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by木三观
木三观  发于:2025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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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横秋大感震撼:霁难逢竟然是如此高手!
怪不得他可以用一指头就把古玄莫给按死!
铁横秋越发好奇当年月薄之是如何击败霁难逢的,太遗憾错过那场惊天一战了。
铁横秋回想起方才月薄之信手弹出的一击,心头一动,脱口问道:“难道……你也弃剑修指,走上了与他相似的道?”
月薄之眼尾轻扫,声音里透出几分冷峭:“你是说,我在效仿别人的道?”
“……当然不是。”铁横秋无奈道。
月薄之轻嗤一声,神情倨傲:“这弹指飞花的伎俩,有手就会,还要专修么?”
铁横秋:……得,就我没手呗。
月薄之转身走入房间里,铁横秋连忙跟上。
铁横秋装作没有恢复记忆,如往日一般殷勤周到,抬手为月薄之斟了一杯热茶。
月薄之抿了一口茶,挑眉看着铁横秋,像是在审视什么,半晌又细细问他和何处觅到底发生了什么。
铁横秋一脸老实,答得滴水不漏,只将白光山中彻底恢复记忆一事隐去,说自己只是被唤起了一些记忆碎片,就因为何处觅率先破阵,无法完全回忆起一切。
他若一口咬定全无记忆,反倒显得刻意。如今这般真假参半、虚实交错的说辞,配上他多年练就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功底,竟真教他瞒天过海,暂且搪塞了过去。
趁着月薄之放下疑心,铁横秋立即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个云思归真是阴魂不散!闹了半天,原来他就是血偃师。咱们就该把他的皮剥了做灯笼。只是他神出鬼没,我虽然按你的建议找了魔侍们去寻他,也不知办不办得到呢。”
月薄之却道:“那倒不难了。原来血偃就是他。那即便我们不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铁横秋蓦地想起林间那一幕:月薄之甫一现身,血偃便遁形无踪。
他摇头:“他才不敢找你麻烦哩!”
不过转念一想,云思归的确是不敢找月薄之麻烦,但是特别爱找铁横秋麻烦啊!但凡他稍一落单,十有八九便要撞上那诡影。
铁横秋福至心灵:“你的意思是,以我为饵,引他入瓮?”
月薄之闻言,神色一冷:“我是这个意思?”
铁横秋哑然:“……”
“以你为饵,亏你想得出来。”月薄之微带愠色:只有以小虫为饵的道理,岂有拿唯一珍宝作饵的?
铁横秋心下一顿,自知失言,又触了月薄之的逆鳞。
说来也怪,他这张嘴仿佛生来就与月薄之相冲,明明满心想着讨好卖乖,可话一出口,却总能精准无比地踩中猫尾。
从前铁横秋为此是诚惶诚恐,连连告罪,恨不得跪下来,如今却不然了。
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有恃无恐了,非但不觉惶恐,反倒是直勾勾地看着月薄之。
月薄之见铁横秋一反常态的表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保持那个微愠模样:“你看什么?”
铁横秋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温声道:“薄之,你这样走了一天,还动了真气,气血翻涌的,那蛊虫可要紧不要紧?”
月薄之一怔,好像现在才想起来蛊虫这件事。
见他神色微僵,铁横秋立即起身走近,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额头轻轻贴了上去。距离陡然拉近,素来强势的月薄之竟显出几分无措,长睫微颤,一时不能推开。
铁横秋贴着他发烫的额间,低声道:“你都烧起来了……定是蛊毒又发作了。”
月薄之并未否认。
铁横秋便抬手,指尖轻缓地解开他衣襟的系带。
月薄之容他动作,任那微凉的指节贴近……贴近那片除他以外、无人得以触碰的禁域。肌肤相贴处,热意如潮翻涌,却又在那人指尖下寸寸消融。
很快,月薄之再难维持这般无声的纵容。
他猛地攥住铁横秋作乱的手,反身将人压倒在桌案边缘。
铁横秋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搅动了神魂。
窗外日光汹涌而入,炙烤着紧贴的躯体,灼烧着每一寸被迫暴露的皮肤,将呼吸、心跳、律动都蒸腾出潮湿的热意。
夕阳熔金,泼溅在月薄之素来冷白的侧脸上,染出几分惊心动魄的暖色。
铁横秋呼吸一滞,被这难得一见的暖色彻底攫住。他猛地捧住对方的脸颊,吻了上去。
唇齿相撞间毫无章法,只有灼热的气息疯狂交缠。那是一个带着啃咬般力度的吻,滚烫、鲁莽,却瞬间烫穿了月薄之所有冰冷的防御。
他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竟连魂魄都似被撞得酥麻发颤,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软下劲来。
这是第一次,他们的交锋里,月薄之先缴械投降。
率先溃败,于月薄之而言不啻奇耻大辱。
他的脸上居然罕见地露出了羞愤的神色。
铁横秋简直如吃了蜜糖一样,缓缓从桌案上坐起来,摸着月薄之的脸庞,说:“蛊毒解了就好了。”
这话却似火上浇油。月薄之愠声道:“……还未解!”
还没等铁横秋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竟然是被月薄之扛在肩头里。
月薄之就这样扛着他,带着一雪前耻的气势,大步迈入内室。
就这样,月薄之带着一股狠劲,折腾了一宿。
铁横秋初时尚且纵容,渐觉疲不能支,终是意识涣散,昏昏沉沉地睡去。
月薄之俯身,替他仔细掖好被角。烛光摇曳中,只见他唇角微扬,眉目间尽是志得意满之色。
铁横秋昏昏沉沉地转醒,指尖懒懒勾起纱帐,朦胧间只见月薄之正坐在一旁执卷阅读,侧影静好,宛若画中仙。
见他醒来,月薄之眼也未抬,只淡声道:“你可真会睡。”
铁横秋:……那谁能和你比啊,缠情蛊王。
不过转念一想,昨天的事情就算翻篇了。
铁横秋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月薄之虽然动不动就恼,却也是好哄得很啊。
他抿了抿唇,带着几分撒娇的神色,咳了咳:“喉咙涩得很。”
月薄之闻言,放下书卷,给他倒了一杯茶。
铁横秋一点儿也不跟他客气,接过热茶就喝了起来,又说道:“这早饭送来了没?”
月薄之淡淡瞥他一眼:“早饭?已是晌午时分了。”
铁横秋头也不抬:“那午饭送来了没?”
月薄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走出了内室。
铁横秋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揉着酸软的腰慢吞吞爬下床,洗漱更衣后踱向外间,才一抬眼,便彻底愣在当场!
他,居然,看见——
月薄之在摆饭!
铁横秋忙上前抢过:“夫人,你身体不好,就先坐吧!”
话音未落,自己腰间却猛地一酸,顿时僵在原地:到底是谁身体不好?
算了,不管了不管了。
就当月薄之是病人。
即便他身上没病,脑子却是不好说的。
铁横秋和月薄之一起坐下。
其实他们这样的修士早就辟谷了,只是不少修士还是无法舍弃口腹之欲。好比铁横秋就算这么一个。
正因如此,何处觅早先便特意吩咐过,一日三餐仍要按时往他们院中送来,从不间断。
铁横秋刚落座,便朝月薄之凑近几分:“你昨儿个说,云思归会找我们麻烦?他难道不怕你?”
“当面自然畏惧。”月薄之语气平淡,“可背后下绊子,他想必不会不手软。”
“譬如?”铁横秋挑眉。
月薄之眸光微冷:“他既已识破我们易容潜入,意在参加白光山大比、夺取净时莲心,必会千方百计从中作梗。净时莲心于我疗伤至关紧要……”
铁横秋心头一紧:“你身上果然带伤?”
月薄之眼尾轻扫过来,似笑非笑:“你是在怀疑我吗?”
铁横秋神色骤然一绷。
月薄之的目光如冷刃般寸寸碾过,铁横秋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头皮阵阵发麻。

月薄之静了一瞬。
铁横秋趁势又道:“你说你身上不好,可又说得含糊。我只知你心疾未愈,伤势究竟如何,我却一概不知。日日悬心,只恨自己不是个医修。”
月薄之这才缓缓收回那冰冷的目光,垂下眼帘,低声道:“难得你肯这样关心我。”
“我怎会不关心你?”铁横秋急忙接话,“我日日心里想的可都是你!”
月薄之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铁横秋知道场面缓过来了,又站起来,靠近一些:“你要是信得过,何不把伤情具体如何,跟我说说?”
月薄之银灰色的眼眸微动,语气清冷:“我可信不过你。”
铁横秋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摸摸鼻子,讪讪不语。
月薄之似乎也意识到气氛被自己一句话弄得有些僵,轻咳了两声。
铁横秋会意,提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轻轻推至他手边。
月薄之接过茶盏,默默饮了一口,半晌才低声道:“我身上确实有些暗伤未愈,但只要取得净时莲心入药,便无大碍。”
铁横秋一听,眼中顿时掠过一抹亮色,语气坚决:“既然如此,这次剑道大比的魁首,我非争不可!”
他说完却又微微皱眉,露出几分苦恼:“只是如今何处觅修为大进,剑骨失而复得,更得白光传承;万籁静更非易与之辈。这两人都是劲敌,我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月薄之淡淡道:“你这时候倒不喊他们师兄了?”
铁横秋自白光遗阵中走过一遭,往事重现,也看清了许多曾经忽略的细节——比如月薄之对他称呼别人“师兄”一事,其实颇为在意。
铁横秋呵呵一笑:“我现在可是魔尊,不是云隐宗的弟子了,当面喊喊师兄什么的,那是场面上的事情。心底里早已把他们视作劲敌!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夺得净时莲心,为你疗伤!”
月薄之听了这话,又低头不语了。
铁横秋忙把手伸上去,搭在月薄之手背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月薄之向来强势果决,此刻却被铁横秋一番言行搅得有些无措。
他倏地将手抽回,低咳几声,借势掩去颊边隐约泛起的薄红,只淡淡道:“你若真有这个心,不如多花些时间练好你的剑。”
“说得对!”铁横秋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那何处觅如今闭门不出,定也是在苦修剑道。这一战,我绝不能输。”
说罢,铁横秋提起长剑,大步走向院中,挥剑而起。
白光遗阵对他而言,倒也是一次极好的机缘。
他虽未获得白光传承,但重历往事、涤荡心尘,令他的剑意更臻澄明。更因记忆复苏,忆起了梅蕊传承中的剑法精要。
铁横秋将一整套梅蕊剑法从容练毕,抬手拭去额间薄汗,抬眼时正见月薄之静坐于藤椅之中,不知已看了多久。
铁横秋耳根微热,低头笑道:“在月尊面前练这梅蕊剑法,实在是班门弄斧,还望您指点一二。”
月薄之却缓缓摇头,语气平静却笃定:“你这套剑法流畅自如,凝练处犹在我之上。我已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铁横秋微微一怔,却并未太过意外:他身负《插梅诀》内功,又得完整传承,对《梅蕊剑法》的领悟,确实已在月薄之之上。
铁横秋心中却并无半分骄矜之意。他剑法虽纯熟,终究只是元婴境界。
更何况,月薄之早已不再修炼梅蕊剑法,转而自创出一套更为霸烈凛冽的“血梅剑法”,成就法相境界,甚至能越级挑战合体期大能。
两人之间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愈发遥不可及。
虽然如此,铁横秋并不气馁,他反而更有战意!
剑修一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本就不应该为自己的成就而自满,而是应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铁横秋挥剑融招,渐入佳境,剑势流转间愈发圆转自如。然而,不久他便察觉,自己的进境似乎触到一层无形之障。
问题正出在手中这柄青玉剑上。
剑身沉滞异常,挥动时总觉吃力,罡风刚猛有余,却失之轻灵。梅蕊剑法讲究的是飘逸轻巧,如梅枝映雪、暗香浮动的意境;可这青玉剑势大力沉,招招刚猛,与剑意中那份灵巧精微格格不入。
这也难怪他。昔日身为资源匮乏的散修,能得这柄青玉剑已属机缘难得,又岂敢奢望为《梅蕊剑法》量身配一柄上等神兵?
从前修为未至,尚觉青玉剑趁手如意;如今梅蕊剑法渐入化境,方才惊觉剑意受制、难以尽展。
他练了大半日,已是汗如雨下,无奈收剑调息。
月薄之修为高深,自然一眼看破关窍,略作沉吟,轻声道:“我如今身上带伤,早已不用梅蕊剑法。恰有一把旧剑,闲置已久……”
铁横秋眼皮一跳,说道:“你的旧剑?是指……”
月薄之大袖一拂,一柄长剑倏然浮现于铁横秋面前。剑身环绕凛冽寒光,如雾如霜,一时竟看不清具体形貌。
然而仅凭这般气势,铁横秋已然认出,失声道:“这是……惊愁!”
惊愁剑名动天下,正是梅蕊传人月薄之的本命佩剑。
若论世间何剑最契梅蕊剑法,非惊愁莫属。
铁横秋简直目瞪口呆:“夫人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把此剑赠我吧?”
月薄之见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只淡淡瞥来一眼,语气轻描淡写:“横竖也是闲置。”
铁横秋:……我见识浅薄,孤陋寡闻,实在没听说过出闲置是出本命剑的。
铁横秋盯着那柄惊愁剑,十分踌躇:即便月薄之不使梅蕊剑法了,但我记忆里,月薄之使血梅剑法的时候也是要用此剑的。
虽说自魔域一路行来,月薄之从未出剑,往往只是袖袍轻拂便击退来敌,但那或许只是因为对手不入流。
若真遇上强敌,他手中无剑,岂非大大不利?
月薄之见铁横秋迟疑,也大概明白铁横秋在担心:剑修没了本命剑,风险很大。
月薄之却只想说:再好的剑,也不过身外之物。你方是我的本命!
但他这张嘴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是冷冷说道:“休要推辞!你的配剑不趁手,赢不了大比,无法夺得净时莲心,受害的还是我。”
这话说得生硬,却反而最击中铁横秋的心坎。
他缓缓点头:是了,事分轻重缓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夺得净时莲心,治好月薄之的暗伤。
剑道大比,非赢不可!
他不再犹豫,郑重向月薄之道:“既然如此,我便暂借尊剑一用!”
月薄之轻哼一声,语气稍缓:“这还差不多。”
看着这光芒耀眼的剑,铁横秋又皱眉:“只是,惊愁剑名动天下,我若提此剑上台,只怕……大家都会有疑心。”
“天下又有几个人知道惊愁剑真容?”月薄之反问。
铁横秋一怔,再度细看那剑——只见它通体笼罩在如霜似雪的白芒之中,剑身形貌确实难以辨清。
月薄之问:“你可知道此剑为何叫惊愁?”
“不知道。”铁横秋摇头。
“梅蕊剑法变幻莫测,讲究灵动飘逸,剑自然也以轻、柔为佳。”月薄之娓娓道来,“‘惊’是‘翩若惊鸿’之‘惊’,‘愁’是‘细雨如愁’之‘愁’。故而此剑极轻极薄,出入无痕,难觅行迹。”
说罢,他握住剑柄轻轻一振,剑身白光应声散去,露出真容——那竟是一柄极细极长的剑,形如寒针,清光流烁,似有还无。
铁横秋难掩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神兵,真不知是何等造化方能铸成……”
月薄之并未多言,只手腕轻转,惊愁剑如流光般倏然刺入铁横秋手中的青玉剑。
那青玉剑曾以月薄之心头血淬炼,与惊愁本出同源;此刻感应相通,竟毫无阻滞,任其没入。
铁横秋清晰感受到自青玉剑身传来的细微震颤——这本是他的本命剑,惊愁刺入的刹那,灵识相系,怎会不觉?
然而,铁横秋凝神定意,强压下本命剑的悸动,不容它生出半分抗拒。
二人本命剑相融之际,神识难免交缠相触。虽初时似有异物侵入般滞涩,最终却渐趋调和,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和谐。
片刻之后,双剑彻底合一,化作一柄青玉般莹润、细长如柳的新剑。
铁横秋握紧手中新生的长剑,只觉如置梦中,怔怔望向月薄之:“这剑……竟真的融合了?”
月薄之眼底掠过一丝满意,颔首道:“不错。”
铁横秋却蹙起眉头:“那你今后……岂不是再无本命剑可用?”
他本来只是想暂借神剑,应付过这次大比,却没想到……
月薄之却淡然一笑:“既然已经相融,你的本命剑,不也就是我的本命剑么?”
铁横秋心口一热:“也是,无分彼此。”
他捏了捏剑柄,却道:“只是,此剑也该取一个新名了。”
月薄之仔细一想:“这倒不难,就从旧剑各取一个字,叫‘青愁’如何?”
若是从前,月薄之说什么,铁横秋都只会拍手叫好。
此刻,铁横秋却自然而然地摇头。
月薄之不以为忤,只抬眼看来,淡淡问道:“你不喜欢?”
铁横秋道:“既然是你我双剑合璧,倒也不要叫什么愁不愁的,听起来不吉利!”
月薄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朴素的理由,但这个理由,一下就击中了月薄之的心!
月薄之恨不得当场起一个“百年好合”“年年有余”“早生贵子”之类的名头,但是的确太俗气了,有些说不出口,只能等道侣来说了!
铁横秋眼珠一转,朗声道:“此剑形如细柳,不如就叫‘长柳’。亦取‘长留’之意,如何?”
月薄之唇角轻扬,却装得淡淡的:“就依你所言吧。”
铁横秋挥动长柳剑,只觉剑身轻灵飘逸,如臂使指,招式流转间愈发顺畅自如,剑意也随之节节攀升。
他练得专注,直至晚间小厮照例送来饭食,仍浑然未觉,未有停歇之意。
月薄之却在一旁淡淡开口:“你既不用,我却要用的。”
铁横秋闻言收剑,拭去额间薄汗,温声道:“那你先用,不必顾我。”
月薄之轻哼一声,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布菜?”
铁横秋:……你白天不是还自己摆饭了?
不过,铁横秋还是明白了月薄之的意思,便停下手中剑,和他一同用饭。
月薄之虽嘴上说要他布菜,可待他进屋时,饭菜早已摆好。
饭后,月薄之甚至还沏了一杯清茶,静静置于铁横秋座旁。
铁横秋笑着接过,捧茶饮下。
见气氛正好,铁横秋索性试探道:“说起来……其实……我……唉……”
语未尽,意先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月薄之瞥他一眼:“有话就说。”
铁横秋只好放下茶杯:“实不相瞒,其实,我在白光遗阵里,的确想起了一些事情……”
月薄之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脸上却仍强作淡然:“想起什么了?”

第165章 铁子翻旧账
铁横秋运起毕生演技,霎时间脸红耳赤,支支吾吾道:“我……我想起来……你……你说……”
月薄之见他这般情状,心中反倒一定:“我说了什么?”
“我也不知是不是幻觉……”铁横秋咬着筷子头,声音越来越低,“你说……我们可以成为道侣?”
“原来是这个。”月薄之心内微跳,但语气平淡。
铁横秋一怔:“什么意思?难道真有其事?”
月薄之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铁横秋无语:又是这种不得劲的反问吗?
就是你这样子,才蹉跎十年都没办法俘获我的芳心啊!
铁横秋抿了抿唇,别开视线。
月薄之自然是对这样的反应不满意的。
铁横秋也知道,就是故意戳他一下:气死你吧!
月薄之冷哼一声:“你果然觉得不可能,是么?”
铁横秋托着腮,转回头望向月薄之,故作卑微道:“当然啊,这怎么可能呢?”
月薄之气死了,但他不说,只是一味地冷哼。
看着月薄之这样,铁横秋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便又脸露安抚之色:“唉!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真的成道侣了,我怎么会成为魔尊,还把你霸道虐囚爱呢?你说是不是?”
月薄之面无表情,淡声道:“入魔之人神智昏乱,岂可以常理度之。”
铁横秋:……你是在自我介绍吗。
铁横秋便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你的确说了我们可以做道侣?!那后来我们怎么就不成了呢?”
月薄之语气冷淡:“自然是因为你心不诚。”
铁横秋:……好啊,你又把锅扣我头上了?
老子也不是一个软货,还是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铁横秋立即一脸彷徨:“不会的,我怎么会心不诚呢?我的心里明明就只有你……”
月薄之听着他的表白,默默享受,不再言语。
不料,铁横秋忽然抬眼,语气一转:“呵,你又何必瞒我?”
“我瞒你?”月薄之从来都是把锅扣别人头上的,何曾被别人扣过?
这一击爆头让他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铁横秋眼角微微发红,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你非要我说!好,我就说……我想起来的事,可远不止一件!”
听到这话,月薄之眉心一跳,却故作冷漠:“是么?你还想起了什么?”
“在你答应和我做道侣之后,我们去了魔域,你在那儿有魔域美少年做伴,把我晾在一旁。”铁横秋一脸苦涩。
月薄之只觉得冤枉:“你这是记岔了。”
“我怎么记错?你且说,簪星、断葑是不是曾对你示好,言语暧昧?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屡次深夜离去,留我独守客舍,冰冷孤寂?”铁横秋越说越急,连连逼问。
月薄之张口欲辩,却一时语塞。他心知事实绝非如对方所言那般不堪,可偏偏又难以反驳。
他哪里知道,铁横秋是掐准了七分真三分假地与他算旧账!
然而,月薄之心底却因铁横秋此刻的失态与恼怒,生出无穷受用。
月薄之难得软下态度,道:“什么簪星、断葑,我连他们有几个鼻子几只眼睛都没瞧明白。你把他们放在心上,实在不值当。”
“他们说什么,我可以不在意,可你说的话呢?”铁横秋眼梢一扬,目光锐利。
“我说什么了?”月薄之蹙眉。
“你说:‘我要道侣,也未必要你这样的’!”铁横秋几乎是咬着牙将这句话挤出来。
这一回,他的委屈不再掺假,而是真切地漫上眉间眼底。
尽管他清楚,月薄之当初此言不过是一时负气,并非真心。
可那句话却像一根毒刺,曾经那般深扎进他心底,几乎成了他的梦魇。
这话本是气头上脱口而出,又时隔多年,月薄之自然毫无印象。
他原本想反驳此言荒谬,可一抬眼,却撞见铁横秋满脸掩不住的委屈,心头顿时一涩,竟生出几分悔意。
月薄之语气生硬地道:“我确实不记得曾说过这样的话。”
若在从前,铁横秋大抵会隐忍不语,懂事地不再追究。
但此刻,铁横秋只是冷冷一笑:“哦?你也跟我一样失忆了?”
月薄之未曾料到铁横秋竟会如此尖锐相对。
但这份尖锐并未令他感到被冒犯,反而更添几分愧疚。
他语气放缓,解释道:“我并非轻浮之人,心里怎么会有多于一个的道侣之选?此话确实不是我……即便真是出自于我,也绝非本意。”
铁横秋冷哼一声:“月尊一言九鼎,即便不是本意,这话既然出口,便是驷马难追。我一个小小的弟子,听说这样的话,又怎么敢再生奢望?”
月薄之听他说得真切,这才恍然明白,当年在魔域时二人之间的种种别扭,原来根源竟在于此。他自己竟浑然不觉!
他不禁暗自懊悔,可生性孤高,无法多作言语,只是默默垂眸,将万千情绪敛于眼底。
铁横秋见他不言语了,便觉得点到即止便可,再多说就不美了。
他便放下茶盏,提剑步入庭院,再度挥剑起势。
铁横秋练剑完毕,已是夜深。
他回到房中,却见月薄之如一盏孤灯般静坐榻边,目光明灭不定。
铁横秋无奈道:他是想事情想痴了,八成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想月尊清冷如霜英明神武,不想竟是一个牛角醋王!
铁横秋走近两步,忽而搭上月薄之的手腕。
手腕乃是剑修命门,月薄之却是被摸上了,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回击,看到是铁横秋,便立即收敛气息,说道:“你要掐我的脉?”
“月尊博闻强识,岂不知道,这不叫‘掐脉’,叫做‘把脉’!”铁横秋无奈一笑,指尖已轻轻按上他的脉门。
月薄之垂眸:“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也学医了?”
什么时候学的?
自然是月薄之昏迷的那四年间。
当然,四年学医,也只能学得些皮毛。
不过,也够铁横秋摸出些门路了:月薄之心脉平稳有力,气象冲和,可见昔日心疾已然痊愈。
然而脉息深处凝涩不畅,是体内犹有暗伤未愈。
他想起四年前,魔宫崩塌,月薄之的紫府也受到反噬。
如此重伤,要彻底疗愈,的确不是朝夕之功。净时莲心,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铁横秋收回手,淡淡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从白光遗阵出来之后,就想起来自己略懂一些了。”
月薄之垂眸沉吟:“看来这白光遗阵,确有牵动人心深处记忆之能。”
铁横秋抿了抿唇,将月薄之的手握入掌心,轻叹一声:“只可惜,我没能从你的脉象里探出缠情蛊的踪迹。”
月薄之身形微僵,倏地将手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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