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机器人一般地僵硬地伸完已经不懒的懒腰,坐直,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了吧?”
“没事,”江淮往旁边坐了些:“你睡上来吧。”
楚明赶忙:“……不。”
“那你抱着桶喝,”江淮把饭桶拎给他:“不喝完不准走。”
楚明抱过饭桶:“……谢谢。”
桶里是筒子骨骨汤,肉炖得软烂,清香四溢。
楚明指尖点着桶壁,骨汤热气扑了他满脸,眼睫毛上都挂着些许雾气。
他安静地把汤喝完,起身收拾饭桶。
江淮看着他的背影,说:“我要出院。”
楚明顿住:“我做不了主。”
江淮单手撑着床往地上翻下去,要滚到地上时手熟练地撑到床板站直。
眼见他就要走出病房,楚明叹着气抓住他手腕:“我去问。”
江淮冷了他一眼:“我都下床了。”
“那就再上床,”楚明把他按到床上坐好,转身离开病房。
江淮坐在床边看了他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转回目光,指尖轻轻滑在左膝盖一圈。
其实也没那么脆吧。
应该能撑着他明天再打一轮。
弄完一系列出院手续,江淮上半身换上休闲t恤,整理好后重心压到右脚站直,拄杖倒还不至于,但一脚深一脚浅走起来实在傻逼。
他站在原地始终没动。
身后楚明只言片语都不发,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他后背和腿上,带着些不可忽视的打量。
江淮拧了下眉:“你他妈什么眼神?”
楚明上前一步,无辜地问:“什么?”
江淮扭头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楚明指尖在身侧搓了下:“要我背吗?”
江淮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反应却不似之前那般激烈,反倒气定神闲,他点了下头:“你趴着,我自己上。”
楚明总感觉哪一环不太对劲,但品半天也没品出来。
他弯下腰身。
江淮手攀着他肩膀往楚明身上轻轻跳上去。
背人习惯性的动作是找膝盖并圈住,楚明也有这个习惯,手腕压到江淮膝盖完时只感觉背上贴着的人狠狠地颤了一下。
反应过来,楚明半边身子往旁边迅速转去。
下一秒江淮就要因为没有支撑点而滑到地上时,楚明游刃有余地一手环住他后腰,实现由背到抱三秒转换。
江淮还勾着他脖子。
被这个高难度动作弄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他没松手,拧眉骂道:“你他妈搞什么?”
其实按正常情况这个姿势还是会碰到膝盖。
但楚明单手便能把人抱稳,环他膝盖下的手只起到一个托护的作用,影响不大。
楚明没看他,目视前方说:“不好背。”
江淮:“……”
从走廊出去一直走到医院大门口,一路上频频往他俩身上侧目。
江淮始终保持着冷面形象,甚至给那些看过来的人一一看回去。
楚明觉得好笑,在心底放肆地笑了两声。
面上却不显。
江淮并不放心楚明的力气,虽然领教过几次,但他从不对自己以外的人持有百分百的相信。
所以单手用力勾着楚明的脖颈。
他冷声问:“还多久?”
楚明说:“十来分钟。”
“哦,”江淮闲得无事,凑近些近距离打量着他的脸。
脸挺光滑,没有一般学生脸上爆棚的油痘痘印,皮肤干净清透。
脸部五官还怪经得起打量,整体线条清晰轮廓利落。
楚明错开他的目光屏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抱着走这么久,你不喘吗?”江淮压他耳边问,“别摇头点头,回答我的话。”
楚明喉间滚了一下,说:“还好。”
话不长但明显能感觉到气息是稳的,没抖没颤不急促。
江淮往外退出两三公分的距离,目光从他下颌经过喉结再落到被校服短袖盖着的腰腹。
看着挺平坦,没什么稀奇的。
江淮看了几秒,伸手自下挑起他的衣服,手往里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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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那什么,前后两种姿势都能想出来吗?
想不出来我也没办法了[托腮]〔可惜我只会画火柴人儿还没法发出来〕
and,今天是“江娇娇”[狗头]
指尖轻佻地游荡在线条分明的腹肌之间, 能感觉到楚明因为呼吸紧绷而导致的肌肉硬度。
江淮游离着,数着差不多有几块。
才摸清楚两块,隔着质地粗糙的衣料楚明攥住了他的手。
楚明压着声音:“你干什么?”
江淮目光往旁边偏看了半秒, 轻挑眉:劲儿真大, 单手居然也能给他抱稳……
他没管楚明的手,兀自挣开继续向下探去,说:“摸一下你腹肌。”
在医院腌太久,江淮指尖是冰凉的, 摸到温热的腹部时格外敏感, 楚明轻锢在他侧腰的手攥紧:“你……”
江淮探完,啧了声:“我倒是小看你了。”
楚明垂眼看了他一秒:“……你手拿出去。”
江淮把手从他衣服里抽出来,指尖也被擦热了, 他说:“挺牛逼的。”
楚明:“……”
靠,难怪甘心让他抱,在这等着呢。
回到家楚明把他扔到床上, 在书桌上翻找着教辅。
江淮倚在床头:“要出去?”
“嗯, ”楚明抱起两本教辅,又从抽屉里摸出两只红黑笔,说:“你睡你的。”
江淮看着他;“不怕我偷你家?”
“没什么好偷的, ”楚明压着的那点气儿现在还没缓过来, 懒得跟他废话:“太闲外面有电视桌上有题, 我先走了。”
江淮眼睛轻眯了一下:“嗯。”
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卧室外便传进来关门的声音。
耳边除却夏日蝉鸣和空调运转声便安安静静一片。
江淮静坐两三分钟后竟觉得有些无聊。
他认真欣赏了会儿屋内没什么好新鲜的陈设, 想起什么似的, 他指尖轻捻回味两秒,伸手撩起自己的黑t。
江淮低头咬住堆起的衣摆,指头探了探自己的腹肌。
一二三四五六……
数数戛然而止,本就没关的卧室门门口张扬地飘起来一道被灯光映亮的黑影。
江淮保持着这个动作抬头看去。
楚明抱着书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江淮:“……”
他气定神闲地松开咬着的衣摆:“眼珠子收收——老子腹肌比你漂亮。”
楚明:“……”
他粗略地回味了下方才看到的肉/体:不可置否, 是挺漂亮。
他轻顿后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取出黑皮笔记本,转身又要走。
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江淮看着他说:“你去干嘛?”
楚明没回头:“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江淮追问:“多久?”
“一小时左右。”楚明转过来说:“你先睡吧。明天周考,挺重要。”
江淮点了下头,说:“我等你。”
楚明看着他:“……不用。”
江淮瞪着他:“你管得着我?”
楚明:“……”傻逼。
江淮爬到床边摸来一本顶上的英语教辅,干看了半小时实在没有做的欲望,便把书扔回去躺回来睡觉。
但不太睡得着。
睁着眼把天花板都快忘穿了瞌睡虫还是不眷顾他的大脑。
他双眼无神且空洞地看着卧室门。
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外面传来开门声,几分钟后楚明的身影经过走廊,应该去浴室了。
随后花洒声响起,再然后,隐隐有食物的香气飘来。
江淮从床上挺了起来。
过了会儿就见楚明端着碗走进来,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把另手带着的小桌撑在床上,“瘦牛肉粥,将就着吃吧。”
江淮轻顿,目光扫过他湿润的发梢、水迹未干的脖颈和被水透湿的白t,犹豫两秒后说:“谢谢。”
“不客气。”楚明走到客厅吹头发。
吃完江淮去厕所简单收拾捯饬了一下,往床上坐去。
楚明站到卧室灯旁正要帮他关了,就听江淮说:“你上来睡。”
楚明指尖一抖:“……我怕碰到你伤口。”
“没事,”江淮半秒犹豫都没有,吩咐道:“你上来睡。”
楚明拗不过他,拍灭灯后往床上坐去。
躺下,脸侧着门的方向就闭了眼,光速入睡。
江淮凑过去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
他小声地嘟囔一句:“猪吗这么能睡。”
他照旧想跟着他的呼吸声,但楚明侧对着他睡实在是听得断断续续,很拱火。
江淮直起上半身把楚明搬至正面朝上。
果不其然,就算这个动静楚明都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江淮:“……”
楚明睡着之后就跟死了一样。
除了还起伏着的胸膛和一进一出的呼吸,肉眼看不出他有任何活人的特征。
江淮护着腿向他蜷缩去,在外界虫鸣蝉叫热闹的静谧追着楚明的呼吸慢慢调整气息,压在胳膊上的手臂无意识地滑向旁侧,他沉进了意识深处。
还是一样。
楚明的闹钟只叫得醒江淮。
江淮直起上半身偏过头,沉着脸在闹铃的尖锐声中欣赏楚明是怎么起床的。
闹钟长续航地响着,楚明好一会儿才哼哼着开始伸手在背部下方乱摸,找手机。
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他微微挺起来的背又贴回去了。
江淮看得想笑,下床迅速进卫生间清洗一番,把牙刷戳嘴里便走到床边垂目看他。
楚明醒了。
但显然不是被闹钟叫醒的。
江淮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有块腕带一样的东西,肉眼可见高频度的震率——和那种负责叫醒的电击手环差不多。
江淮挑了下眉,含混地说:“还梦呢?”
“……嗯、嗯?”楚明慢慢坐起来,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说:“早上好。”
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哑。
“早上好。”江淮回了句,蹦进卫生间吐快要被捂热的牙膏沫子。
今天没车。
楚明拿早餐时顺手给江淮带了个白面馒头和豆浆。
江淮一口咬得深,叼着馒头坐上出租车,咀嚼多时才问道:“你不吃吗?”
楚明坐直说:“清醒再吃。”
“还没睡醒?”江淮把馒头从嘴里拔出来,歪头从下往上看着他眼睛:“你昨晚不是睡挺好的吗?”
楚明脑袋往后仰了些:“……我等会下车走几步就好。”
江淮看着他轻拧了下眉:“睡神。”
楚睡神:“……”
到教室时跟末日变天似的,教室外的大空地全是一摞摞的书,教室里三桌一拼单桌成列,空空荡荡的。
江淮走到座位发现桌肚里没书,刚想拧眉就见赵逵逵走来,笑说:“哟,你俩回来了?”
江淮问:“我书呢?”
楚明从他背后走进去。
“哦忘了你新来的,每周周考布置考场书得搬出去,”赵逵逵说:“我帮你俩搬的!仗义吗?”
楚明轻轻地点了下头:“谢谢。”
江淮跟着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赵逵逵指了指外面:“给你们堆一起的,最外面那圈。”
没等江淮和楚明找到书的位置,就听广播开始播放考场规则,以及那句——“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
江淮空着手,问旁边的楚明:“你带笔了吗?”
楚明轻顿,把裤兜里的黑笔、2B铅笔一并塞到他手里。
江淮拧了下眉:“你呢?”
“我有。”楚明把手收回来,说:“考号按上次成绩排名,你应该在末考场,四楼左手边最后一间教室。”
江淮嗯了一声:“谢谢。”
八中考场风气还算看得过去,考试开始铃声响起基本人就齐整地到场完毕。
第一堂语文,间隔十分钟后第二堂文综。
稀罕,江淮并没有坐到教室最角落,而是坐到靠边第一排——身后六位全是上次缺席考生。
“拿到答题卡先填涂考号,”监考老师强调:“别眼瞎填错,注意考试时间。”
说完监考老师就销声匿迹形不散而神散了。
江淮把考卷翻着看了一圈,视线落回第一页。
命卷人:卫疏。
正式开始铃声打响,他已经读完议论文,凭着记忆和语感在选择题上勾勾画画。
说来江淮才上了不到一周高中的课,但高中试卷倒是接触不少。
初三闲得无聊的时候会刷点高中语文阅读题,来攻克他总捉摸不透的议论文标题。
他转着笔一路做下去,把答题卡翻面开始思考作文时,肩膀被笔戳了一下。
后桌压着声音说:“哥们,给抄抄呗。”
江淮没动,笔转飞一圈后他面不改色地开始写作文——神经兮兮的议论文。
过200字的线后,后桌躁动的笔和手安静了,但也只安静了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江淮后肩再次被戳,那声音大了些:“哥们,拜托~”
江淮轻挑眉,把笔落下,右脚把座椅踢开一小截,他起身时拽起硬质答题卡往后桌桌面上压去,俯下身看着他说:“抄。”
后桌脸上顿时一片姹紫嫣红:“……”
“干干干嘛呢!”监考老师清醒过来,忙站起身来。
江淮迎着考试三十双眼睛说:“乐于助人呢。”
监考老师:“……”
姹紫嫣红:“……”
江淮冷着脸把答题卡收回来,绷着腿走到讲台:“我交卷。”
说着他快步走出教室,转身走进厕所时才低头轻按了下左膝,骂道:傻逼。
末考场徒留一地宁静,监考老师走下来,眼疾手快地摸到姹紫嫣红卷面下的古诗词小抄:“作弊处理,直接零分,出去找你的恩人玩儿去吧。”
姹紫嫣红:“……”
江淮走出厕所迎面撞上他后桌,抬手搓了个响指:“过来。”
后桌脸盘子调出青红白:“你要干嘛?”
江淮就势倚靠在墙上,抬着的手往旁边指了指走廊顶上的监控:“我能干什么?”
后桌咽下口水后走上前来,道歉态度良好:“我是听说你成绩很好才这样的……”
江淮挺有耐心地问道:“听谁说的?”
“就,看校园墙上说的,说你初中常年第一呢,”后桌哽了下:“其实我本来只想看看你前面选择题的,现在直接零分了,你看这搞的。”
江淮冷声:“觉得亏是吧?”
后桌秒速立正:“没没没,没有任何说你的意思。”
江淮看着他:“哪班的?”
后桌小心翼翼地说:“21班,我叫赵恩。”
江淮:“……”
赵恩补充道:“我其实也是为班级平均分着想的,不过也挺好的,零分不参加算平均分……那个你还有事吗?我回去抓紧时间背一下政治。”
“有,”江淮问:“楚明在哪个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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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太岁月静好总归是不习惯,还得是要搞点事情[眼镜]
楚明考场在三楼, 原班级。
江淮站后门随意往里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中间最后排正奋笔疾书的楚明。
他看了一会儿便走回满是书的空地上开始找自己的书。
“同学干嘛呢?”临近考场的监考老师走出来,“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呢!”
江淮轻顿:“我交卷了。”
“用这借口作弊的多了去了, ”监考老师皱巴着脸问他:“哪个班哪个考场叫什么名字?”
江淮终于找到自己那堆书了, 拎出砖头一般的必修三历史书垫到屁股底下坐着,扬眉:“21班,赵恩。”
“赵恩是吧?”监考老师立马掏出手机在总群里招呼,直接发的语音:“抓到作弊的了, 21班赵恩。”
“啧, ”江淮轻敛眉,淡声:“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监考老师把语音紧急回撤:“你说什么?”
“说您呢,”江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其实我叫张恩。”
监考老师:“……”
江淮极轻地扯着唇角, 低眸把书堆里的政治书拎起来,说:“江淮,我交卷了。”
说着他起身把历史书扔回原位, 走到护栏边摊开书开始翻看。
监考老师:“……”
“滴——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监考老师站到班级门口两只眼睛分工明确, 一只监考一只监视,发现那位不知道叫赵恩张恩还是江淮的同学短短几分钟把书翻了十几页,神情相当认真。
嘶, 抓错人啦?
“考试结束!”
后排往前收回答题卡, 监考老师清点时抬手拉了下最近的这个人, “你是21班的?”
楚明被他拉着袖子, 不解地点了点头:“是, 老师。”
监考老师把答题卡抱起来,拉着他往外走:“认识外面那位同学吗?”
楚明懵懵地跟着他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江淮时,无语了一瞬。
“是你班的吗?”
“……是。”
“叫啥名?”监考老师问。
楚明轻顿:“他怎么了吗?”
监考老师皱着眉说:“我说他作弊他说他没有, 还跟我现场编名字,要不是监考不能玩手机我早给他拍下来发群里让班主任来认领了。”
楚明眉心往下压了压:“……您现在可以拍。”
“哦,是哈,”监考老师把答题卡丢给他:“我去拍,你把答题卡完好无损地送到二楼的扫描室。”
楚明接过:“好。”
考试结束后十分钟休整时间是大型堵车现场,走廊到厕所一段人满为患的同时哀嚎遍野。
楚明在二楼上完厕所出来,抬头望向三楼时不慎地和江淮视线撞上。
监考老师站他旁边,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倒显得不那么剑拔弩张——还挺和气?
楚明轻顿,收回目光时江淮朝他极轻地抬了下下巴。
楚明心里咯噔一声:“……”
下午六点十分结束所有考试。
教室里开始世纪级搬运工程,书入桌肚桌归原位,保洁人员开始片面性大扫除。
大马猴进班沉着脸地说:“放假回去别抱着手机就看得忘乎所以,报复性玩到凌晨三四点……放学。”
学生们在短暂的返祖运动后飞速进化成人,背着书包冲出教室。
江淮仰靠在椅背,双手抱在胸前。
并没有要让楚明出去的意思。
楚明也不急,挨到教室最后一批人也跟着走了,他抽出本教辅开始练题。
江淮指尖点了点手臂:“有空吗?”
楚明握笔的手凝滞住,他看着题干:“嗯?”
“我说过周六约你一次,”江淮往前坐直,手臂横到桌面:“别说你忘了。”
楚明:“……”
他在选项C上打了个对勾,偏头看着他:“去哪?”
“篮球场,”江淮凑过来说:“你过我。”
楚明:“……”
他垂眸扫了眼江淮的左膝:“你腿——”
“没事,”江淮一秒阻断他的话:“我的腿我有数,用不着你操心。”
楚明在心底轻轻叹气,叹完两次才说:“……好。”
说完江淮也没动,反倒是手肘撑着屈指顶着额角看他。
楚明手指乱搓着:“……还怎么了吗?”
“自己翻出去。”江淮下巴点了下桌面:“现在是下课时间。”
楚明:“……”
江淮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情绪看不太分明,声音挺淡的:“翻不出去就钻出去,一样的。”
楚明轻顿,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这事是他之前答应过江淮的,起身把座椅推进去,坐到课桌桌面,抬起左腿越过桌线腾空到前桌的领地。
右腿跟着翻出去,翻到一半却先被江淮按住了腿。
楚明瞬间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江淮就腾地起身坐到他桌面,更确切的说,坐在他两腿之间。
江淮松开他腿按住他肩膀,逼近时问道:“听说你指控我作弊?”
楚明往后仰了些,错愣地看着他:“我没有。”
江淮看着他:“是吗?”
对上他的眼神,楚明瞬间想起考完语文后和江淮跨楼层的对视,他明朗过来,解释说:“老师问我你是谁。”
江淮冷着声音接道:“你说你不认识。”
“……没,”楚明喉结滚了下,“我只是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就没回答。”
“他跟我说,你说我是惯犯。”江淮说。
楚明脱口而出:“不可能。”
江淮看了他好一会儿,“真的?”
“真的,”楚明手心撑在身后面积并不富裕的桌上,说:“我没说过。”
江淮松开他的手,站回座位间,没有再说话。
楚明翻到前桌座位上站了一会儿,俯身抓起书包,静静地等他回过神来。
江淮沉默片刻后抬眼看他:“所以你信我作弊吗?”
“不信,”楚明这点倒是敢肯定,江淮的性格就注定他不是会作弊的人。
江淮低低的:“嗯。”
学校篮球场到周末期间异常的火热,几个半场都有人在打。
“哥们,来跟我们玩呗,”赵逵逵穿着件球衣,裹着阵汗臭就飞来了:“楚哥也来吗?”
江淮轻拧眉:“附近有空场吗?”
“等半小时吧,”赵逵逵指了指边上那组:“那组高三的,等会要回去赶晚自习。”
江淮应了声:“嗯。”
江淮和楚明并排坐到旁边的小型坐台上。
江淮拧开水瓶喝了几口水,余光瞥见楚明摊开本数学教辅在刷题。
书面并不干净,几乎每道题都是在题干和选项间的小片空白处打的草稿,但幸好草稿不多,看着不至于觉得有虫子在心口上蠕动。
他视线慢慢下落,落到楚明左手手腕的黑手环上。
江淮问了句:“能看看吗?”
楚明停下笔,看他:“什么?”
江淮曲指指关节敲在他手环上:“这个。”
楚明把手环扯掉递到他手里,心无旁骛地继续开始刷题。
江淮捏着这条拇指粗的手环,功能不多,点到闹钟界面时他一时有了兴致,设了个半分钟响的闹钟。
无声震动式的。
闹钟响时,手环在腕上敲锣打鼓地蹦跳。
江淮问:“你就靠这醒的?”
楚明往这边粗略地看了一眼,低声:“嗯。”
江淮把模式调回去,想还给他见楚明做题做得认真,他凑过去把手环环过他手腕,细细地扣着。
微烫的皮肤相贴,楚明不太明显地抖了一下。
连算题的动作都跟着停顿了。
江淮帮他扣好,不解地看着他:“你这么敏感?”
楚明抬手把手环拧了拧:“……什么?”
“碰你一下抖一下,”江淮伸手揽过他肩头,感受到楚明的动静后,他轻拧眉:“你看,又抖。”
楚明:“……”
江淮拍了拍他,“你很怕我?”
没等楚明说个怕或是不怕,他继续说道:“我让你跨过让你背过让你抱过让你扛过,还不够有安全感吗?”
楚明:“……”
“哥们,快去!”赵逵逵打得满头是汗,见那边场子空下来连忙召唤江淮:“场子空了!”
江淮揽着楚明的肩起身,低声说:“这还让你过一次。”
楚明轻顿,手灵活地折过,把书放到坐台上。
半场球,江淮防守,楚明进攻。
“操?”赵逵逵把兄弟伙儿驱散,坐到线外近距离观战:“楚哥能打吗?”
楚明没应声,抱着球目光有些暗,他低眸扫过三分线,碰到篮球的手隐隐发抖。
江淮观察着他的动作,合掌轻拍。
听到他巴掌声,楚明抬了下头,看过去。
江淮收回手:“你要是过不了我我揍你。”
楚明嘴角抽了下:“……”
“楚哥原来这么厉害吗?”赵逵逵听着他俩这对话,捧起违禁品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打开摄像头:“楚哥先来个三分!快!”
人的情绪会跟着环境变动的。
赵逵逵这声喊得极其粗犷,声波大得能把篮球震飞。
楚明对上江淮的双眼,轻顿半晌往后利落退开几步,没有瞄准动作直接便是一砸。
球越过半场,飞出漂亮的抛物线,线弧一端连着他手,一端对着篮筐中心——毫无疑问,进了!
“我操!”赵逵逵手机都甩飞了,“我操,好求帅啊!”
江淮挑了下眉:
他就说楚明百分百会打球。
进球后楚明抬手按着胸脯,感受着内里汹涌的起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
江淮把球抛给他,大声喊道:“来过我!”
楚明条件反射地接到球,目光与江淮的紧密接触,他攥紧拳头没再过多犹豫地运球上前。
脚步轻矫走位灵活,他运球时是带着劈波斩浪般的狠劲直接到底。
但不得不说江淮的防守相当专业也相当牢固。
好几次身体撞击都没找到间隙。
江淮咬了下舌尖,彻底撒开手:“别他妈收着。”
楚明调整着呼吸,快速运球另寻角度,连着几次都被江淮预判住,他眼明手快地再度上前,这次不靠技巧纯靠实力,起身跳投。
“我操操操!”赵逵逵脚踩手机激动不己:“这个是真帅!”
江淮伸手拉住楚明的手,肩膀撞了下肩膀,点评道:“还行。”
楚明喘着,说不清是运动过度带来的高频次呼吸起伏还是久未动荡的内心一阵翻江倒海,他微张着嘴急喘着。
“累成这样?”江淮感受到他手都是颤抖的,朝看戏的赵逵逵吼道:“水!”
“哦哦哦,”赵逵逵走到他俩坐的位置,数学教辅旁只摆着瓶剩余三分之二的水,他甩了过去:“接着!”
江淮抬手接住,拧开给他:“喝。”
楚明轻顿:“……谢谢。”
楚明仰着头连灌几口,喝得有些急,连着几股水流顺着他经脉凸起的脖颈一路淌进短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