勾的三千米项目涂黑。
涂完才递进去:“我刚刚不小心划错了,不好意思啊。”
楚明接过名册。
淡淡扫过还能擦出墨迹的黑团,指尖勾起红笔,在那一栏上鲜明非常地划好勾。
“你……”陈炜看清楚他划的项目时震了一瞬,瞄了眼江淮,见他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追问了句:“你确定要报三千?”
前桌支楞着的耳朵动了动。
“确定。”楚明看着他:“且自愿。”
陈炜:“……”总感觉话里什么词格外扎人。
名单一路前传,而按首字母排序楚明的名字在第三行。
加上黑团红勾格外亮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我操,他报三千,疯了吧?”
“还打红勾,生怕没人知道?”
“原来我们班上是有人跑三千的啊……”
陈炜统计完名单,给没报满的跳高项目找到良配后,沉呼一口气后回到座位。
课下陆陆续续开始把书本往教室外搬。
途中江淮总能听到楚明的名字出现在诸多毫无关联的话题里,他回到教室弯身收书时拉了楚明一把:“你什么感觉?”
楚明蹲在两座椅之间,微微抬头:“什么什么感觉?”
江淮补充说:“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追着说。”
“没感觉。”楚明淡淡地说:“早习惯了。”
江淮不自觉地挑了下眉。
运动会开展整整两天,跑步项目穿插在两天之内。
拖板凳带水走进操场列出班级方阵,灿烂的阳光下彩旗飘扬,轰轰烈烈的音乐鼓点从地面震荡到天灵盖。
“……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头一天除了开场舞和短跑项目基本没什么看头,第二天高能项目集结才算是点燃了场面。
“扔不动,根本扔不动,”赵逵逵从场上下来,甩了甩手:“这帮孙子有点牛逼。”
江淮扫过进入决赛圈的几位铅球选手,淡淡地说:“该的。”
赵逵逵抱着楚明递过来的水狠狠喝了两口:“什么该的?”
江淮言简意赅:“你输,该的。”
楚明偏过头笑了笑。
赵逵逵:“……”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太久没练了,有些生疏,而且说实话29班那群人真的有点儿超标。”
铅球项目结束,前三均在高二(29)班。
这个班级比较特殊,除了孕育着排名吊车尾的文化生,还有艺术生、体育生……形形色色林林总总。
“走,去看跳高,”赵逵逵对运动会流程熟悉得跟吃饭先拿筷子再夹菜似的,招呼着他俩,“最有看头的节目除了三千就是跳高。”
才走到场地里就见一位选手飞身越杆时没稳住身子,双手在空中扑愣着,一不小心抓着杆滚到软垫上。
围场的发出能掀翻学校的爆笑。
还没等笑声平息,下一位两腿高踢采用跨越式的男生一脚把杆踢飞了……
“啧,”江淮抬手勾住楚明脖颈,下巴抵在他肩头,说:“我好像已经想象到跳远项目多么狼藉了。”
说话间胸膛细微的震动透过衣料贴到背脊,楚明微微偏头:“你报的跳远?”
“嗯,”江淮声音有些懒。
楚明拧了下眉:“为什么?”
三级跳远稍不留意就会拉伤韧带……
江淮手臂把他圈得紧了些:“想试试。”
“试什么?”楚明问。
江淮默了两秒:“我觉得我能跳了。”
跳远上了最后一批选手,比较专业,每每越过长杆都激起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
两人却安静着,楚明后背甚至能感受到江淮的心跳。
“去取消,”半晌沉默后楚明拍了下他手背,半背半拽地把他往场地外拉,声音带着些怒气:“你还伤得起第二次?”
“这个你别管。”江淮把他往回勾,隔着两层单薄衣料肉/体贴得严丝合缝。
“你要上天吗?”楚明手肘横顶到他腰腹,作势下一秒就要肘击,压低声音斥道:“真当自己铁作的造不死是不是?”
江淮忽地偏了下头。
看着楚明认真的脸,挑了下眉:“你剃个头把嘴也剃刺了?”
“这就给你刺到了?”楚明看着他眼睛:“我以为你硬得刀枪不入呢。”
江淮:“……”
“才刚入秋你俩就冷到要抱着取暖吗?”等裁判挂长杆调软垫的间隙,赵逵逵往这边看了眼,顿时无语:“身体素质也忒不行了。”
江淮抬眼扫了他一秒,敷衍道:“心寒。”
“啥?”赵逵逵问。
江淮随口就来:“看十分钟了还几个人能过杠,有水平啊。”
“多正常,有什么好心寒的。”赵逵逵给他送温暖:“都来凑数的能有几个专业,看看就行不用寒心,而且——”
“江哥!!”喇叭哥的声音横跨半个操场撞飞了赵逵逵。
赵逵逵看去:“……服了。”
江淮猛地偏了下耳朵,几乎是和身后许多同学同一时间扭头看去:
喇叭哥站在21班班级方阵里拿着名单笑嘻嘻。
下一秒就听广播报道:“请参加男子三级跳远的同学马上到主席台右侧的田赛检录口检录!请……!”
江淮:“……”
“好了,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有个江哥要参加三级跳了。”赵逵逵说:“你俩去吧,我去沙坑那等你们。”
江淮:“嗯。”
看过来的学生堆里有人起哄,再修炼几年应该能继承喇叭哥的衣钵:“加油啊!这个江哥!”
“谢谢。”江淮拿楚明挡了挡视线。
“……”楚明用手肘顶他,往旁边绕开人群的时候沉声说:“我陪你去取消。”
江淮微微弓腰避开他的肘击,抬手握住他手腕,“我有分寸。”
楚明说:“你有屁的分寸。”
“操,你怎么说话呢。”江淮戳了戳他后腰:“我的身体我没分寸难道还在你那吗?”
“旁观者清,”楚明拽住他手腕把他拽得跟自己并肩直立行走:“傻逼。”
但最终楚明没拗过他。
“你确定?”楚明拿着别针和号码布再度向他确认。
“不然?”江淮看着远处的沙坑,平静地说:“我有分寸。”
楚明很轻地叹了叹气,别好号码布时轻拍他的背:“别到时候爬着回来。”
江淮:“……”
和江淮预想的一摸一样,三级跳预备期间也是各有各的精彩。
“我看项目上写的跳远,尼玛的我以为是立定跳远,还说我中考跳两米五能在这里秀一秀,请问三级跳是个什么玩意儿?”
“助跑过去纵身一跃,不是轻轻松松过坑?”
“大哥,进坑都有九米,你能跳过坑我把我祖宗迁到你家祖宗坟里去磕八百个响头。”
体育老师习以为常地做完两局示范,便直接开始。
啪、嘭、咚、哈哈、操、嚓……
每个人过线之后都是不一样的动静,没过线的比比皆是,伤亡惨重。
“准备,”体育老师看了眼江淮,依旧没报希望地拿笔准备划人。
江淮到位。
“他腿好长,这一步跨得比我命还长!”
“啊?三级跳原来是这么跳的吗?”
“不是,他飞起来了!我靠这么远!”
落坑,江淮单脚蹬出沙坑从旁站稳,老师在看具体数值,他后退着走了两步,越过层层叠叠的观众轻轻朝对面的楚明挑了下眉。
“好狂!”
“我不行了,他是真的帅。”
“不是,挑衅我干嘛?惹急了我趴地上把沙坑里的沙吸光!”
“……”楚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隐秘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把数字记录好,体育老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睁圆眼睛昂起脑袋把江淮追着看了二里地,欣喜地问道:“练过?”
“学过。”江淮低眸活动了下关节,转身往人群外走去,对飘过来的视线没多在意。
“牛逼居然进决赛了,”赵逵逵说:“那几个专业的都看你呢。”
“想多了,”江淮坐到草坪,接过楚明递来的水,“我才跳到哪跟哪。”
赵逵逵:“……”
他瞪大双眼:“哥们原来你还会谦虚啊!”
楚明坐在江淮旁边,始终没说话。
从公告栏张贴的项目成绩来看,江淮位居第六,并非特别出挑,12.1,被体育老师关照的那几眼多半只是因为衔接一众新手跳,比较亮眼。
他轻敛眉,朝江淮左膝投去一瞥。
“马上要开始决赛了,”赵逵逵关注着场内形势的眼一瞬明亮,“哥们你加油,争取给咱班冲个前三!”
江淮咬着瓶口:“嗯。“
楚明很轻地叹了叹气:
要真去争前三,意味着得和那几位练过的体育生比,江淮势必得尽全力。
“你干嘛?”江淮把瓶盖旋回去,余光注意到楚明的叹气,鞋尖撞了下他鞋跟。
楚明抬眼,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架着江淮胳膊把人拉到一边。
“怎么?”江淮利索地爬起来,顺着他的力道走,眼里沾着些笑意。
楚明轻声:“别逞能,行吗?”
“担心我?”江淮眉毛微微挑起。
“请参加男子三级跳远决赛的同学……”体育老师拿着记分册开始招呼人。
操场内外哄哄然的,吵吵闹闹尽数钻进耳膜。
楚明却感觉这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时间静止流逝暂停,只余下心脏热烈的跳动震颤在薄薄的鼓膜。
他咬了下舌尖。
看着江淮的眼睛,挣脱枷锁般用力地应了声,尽管那声音冲破口腔只余耳鬓厮磨般的分贝:“是。”
江淮没想到他会回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赵逵逵着急忙慌地吼道:“江哥,马上该你了你们干嘛呢!”
“哦,来了。”他退了一步,但楚明的手还拉着他胳膊,他轻顿:“放心,我有分寸。”
楚明犹豫半秒还是松了手:“但愿。”
江淮前面还有一位选手,正跳。
他刚站到预备区域就听到如雷震般的私语。
“他就是21班的江淮吗?”
“嗯?不是都传他腿断了吗?那他刚刚是凭假肢进的决赛吗?”
“能问吗?刚跟他说悄悄话的短寸是谁,侧脸和背影迷死我了。”
“哥们加油,”下一位选手走过来撞了下江淮胳膊:“我13。”
江淮对他话里直白的挑衅视若无睹,目光随意扫过他身下:“哪儿?”
选手:“……”
他慌张地朝四周望了望,应该没人听到:“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我说我跳远!”
江淮没什么心情地扯了下唇角:“嗯。”
“我听说你腿有事来着?”选手又撞他胳膊:“要不哥们我先跳,给你争取点缓冲时间?”
江淮拧了下眉,正巧此时体育老师吹哨,示意准备,他抬脚勾住男生膝盖弯给人直接顶出半米:“去。”
选手趔趄两步站到了起跑线内,扭头震惊地看着他:!!!
江淮淡淡地别开眼。
“你站哪了!”体育老师连忙吼来。
选手同手同脚地扭回去,一记暴冲跳出11.7的成绩。
江淮到位。
目光冷冽地看着远处被晒出白光的沙坑,指尖随意地扫过膝盖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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