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怔愣了几分——竟然连湛衾墨曾经的部下也在。
此时光点越积攒越多,甚至猛烈地摇晃起了秩序之神的命运丝线,甚至引发了本人身体的极度不适来!
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秩序已经被这可憎的秩序之神改造了,不能顺便将祂杀了,可还是能用别的方式来威胁祂,此时还有光点在啃咬着祂的命运丝线。
“停下,你们这些家伙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还真是好笑得很!”
秩序之神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家伙还有能耐来到宇宙尽头,试图撼动他的命运丝线——“哈啊哈哈……太可笑了,你们这些本来就注定死去的蝼蚁也有这样的资格么?”
此时他伸出镰刀利落地将那条命运丝线上的所有光点瞬间斩落!这些光点本来就是破碎的魂强行融合在一起,一旦被斩落就会原地魂飞魄散——时渊序此时瞬间横亘过去,那雪白的翅膀被拉扯出一道狰狞的血口!
“时渊序!”所有光点都怔愣了,秩序之神也愣住了,那镰刀如果砍到命运丝线,可以一次性砍好几十万条,砍到光点,更是能够席卷无数条灵魂,而此时作用在人的肉身上……
纵使对方激活的是神的基因,可神都能被斩落神坛,更不要说一个人造的半神!
好痛……时渊序感觉自己要原地痛昏了过去……他感觉眼前的视线在模糊。
此时他察觉到周遭的气息骤然冰冷,“小东西,又在逞强了。”他那半雪白的翅膀的忽然被环绕一层厚密的黑雾,抚平了他的痛感。
此时湛衾墨骤然出现了,当然,他似乎已经耐心到了极致,拢着时渊序的头,贴着他的鬓边,“知道么,宝贝,你又一次食言。”
时渊序心惊胆战,他太过于酣战,忘记了早点回去跟湛衾墨碰头,“但我不还是活——”
“哦?看来我的宝贝确实是成熟了,不需要依靠我了呢?”湛衾墨挑起眉,一边骨节分明的指就这么拢在他的翅膀上,“那你告诉我,你半边的翅膀怎么没了?”
时渊序此时愤恨地扶额,踏马的,他刚才把翅膀当成长剑来挥砍秩序之神,没想到已经拔光了自己的半边翅膀。
如今湛衾墨如同神衹似的,身后的光翼和触手带着瑰丽的光彩,让宇宙的其他星河都黯然失色。大概是早已没有了耐心,祂没有多说任何一句废话,顿时用一道极长的长剑刺穿了秩序之神的身躯——
“这把长剑就如同世界的锚点,让你永生永世都禁锢在这,不得对任何人的命运丝线进行干预,也不能通过各种傀儡和替身移动。嗯,当然,虽然秩序还在,不过至少可以在世界毁灭之前,让所有人都有时间完成自己的心愿。”湛衾墨缓缓道,“一百年内你在这把长剑之下注定会死,无论是宇宙覆灭也好,所有人死去也罢。”
时渊序顿然了。
男人那把长剑缠绕着的是无数来自鬼门的魂——竟然是其他平行世界的“祂”。
“其实我不必做那么一个好人,因为我只在乎我的小东西,如果让所有人都死去对我来说并无什么区别,可是,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湛衾墨冷笑道,“如果按照人类的语言来说,那就是小王子喜欢了一朵倔强的玫瑰,就要救下整个宇宙。”
时渊序在旁边脸一阵青一阵白,可湛衾墨随即抚着他额角的碎发,“怎么,又不是说要放弃你了,还真是跟小孩子一样贪得无厌呢。”
“……”时渊序现在羞愧得自己要回炉重造了,他无能狂怒,“我现在是神,你不要影响我发挥!我说了秩序之神交给我!”
“你真的玩得起么?”湛衾墨戏谑地眯起眼眸,“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宝贝,那就是让所有人都——”
“不能!绝对不能!”时渊序心惊肉跳,他看见男人锋利的鬼爪有意无意地拂过众生厚厚一匝的命运丝线,还勾了一勾,他就差跪下,“你踏马别再闹了!湛衾墨,算我求你!”
“食言的小骗子。”男人似乎万分兴味,“可惜,你只有一次后悔的机会,而那个机会,已经没了。”他随即悠悠道,“当然,秩序之神还是交给我,而你,我的宝贝,你应该张开你那柔嫩的半边翅膀回我为你设好的地盘了。”
时渊序心里一阵恶寒,“你要是真放心不下,一开始就别故意搞得很慷慨似的,现在一切尽在掌握只会让我像个蠢货。”
“你们死到临头还想秀恩爱,老夫也是佩服!况且,维诺萨尔,你是不是忘了,被这么钉在原地的我就算一百年后死了,全世界也会全灭了!老夫死了本来世界就会完蛋!”秩序之神如今就算被长剑贯穿,却丝毫不改那老贼的毒辣,“换而言之,就算你改了命,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费尽心思终于得来两人幸福时光,可一旦我死了,你最后还是白费一场,不是么?”
“现在就算你要毁灭整个世界也来不及啦!”祂此时更嚣张的笑道,“你带小东西去你那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被我算到了,如今秩序里可是写着‘除了秩序之神以外的人毁灭世界,都无法得到幸福!’。”
“……”时渊序恨不得哪怕世界毁灭都把这老贼给刀了。
那些光点都微微颤抖着,似乎真的感受到秩序是一种不可更改的恐怖存在。
时渊序还能感受到无数星球的无数双眼睛向天际尽头望去,就算他们看不见此时是什么情况,他也能感受到人们此时心里的慌张和心悸。
“现在是神灵之间的对决,让我们给混沌邪神祈愿……我们决不允许,自己的命运一成不变……秩序之神,必须消失……”
“可秩序和秩序之神似乎是两码事,秩序好像在上古时代就存在了……”
“秩序之神是秩序积攒起来的力量,不管他们是否是一体,他们都是束缚住凡人的条条框框,让凡人力竭也改不了命,先是当权者不允许普通人随意逾越权力,后又是上位者不允许普通人有逆袭的机会,最后则是累世累月的禁锢,从不能直接逾越神权,再到凡人生来就要被神庭裁决生存与否的资格,再到没有公民身份便不可享有发达星球的教育资格,最后,你我甚至不可大声求助发泄愤恨和不满……连表达本身都成了罪。”
“我们一辈子都拉磨,一辈子都徘徊……太绝望了!”
“可是现在一旦要和秩序之神对抗,我们甚至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一夜之间我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我的家人全都消失了……”
“是啊,一百年内神庭推翻了,可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知足吧,能过上自由选择的日子,谁还在意还有多少年呢!”
“可是,可是这对于我们普通人还是不公平!现在星际人最久可以活到两百岁了!可以看见多少代人的兴替!”
“这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想的……我们现在能活的每一个可能性,都是混沌邪神和时渊序上校争取的,都是那些残魂们争取的!”
民间都沸腾了,无数的人感到绝望,也有无数的人心怀慰藉,可是绝望终究压垮了所有人!
因为他们发现全世界各地是各种各样的风暴和自然灾害!
“世界在修正,毕竟有些人靠‘作弊’赢了赌局,哈哈哈!”秩序之神胸口涌出汩汩的鲜血,却是狞笑,“秩序规定下的世界应该是所有人安然若素,踏实肯干,好好认命的,如今所有人都躁动不安,想突破自己命运的极限,开始觉得一切都能改变了,你说,秩序会允许这种场面发生么?”
时渊序啧道,“真亏你还能解说这些,没准你一开始也考虑过这一回事……对了,我突然想到可以用这样的办法。”
秩序之神顿然心惊,”你凭什么那么笃定!?”
此时时渊序忽而靠近他,忽然用额头贴住了他的额头!
时渊序忽然感受到对方脑海中出现的那些恍惚的心声和模糊的片段,在一声声心跳中骤然放大!
“你夺舍的是安烬,你在利用他改不了命的绝望……”
“那我便让他明白,命越是可以改的……”
“呵呵呵,老朽钉死的命运从来都是改变不了的,老朽站在时间的尽头,你的弟弟已经死透死绝了!你竟然还妄想他会醒过来么?呵呵呵……”
可霎那间,秩序之神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对,你怎么——”
时渊序再一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时空隧道的尽头,零零散散的回忆四散过来……
他身上有安烬的残魂,以此作为钥匙,他好像真的能够潜入了安烬的魂之空间。
“安烬,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基因体,认命吧,这是秩序决定的。”
“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真神,你就是个普通人,真不知道你怎么被选上神庭的。”
“他真的是神么?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神,从来都用不了神力,而是靠科技,哈哈哈哈,这叫什么神?机械降神,还是破烂神?对了,据说他在学校的时候,还在研发什么仿真机器人,还真是可怕的家伙呢……是已经空虚寂寞到只有机器人才愿意和他做朋友了么?!”
“赫淮凭什么对他高抬贵手?不是神族后裔和贵族后代的学生在这所顶级院校饱受欺凌是惯例!别看他一张绝顶漂亮的脸,那是迷惑人心的,他的内心毒如蛇蝎!上次那个入学后就对他颐指气使的张少爷消失了多久了?嗯?”
然后是一张天使般无暇的脸庞,却是一双被苦楚染得血红的狭长眼。
“我不是疯子,我记忆中就是有那么一个哥哥,他会永远挡在我身前,他从来都会支持我,鼓励我……呵呵,他甚至愿意背着我攀爬到高压电网外,就为了让我看一眼实验室外面的世界。哦,人造基因体又能如何?我至少比你们聪明,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欠收拾,不应该留着自己那条狗命,哈哈哈……什么,就因为我不是神的子嗣,也不是贵族的后代,更是实验室的试验品,我就是黑户,我就不配来这上学!”
“呵呵……哈啊哈哈哈……”那漂亮又完美剔透的脸庞上随即泛起冷冽的笑,“说了那么多,有意思吗?说得好像我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一样?孤儿?你以为这样就能攻击得了我么……”
时渊序竟然瞥见那少年除了那张天使般无暇的脸庞,面对着许多人的指责和诘问,可那少年又病态得又很玩味地插着兜,佯若无事地经过那一切,就恍如他习惯了很久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摸着石头淌过困苦。
与曾经他也很相似,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独在异乡,没有身份,种族歧视……时渊序不想细看,因为他感同身受得五脏肺腑都会发痛。
他循着少年的身影,此时的他浑身上下竟然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他随即怔愣了,少年的住处竟然没有一处可以说算得上跟神沾边的东西,却而代之竟然是墙壁上密布的图纸和奖状,还有那些密布的装置在各个角落当中。
“克里傲德大学发明家金奖”
“赫利克斯星的十佳科技青年”
下面的得奖者名字竟然是——
“安烬。”。
时渊序心头抽疼。
他在他的魂之空间,竟然看到的,真是他的回忆。
扭曲的小疯子,过往经历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暗。
那是他从来不能插足,也从来都错过的一段过去。他过去或许比小时候的自己还要乖巧谦恭,又或许跟他自己在普斯特星球的那个小屁孩一样,明明应该对人世的惨痛都一无所知吧?
事实比他自欺欺人的都要残酷太多,要说倒霉鬼,他们兄弟可是彼此不相上下,呵,这就是十大原罪么,还真是……
承担了全世界的恶意啊。
他张开收容残魂的魂器,那是阿里托给他的保管残魂的一颗晶石。
他终于知道,阿里托在秩序之门义无反顾地出现是为什么了,她作为顶级AI,甚至要比那个命运女神早料到了一切。
“时渊序,只有你能救得了世界。”
“也只有你能救他。”
“阿里托,他早就……我知道你现在来到门里拼命是为了……”
“我知道。”阿里托神态温柔中却又带点讪笑,“可你手里,不是有他的残魂么?”
“他欠我的。”时渊序说道,“很早之前生日派对他要我杀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秩序老贼盯上他了,当然得好好保管。”
“那你还认他?”
时渊序懒懒道,“不认。”
阿里托神态依旧淡淡,她似乎作为顶级AI,也不会有太大的心情波动,这便背过身去,“抱歉,是我主观臆断了,你就把刚才的请求当做没发生过吧。毕竟,被秩序之神夺舍过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时渊序叫出了她,她鲜少诧异地回过头,“时先生,还有事?”
却见他那眼眸直直地,如刀,如墨,就这么看回她。
“可我从来都没说过不管。”
作者有话说:今天更新太晚了,也是两章合成一章
接下来还有一个大高能,基本上没人能想得到,不是为了想不到而设计的,而是所有的情节所有的设定和人物最终只能发展到那个。
总之,绝对物超所值,不能剧透,要是结局写的不好,我也不至于骗了金主太太给我投资了,当然,我们的创作仍然是为了爱发电。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虽然要大结局了,但故事还没结束,还有15篇番外的KPI[托腮]说实话,全程没有上榜我也不知道怎么连载过来的,可能我本来就不是人。
基友看完这章说你眼里没有感情,只有脑子里只有卖三个人周边的想法
很久之前。
时渊序就这么被安烬硬生生地按在镜子前,他就这么赤裸裸地扣住他的下颌,“你好好看看镜子里,哥哥。”
“我们的眼尾都是朝下,我们的鼻梁都很修长,唇畔中央的唇珠很浅,呵呵……你看到这样的脸,会有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这就是一张正常人的脸,到底神神叨叨什么?”
“你还是不懂啊,哥哥,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因为这张脸遭遇什么么?”他们两个人的外形截然不同,可细看眉眼的轮廓却有几分相似,安烬的长相更柔和,虽然眼尾更加狭长,神态里带点邪意,但是不吭声的就是秀美安然的美少年,他的美具有攻击性,却又不乏少年的几分青涩。
而时渊序那线条坚硬的锐利脸庞,则更加是一种刀削斧劈的锐利,他曾经长得漂亮,如今因为那戾气和桀骜的冷峭神态,以及常年在军营里历练风吹雨晒形成的米色肌肤,如今帅得剑拔弩张。
安烬和他就像是两种极端——可是仔细一看,他们的眼尾都朝下。
“哥哥,以前没人说过你长得漂亮么?”安烬就这么挟着他的下颌,硬生生地让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你又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晒成小麦色肌肤?”
“妈的,我不想讨论这些有的没的。”时渊序狠狠推开他,偏偏安烬狡猾得绕过身,又从另一侧很亲昵地揽着他的脖子,一边贴着他的鬓角,就跟哄猫猫狗狗似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们的外貌对于我们来说是诅咒。”
“神特么诅咒,不过我很讨厌照镜子,也很讨厌别人因为我的脸对我怎么样。”
“嗯,你已经把‘诅咒’这两个字说出来了。我再告诉你,十大原罪本身就可以让我们身上每一个好的特质,遇到的每一件好事,都可以可笑的成为我们的诅咒,”安烬紧接着说,“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平心而论可以获得他人的善意,可是我们呢?不一定,哥哥,你越是嘴硬我就越是知道,小的时候你因为长得乖巧受尽了欺负。”
“……”时渊序此时剑眉微蹙,“能不说这些么?”
“可笑的哥哥,你以为不说这些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他们是不是还要求你穿女装?可怜的笨蛋哥哥,那个时候你一定还是个小白兔吧?”安烬一边半是怜惜半是恶作剧一样地勾着他的碎发,“啊,我终于明白了,在你最软弱的时候,那个男人才趁虚而入了是不是?”
“闭嘴,你叫我来内环就是为了这些?我要回军队跟庄局长汇报了,如果你跟我说的都是这些废话,那再见了。”
“哥哥,你不是一直想问,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么?”安烬此时却直接一把将他揽得更紧,时渊序那剽悍的一米八大高个就这么差点跌了个趔趄,可安烬随即贴着他的额头,“哥哥,我直接说事实,咱们俩的小命都会玩完的。”
时渊序一把推开他,对这亲昵的距离感到不适,虽然他在遇到湛衾墨之前也觉得自己是个直男,平时在军队和几个糙汉一起去澡堂赤裸相对也无所谓,但安烬眼中的他和他眼中的安烬,是大相径庭的存在。
他不是那个温柔包容的好哥哥,而是把他当成暴君和疯子的“弑神者”,“你说实话就行,不要想着跟我套近乎。”
安烬那碧蓝色的,如同青鸟尾羽的眼眸一瞬黯淡了几分,可他又轻快地拂去了那一抹黯淡。
“总之,那个存在让咱们俩的命都惨不忍睹,哪怕我们都拼劲一切力气抵抗,可惜我们的命被确定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急转直下,所有的优点都会成为刺向我们的利刃,就连聪明本身也会让我们屡屡受挫,因为我们不该存活,那个存在就是这样恨不得让我们无时无刻绝望,恨不得去死。’”
“我们俩到底是什么存在,才处处要被祂针对?”时渊序终于忍不住说道,“祂既然这么恨我们,那是不是咱们就不该出生?”
时渊序就算不喜欢小畜生卖关子的模样,但是他知道他说的是谁——秩序之眼,秩序之神,也是那个随时随地如同清算着因果,如同鬼魅般的存在。
又或者,说是强行让人回到原有轨迹的命运本身。
仿佛凡人头顶悬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在暗处,在绝望处,无时无刻不向你呓语,别挣扎了。
这就是属于你的命。
这就是你的死局。
而你,终究是局中人。
“不该出生?可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明明就是这样才越应该活下去,看到大厦将倾世界毁灭……”安烬唇角释放出冷冷的邪笑,“哥哥,其实我觉得不管如何,我还是很幸福,因为有你在,不是么?”
“……我说过我不想和你一起毁灭世界。”
“那就和我同在,至少喊我一声弟弟,好么?”此时小恶魔那双碧蓝眼就这么含着光看向他,就像是嗜人骨血的野狼又开始楚楚可怜了,“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还以为你已经死透死绝了呢。”
时渊序还被安烬掐了掐脸,冷锐帅气的硬朗脸庞深深被捏起一块肉,“你连非亲非故的邹若钧都能叫弟弟,我要这一声不为过,给我叫。”
他叹了气,这小畜生真是没大没小,看样子也应该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在他面前就跟个几岁的小屁孩似的。
“可我是你爹。”
“……”安烬那可楚楚可怜的碧蓝眸一瞬间变得阴鸷,“那我是你祖宗。”
那个时候,时渊序没有多问任何他的过去,又或许,他下意识地回避了——
跟他流着相似的血的他,一定承受着非人般大的痛苦。
他回忆渐渐深入,时渊序继续看下去,他不知道这小鬼竟然还在人间做过那么多的事,发明创造也好,深造也罢,对方似乎就是一个性格正直,没什么坏心思的老实青年罢了——
究竟是什么情况让对方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疯子?对方又是如何这般后面变成了光明神,再到至高神?
“安烬。”
“你说过的,不能让秩序之神那老贼得逞,他之所以那么猖狂,是因为你信命的绝望太深重,所以他占据你作为容器的神力越来越强。”时渊序站在空寂的魂之空间当中,就这么说道,“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死透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就最后一次机会,你杀人无数我可以暂且不论——”
他真的习惯嘴巴毒辣,以至于说些好话都不太中听,“安烬,你回来,好么?”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呼喊没有任何意义。
被秩序老贼侵占的时间越久,能复活的概率就越低,如今他能硬生生闯进他的魂之空间就是靠他在试炼之路上救下的,属于安烬的残魂。
他来这或许本来也目的性太强,是命运女神说没有三个神,这个世界注定救不回来。
是阿里托在秩序之门帮了他解决那些堕神,所以作为回报,他也应该对她在乎的男孩伸出援手。
可他却又说服不了自己。
此时魂之空间交叠着极光般的光影,那些光影交叠着安烬很多回忆,他的心就这么被什么微不可闻的东西刺痛了一下。
他太明白,命运和他相似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可血浓于水,他还是忍不住去触碰那些回忆的碎片。
小畜生。
我虽不愿认你,但我没有说不渡你。
我没有说放弃你。
此时眼前的场景骤变。
“最近几个大学校园出现人口贩卖事件,有十个女大学生消失了。”
“星球政府正在调查此事,但是别抱太大希望,那几个大学校园位置本来就偏,还不是什么名校,每年蒙克斯星球消失多少人口没点数吗?”
“太令人寒心了,他们多少也是新生代,还是刚对人生一无所知的时候,就这么被扼杀了,你看看她们的母亲站在大学门口拿着他们相框的时候哭得有多难过,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生前还承诺大学寒暑假带父母去蒙克斯星球的古城看花灯,平时里飞讯还时不时把自己去奶茶店做兼职的微薄薪资转给父母,他们的飞讯最近一条朋友圈还是几天前,少拿人数这点来说事,人数少就可以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了?”
“但是神庭现在在搞万神宴,这个时期媒体和舆论管得比较严,一般来说星球政府能自己管就自己管,几个人的消失难道还搞不掂?”
“你就错了,神庭开众神宴底下的人底下的星球难道就不躁动吗?众神宴可是巴结神明上贡的好时机,现在各个星球恨不得称自己的星球治理有方经济科技发达十项全能没有短板,动不动就向上庭邀功呢,不然,大学校园人口贩卖这件事为什么一直上不了热搜,你们心里没点数?”
“难道就只能等着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了?对了,偷偷告诉你,五大联盟的几个高校据说今天也不见了几个人……”
“啊?连大学都开始瞒报了?”
“那可不是吗,星球现在不是还参与年度评优吗,高校氛围和办学质量也是重要考核指标,总之上面的人说能别宣传就别宣传。”
“话说回来,我们学校附近的火锅店怎么又倒闭了?”
“最近屠宰场的猪牛羊都被黄鼠狼吃了呗,总之,咱们以后只能吃科技肉啦!”
“这可是发达星球,哪里来的黄鼠狼?”
安烬就这么慵懒地靠在莫徳里桑理工大学咖啡馆的椅子上,一边叼着根吸管,一边在平板上比划着什么,“不是团伙作案,是个人……极有可能为男性,监控摄像头被校方删除……呵呵……”他晴朗悠扬的嗓音就像是午后阳光指尖划过小提琴琴弦的一声瑰丽的异响。
旁边的洛维奇就这么痴迷地看着男神专注地做笔记,安烬修长的身躯靠在椅子上勒出干脆利落的窄腰和瘦削的肩背,落地窗外的梧桐树光影衬得他的皮肤很白皙,透着一种脆弱剔透的白,本人的五官也精心雕琢得像是女娲炫技之作,但偶尔的挑眉和带着几分哂笑的唇仍然让他显得仍然带有雄性特有的狂傲气息。安烬垂下眸的时候有些浅的睫就像是乖戾的白狐阖着眼上颤动的毛,随着一笔一划一举一动扑簌扑簌地落着雪。然而他没看到安烬碧蓝色的眸一瞬的暴戾和嗜血,更没有看到他那纤薄的唇轻轻探出虎牙——
然后天使露出恶魔真容。
只见平板上面的算式公式当中,毅然是白纸黑字般的“杀人计划”。
清秀且具有风骨的字,却是渗着血。
“300人”
安烬一边扬眉,嗯,那刚好是大学城贩卖大学生器官犯罪团伙的数目。但是不要误会,他没心思做好人,他只是觉得吃三百个人渣远远要比吃三百个大学生好收尾。
当然,还有他那个从未存在过,却时时刻刻都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时渊序”哥哥,对方总是直接说,“小烬,要是真要吃人,我们只能吃恶人,杀恶神,懂了么?”
他忽然感觉唇枪舌燥得很,因为上个月和上上个月,他实在是因为嗜血的本性,一定要开荤了。
不得已只能把大学所在的这个城市屠宰场的猪牛羊都吃了。
此时他那碧蓝色的眸又幽暗几分,这是一只嗜血的狼
安烬无数次念叨,懂了,哥哥。
可是我想你,你在哪里?
哥哥——这个世界,你还活着么?
哥哥……
时渊序顿然一怔——星际元年2545年,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
安烬原来很早之前,在人间待过。
“安烬,你从小到大就只有你一人,你没有哥哥。”
“不可能,我有很多和我哥哥在一起的回忆,从小我们一起在村庄里捕鱼,追蜻蜓,晒太阳,我们有姐姐,有母亲……我哥对我很好很好,他每次吃饭都把最大那块肉给我。”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我们,我哥哥都会反击他们。”
啊,时渊序叹息,安烬倘若跟他一样是DS-01,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个人造神——四舍五入,他说不定也有平行世界的所有回忆,比如他们兄弟俩也曾亲密无间的回忆。
画面一转,只见安烬夜以继日地在自己的房间摆弄着什么,时渊序蓦然一惊。
随即看到那些密布的装置当中,竟然有一口水晶棺,然而这水晶棺里躺着的却不是那小鬼的的傀儡,而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