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上高一,莫名其妙,后来就转学了,楚颂还难过了几天,那段时间他和段怀英还没好上,但也认识了不短时间。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拉到身边,帮他理了理头发:“可能真的有急事,先买东西,回家再说。”
两人趁着超市补了一批货,抓紧时间采购,而后迅速驱车回家,
就这么一会,外面已经下大了。
雨势来得又快又急,像是要把整个城市浇透,黑漆漆的云层压得极低,狂风卷着雨倾泻下来,发出“哗啦”的声响,连路边的都跟着微微晃动,还好两人赶上了下大之前的尾巴,才算是顺利到家了。
庭院内的玻璃花房都是噼啪声,看来不光有雨,还有冰雹,确实是很罕见的恶劣天气。
回到家,段怀英把采购的东西放好,楚颂坐在沙发上,路上他就想了半天,段怀英的反应不对呀。
他忍不住问:“段怀英,你是不是知道郑开砚为什么躲着我啊?”
刚才好像是他看到段怀英,脸色一下僵了,段怀英脱不了干系。
段怀英坐在他身边,沉默。
看他这个反应,肯定是跟他有关,没跑儿了。
“你说呀。”
“……”
楚颂出了杀手锏:“不会是又想骗我吧?”
“没有。”段怀英想了想,才缓缓开口:“高中的时候,郑开砚暗恋你,还跟他几个朋友表示过,说想追你。”
楚颂愣了愣:“啊?谁?郑开砚?暗恋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心思都在画画和写文上,根本不注意这些。”就像那时候,如果不是自己长了一张还算漂亮的脸,也不会吸引到楚颂的注意。
段怀英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我那时候跟他说,离你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他。”
楚颂瞪大了眼睛:“你威胁他了?不是,段怀英,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而且那时候,他和段怀英还没什么关系啊。
段怀英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紧张,还有点不安:“我……我不想让别人靠近你,看到他意图对你好,我不舒服。”
段怀英似乎有些忐忑:“颂颂,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可怕,很幼稚。”
“嗯,可怕。”
段怀英猛地看他:“你真这么觉得?”
楚颂看着段怀英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原来你高中的时候就这么爱吃醋啊?还偷偷摸摸威胁人家,段总,你也太可爱了吧?”
段怀英的耳朵瞬间红了,拍掉他的手,故作高冷地说:“别闹。”
“我没闹,”楚颂凑过去,鼻尖蹭过他的鼻尖,语气带着点调侃,“我就是觉得,原来段怀英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啊,为了不让别人追我,还威胁同学,你好像……喜欢我的时间比我知道的更早?”
段怀英别过脸,不说话。
楚颂又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别不看我呀,是不是心虚了呀,你倒是看看我。”
段怀英终于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还有点宠溺:“是,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楚颂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不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段怀英,我没有真的生气,我其实……觉得很开心。”
段怀英:“你开心?”
“嗯,”楚颂点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温柔,“我开心你那时候就这么在乎我,开心你会为了我吃醋,开心你把我放在心尖儿上,连一点靠近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段怀英,我喜欢你这样对我,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段怀英的呼吸瞬间乱了,伸手把楚颂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他的手轻轻抚过楚颂的后背,抱得结结实实,像是在确认这些话的真实性。
楚颂的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应着这个吻,舌尖轻轻蹭过他的下唇。
段怀英的吻越来越深,从唇上移到颈窝,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声音沙哑:“颂颂,你真好。”
好到让段怀英觉得,这世界上有这样的存在,是对他的恩赐。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狂风卷着雨丝砸在玻璃上,段怀英抱着楚颂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头发,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觉得一点都不害怕。
“对了,”楚颂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我的草莓酸奶呢!”
段怀英点头,伸手拿过一盒酸奶,帮他插上吸管:“就你眼神好。”
楚颂接过酸奶,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笑着说:“反正你是买给我的,那不就是给我喝的!”
段怀英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眼神温柔:“对,都给你。”
只要颂颂能像现在一样幸福,安稳,他永远挡在他面前。
但他也不是很理解,那只臭虫到底是怎么敢回来,又出现在颂颂面前的。
看来是那时候,自己做得还不太够。
放学的教室里,郑开砚和狐朋狗友们轻浮地编造着关于楚颂的谣言。
配不上就先毁了?好计谋,可惜了,既然听见的人是他,就没有会传出去的可能。
那把曾经抵在郑开砚脖子上的刀,现在大概在地下室某个角落里,落灰。
如果那个脏东西不介意再死一次,自己也不是不能再动一次手。
只不过现在的他,不再需要自己动手了。
脏东西,就该待在垃圾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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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坏笑]睡不醒紧追热点[紫心][紫心][紫心]
第54章
段氏总部会议桌的全息投影屏上, 正放映出“文旅主题街区项目一期运营汇报”的字样,段怀英坐在主位,而楚颂坐在段怀英身边,手里抱着个平板, 偶尔低头画几笔。
他是被段怀英硬拉过来的, 说这是他参与设计的项目, 怎么也得要验收一下成果, 楚颂说他对段怀英运作的项目很放心, 但还是被带过来了。
楚颂:“段怀英,你承认吧, 你就是不想离开我吧。”
“嗯,”他坦坦荡荡承认了,“1分钟也不想。”
恨不能把楚颂变小了,挂在裤腰带上,当钥匙链儿挂件,走到哪儿揣到哪儿。
项目负责的总监站在投影前,语速平稳地汇报。
“各位请看截至目前, 项目一期内部收益率已经达到8.2%,较文旅行业基准值高出了1.5个百分点;以最快的速度保质保量投入使用,本季度已经累计接待游客120万人次, 客流转化率12.3%, 带动周边3公里内餐饮、民宿营收同比增长40%以上。
“在街区内, 我们还引入了一些非遗手作工坊, 月均接待体验游客5000人次,直接带动附近200余名居民就业,人均月增收3950元。”
楚颂抬头看了眼投影上的数据图表,即便对经济数据一窍不通, 但通过总监显得骄傲的表情也能看出来,运营状况似乎很好。”
他低头小声对段怀英说:“你这项目做得还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厉害。”
总监看到两人的交流,继续道:“楚先生设计的主题街区,受到儿童群体的广大欢迎,在几大核心街区中,楚先生所设计的街区目前收益排名第二,好评颇多。”
段怀英侧过头,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手背,语气带着点骄傲:“楚先生也很不错。”
他顿了顿,又补充,“后续文创板块,项目部那边还提出想要你这边参与设计,有没有兴趣和他们聊聊?”
楚颂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好啊,方案整体可以提前发给我看一下,我回去研究一下细节,方便和设计结合。”
总监:“没问题,晚一些时候我让助理发您邮箱。”
汇报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段怀英:“好,目前情况听得差不多了,整体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大家本季度继续加油,整体的收支,财务部那边评估一下,发一份完整的报表给我,多的就不说了,散会。”
结束后参会人员陆续离开。
“走,去上面,你不是说想把那个玩偶拿回去。”
他高中的时候送给段怀英的小狼玩偶。
段怀英牵着楚颂走进顶层办公室,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这个小狼玩偶……”他拿了支笔在小狼的左眼睛下面点了个点,举起来对着段怀英比量:“嗯,这就更像了!”
段怀英:“所以当年你给我这个,是因为觉得它像我。”
“对呀,你不觉得吗,这个小玩偶多好看呀。”
楚颂走到落地窗前,拿出速写本开始画远处的楼宇天空,段怀英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画什么呢?这么认真。”
“画那边,”楚颂侧过头给他指了指位置,又拉了把椅子过来,“喏,你坐这儿,我顺便把你也画进去。”
段怀英低笑,伸手拿过他的速写本,翻到刚才开会时画的项目草图:“你这画得比之前的设计图好看,以后干脆去我那儿当艺术总监得了。”
“才不要,”楚颂抢过速写本,“我一个自由画家,想画什么画什么,才不给你打工呢。”
“嗯,”段怀英用手挠了挠他的手背,“我给你打工。”
两人正闹着,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这门明明刷脸和指纹就能开,用钥匙,会是谁?段怀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把拉过楚颂,拐进里间的休息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怎么了?”楚颂小声问,这青天白日的不能是因为有贼吧,哪个贼敢偷到这间办公室来呢?
段怀英捂住他的嘴,贴在他耳边低语:“别说话,可能是我那位三叔的人。”
段明远挪用公款的事还没彻底解决,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机会翻案,看来是把主意打到了他这儿。
休息室的门留了条缝,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一个穿着职业的女人走进来,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段怀英的工作电脑,开始插U盘拷贝文件。
她时不时看一眼门口,嘴里小声念叨着:“得快点,快点快点快点……”能感觉到她很紧张。
看来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连密码都能破译。
秘书处的老鼠,抓到了,戴琳。
就在这时,戴琳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启明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声音压得很低:“启明哥,我现在,在拷贝段总电脑里的东西,但是我也翻看了,段总电脑防护措施太好,而且好像没找到你说的什么挪用公款的证据……”
启明哥?
楚颂心中一悸,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称呼,又想不起来。
段怀英暗处攥了攥拳。
室内很安静,点着鼠标翻找的声音很清晰。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点模糊,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
“靠,你找不到也得给老子找!姓段的小子最近查到了当年楚红月的事,他已经知道是我改了病历,现在段程那老小子又不护着我了,不把段明远捞出来,咱俩都得完蛋,谁他妈也别想好过!”
“楚红月”这三个字像惊雷,炸响在楚颂耳边。
改病历!他猛地僵住,手指紧紧攥住段怀英的衣袖。
段怀英瞳孔猛地一缩,攥住楚颂的手,示意他别冲动。
女人的声音瞬间慌了,带着哭腔:“我早就说过了别做这种事!当年你让我改楚红月的肾源匹配报告,好好的成功报告换成‘排异’的假报告,还让药房换了药,这是丧良心的事情,我一到晚上就做噩梦!梦见她找我索命!”
她顿了顿,“现在段总查公司的业务查得紧,段程总那边又不管我们,那要是被楚红月的儿子知道了,他能饶了我们吗?”
“闭嘴!”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凶了,“当年是段程让做的这种事,老子拿人俸禄听人差事,再说了,那女人死活关老子什么事,要不是给的钱多,谁会碰这种事?现在你必须找到段明远有用的证据,他脱了罪,才能保我们!”
戴琳也没好气:“我不过是个从犯,是个受威胁的女人罢了,反正你才是跟这事儿关系最大的,这些事情都是你授意我做的,都这时候了,你别想拽着我下水!”
李启明:“哎你个臭bi.ao子!想把自己摘出去,没那么容易,大不了一起死!”
女人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她吓得赶紧拔下U盘,关掉电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休息室里,楚颂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段怀英的手背上,一颗接着一颗,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把手背咬出了一排血印子。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和悲愤,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段怀英……她说的是真的吗?我妈妈的病历……是被你们改的?”
他真的想说一句“不是我”。
可到底没能开口。
这件事跟他脱不开一点关系。
如果不是他,或许不会发生。
段怀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颂颂。”
他想抱住楚颂,却被楚颂猛地推开。
“你说话啊!”楚颂的声音提高了些,眼泪掉得更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颂颂,对不起,你……”段怀英的声音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没敢告诉你,我怕你……”
怕你恨我,怕你再也不理我。
“怕我恨你?”
楚颂又哭又笑,笑声里满是悲凉,“你现在告诉我,我就不恨你了吗?段怀英,我妈妈当年明明有救的,医生说再早三个月就好,原来那三个月,是被你们毁了!”
他想起妈妈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颂颂,如果可以妈妈还想陪你久一点”的样子;想起自己拿着病历,在医院走廊里哭着求医生再想想办法的样子;想起妈妈走后,他一个人抱着妈妈的照片,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样子。
这些画面一刀刀扎在他心上,而始作俑者,是他喜欢的人的父亲,是他一直信任的人,而他呢,明明知道,却没告诉过自己哪怕一个字。
原来啊,这就是他一直隐瞒自己的事情!
“我妈妈那么好,她从来没得罪过你们任何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楚颂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呢喃,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下来。
我,因为我。
段怀英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像被撕裂一样疼。
他想解释,想道歉,却发现所有的话都那么苍白无力。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像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是无法跨越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回避这件事情。
楚颂擦了擦眼泪,猛地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就往外走。
“颂颂!”段怀英赶紧追上去,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
“别拉我!”楚颂的声音带着颤抖,“段怀英,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快步走出段氏集团,外面又下起了雨,冰冷的秋雨打在脸上,混着眼泪,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了护城河边。
这里是他和妈妈以前常来的地方,妈妈说,看着河水,水看似静止,实际也是流动的,就像是人一样,看似停留,又不知道能停留多久,流淌在你眼前的这一刻,才是真实的。
楚颂蹲在栏杆旁,双手抱住膝盖,头埋在臂弯里,放声大哭。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又冷又疼。
真实的吗?妈妈,你这话不对,我以为最真实的,在伤害我,我真的好难过,好想你。
段怀英跟在他身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蜷缩的背影,整个人如同被凌迟。
他想走过去,却又不敢,现在的楚颂,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雨越下越大,段怀英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万宁,给他拿把伞……算了,你别去,找个脸生的。”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想要把李启明和段程都送进监狱,想要毁掉所有证据就能让这件事情假装没有发生过,想冲过去抱住楚颂告诉自己错了,他可以用一切弥补……
但他知道,这些都没用。
他毁了楚颂最珍视的东西,无论做什么,都换不回楚颂妈妈的生命,也换不回楚颂曾经的信任。
楚颂哭了很久,直到声音沙哑,眼泪流干,才慢慢抬起头。
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冷,他看着被雨滴漾开波纹的水,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段怀英到底没能撑住,他拿过伞,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楚颂——
“颂颂,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你讨厌我,你恨我,但是……别一个人在这里,雨越来越大了,会生病。”
楚颂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水面,声音平静得可怕:“段怀英,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啊。”
这句话像无数把刀,精准地扎进段怀英的五脏六腑。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楚颂的胳膊,却被楚颂再次甩开。
楚颂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你走吧。”
段怀英看着他,眼底满是绝望。
他伸手把伞递过去:“你至少拿着这个。”
楚颂仍然没有看他,僵硬地接过了伞。
好,那就好,这样就好。
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安抚楚颂的心。
他慢慢站起来,倒退着往后退了几步,对方纹丝不动,段怀英走到街角,却没有离开,他怕楚颂出事,怕自己一转身,就再也找不到他。
江边的雨还在下,楚颂站在那里,像一尊孤独的雕像。
万宁:“boss,您要不还是……”
段怀英:“嘘,”他示意万宁噤声:“你走。”
万宁知道他的性子,只能转身离开。
哎,这也不是办法啊。
段怀英就那样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楚颂,内心的阴暗和痛苦交织,百感交集。
他从前就厌恶自己的身份,厌恶自己的父亲,而现在更是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真相,保护好楚颂。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宁愿放弃段氏的一切,也不想让楚颂经历这样的痛苦。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比命还要珍视的人,在雨里崩溃,却无能为力。
楚颂说得对吗?
如果没有他,楚颂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是自己毁了楚颂的平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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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化了]今天是伤心老狗
河边的风吹得楚颂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手里攥着那把段怀英留下的伞, 已经渐渐遮不住雨水,他任由雨滴流进衣领。
大概身上的温度已经变得冰凉,仍是一动不动。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 司机看着河边那道熟悉的身影, 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他眯着眼透过雨刷器和车玻璃细看……
楚颂!老板的儿子!
他赶紧掏出手机, 拨通了金瀚海的电话, 声音带着急切:“老板,我好像在护城河这儿看到咱家小少爷了!他一个人站在雨里, 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电话那头的金瀚海刚结束一场会议,听到这话,手里的笔一下摔在桌上,声音瞬间拔高:“你说什么?颂颂?在河边?!确定吗?你赶紧先下车,看着他别让他出事!”
“确认过了,确实是楚颂,我不敢贸然靠近啊, 但是我就在这儿!”
金瀚海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在那儿盯着, 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我现在过去!秘书, 车钥匙给我!”
“金总, 您自己开车?这种大雨天不安全!”
金瀚海:“什么安不安全的,没听说我儿子出事儿了吗?赶紧别废话!”
司机挂了电话,赶紧下车,却不敢靠太近, 只能打着把伞在不远处的树下守着,手里还攥着条刚拆开的车里放着备用的毛巾。
金瀚海的车开得飞快,闯了两个红灯,这才到了定位的附近。
楚颂这孩子性格好,这么多年没见,都还愿意原谅他这个做爸爸的,这么懂事的儿子,下着大雨自己站在那儿,指不定受了多大的苦。
他这个爸当的到底是什么啊?一点也不称职。
十几分钟后,金瀚海的车停在路边。
他推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河边单薄的身影,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颂颂!”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他快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楚颂身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颂颂,是爸爸,怎么了,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楚颂像是没听见,依旧盯着河面,直到金瀚海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缓缓转过头。
那张本来漂亮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都是哭过的红肿,脸上还挂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痕。
看到金瀚海的瞬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我的傻孩子……这是怎么了。”金瀚海心疼得不行,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不哭了,跟爸爸回家,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啊?”
还好来得及时,孩子没干什么傻事。
楚颂靠在金瀚海怀里,肩膀开始发抖,一言不发地任由金瀚海牵着他坐进车里。
司机赶紧递上干毛巾,金瀚海接过,仔细帮楚颂擦着头发和脸:“车先停在那边,你把我们送回去,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车子往金瀚海的别墅开,一路上楚颂都靠在座位上,眼神空洞,一言不发。金瀚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多问——他知道楚颂现在需要平静,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段怀英看着楚颂被金瀚海裹上外套,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顺从地坐进车里,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才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身形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上。
他感受到呼吸都在疼痛,拿出手机,屏幕被雨水模糊,他想给楚颂发消息,冰凉的手指搓了搓才能点开。
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无用,一切的解释都太苍白,连一句“你还好吗”都不能发出去。
段怀英慢慢站起来,任由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脚步沉重地走向车。
他盯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脑海里全是楚颂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肩膀,心脏像是被攥成了一团。
回到金瀚海的别墅,楚颂换了干净的家居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佣人端来的姜汤,一口没喝。
姜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起妈妈生病时,中医,西医他都尝试遍了,她也是这样捧着药碗,对自己说“颂颂乖,妈妈没事”。
可最后,妈妈还是走了。
“颂颂,”金瀚海坐在他身边,斟酌着开口,“是不是那姓段的小子欺负你了?要是他敢对你不好,爸爸现在就带人搞他公司,咱再也不跟他来往了!”
他这辈子往后余生,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儿子,见不得楚颂受一点委屈。
楚颂听到“段怀英”三个字,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姜汤晃了晃,洒了几滴在手背上。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痛苦,却摇了摇头。
“那小子跟别人好上了?”金瀚海皱起眉,“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楚颂深吸一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还是摇头。
金瀚海心急如焚:“儿子,你倒是说呀,甭管什么事儿,当爹的肯定给你解决了,在爸爸这儿,这都不叫事儿,你可以相信爸爸!”
楚颂捧着碗的手开始颤抖,声音也跟着抖得不成样子:“爸……”
楚颂理智有了些许回笼,也正是如此,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金瀚海开口。
金瀚海坚定地看着他,反复说着 :“儿子,跟爸说,爸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楚颂哽咽着开口:“爸,妈妈的事……不是意外。是段程,是段怀英的爸爸,还有他手下的李启明,他们改了妈妈的病历,换了妈妈的药……要是没有他们,妈妈说不定还在……”
说到最后,根本绷不住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
金瀚海:“!!!什么?你是说,你妈妈她?!”
楚颂缓缓开口,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边说边哭,金瀚海的脸色何止难看二字可以形容,房间里所有的佣人都跟着噤若寒蝉。
金瀚海猛地站起来,手边的茶杯被碰落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他脸色瞬间铁青,眼睛里满是怒火,悲愤,以及其他,交杂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
楚颂终于有了反应:“爸!”
和众人一同慌忙拉金瀚海。
金瀚海声音嘶哑:“我这个当爹的,太没用了!你妈妈,你,你们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楚颂赶紧拉住他的手,哭着说:“爸,你别打自己,这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
金瀚海顾不上什么形不形象,他咒骂着自己,把楚颂搂进怀里,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悔恨——
“要是我当年在你们身边,要是我能知道,要是我早点查清楚,你妈妈就不会走得这么冤枉!段家这群畜生,为了自己家那点龌龊的事情,居然对一个无辜的病人下手,我饶不了他们!一个都饶不了!”
然而作为上位者,哭泣和懦弱只能是一时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他作为父亲和丈夫,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和妻子讨回公道。
他抱着楚颂,手在发抖,掏出手机拨通了集团法务部的电话,语气冷得像冰:“让公关部和市场部的过来一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