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鸟之吻by青律
青律  发于:2025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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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缠绕着咽喉与心脏,一寸一寸,一圈一圈。
食蛇的赤链天性清楚该怎么管教它。
竹叶青野性未褪,厉声长嘶,想要一口咬住对方的要害。
可它已经是对方的猎物了。
缠紧的尾端,禁锢的胸腹,没有一处能逃开。
萧吉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这个过程里低声闷哼,但力道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蛇裔的本性已经压抑到失控的地步,此刻沉沦太深,不可能再回头。
竹叶青的尾巴尖落在赤红长尾的旁侧。
初时绷得很紧,渐渐便松弛了,偶尔飨足地轻晃一下。
主犯者的意识一半清醒一半游离,像是仍然能算清楚微积分与定投规则,但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放任自己侵吞对方,直到越来越深,直到彻底饱足。
漫长的纠缠持续了接近一整天。
直到下午六点,萧吉才重新从自己卧室里衣冠整齐地走出来。
他动作熟练地给蛇笼换水添粮,按叶今雨的吩咐去请了病假,回复邮件及未接来电。
长老会医院的对接人关切询问了许久,确认叶今雨不需要去医院做更进一步的治疗。
他是访问学者,工作强度可重可轻,但是很显然,大家都很欢迎他。
萧吉料理得很快,顺带接了个父母的电话,习惯性说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竹叶青停留在蛇笼的椰子壳洞里,偶尔会露出纤巧的小脑袋,无声打量笼外的男人。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所有社交事务都处理完毕,萧吉随便做个花生酱三明治,吃了几口,食不知味。
萧吉打开笼门,终于再次与那条水绿色的小蛇对视。
竹叶青很像他。
清冷,干净,带着些不自知的依赖粘人。
萧吉看了许久,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忍住。
但再选一次,还是大概率会没忍住。
小蛇对周围的环境感到警惕,仍是小心翼翼地从椰子壳里游了出来,缓慢地靠近萧吉的指尖。
它有些茫然地被摁着交尾了一整天,但对此并不介意,反而仍是依赖对方的气味与存在。
笔记本电脑弹出信息音,是学校里发来邮件,通知缴费相关事宜。
萧吉分神看了几秒,放在桌沿的左拇指被咬了一口。
冰凉刺痛,没有见血。
他转头看它,小蛇仍伫立在手腕旁。
门外有青少年大声说笑着跑过去,它有些不安,又轻轻咬了一口
像是含着,又有轻微的痛。
“没事了,”萧吉伸手去碰它的头顶,“你很安全。”
它绷紧身体,却仍是任由对方从额头抚过背脊,涌起电流般的轻微战栗。

竹叶青还处在混乱状态。
它又困又饿的时候会安静一点,但只要萧吉走远几步,保温箱就会砰砰轻响。
走近一看,是它在用尾巴尖敲活动门的边缘。
动作不大,动静很大。
萧吉看着它,它便仰头看着萧吉,偶尔吐一下绯红的信子。
它是剧毒的小蛇,但这不影响它通透纯金的眸子明亮又可爱,看着人时,像是能表达很多情绪。
它不愿意被关着。
萧吉不得不带它去上课。
老师在讲冗长繁杂的金融建模,每个人都敲着键盘,同时兼顾着记笔记和程序验算。
萧吉还算专心,但忍受着那条蛇从胸口爬到腰侧,又从腰侧转到后背。
它冰冷,修长,像冷冬里坠落的几滴冰水。
长绒风衣外都是陌生人的气味,它没兴趣,也不喜欢。
它只是睡饱了,想多活动一下。
教授开始再次讲傅里叶变换在实战案例里的运用。
男人垂眸看了眼参考书,身形一晃。
竹叶青在不疾不徐地攀附他的后背。
就从脊线那里。
后腰的肌肉紧绷着,又薄又紧,被蛇腹蹭过时会不自觉地收缩。
竹叶青吐着信子,舔了一口微薄的汗,又缓缓上前。
它注意到他背脊的鳞线。
并不是同类,毕竟是赤红缀着深黑,但和旁侧细腻平滑的皮肤完全不同。
它不擅长用鼻子,于是又舔嗅着男人背脊上的蛇鳞,如同再次和他打个招呼。
萧吉面无表情地坐直了。
李梓炫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了,凑过来问:“哥,讲到哪一页了,我真有点发昏。”
萧吉冷着脸给他指了页码。
李梓炫看他脸色很臭,又问:“你还好吗?之前叶医生说你病了。”
竹叶青有些摇晃地贴上他的背脊。
柔软的蛇腹完全贴合脊线上的赤链蛇鳞,剐蹭时有刺痒的触感。
萧吉只想回家把这个毫无自觉地家伙狠草一顿。
他本来就处在发情期的末期,即便不被这条小蛇缠着,也会有不受控的燥热和焦躁。
从腰腹爬到背脊的这几分钟里,他的喉咙干渴到发不出声音。
男人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半瓶,冷淡地说:“没事。”
“噢,”李梓炫翻了两页书,不太放心地问:“今天这节课会考吗,还是延展的知识点?”
“怎么好些单词我都听不懂……”
“会考,”萧吉平和地鬼扯,“我建议你连夜背熟。”
后半节课,他用虎口卡住小蛇,接近二十分钟里不允许它到处乱爬。
竹叶青有点脾气,咬了好几口。
有时候像是要咬破皮肤了,但到底没有下口那么狠。
它张开细牙,含着他的虎口,怔怔地睡着了。
萧吉索性不再用左手敲键盘,单手在笔记本记完课程要点,进入专注状态以后,偶尔会无意识地用左手指腹蹭一下竹叶青的下巴,似在安抚。
他总归想哄哄它。
再回家时,作业论文报告便暂时都丢到一边,也顾不上去卧室了。
在沙发上毯子一披,人模狗样的高定套装都瞬间坍塌,赤链蛇在衣物软毯的漩涡里缠住竹叶青,咬着后颈就开始交尾。
后者竟没再像以前那样诧异,只是会试图扭头看一眼对方,不明白这股怒气来自于哪里。
在它的世界里,只是他们一起出门,然后回家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停留了那么久,也许在捕猎吧。
它漠不关心外面的事,但很高兴他重新开始注意它。
赤链蛇的气味变得浓烈又有侵略性,以至于交缠时一时上头,显得粗暴到有些发泄的成分。
竹叶青被它卷在长尾之中,承受时有些吃力。
它毕竟只是一条小蛇,不到赤链蛇一半的长度。
长尾翻卷时,它几乎被对方淹没,连尾巴尖都只是勉强能够到对方,偶尔会不满地拍一拍。
但也从来没有躲开。
萧吉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焦躁又茫然,一面会忍不住想,叶今雨到底什么时候会恢复意识。
他的发小,他的好友,他血脉交融的,最重要的人。
兄弟之间不会做这些事的。
可是赤链蛇忍不住,他本人明知故犯,哪怕之后会被扇巴掌。
赤链蛇叹息着再度用尾巴轻拍竹叶青的小腹,后者终于顺从地微微弓背,方便蛇尾交缠时更加深入。
短暂的平息里,它游到茶几上喝了几口水,又游到竹叶青的身边。
浅绿小蛇显得温顺又听话。
哪怕这两个词和从来叶今雨没有任何关系。
它伏在原地,身体微微弯曲着,还保持着刚才结束时的弧度。
于是赤链蛇再度游了过去。
赤链蛇并没有任何蛇类长辈的教诲,但基因已经刻录了太多远古时期便存在的本能。
从尾巴尖,它游上了它的背。
修长又矫健的长蛇,从小蛇的尾巴尖,顺着脊线一路往上游。
从尾端,背部,一直顺着对方蛇身的弧线,让赤黑相间的蛇身全部倾压着覆盖。
同一时刻,竹叶青微微仰头,在尾巴被再度刺入时颤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把脑袋伏在他的怀里,像是已经睡着了。
蛇尾开始摆动,幅度逐渐剧烈。
它把脑袋藏在赤链的怀里,偶尔会轻轻晃一下。
在某几个瞬间里,萧吉突然会清醒过来。
他不自觉地思索着,自己上课时为什么会那样恼怒,会不会是对方无意识地在爬背。
……原来这才是爬背。
第一次化形时,他昏睡了太久,再醒来却整个人都陷在叶今雨的怀里。
理智当然总是在线。
我出什么事了,我还安全吗,这是哪里,为什么我和叶今雨都在床上。
但所有感觉会比理智更先一步认知。
好软好香。
叶今雨明明也是男人,但抱起来是软的,胸膛也是软的,光滑得远胜过任何缎子。
他一瞬间能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气味,就好像是无意间走进对方淋浴过后的洗手间一样。
只是太近了。
近到在那个须臾里,他双手撑在叶今雨的身前,忍不住在想,如果亲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他在这种时候就是彻头彻尾的雄性动物。
竹叶青开始战栗起来。
赤链蛇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尾巴尖反曲着刮挠它的小腹。
绿蛇彻底弓起身,想要逃离般嘶声抬首,却被全然压住,完全无法动弹。
萧吉有些抽离地想,叶今雨骨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在某些事上能这么合拍。
如果有机会,他们该看看家里的闭路监控。
然后抱着对方边看边再来一次,意识清醒又能用言语调情的那种。
晚上八点,客厅里昏暗一片,衣服散落在沙发上,还没有被叠起来。
竹叶青半睡半醒,依旧窝在赤链的怀里。
比起那个过于庞大的人类,赤链虽然还是身形太长,但至少是它熟悉亲近的类型。
它对此感到愉悦和放松。
只要拥有对方的陪伴就够了,它不需要去认识任何其他的蛇。
赤链处在懒倦的状态,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缠绕着对方,就像情人之间玩着手指,抚摸着脸颊。
它支起前身,用下巴压了一下遥控器。
晚间新闻放了一半,女主播在伶俐迅敏地讲着最新的大马士革空袭报道。
赤链动作停顿,蛇眼在看向那几行信息时,呼吸骤顿。
他对战争不感兴趣。
但战争意味着外汇变动,意味着金融局势骤变。
奇异的直觉再次翻腾,他必须起来确认下新闻和金价变动。
片刻之后,男人打着哈欠,随手扯过毯子盖住腰侧,飞快地敲起键盘。
他的困意逐渐消散,哪怕在漫长又剧烈的体力消耗以后,注意力在看到数十行的数字变幻时仍然能如看到异色一般识别一场。
大量的战时避险资金在涌入美元市场。
金价开始不断上涨。
这意味着——
竹叶青用额头轻轻靠着他的侧腰。
萧吉双手把它从身后抱了过来,像照拂脆弱的丝带那样,把它捂在小腹旁。
冬天太冷了,他知道它喜欢这里。
这意味着他可以向COMEX交易所申请黄金期货合约,高价卖低价买。
他开始紧急思索自己在花旗银行仅有的定投资金。
那笔钱还有三年多才到期,临时取出来肯定会亏,但完全值得。
不……还不够。
十余个与大马士革空袭的新闻窗口挂在电脑屏幕上,实时外汇监控也在不断变动数据。
日元美金都在上涨,还有其他的操作窗口。
萧吉深呼吸一口气,给孙雪英打了个电话。
“这么晚打扰你,抱歉,有点事情要问。”
“你说。”
他开始聊现在的事态走向。
孙雪英听得出这人的声线有细微的变化。
飨足的,沙哑的,带着不自知的放松感。
她默契地忽略这些细节,打开相关页面,渐渐眉头皱紧。
“不止是这样,”她快速确认着数据,“你方便吗,我们见面聊?”
玩模拟战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她现在拥有的资金流非常充沛,而且不介意再翻数倍。
萧吉下意识道:“我穿个衣服就来,去哪?”
话一出口,他感觉到失言,只能希望对方没有多想。
孙雪英笑起来,依旧通透随和。
“不着急,”她说,“看得出来……你刚才很忙。”
挂断电话,萧吉用指腹挠了一下小蛇的下巴,后者半睡半醒地用尾巴蹭了一下他的小臂,聊作回应。
他垂眸笑起来。
你负全责。

萧吉深夜出门,仍然收拾得干练得体。
他叫了个Uber,上车时不自觉地用手背碰了一下熟睡的小蛇。
他的大衣内兜里躺着关系不明的……床伴,朋友,宠物,发小,私人医生。
这个点出门并不安全,孙雪英直接约他来家里细谈。
地址果真在上东区的边缘。
房子外观看起来像普通的红砖公寓,如果是游客路过,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但后院有接近三百平的花园,地下车库宽敞阔绰,步行至中央公园只要七分钟。
萧吉冷静地评估了一下,心想在纽约这个鬼地方,他还真算不上什么富二代。
他走进孙雪英的房子,入目便是低调简约的英式装潢设计。
雾灰色的墙纸泛着似有若无的银光,亚麻布艺沙发看起来显得有些朴素。
但无论是橡木书桌,还是苔原纹地板,这房子里的一切都前后呼应,如立体构造的一首长诗。
管家礼貌地接过大衣,他顺手一碰,小蛇从内兜游入袖侧,蛇信轻轻碰了一下手腕。
“请来书房。”
他登上电梯,在进入书房前接受了扫描检查,终于见到了这位在保洁公司勤工俭学的普通同学。
孙雪英在喝奶茶,见他来了,打了个招呼。
她显然准备入局。
四米长的偌大书桌侧面,有多个超清显示屏在播放不同内容。
战争新闻,交易数据,康熙来了,金融实报。
在这样临场考试般的紧张节点里,萧吉习惯性多看了两眼康熙来了。
管家贴心地给他也端了一杯奶茶,看得出来是仿的茶颜悦色,杯子都很像。
他抿了一口,说:“我打算投一笔进去。”
“这个时间点选的很好,”孙雪英说,“我本来刚忙完,都快睡了,多亏你打电话过来——大马士革那边的朋友帮我证实了,空袭也是刚刚发生,而且有扩大加剧的样子。”
萧吉没有很快回应,而是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说:“我给你打电话,也是准备借钱。”
孙雪英笑起来:“行,打算借多少?”
萧吉叹了口气:“希望今晚能算得出来。”
他在花旗银行的那笔定投,转成美元只能算十万出头的美金。
家里管钱太紧,在这方面并不自由。
但所有的数字,新闻,预期,还有交易所已经开始排队的线报,都指向了同一件事。
投资的风险与回报率都在层层加码,也许在明天傍晚前就会变作绷到极限的弓。
一箭迸发,要么射穿黄金满溢的仓房,要么债务登天,回家被爹妈拎着耳朵痛骂。
他打算赌一个耳朵,今晚金字塔加仓。
重新面对孙雪英,萧吉能嗅出来,对方的平易近人是真的,朴实无华也是真的。
如果一个人能拥有绝大多数珍贵的资源,就会平静得像是一无所有。
她同样在考虑是否入场,先是借了台笔记本给他建模估值,自己又去内室打了几个电话。
交易所已经越来越难约到了。
几十万美金的投资都不过是小打小闹,大部分权贵根本不用露面,也许还可能是挑起这场战事的元凶。
萧吉很快停了动作。
“我至少投六十万,你这里可以借给我多少?”
“四十万美金。”孙雪英说,“而且我要抽成。”
“行,利息呢?”
“不用利息。”孙雪英笑起来,“我们是朋友,你记得还就行。”
“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她思虑着把另一台电脑推过来,“验算入局和出手的节点,我可能要投八十万,你帮我做下风险评估。”
“没问题,”萧吉写作业般顺手开始敲键盘,临时想起某件事,“那天在庆功宴上,那个投行MD,他想认识你。”
孙雪英侧目:“哪种认识?”
萧吉面无表情地说:“被你折腾的那种。”
女孩仍然看起来清纯干净,她想了想,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萧吉在电话拨通时愣了下:“你有他联系方式?”
孙雪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在我的工作账号上留言了几十条,随便一翻就能看见。”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电话几乎是秒接。
“看见新闻了?”她直接问。
“新闻是我们这边优先看过以后才允许放出去的,”对方会意地说,“这边交易频率已经密集到卡单了,需要我帮你留私人通道吗。”
孙雪英瞥向萧吉,后者光速点头。
“好,”她说,“我等会过来。”
“我现在就过来接您,”那位四十七岁的高管卑微地说,“如果您肯赏光的话。”
孙雪英笑起来。
“作为奖励,我允许你称呼我。”
“好,好的,”那男的已经被她彻底摆布了,此刻连呼吸都是慌乱的,却还是虔诚地说,“ 谢谢您……母亲。”
他光是说出这两个字,都已经爽到快要飞起来了。
孙雪英开着电话外放,所以每个字萧吉都听见了,包括那个老男人狂喜又卑微的语气。
他觉得纽约市还是太抽象了。
他还需要用最快速度筹齐这笔钱,至少六十万美金。
可以找的人并不多。
李梓炫在夜店里劲歌热舞,这时候找不到人。
阿拉伯王子倒是很快回消息了,说不算什么大事,可以借。
萧吉深呼吸一口气,问了wifi密码,给家里管家打电话。
“妈——”他有点颤抖地说,“有点急事想找你帮忙。”
北京那边是下午三点,陈玉淑在敷着面膜做水疗,准备等会跟闺蜜去逛国贸。
“什么事儿啊?”她竟然会说点儿化音了,不过还不太熟练。
萧吉的大脑已经运作到高速发光了。
“我在赌场输了一百多万,”他临时找了个最烂的借口,尽可能演得像个纨绔子弟,说话带点哭腔,“现在被压在地下赌场里,他们要砍我的手,妈我错了我真的——”
孙雪英临时有点被震撼到,盯着他看了半天。
陈玉淑捋了下面膜边缘:“行了,别演了,是不是房子不好住,想换个小套间?”
“还是同学都有车了,你也想买一个?”
“妈之前在浅水湾打牌还赢了不少美金,等儿会转你,账号发我。”
孙雪英没忍住笑出声。
萧吉有点没面子:“你不信我赌博吗。”
“你那脾气,真急眼了能只输这么点?”
“……也是。”
“你爸确实管得比较严,他也是怕你出事,说好了啊,买车了就保养好,回头妈妈来你这边买包,你送我去。”
“……好的妈妈,谢谢。”
很快,在陈女士秘书的协同下,四十五万美金到账。
阿拉伯王子借了三十万,孙雪英借了四十万,加上他自己账户里的十万美金,一共一百二十五万美金。
与此同时,埃文斯派来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这座城市陷在沉睡里,路边偶尔能看见醉意摇晃的流浪汉,以及闪烁的霓虹招牌。
萧吉看着车窗外,终于感觉到命运的齿轮在骤然转动。
一百二十五万美金投进去,他的生活会走向哪条路,完全是未知数。
他只能如同在那场比赛时一样,尽可能发挥出自己最高的水平,拿下又一笔值得庆功的绝佳成绩。
如果赔个精光呢。
男人低头笑了下。
那以后只能拜托叶医生往桥洞里丢两盒感冒药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都像是模糊又迅速的梦。
最终核算,最终确认,交易单签字,风险单签字。
交易所现场挤了很多人,接线员几乎说得舌头冒烟,根本停不下来。
有人在对着大屏幕指指点点,有人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萧吉看着那些肤色发色各异的陌生人,有些抽离的想,他都不知道凌晨四点还能交易。
事情暂时结束,高卖完成,等待低买补仓。
黄金之后跌得越低,他赚得越狠。
孙雪英示意司机先送他回家。
司机确认了一遍:“你住上西区?”
萧吉轻嗯一声。
孙雪英说:“你家里确实管得好严,我听说那边闹老鼠。”
萧吉平和地说:“不要乱讲,那是帮我们吃蟑螂的野生宠物。”
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半。
天空灰蒙蒙的,亮了一小片。
十二小时前,他还看着四五个黑哥们飞跃地铁检票口,自己忍痛花几美元买票,捍卫传统美德。
此刻,一百二十五万美金被骤然豪掷,去掉手续费,接近八百五十万人民币。
……八百五十万。
萧吉躺在床上,用手背覆着眼睛。
那能坐多少次Uber啊。
他意识涣散,终于快要睡去,手腕一侧猛然一沉,被压得人都侧过去。
萧吉冷不丁转身,在黑暗里和叶今雨四目相对。
他习惯裸睡,对方也没穿睡衣。
他的手臂被压在胸膛前,触感发烫。
叶今雨冷冷道:“开灯。”
萧吉抬手开灯。
叶今雨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打得挺狠。
“喜欢操人?”
萧吉被扇得眼睛一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爽到。
他有点明白埃文斯那个路子,也可能是他也快成纽约人了。
现在该道歉,挑衅,还是问今今能不能先睡会儿?他有点困。
萧吉思考着,没有立刻开口。
青年已经抬手捉着他的下巴,语气危险地问:“你真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萧吉轻声说:“今今,是我没……”
他被倾身吻住。
叶今雨并不会亲人,吻得烦乱焦躁。
他生涩地用手指探过萧吉的头发,学着怎么在唇齿间纠缠。
“先不用解释任何事情,”青年低叹着说,“做吧,不想等了。”
萧吉安抚性地抚过他的头发,把人拢进怀里。
“你还在发情期吗?”
叶今雨烦躁地咬了一口他的肩头。
“根本没到。”

他已经不记得过程了。
但大部分人在这种事上,要么意乱情迷,要么缱绻温存,总归会沾点爱意。
他和萧吉?
在乱来之前,两个人关系跟明镜似的,认识快二十四年,坦荡干净。
方才某个瞬间里,叶今雨回头看他,两人的目光都是迷蒙又混乱。
可是根本没有什么暧昧。
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法变了。
十年前什么样,今天就还是什么样。
他们暂时没余地思考这种问题。
有些体验虽然是第一次,连事前准备都潦草匆忙,但配合得太好,像是早做过无数次一样。
——那个混蛋也确实早就这么做了。
萧吉掐腰,他就不自觉弓背。
萧吉弯腰,他就知道该侧着身接吻。
哪怕那姿势拧得难受,两个人还是亲得密不可分,像蛇一样缠紧对方。
时间快进到下午一点二十。
客厅的电视在播战争新闻,叶今雨终于有空煮一壶咖啡。
他有点粗暴地往里面丢着冰块,溅得大理石台面都是污渍。
萧吉站在他身后,从冰箱里拎出一瓶香草酒递过来,叶今雨说了声多谢,屁股被来了一巴掌。
打得很响。
叶今雨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往咖啡杯里倒香草酒和奶油,身后那混蛋又开口了。
“喜欢吗?”
叶今雨心想你说呢。
他很快又挨了一巴掌,又脆又响。
叶今雨算是看清楚了。
某些时候,这男人横得要命,求饶哭叫都没用,只会被他压榨得更狠,吃干抹净还要吮口骨头。
但平时臭骂他几句,他会摆出一副伏小作低的模样,意思是还能再狠点,他都受着,他活该。
他喝了半杯咖啡,看着萧吉道:“你来吗。”
萧吉说:“我以为蛇不喜欢酒味。”
但还是接了杯子,就着叶今雨刚才留下的唇痕喝完后面半杯。
酒液和咖啡没有完全搅匀,烈得胸膛发热。
萧吉说:“我酒量不行,容易醉。”
叶今雨懒得理他,拿过冰块桶准备再做一杯。
那人挑了个冰块当薄荷糖嚼了,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跪了下去。
叶今雨脸色一变,只来得及抓紧他的头发。
“操……”青年抽着冷气,声音不成调,“你疯了?”
他没有更多的话能说了,只能有些崩溃地靠着大理石台,最后腿都彻底搭在对方的背上,站不住了。
天花板的纹路缓慢舒展着。
二十分钟后,新的紧急新闻插播进来。
萧吉在浴室里挑漱口水,侧过身看了一眼,示意叶今雨把声音调大点。
后者半睡半醒地回工作邮件,意识不太清醒地把音量调到最小。
“——我听不见了!”
音量调到震耳欲聋。
一整天没吃东西,也顾不上叫个披萨,叶今雨索性变回蛇吞了两只乳鼠,在茶几上摊开的杂志扉页上又睡着了。
萧吉刮完胡子出来,本来想趁着呼吸清新再找室友接会儿吻,一眼看见冷绿色小蛇睡在RM56-02 的腕表广告上。
齿轮勾连交错,如机械表外裸的内脏。水晶透明到几乎不可见,映衬得蛇身也如同奢侈气氛里的一环。
男人静静看了一会儿,瘾又被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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