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热血最后却是更大的惨败,仔细想想,再怎么挣扎不也是没用的么?还不如直接躺平,呵呵呵……又可怜又可悲。”
秩序之神那餍足的神情此时让时渊序拳头青筋紧绷,可下一秒,秩序之神却又无奈地叹了叹气,“虽然喜欢捉弄命运的老朽是很可恶啦,但是你们还忘记了一件事呢——”
“命运丝线的另一端,本来就是‘原罪’固定的——而对于他的命运,原罪写着,‘梦想永远不能成真’。”
“我所做的,不过是一次次让他在自己的命运里验证‘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戏码罢了,提前让他认命,老老实实的,不要跌的头破血流,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如果没有希望,自然也没有失落了。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反倒要感谢我,让他们提前认命,不必浪费精力和时间做无谓的挣扎。“
此时,两人之间一片静寂。
时渊序啧了一声,他沉默半晌,眼神万分犀利得很,“说实话,你要是一开始跟我说这个,我还会信,但是倘若是这样,那个男人一开始会冲着毁灭秩序而去,而不是杀了你。”
“嗯,他大可以只改变你和他的命运,对这个世界其他的一切漠不关心,不是么?”秩序之神继续道,“你还是对贪得无厌的邪神了解得太少——老朽太理解,祂只要你。”
时渊序沉默了——
男人确实对世界的其他一切漠不关心,甚至无数次重来都是为了他,在那个只留下他们两个的世界中,男人倒从来都是一副从容餍足的模样。
想起伊格在一道道雷劫跟着他穿梭云层的时候,轻佻的那句“如果你没有活到最后,我就让整个世界为你陪葬。”
时渊序攥紧了拳头。
是啊,终究是他任性的想要挽留住所有人的命,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么?
可他凭什么……
凭什么还要牵连祂?祂贪得无厌,那他呢?
没有这来到宇宙尽头的神力,他的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此时时渊序重新看向厚密如帘的金色丝线的瀑布,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蜕变成神之后,眼中的一条条的命运丝线竟然周遭带点虚影,就好像本身不是单独一条,而是厚密一捆似的。
他以为自己是眼神有问题,可这虚影竟然越发越清晰了——
电石光火一闪,时渊序心头一颤,他忽然想到曾经流传在人间的一句名言。
“如今的星际世界不能随便算命,因为一旦算准了,便是自己的命。”
突然想到湛衾墨那曾经散发着重重黑气的,厚密一捆的命运丝线——
明明算命最多只是算的一种可能性,可九大星系都不给人随便算命。
而男人是靠‘作弊’才拥有无限的可能性,而普通人却做不到。
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知道为何却成了奢望?
换句话来说——
时渊序瞳孔骤然一缩,忽然想起曾经在神庭看着的这个疯子秩序之神在无数的金色丝线来回的剪来剪去的身影。
他本应该发现的。
如果真的像秩序之神说的那样,所有人的命本来就被秩序所定,没有挣扎的余地,他还会在那慌张急促地剪来剪去么?
倘若只是为了了断那些人的性命,为何他不直接派出那些足以席卷整个星球的天灾?而是如此低效地剪短一个又一个人的命运丝线?
“刚才的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时渊序此时扼住秩序之神的脖颈,一字一句道,“就算所有人都注定要被秩序所累,直接斩断他们的可能性,和让他们去挣扎出自己的可能性还是不一样的。”
“秩序之神。”
“你斩断的,不仅仅是人命,还是所有人奔向自己向往的那一个未来的所有可能性。一颗小草就算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光,也可以选择向下扎根,弯曲生长,以自己的方式汲取营养……可你连这点可能性都斩断了。”
“换而言之,这个世界,本可有无限的可能,而你亲自了结了那个本可以有无限生机的世界,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和宝子们,因为还有几章完结了,所以更新时间不固定,这一章就当送你们的,两章合并了~
其实连载期间我都没有怎么推过我的文,这一点要感谢我的金主太太努力找博主帮我推文,但是xhs限流很厉害,哈哈哈哈,四舍五入,我能被你们看到已经很谢天谢地了,这篇文我也真不好意思,其实我知道这本书可能会引起争议,所以也故意不上榜,想要清净一点,我努力完结后搞点事,你们相信我实力不止如此,不要被数据迷惑了(我还没发力!)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红心][红心][红心]
此时时渊序话语一落——
“呵呵,你是在逗老朽笑么?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秩序’,秩序便是命中注定,便是所有的命运注定过不了的坎!”
时渊序一边手紧扼住这个秩序之神的脖颈,一边忽然笑了,“可是,秩序之神,你真的觉得命运是被秩序钉死的么?那注定早早就死去的我,为什么又活到了现在?”
此时秩序之神面孔忽然暴虐了几分,“你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一切,那你肯定看到多少个平行世界的你已经无辜惨死了……毕竟你和那个可笑的维诺萨尔靠作弊得来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亿万个可能当中的一个,很快你们得到的也会被收回去的!”
“老朽已经站在时间的尽头预判到你们接下来会做什么事,倘若他可以‘作弊’,那也只能赢一次,更不要说现在的一切,他根本预判不到。”秩序之神脸上依旧是老贼似的笑容,“谁说你现在能活到现在,没准下一秒,就不是。”
“不,秩序的存在,是让所有人提前认命,可谁说过,被秩序定死的命运是不能更改的?”时渊序淡淡地道,“有多少人验证过这一点?一万人,十万人,还是十个亿?他们努力到了什么程度,是已经竭尽全力了,还是只是失败了几次就提前认输?按照你这老贼的逻辑,大概挣扎不了几次就可以大肆宣扬命运是不可更改的吧!”
他此时那坚毅冷锐的面庞直直地朝向秩序之神,那深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
“你说你曾经也渴望得到幸福,也想过独善其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你在命门看到你平行世界的那些可能……你就没有考虑过,再争取一下么?”
“虽然我和那男人都是为了对抗命运跌得头破血流的疯子,我们甚至可以不要命,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命运是否真的不可改?或许有人只要试一千次,一百次,甚至只要十次就足以反击你那所谓板上钉钉的命运!秩序之神,你既然那么信誓旦旦,就该让所有人大胆去赌,而不是在所有人尝试之前就切断所有的可能性!你之所以这么怕——”
“是因为怕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命不可更改’不过是你的谎言,是么?”
就像是被生生剜出内心那最隐蔽的血肉,撕扯着自己本早已麻木的神经。
“看来,老朽还是宁愿和你直接厮杀了,呵呵呵呵……不然老朽不介意认你做儿子!”
“我来是取你狗命的,应该是你叫我爹。”时渊序看到秩序之神如今轮番着用那水晶棺材的躯体,直接用强悍的手臂勒住对方的喉管,“别祸害别人了,你跟自己容器打还用得着换马甲?”语气越发嚣张放肆,原来人想赢的时候就会彻底释放攻击性。
“秩序之门你也闯过了,呵呵呵,你应该在那些堕神身上都看到了一样的神态,那就是你痴心妄想。他们不少神跟老夫对抗的时候,还不是被老夫毁灭世界的架势吓到了,除非是天生绝情种,几乎没有人敢冒着老夫毁灭全世界的风险,”秩序之神那老道的神态当中有些许叹息,“以前老夫还觉得这世上有种的人太少,如今是见到了,但仔细一瞧,时渊序,你才是这天下最狠绝的人啊!”
“你说的都对,反正一成不变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一潭死水,既然如此,殊死一搏又何妨?”时渊序开口。
“可我的乖儿子,你跟我到这,还是放心不下小殿下吧?”此时秩序之神冷冽地笑,“别以为你想瞒着老夫,你当初圣选的试炼之门里救的他的残魂,还没有还给他!”
“你如此倔强,非要和我硬碰硬,无非就是想一次次证明我是错的,命运是错的——呵呵,可惜,你除了维诺萨尔,你的亲友都将逝去,最后,或许还是只剩下你一人。”
他随即悠悠地张开手,攥着厚厚一匝金色的命运丝线,“别忘了老夫如今手上有全世界的人的性命,好儿子,不如把他的残魂也交给我?”
此时时渊序乍然一惊。
那个时候,他为了上命运赌桌,闯了秩序之门,在里面杀了好几万的堕神——
就在杀完第99925个堕神的时候,结突然还悠悠地飘来了一个穿着古典长裙的女堕神。
“哟,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等等——”女堕神看着时渊序那寒碜却沾染神血的屠刀马上举起双手,“我的好姐妹大地女神都放过你了,你这个小孩怎么就这么不懂得感恩呐,姐姐本来看你还算是一表人才,还想给你点祝福,让你度过世界末日的最后时刻呢。”
那个时候时渊序已经杀心成焚,跟条神志不清的疯狗似的,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连自然景观的草木都分不清是人是鬼全部铲平。
见到那女人,他那屠刀就差挥去,可他又压下劲头,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幻觉,是时候停手了——
可他忽然察觉到不对,“世界末日的最后时刻?”
“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命运三女神的大姐阿特洛波斯,换而言之,以前我是全世界的大姐大,掌控命运丝线的人应该是我……至高神按理来说我更有资格。”女人感慨道,“好了好了你那面瘫脸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世界要毁灭啦,早点收拾和你的好老公回家洗洗睡吧,别去赌桌了,你打败不了那老贼的。”
“你说世界要末日了,是什么意思?”时渊序定定地说。
“你赢了老贼,就是世界末日。”阿特洛波斯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索然无味地,“还有,刚才阿里托和赫淮已经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时渊序刹那间惊骇了。
一个是太阳神之子,一个是世界最顶级的AI,从武力和智力来说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顶尖了,却还是被秩序之门里面的堕神屠戮的渣都不剩。
“是这样的啦,秩序之门一旦有多个人进入副本,那难度可是超级变态呢,连审判之神那个老古板都学会用鞭子和激光炮了,他们死是迟早的事情。然而,就算他们为你做垫背的,你等会去赌桌不管是输还是赢,只要得罪了秩序老贼,他就会直接剪掉所有人的命运丝线,然后,世界就完蛋了!”
“……”时渊序愤恨地合上眼,他那个时候只差赌桌几步之遥,只要再杀几十个堕神就可能得偿所愿,可如今有个仿佛看透一切的女人这么冒出来了,他又怎么置若罔闻。
“那和我原来被他囚禁在尸山血海的世界里……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哇。”阿特洛波斯此时也摆摆手,“除非……”
“除非?”
“除非这世上还有三个神。”此时女人那端庄的面庞却是戏谑的神态,“当然,秩序之神那老贼,根本不是神……总之,哎哟,本来我们命运三姐妹才是推翻秩序的正牌英雄啦,奈何你那个变态老公把所有神的意识体都杀了,不然现在主角就应该是我们三个,当然,我们现在也就是意识体,但你能不能让你老公别那么癫狂……咳咳咳,不说那么多了,反正,小屁孩早点回去洗洗睡吧,已经没希望了”
“……”时渊序没有吭声,此时他的眼眸深了几分,“三个神,就行?”
“就行?你给我造两个神试试?别忘了光明神和太阳神之子已经死了……等等,小屁孩,你怎么就进门了?……”
时渊序把那个女神的话翻来覆去地思索了许久,虽然他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知道,自己至少还有逆转棋盘的筹码。
此时随即他很快抬起哂笑又讥讽的唇角,“你都夺舍了他的躯体,那点残魂算什么?”
“哈啊哈啊哈,老夫果然还是算错了,算错了其实最没有道德底线的是你,你包庇的两个神都是足以覆灭世界的恶神,偏偏你还要来为难老夫!你果然还是认他!哪怕他是个癫狂的杀人狂!”
“哦?那老贼,我问你,这个扭曲的世界倘若本可有无限可能,他们至于毁灭世界么?”时渊序继续道,“杀人放火当然是错上加错,但如果竭尽一切能力都发现撼动不了宿命,谁不疯癫?”
秩序之神无奈的笑笑,“我的乖儿子,我不是说了嘛,普天之下大家都改不了命,那就等于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打抱不平的,只要早早看清自己的命运,往后余生都是风平浪静一路顺遂,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又草菅人命,又是打又是杀的,真是的,你也不看看老夫辅佐了多少年的至高神,除了安烬小殿下,老夫那可是苦心孤诣的老臣,常年都是辅佐君王,哪里还用得着屠戮众生,偏偏你们几个非要跟命运对着来,如今又开始怪老夫了?说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维持秩序罢了……”
此时他露出本相的那老谋深算的文雅和怨毒来,“时渊序,事到如今,老夫终究算准了,你注定得不到幸福。”
“你难道还不知道,事到如今,你已经失去了太多么?”
时渊序那瞳仁被灼烧似的顿然窜起了暗火,他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站在荒芜破败的家园上怅然地眺望天空,他忽然想到七年前寻遍山岗和军区寻找男人的身影甚至乞求大人帮忙找人,他忽然想到十三岁自己孤身一人度过第一个节庆日看着其他家灯火通明,其他的孩子诧异地嘀嘀咕咕,扯着母亲的袖口,“妈妈,好奇怪,他为什么从来都是一人”……
原来他永远放不下那个猫儿眼少年,正如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在张望着泪眼,空空等着逝去依旧的暖意。
原来他痛了好久,那不仅仅是因为湛衾墨给他的让他欲壑难填,而是原来从一开始——
他就无数次怅惘地。
自厌地。
又绝望地。
空流着泪,想要痛哭,想要呐喊,想要咆哮——
对这个世界愤恨地斥责,质问,咒骂。
我是不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幸福?
我是不是,终其一生,都无法……
都无法如愿……
“我曾经确实害怕过,在我义无反顾成为反叛组织老大的那一刻,我心想,既然终其一生不能遂愿,那不如掀翻整个棋盘,至少可以看到转机。”时渊序说道,“我从来都不奢望自己能够拥有幸福,所以只要有一点点暖意就足以我撑很久了。”
“可是,只要是活着……”他忽然顿了顿,想到宴会当中本已掉头而去的男人,却又义无反顾地将他从家族长老的围攻中带走,十指交叠拢得他骨头生疼;想到钟孜楚嗔怪地斥责着他,一边用力地掐着他的脸庞,却又一边用手帕擦着他的汗;想到他躺在一地抑制剂试剂的出租屋不省人事,最后被周容戚揽上肩头抱走;想到他本该被送进银色容器的时候,施奈特眼角的一抹泪;想到圣裁庭他大放厥词斥责神庭一番后,那个一头金发的小鬼头轻声说道,你说的真好,就像诗。
“就算我改不了命,我也想看到别人能改命。”
那下垂眼就这么深深地看着秩序之神。
“还是那一句老话,只要多一人能改命,多一人不信命,那就可以证明,原罪或许是假的,秩序也可以是被推翻的,命运——是可以被打败的。”
“那样就够了。”
“至于我能不能改命,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老贼一向从容又心思诡秘,可他那一瞬却从未有过如此的讽刺!
因为这么一个被命运循环往复折磨的家伙,竟然还是顶着一脸纯澈的神态,说只要别人改命就好!
只要别人改命就好!
多么圣洁!
多么伟大!
多么……可笑!
“算了,那么多容器果然还是小殿下的杀人更趁手,既然你担心老夫彻底侵占安烬的身躯,那我便给你演一场兄弟残杀的戏码,这样你就知道,那残魂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时渊序,你现在除了维诺萨尔,你的钟小姐,周容戚,还有你的亲弟,都死透了,死绝了!”
此时秩序之神重新将元神灌进光明神那金发碧眼的俊美男青年的躯体,只见那张无暇纯洁的俊脸出现了一种没来由的暴虐,他手里重新幻化出那柄巨大锋利的镰刀直接横扫时渊序而去!
时渊序此时发现,秩序之神的实力比刚才和他和湛衾墨交手的时候更强!
一方面这是因为世界上信命的人越来越多了,秩序老贼的力量因此大幅度增长!一方面——秩序之神每一次夺舍安烬的身躯,都相当于对祂躯体的重新改造,一旦夺舍久了,自然而然就会被同化。
这就是他之前想用自己作为容器,困住老贼,男人却因此癫狂的原因——因为夺舍久了,连灵魂都会被印上印记,最后便被吞噬,又或者融合,就此陨灭。
“啊,该不会是命运三女神告诉你什么真相?她们都是老夫的手下败将!哈哈哈!难不成你以为留住你弟弟的残魂,就可以让他死而复生么!”
时渊序压根没有心思跟他废话,他直接抽出自己刀翼当中最长的作为长剑,径直往贯穿秩序之神的胸膛而去——
哪怕他知道,这幅躯体本属于光明神,但是他压根不会留有余地。
残魂,终究只是残魂。
他的亲友一个个离开他,连安烬也不例外。
全世界人的命,终究难救。
他该认命了,可为什么,他又绝不想低头——他答应过男人,他绝对活着回来。
此时远处看,就像是两个天神在宇宙长河的尽头打架,一个是有着可怖翅膀的金发青年,一个则是有着钢铁般流泻光彩的翅羽的栗发青年,但后者很明显将自己的翅膀当作是一种可笑的装饰,甚至懒得振翅而飞。
此时时渊序又从自己的尾羽中抽出最锋利的两根作为双刀,他来回支开秩序之神的镰刀,可秩序之神的镰刀每次挥一次都会比上一次还要巨大,先是能够横扫一个人,再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钟摆可以直接把千军万马给送走!镰刀在真空中划动,却直接能制造出强大的力场直接把旁边的星球劈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沟壑!
此时又是下一刀——时渊序错愕地发现秩序之神驾驭容器更加纯属了,安烬的镰刀直接使出了幻影,此时寒光一闪!他甚至被镰刀直接捅穿了胸膛!
“……”他吃痛地,攥着镰刀的刀头,被凌空悬着,苦涩又愤恨地看着那双秩序之神的,又或者,安烬的碧蓝双眸。
他妈的,他好像就是无法下狠手。
……是因为他对着这张脸,终究感到愧疚么。
明明他们同病相怜,却极少有过心意相通的时刻,在他被秩序之神夺舍之前,他还让他从此不要叫他哥哥。
他说他要推翻秩序,他说推翻秩序那别人的命也是命,可如今,时渊序啊时渊序,你如今看着秩序老贼手里握着众生的命运丝线,还跟他对抗——
你又有什么脸皮,说别人的命也是命?说也想看到别人能改命?
可除了负隅顽抗后,他还能做什么?为了守住全世界人的性命,就继续让所有人继续在这死水一潭,形如行尸走肉的扭曲的世界继续生活下去!
他绝不要!
他绝不能!
时渊序每次躲避一次,他就会扑簌簌地掉一些翅羽,时渊序一边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塑料成神基因,一边干脆把自己落下来的翅羽拾起做一把更锋利的宝剑!
他一边要看着顶着安烬那张嚣张俊脸的老贼冲向他,一边还要操控自己这具全新的躯体,此时时渊序忽然胸膛被锋利的镰刀直接穿刺!
“啊……”他倒吸一口凉气,胸口汩汩地喷涌出鲜红的血。
秩序之神此时邪笑道,“看来你还是没办法适应新的躯体,只能做一个半吊子神,还是不如我呢!”
“少废话!”他咬牙切齿直接把自己身躯从镰刀上拔出来,痛得他要昏过去——但幸亏,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人,他还能战斗。
两人,本是血脉相连的一对双生子,在一层层如同金色瀑布的命运丝线之间缠抖着,背景则是浩瀚宇宙。时渊序毕竟曾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哪怕不擅长用神力,更倾向于暴力,他也越发得心应手。
毕竟秩序之神主要是靠命运丝线和秩序来运作自己的杀伤力的,可如今深入到对方的老巢内部,这些制裁对于时渊序就是鸡毛蒜皮了——秩序的一道道惊雷劈不到宇宙尽头,而他的命运丝线也不是秩序之神说能斩断就能斩断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来和我对打吗?老朽忍不住想笑,你们俩说白了已经死了许多次了,能站在这实属老朽仁慈,没有把‘混沌邪神维诺萨尔和时渊序会暴毙而亡’直接写在‘秩序’里,哎哟,怎么越发凶戾了?该不会你的湛先生已经熬不住了吧?哈哈哈,老夫要不要提醒你?他在线的另一端可是还在修补裂缝呢,你确定不去看看么?没准秩序此时又朝祂劈下了十万道惊雷!”秩序之神邪笑道,“看看你,乖儿子,为了拯救苍生这种圣母愿望,把自己搞得多么狼狈!你知道你不能随便杀了我,跟我对战有什么用?”
“我答应了他,一定会回去见他。”时渊序绷紧了自己那张挺秀俊美的脸,霎那间他判若两人似的,褪去了那原来属于青年躁动不安的神采。
他在想秩序上明确确定了‘一旦秩序之神的性命受到威胁,秩序之神有权终止全宇宙生灵的性命’。”
此时他手上的刺刀直接能穿透秩序之神的胸膛,甚至能同时通过神力形成无数刺刀并用的壮举,那些水晶棺材里躺着的其他容器也被他全部击杀,可他如果随便终结了秩序之神的性命——
意味着全世界的人都得死。
时渊序颇有些无言以对,“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选择了。”
他其实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拯救世界的本事,只不过是内心那根轴轴的神经让他总是不愿意随便放弃掉其他人的性命——
虽然他重要的人不多,可这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为扭转自己那灰暗的人生上撞的头破血流……
那么,这就是所有努力生活的人值得的一个结果么?不应该……感到愤怒么?
推翻了秩序之神和神庭,迎来的本应该是黎明,而不是……而不是全世界的覆灭!
他忽然想到男人世界里那血色的海洋里倾覆的高楼大厦和漂浮着的尸体,竟然忍不住觉得可笑了——原来如此,心思诡秘的湛衾墨或许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才会让他和他深堕在那个扭曲窒息的世界——因为那或许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啊,哈哈哈哈,老朽想到一个笑话,曾经有人向神灯许愿,总共许三个,第二个和第三个永远是再给我几次许愿的机会,于是神灯里的灯神永远都逃离不了灯具。正如你们人和神一样,就算如何制定秩序,推翻我,也改不了结果,因为老夫存在就意味着这就是不可更改的世界,你们制定秩序多一条,老夫消失的可能性就少一分……认命吧。”秩序之神轻声说,“众神陨落,宇宙兴衰都是秩序早就确定好的,你凭什么认为你是意外?”
“趁现在还没结束,你还可以选择忘掉……嘻嘻,当然,你这条命还是归我了!没关心,我的好儿子,明天一早起来,起码一切都在轨道上,板上钉钉的生活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一辈子还不是这么照常过着,蛮不错的!”
他一边狞笑,那镰刀瞬即就往时渊序脖颈处刮去,时渊序回过神来,,此时镰刀眼看刮到自己的脖颈——突然间,秩序之神失控似的抓空了镰刀!
他们都莫名看向某个角落!只见某个光点匍匐在某条命运丝线,正像蚍蜉撼树似的玩命摇晃着那条丝线!
那条丝线正是秩序之神的丝线!
“说实话,时渊序,我不想就这么死着,虽然这么被你记着一辈子挺好,但是死的人终究不能说话,又不能邀功领赏,那还不如死皮赖脸地活着……你看,我哥们现在都成了神,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这话慵懒松弛一气呵成带几分玩世不恭的调笑,哪怕听不清楚时渊序那骨子里的烙印也直接被唤得生疼!
“……周容戚。”时渊序呢喃,“你简直是不要命了!”
“闹呢,你不是比我更不要命么,曾经的军队战将,如今竟然跟秩序之神对决,你说我这个做兄弟的……不争点气怎么行?”那光点闪闪发光,就算看不见人影,也能感觉到本人那双桃花眼一定是微微上扬的,带着调笑的。
“其他兄弟姐们都给我上,咱们普通人力量大,一个不行就一万个!咱们全世界的未来都在这了!”
此时命运丝线上还渐渐攀出了不止一个光点,然后是上百个,上万个,上十万个……这些光点不仅仅是时渊序从刑具里解救出来的,还有那些曾经被审判官白白夺取性命,抱着遗憾和不甘在人间徘徊的,还有那些混沌之域的诸多鬼众,哪怕灵魂被秩序之神打散了,也抱着最后一丝执念凝聚着!
“……你个小绒球,你必须得好好熬下去。不然我会带着厉鬼们索你的命……”此时廷达的声音也尖刻得响起,“别让我们的主白瞎了那么多的心血,懂了么!?”
“……”穆西沙哪怕作为光点也是嘴巴不利索的,“……你既然成神了,就多担待点吧,起码别随便牺牲了,我们主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