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根硬骨头by山代王
山代王  发于:2025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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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猛地天旋地转:“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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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力气大点果然是有用处的[眼镜]
另外明天暂时不更,会发点小红包浅浅弥补一下。
后天入v,自25章开始,另外会奉上万字更新。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求你了]

楚明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护士姐姐刚给了他一包湿巾, 他双腿大张地坐着,微垂头擦拭颈项一周的汗水。
“他居然这么听你的话,”吴珊坐到座椅旁边, 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小楚你比我还适合管教他, 有魄力。”
楚明:“……”
他把湿巾叠好扔进垃圾桶,轻声说:“没有。”
硬扛过来的。
吴珊笑了笑,把兜里的小面包塞到他手里:“先吃点东西垫垫。”
“谢谢。”楚明撕开包装纸。
吴珊看着他咬下一口才问说:“阿姨想问你一个小问题。”
楚明快速咽下面包,看着她:“您问。”
“吃你的不用这么正式。”吴珊说:“你和江淮肯定没什么代沟, 你觉得他今上午神经兮兮地搞这一出是干嘛?”
神经兮兮……这个形容……副词。
楚明没收住力, 给面包捏瘪了。
他没多思考,“可能是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
吴珊歪了下头:“什么意思?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楚明:“……”
他把面包怼出包装袋,“我瞎猜的。”
“果然还是同学之间有话说, ”吴珊笑着说:“我到时候再问问他去,他这次也不严重,打篮球的时候应该注意着的……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楚明点了下头:“挺好。”要能再关一段时间磨磨性子就更好了。
“说起来, 小楚。”吴珊问:“你觉得江淮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听听你和我有没有共鸣。”
“……”听到这话楚明险些咬断自己舌头, 委婉道:“他挺好的。”
“真的吗?”吴珊眼睛顿时雪亮起来:“我还很少听哪个男生这么评价他呢,都说他脾气臭性格硬说话难听口不留情。”
楚明:“……”阿姨,还有个男生叫赵逵逵。
吴珊有些期待地问:“你跟阿姨说说他哪挺好的?”
长挺好的。
楚明另外想了想, 还算情真意切地说:“心挺好的。”
“他有心吗?”吴珊皱了皱眉:“我怎么没看出来?”
楚明:“……他确实挺好的。”
他叼了小块面包, 不急不快地咀嚼, 咽下后转开话题说:“阿姨。”
吴珊看向他:“嗯?”
楚明轻声问道:“他为什么不想来医院?”
“他……”吴珊叹了口气, “他就是个傻缺。”
楚明噎住:“……”
“见笑见笑, ”吴珊注意到场合后连忙收敛起平日里的气质:“他初中的时候受了次重伤,手术之前说的和手术之后的结果……差挺多的。”
楚明僵住,拧了下眉。
“他当时不信邪,正住着院呢偷偷跑外面球场去打球, 给医生吓得以为医学奇迹,结果他就是硬咬牙撑着……后来全医院都知道有个腿断了还能打篮球的病人在三楼。”
楚明想了想那个画面:确实是江淮能干出来的事。
吴珊笑着笑着眼里闪过细碎的光:“还是情绪影响着,到现在他都不愿意上医院,我每次就跟犯罪分子似的押他去,保安看到都不知道该打110还是120。”
楚明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静静听着。
“……好久没跟人说过,说出来还挺畅快,”吴珊抹了抹眼角:“以后江淮但凡说你半句不好听的,你就跟我一样有他的把柄了,随便骂他他绝对不敢造次。”
楚明:“……”
江淮醒来时是傍晚。
他侧着脸看向窗外潦草的日落,脑袋昏沉。
“来喝骨头汤,”吴珊说:“老娘今天亲自下厨煲的牛骨汤,又鲜又香能拳打脚踢所有大厨,不喝我打你啊。”
江淮:“……”
他神情厌倦地扫了眼汤,哑声:“不喝。”
“嘿!皮痒痒是不是!”吴珊噌地起身:“快喝,不喝我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江淮看傻子似的看她:“我才是当事人,你知道屁。”
吴珊:“……”
看着她儿子,她撸起袖子酝酿后开启暴言模式:“*&¥#*%*@……”
江淮跟她拗半天拗得自己口干舌燥,最终还是主动端过骨汤喝了两口。
吴珊欣慰地点点头:“想问什么?好儿子。”
江淮就着卫生纸吐掉嘴里的葱末:“楚明呢?”
“又不先提你老妈!”吴珊怒气冲冲一秒,收掉脾气温和地说:“小楚说他没睡够先回家补觉,还是个孩子,睡不完的觉。”
江淮指尖点了点,腰腹还隐隐传来暗痛,他轻拧眉:“他没说什么吗?”
“没有啊,要跟你说什么,能跟你说什么,”吴珊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儿子:“你不会是伤到哪根神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江淮冷酷地看着她。
“瞪着我干嘛?我是你亲妈,你敢骂我一句吗?”
江淮脱口而出:“神经。”
吴珊张嘴就来:“……傻逼!”
江淮把骨汤推到小桌板上,手心压到腹部轻揉片刻,冷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吴珊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多说:“行行行,我安排人了的,别费心思你跑不掉。”
江淮不耐烦地:“嗯。”
吴珊走后,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江淮靠在枕头上轻阖双眼:
错觉还是梦?
他让楚明给打了……
楚明回家之前先去学校把失联两天的自行车蹬回小区楼下锁着。
又去附近超市买了些菜蛋奶肉。
拎着大包回去,楚明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只用了两个蛋。
收拾完他洗澡吹头洗衣晾衣,站阳台上看着那件迎风飞舞的黑色背心,他有片刻的晃神。
江淮的。
瞳孔外层忽地蒙出一层玻璃雾气,雾气里影绰出那天江淮穿着黑背心站他面前的光景。
“啧,”楚明勾唇轻笑,用衣架敲了敲那件背心,凶狠道:“你自己让我有点反抗精神的啊!”
他凶狠完回到房间。
桌面还摊放着江淮做过的那张试卷——十二道选择题有五道是他没学过的知识点,红笔标注着“不会”。
楚明垂眸把试卷翻了个面。
压轴导数题还不在江淮的了解范围内,第二小问空着,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楚明无奈地笑笑,看着他的过程,勾起红笔在空白处楷体,有些报复性地写道:
“傻逼,赋值能对一半。”
刷完两张套卷楚明躺回床上。
自由地滚了一圈,忽然发现这床确实如江淮所说:挺大的。
他坐起来,指尖勾过被缠得发皱的黑色腰带,准备投进垃圾桶时他轻顿,还是翻身把腰带塞进书桌抽屉里。
窗外蝉鸣依旧,燥热却加倍。
楚明好半天没睡着,索性侧着身子看窗外。
窗玻璃映出晃动的树影,看着看着却明亮起来,正午的阳光扫落,昏黑的树干笔直成篮球架立柱,篮板被砸的一震,篮筐向下唰地冲出颗球。
江淮的身影穿梭在炽热的光影里,腕带手手带指直线发力篮球飞掷上天精准落筐!
金色光芒刺着刺着温和成惨淡的白色,江淮躺在病床唇无血色。
楚明伸手在眼前挥了挥,轻声呢喃:“想什么呢。”
江淮不是一条腿都能干废他吗?
缺个膝盖能怎么。
星期一非常热闹。
升旗仪式隆重举行后,便是每周固定项目:颁发流动红旗。
“上周获得流动红旗的班级是:6班、7班、8班、15班、18班、21班、27班、29班。”
21班全体方阵陷入死寂的自我怀疑与怀疑他人状态,面面相觑。
大马猴也愣神半天,才手忙脚乱地吩咐:“班长快上台领!”
刘明宇摸不着头脑顺拐着上台,懵懵然地把流动红旗挂到脖子上,回班时被旁边20班班长指出来时才愣着脑袋说:“哦,哦,不好意思。”
他把流动红旗取下来抱回班级方阵。
进入国旗下的演讲环节,班级内部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会呢?”
“江大神在的情况下,21班居然还能摸得到流动红旗,其他班逊爆了。”
“江淮扣的分加起来能有五六七八九十分吧。”
“所以上周后面几天发生了什么?”
楚明站在班级最后排,低头脚尖碾着草里的黑色塑料石子。
他其实也挺好奇的。
回到班级时上周周考成绩单已经上墙。
整条走廊上一半的学生都围靠在墙上的成绩单边抬头挺胸探头踮脚。
“我靠!”
“不是,多少,一百四十五?”
“看完的兄嘚能先退下吗?我虽然成绩差但不代表没有一颗渴望看到成绩的心!”
楚明站在围栏边微微仰头。
艰难地在人头缝隙间凑齐了一张成绩条,诧异地挑了下眉。
江淮|16名|96名|519分|109分|145分|144分|46分|37分|38分。
他回到班级坐下,只见大马猴正紧急召唤同学回班。
“成绩都有所了解了吧,”大马猴等班级内部安静下来,说:“两门单科第一和进步最大,江淮同学人不在但给我们班级加了4分。”
前排有个女生毫不收敛声音地说:“作弊吧。”
大马猴默住。
陆续又有男生举手:“是欸是欸,周六考试的时候我听监考老师围着在讨论江淮的名字。”
大马猴的脸逐渐黑下来:“说到作弊,我们班确实有人作弊,还被通报批评了。”
“看吧,我就说我没看错。”
“怎么可能没学过比学过的还考得高,除了作弊没有其他答案。”
大马猴捞起戒尺猛拍讲台:“我说的不是江淮。赵恩,你站起来!”
中间倒数第二排的男生后背骤然挺直,他嘴巴抽抽了两下才站起来。
前排后排均向他投去热切的目光。
赵恩站着垂下脸。
“打小抄作弊,还威胁同学帮他作弊。”大马猴吼道:“监控录像我看得一清二楚!班主任群里我脸面全让你丢尽了!”
赵恩扒拉了两下手,试图狡辩却被叩门声打断。
一众视线都转向前门门口。
一个笑得很甜的女生收回叩门的手,把左手提溜着的流动红旗举起来说:“老师我是学生会的,新来的同学太紧张在台上把20班看成21班念错了,我帮忙物归原主。”
二十一班师生:“……”
落针可闻持续到第一节课上课,卫疏走进教室稀奇地享受着难得一有的班级氛围。
“考差了反省这么投入?”卫疏把教室扫了一圈:“赵恩站着干嘛?有问题不明白?”
无眉姐举手说:“他罚站。”
“为什么罚站?”卫疏八卦着问。
有人替她说:“考试作弊。”
“哦。”卫疏点了点头:“不理解但尊重,只要不作弊我的语文就行。”
茫茫人海里小小的声音格外突出:“就是语文。”
卫疏僵住:“……”
于是语文课的氛围徒增微妙,卫疏时不时哼哼两声,粉笔挫断好几根才写下一排字。
楚明专心致志地翻开物理教辅。
“图甲为交流发电机的示意图,磁场可视为水平方向的匀强磁场,磁感应强度大小B=2T……”
他没看进去题,掀起眼皮往赵恩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保守治疗不手术,慢慢修养着等它自己长好。”
江淮双手相交轻放在腹部,闻声淡淡地说:“知道了。”
“谢谢哈,”吴珊颔着首追赶了会儿医生的步伐,撵完她撩起刘海假装无事发生地走回来坐到床前:“听明白没?”
江淮敷衍地:“嗯。”
“你这副样子叫明白?”吴珊怒发冲冠为犬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江淮:“……”
他轻顿:“吴珊女士,您打扰病人休息了。”
吴珊默了默,选择在沉默后爆发:“你算哪门子病人!哪个病人腿断了还能跑半场打篮球的!”
江淮被她吵得头疼,揉了揉额角。
“保守治疗不手术说明你有充足的时间和完美的条件在校学习,”吴珊说:“你们班主任把成绩单发给我了,说你还是很有潜力很有能力的。”
江淮轻拧眉,“什么成绩单?”
“什么什么成绩单?”吴珊问。
江淮翻了个白眼:“……我在问你。”
吴珊复盘了下自己的话,“哦,哦!就你们上周周考啊,你不是自己考的吗?居然没印象吗?”
江淮想起来了,淡淡地回道:“没反应过来。”
“慢慢适应就好,你两年没读书没反应过来也正常,”吴珊把照片翻出来给他儿子:“你看考的还是很不错的,你再悠着学它两三个月,到时候腿长好了学习也好起来了,不就一举两得吗?”
江淮淡声:“我不去学校。”
吴珊震怒:“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江淮低头扫着成绩单,粗略瞄了眼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
吴珊倒回躺椅里,深呼吸后冷眼说:“江淮,你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个灌了屎的脑子一天天在想什么!”
江淮:“……”
他抬眼和他妈视线相接。
“不就是为你那狗屁篮球守身如玉吗?”吴珊吼道:“老娘就想不明白,篮球才他妈几两重你要用你后七八十年人生去扛!长什么脑袋不好偏偏长个篮球脑袋。要知道你他妈会是这样,你出生那天老娘就该给你投篮筐里爱谁捡捡去!”
江淮眼神深了些。
吴珊用脚把躺椅推到后面些,残余的怒气催生出:“我和你爸也没谁这么贞洁啊!你他妈是不是我亲生的!他妈的对个破篮球都能山盟海誓不离不弃的。”
门外熙熙攘攘着奔走的医生护士家属。
一门一墙相隔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息独占山头为王,肆意生长。
江淮眼睫轻颤无言以对。
他缓缓落下视线。
心头似有拧结似的绞痛钳住喉管爬到口腔,他轻咽唾沫都觉得有股钝刀磨割的嘶痛。
他妈的比左膝还痛。
吴珊气头一过便觉得这话说的是有点糙。
僵硬地往回拉了一把:
“我儿子心脏不至于这么脆弱听不得两句话,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用你们小年轻流行的话来说,这是不是就叫那什么清醒的堕落。明知道打不了篮球还硬打,明知道学得走硬是不去学,你要干嘛啊江淮?你出生的时候医生也没跟我说你骨头反着长的啊!”
江淮恍惚间顺手把灰下去的手机屏幕点亮。
恰好看到一排成绩。
楚明|41名|397名|423分|120分|67分|87分|47分|52分|50分。
江淮:“……”
他妈的楚明考的什么狗屎。
他无语地勾唇笑了下。
吴珊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哟,还给你骂爽了吗?”
江淮看了她一眼:“神经。”
吴珊松了口气:“傻逼。”
“害,儿,我说真的,你回去上学。”吴珊坐着推动躺椅前进两步:“上回还有仨娃的检讨你没听人念呢,老娘在办公室累半天给你要回来的你就纡尊降贵去回收了呗。”
江淮轻顿:“什么检讨?”
“怎么记性这么烂?”吴珊怀疑地看向他:“你才过的是十六的生还是六十的?”
江淮:“……那看你想四十还是八十四。”
吴珊高冷地笑了:“有仨骑电瓶跟你那事。哦,还有,小楚跟你玩挺好吧?你看你回学校还能有个伴儿,你坐这就只能跟你天天问候的妈干聊干骂,你说哪个好?”
江淮:“……”
“人小楚还跟我夸你心好呢,”吴珊说:“多难得的好评。”
江淮轻顿:“他原话是什么?”
“原话就是这个,”吴珊笑了笑:“是不是受宠若惊难以置信了?妈听到的时候和你现在的反应一模一样。”
江淮:“……”
吴珊说:“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揍小楚了,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江淮欲言又止。
止住的时候腰腹被膝盖顶过的部位还隐隐作疼。
他轻拧眉:“我没揍他。”
吴珊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叹气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说的是怀疑嘛。”
江淮拍开她的手:“灌屎的脑袋也摸?”
吴珊:“……”
她默了默想起这是自己的话,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
“神经。”江淮把手机扔回她的躺椅,半晌后冷声说:“我明天去学校问个答案。”
吴珊一开始只听到明天去学校五个字,乐呵半天才连起后半截,不禁问道:“问什么答案?”
江淮淡淡瞥了她一眼:“他原话是什么。”
“小楚啊?”吴珊愣了愣:“老娘真没骗你,原封不动告诉你的……”
周二早自习语文。
教室里回响着哇哇的早读声。
教室外江淮套着校服面容冷淡地和大马猴对视。
“呃……回来上课了?”一如初见,大马猴笑得腼腆:“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啊?”
“挺好。”江淮淡淡地说。
大马猴笑笑:“不要有任何压力,之前的事情都翻篇了,现在就当是新的开始。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马海,是你未来两年的数学老师和班主任。”
江淮:“……”
他静默片刻后说:“您好。”
“好好好,”大马猴显然也被自己小小地尬到了,搓着手说:“那先进去早读?卷子答案什么的我让楚明帮你收着的……你腿方不方便?”
江淮:“方便。”
“哦,那就好那就好。”大马猴说:“那我就去监督他们早读了,你慢慢走进去哈。”
江淮轻点头:“嗯。”
江淮慢悠悠地杵在后门往里瞥了眼。
依旧是之前早读那种要死不活样,只是隐隐间总觉得班级氛围有些不一样。
他视线聚焦,角落里楚明捧着本语文书,嘴唇慢速一张一合着。
“我靠!”赵逵逵一边看防一边瞌睡的眼睛捕捉到右后方人影,吓得心脏突突,熟练绷直站稳高声苦读半秒才突觉不对,扭头:“哥们?!”
江淮冷了他一眼。
赵逵逵用书掩面惊诧地说:“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你一面……哥们你没带炸药吧?”
江淮:“……”
他拧了下眉:“滚蛋。”
“下课我来找你,”赵逵逵余光瞄见讲台上大马猴的身影,开启一级戒备状态:“现在不方便。”
江淮:“……”
与此同时回头直直瞄他的十几双眼睛也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他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腿瘸了要休学吗?”
“操,瘟神回归。”
江淮走得慢,物理意义上的慢。
挪回座位的路上耳边诸多讨论,他稀奇地挑了下眉,一一向声源方向回视。
讨论声便淡下去,开始“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精神头拿出来,都没吃饭吗?”大马猴蓄足精力吼了一嗓子:“我再看到谁不张嘴就到讲台上来读!”
哇哇声瞬间膨胀成哇哇哇哇声。
楚明被嘈杂到了。
正闲读历史知识点的嘴蓦地一停,开始默读模式。
也是这时,眼前压下大片阴影。
他呼吸停了一瞬,抬眼看去。
江淮站在他面前。
眉目冷淡,薄唇轻抿。
楚明默默地收回视线,捏着书页的手力道骤深。
江淮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站在位置里把课桌上叠码得整整齐齐的试卷习题答案潦草翻过。
等早自习结束铃声打响,他拉开座椅坐下,抬眼扫了下值日生写的课表。
楚明的字。
第一节英语,第二节历史。
“YEAH?”杨丽质踏上讲台习惯性地扫视一圈,扬起声音:“我英语第一回来了。”
江淮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便接连撞上前排几十双眼睛。
江淮:“……”
他又不是猴,有什么看头。
“来,给个巴巴掌!”杨丽质带头拍手:“新同学也是给我们21班争光了。”
不算有气但绝对无力的掌声此起彼伏得仿佛用了通感手法——放耳听去是连绵不绝的肉色。
不过耳边的掌声还是挺清脆的。
江淮偏眸扫了楚明作张合状的手掌一眼。
“昨天讲完语填和改错,”杨丽质跑回正题:“今天我们来讲前面的阅读,给十分钟讨论,十分钟后我随机抽人来讲高频错题。”
说完,她把需要讨论的题号写到黑板上。
教室里闹乎起来。
江淮找不到卷子,淡淡扫了眼旁边楚明,见他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不禁眯了下眼。
“你俩讨论呐!”杨丽质巡逻过来时叠成圆筒的卷子敲了敲江淮的桌面:“楚明你考这么差正好有机会跟江淮学习学习,要主动问!”
江淮向着里桌挑了下左边眉毛。
楚明点了下头:“……好的,老师。”
“你卷子呢?”杨丽质又扫了眼江淮:“找不到先凑合着看,你还有几分的进步空间不能松懈。”
正说着前桌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杨丽质往前就是一个猛跳:“你俩干嘛呢?”
前桌老实了。
杨丽质怒踏高跟鞋继续巡视。
江淮摸到笔熟练地转起来,吩咐道:“你坐过来点。”
楚明垂着的手慢慢搓着无声版响指,犹疑片刻后把试卷摊开挪到两桌缝之间放好。
江淮停住转笔的动作,支出笔,用笔杆挑起楚明的下颌转向自己,低声:“来,主动问。”
楚明稍仰了些头:“……”
他喉间滚了一下,余光注意到杨丽质可能要转身,慌忙抬手按下江淮的手腕。
江淮低眸看了眼他的手。
他撂下笔反手迅速攥住楚明手腕往自己大腿根压来,楚明被这动作带得被迫倾靠向他。
距离骤然拉进,呼吸彼此交混。
黑笔胡乱地滚落在地,不知方位。
江淮没松劲,余光里杨丽质巡逻着向下走来,他面上全然无波地说:“选标题,难在哪?”
楚明屏住呼吸:“……”
江淮淡声说:“ABCD选项去掉定语找中心词。”
“这方法讲得不错,”杨丽质站在他桌子面前,说:“标题题里很经典的一类,楚明找找看。”
楚明:“……”
他目光扫过课桌下自己被压着的手腕,开口说:“A项方法,B项原因,C项……”
“不用说了,”江淮见杨丽质走远,说:“先换个话题。”
楚明:“……”
江淮压着声音,轻顿片刻后说:“那天——”
楚明大概猜到江淮是来为那天被顶的那下要说法了。
但没想到江淮的下半句是:
“谢谢。”
要生要死这么大的阵仗说句谢谢。
楚明转向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脸。
“什么眼神,”江淮想说的说完了,松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抹了把:“我脸上有东西?”
楚明收回有些麻的手:“……没。”
“你继续,”江淮目光落回试卷:“C项,翻译。”
楚明轻顿,弯腰勾起笔的同时说:“C项建议,D项意见。”
他把黑笔放回江淮的桌面。
江淮接过,继续转笔。
目光流转于楚明英语试卷阅读段落间简单的勾线和区域框定,他拧了下眉,“你词汇量多少?”
“嗯?”楚明翻译他勾出句子的嘴停住,回答:“一般。”
江淮白了他一眼:“……”
楚明后知后觉地说:“两三千应该是有的。”
江淮食指中指翻转着笔,定住:“难怪找得到答案区间但选不对。”
楚明:“……”
讨论时间结束,杨丽质开始抽查讨论情况。
江淮没听,依旧看着楚明的试卷。
目光淡淡地看着楚明在题干旁做一些愚蠢的笔记。
比如:“问写某段段落目的,看上一段段落内容。”
比如:“take the plunge:冒险一试。”
江淮挑眉:“听一遍记不住吗?”
楚明晃着的笔杆轻顿,他低声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江淮轻呵一声。
印象里教室总是很闹,老师在讲台上光明正大地闹,学生在台下偷鸡摸狗地闹,笔沙沙地闹,纸刷刷地闹。
还有偶尔横空出世的喷嚏咳嗽打嗝呼噜。
江淮倚在座椅靠背,像监控探头似的扫过几十个后脑勺。
就像他第一次来到这个班级时一样。
只是这次看的是反面而不是正面。
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楚明的脸。
像是也有所感,楚明偏头看了他一眼。
江淮轻顿,晚夏早阳金光洒在楚明脸颊,连皮肤上的小绒毛都依稀可见。
江淮静静地看着,好似头次这么细致地看清楚了他的脸。
楚明被看得不好意思,搓着指尖扭头看向黑板。
“其实你长得还可以,”江淮评价道。
楚明抿唇:“……谢谢。”
“哥们,”下课铃打响赵逵逵就直奔江淮前桌而去,前桌兼他同桌识时务者为俊杰地转战厕所。
赵逵逵坐下,把江淮上下左右依次打量而过:“你真回来了?”
“不然呢?”江淮有些无语。
“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赵逵逵声音小了一些:“我看大家都讨论说你因病休学的事情,就还以为你真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江淮拧了下眉:“大家?”
“嗯哼,你照片在八中墙上挂了不知道多少天,”赵逵逵说:“还有很多人扒你英勇事迹呢——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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