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越来越频繁了,之前还是一两个月才梦见一次,最近才一周多就梦见了三次。
到底是噩梦还是记忆……
宁双自己都混淆了。
头顶的照明灯突然亮了起来,电梯口开始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宁双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腰,转身往电梯走了去。
宁双在楼下买了两份早餐回病房。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杨梦琪来给他打开了门,宁双举起了手里的包装袋:“我给你们买了粥。”
“谢谢!”杨梦琪把粥接了过去,兴奋说,“清柠现在看起来好了很多,水果什么的也能吃下去了。”
“那很好啊!”宁双跟着走到了床边,明清柠正在吃杨梦琪给她削的苹果块。
看见了宁双,她主动打招呼问好:“早上好,宁双,我感觉我现在好多了。”
“好多了就行,我给你买了粥,一会儿医生来给你抽了血你再吃吧。”宁双目光在明清柠手臂上停顿了一下,看见上面的鳞纹已经消失不见了,也暗自松了口气。
“谢谢你啊宁双,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你。”
“没事。”宁双把挂衣架上的挎包拿过来垮在了身上,低头整理了一下袖扣,抬头说,“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新生军训,我作为班助,得早点去。”
“去吧去吧,宁双,等我出院了,我请你们吃饭。”明清柠看着宁双的背影说。
宁双回头对两人挥手,笑弯了眉眼,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样,“好啊,学姐,我等着!”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迎面吹来的晨风驱散了宁双身上最后那点困意。
他伸了个懒腰,在医院门口扫了一个共享单车,蹬着自行车就回家了。
到家门口正好七点整,宁双提着两人份的早餐,小心翼翼开门回到了家里。
楼下静悄悄的,看来季淮之还没起床,宁双换下鞋子,猫着腰将早餐放在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上了楼,刚要路过季淮之的房间,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季淮之走了出来,宁双对上了一双冷寒的眼睛。
他被吓得一哆嗦,捂着小心脏后退了好几步。
“你回来了。”季淮之看着宁双说。
季淮之已经换上了军训服,墨绿色的军训服裹住了他颀长的身形,加宽腰带掐出了劲瘦的腰线,军训裤子一般都比较长的,季淮之却穿起来正好合适。
外套长袖被他挽到了手肘位置,露出了青筋脉络分明的小臂,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
军训帽被他拿在手里,长发还散在肩侧。
能把军训服穿出高定才有的感觉,宁双免不了在心里夸了季淮之几句。
“嗯嗯,我去换衣服,楼下餐桌上有早餐,你先吃饭吧。”宁双侧开身,给季淮之让开了路。
季淮之却抬脚往他靠近,一步一步……
宁双立马警觉了起来,他倚在栏杆旁,反手撑着栏杆,看着向自己靠近的季淮之,宁双轻咳了几声,“那个,季淮之……你还有事吗?”
季淮之这人,他的脸从上到下都是按着宁双的喜好长的,宁双这样近距离多看一眼心脏都要多漏两拍,耳尖飞速染上了红晕。
“你这里有东西。”季淮之抬手将宁双肩侧的树叶拿了下来,摊开手掌说。
宁双伸手将他掌心的落叶拿走握紧在了手心,“哎……哈哈,这是啥时候沾上的。”
季淮之默默收回了目光,没再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宁双转身看着季淮之,皱着眉想,他怎么又不开心了。
不过一会儿就要和新生去集合了,宁双不敢耽搁,赶紧回房间换了一件干净利落的衣服去洗漱。
洗漱完出来,楼下季淮之已经在吃早饭了,宁双跑下楼坐到了他对面,拿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塞到嘴里。
季淮之将凉好的温水往前推到了宁双手边,宁双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勉强咽下了这一大口小笼包,“谢谢。”
季淮之掀起眼皮看了宁双一眼,随后垂下长睫说:“不用谢。”
“你朋友怎么样了?”他问。
宁双:“好多了。”
季淮之握紧了长筷,倒是没再问什么了。
吃完早饭,宁双换完鞋去给宁敦敦倒好了狗粮和饮用水,转身发现季淮之正在玄关边的凳子上坐着换鞋。
他看着季淮之散下的长发,走到他跟前说:“你的头发不能这样散着呀,我估计教官会说什么……”
季淮之换好鞋,抬着头看他,眼神很是迷惘困惑,宁双对他伸出手,“帽子给我吧,我给你弄一下头发。”
季淮之就伸手将帽子递给了宁双。
接过军训帽,宁双往季淮之靠近了一些,季淮之赶紧挺直腰,屏住了呼吸。
宁双的小腹就在他眼前,身上的体香馥郁过来,季淮之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觉握紧了许多。
宁双抓起他的长发,稍微打理了一下,拿发绳系好以后,全部都藏在了帽子里面。
鬓边只散下了稍许的碎发,并不影响。
“可以了。”宁双后退半步,微微弯腰和季淮之平视,打量了一番后说。
看季淮之抿直着唇,双手搭在膝盖上,模样莫名的乖巧,宁双没忍住笑了笑。
看宁双笑得毫无征兆,季淮之下意识就问:“不好看吗?”
宁双摇头,毫不吝啬地夸奖说:“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好了,走吧,现在出门还能赶上最新一趟公交车。”宁双打开了大门,侧身给季淮之让开了路。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的方向走了去,一路上遇见了好几个穿着军训服的新生,上了公交车,里面也有不少人穿着军训服。
宁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季淮之的胳膊,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都和你一样,是即将军训的大一新生。”
“嗯。”季淮之点头。
宁双没再说话,低头玩起了手机游戏,季淮之也跟着低头看他玩,见季淮之感兴趣,宁双把手机往对方跟前一送,说:“你会玩吗?”
季淮之摇头,如实说:“不会。”
宁双:“我教你。”
他把手机塞到了季淮之手里,开始认真教季淮之怎么玩,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可惜刚把季淮之教会,还没让他自己玩一局,公交车就到站了。
“你先去教室吧,一会儿我会来你们班的。”宁双有一个临时会要开,所以就不能和季淮之一起去教室,何况他也没打算让其他人看出来自己和季淮之私底下是认识的,这样对季淮之,对其他同学来说,都是不太好的。
季淮之说好,两人在校门口就分开了。
这次的临时会就是专门给班助们组织的,沈清晖在讲台上方一一提醒着军训期间注意事项,宁双在下面拿笔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开完会就到八点整了。
宁双在班群里通知了一声,让商学一班的同学现在在教学楼底下等着,正要出门下楼,身后的沈清晖突然叫住了他。
宁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沈清晖走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说:“会计四班班助请了假,刚好你们两个班被分到了同一个训练区域,回头你记得帮忙照看一下四班的学生。”
“行。”宁双和那个人不太熟,自然就没有去追问对方请假的理由。
沈清晖点点头,“去吧。”
宁双这才离开会议室,转身下楼往教学楼底下走了去。
一班的学生已经自觉按体育课的站位站好了队,宁双打眼看出去,最后排的季淮之果然是最高的那个。
他对着众人笑了笑,“从今天开始,我没课的时候都会来陪着你们一起训练,如果有人身体不舒服,可以向我请假。”
“还有军训的时候,着装是很重要的,衣服穿整齐,帽子要戴端正,不要化浓妆,不然你们教官会骂你们的。”宁双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提前就把这些和他们说了,省得他们犯错误。
“知道了!”所有人齐声回。
宁双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带领着队伍往操场的方向走了去,“那现在和我一起去操场集合吧,一会儿校长还要讲话。”
浩浩荡荡的绿色队伍往操场聚拢了。
学校的领导们挨个讲完话,总教官又去,然后就是学生会会长,新生代表挨个讲话。
宁双站在队伍的最末尾,看见优秀新生代表上台讲了话,他困惑地看了一眼后排的季淮之,他记得他看过季淮之的资料,对方不止是专业第一,好像也是新生里面的第一吧。
那优秀新生代表不应该是季淮之吗?
不过转念一想,以季淮之这个性格,上台去演讲一定很好笑。
或许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宁双没忍住低笑出了声,队伍最角落的季淮之听见声音,回头看向了宁双,宁双抿着唇,给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季淮之微微张唇,似是要说话,宁双赶紧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大会结束,教官们上前来带走了各自的班级。
宁双跟在班级的末尾,到了训练处,宁双一眼就看见了会计四班,因为他看见了那个陈鹭。
宁双走去主动和会计四班的教练打了招呼,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教官点点头表示他理解了。
后面两三个小时,就是站军姿,讲纪律,流程和宁双军训的时候分毫不差。
中间休息的时候,宁双去会计四班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说他们班助请假期间,由他暂代他们班的班助。
宁双长得好看,衣品也很好,往那里一站,好多女孩子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上午过得很快,中午新生放学比其他年级的快,季淮之在校门口等宁双一起回家午休。
隔得老远,宁双一眼就看见了校门口等自己的季淮之,刚挥挥手让对方注意到了自己,身后一道清脆的青年声就喊住了他。
“学长!”
宁双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喊住他的人是陈鹭,宁双笑着问:“是你啊,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陈鹭红着耳根和脸,闷闷地点了头,说:“学长那天走了后,我就好了。”
“好了就行,军训好好加油啊。”宁双说。
陈鹭支支吾吾道:“那个……学长,那次,问你的名字,你没和我说……”
宁双想起来了,那次他走得急,确实没告诉陈鹭自己的名字,但是他那时候还以为两人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那次是我忘了,我叫……”宁双话还没说完,陈鹭急忙出声打断了他,“学长!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今天,今天你自我介绍了。”
“哦哦,也是,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陈鹭的脑袋都快要埋到地下了,宁双有些哭笑不得。
陈鹭纠结了一下:“所以,所以可以换成你的联系方式吗?”
“可以啊。”宁双当是什么呢,值得对方纠结这么久,他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翻到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了陈鹭跟前。
陈鹭赶紧拿手机扫了下来。
宁双同意了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然后将手机装回了口袋里说:“好,那我回去吃饭了,你早点吃完饭回宿舍午休吧,下午军训可是很累的。”
“好!”陈鹭语气很兴奋,应该是说整个人都很亢奋,“我会努力的!再见学长!”
他说完就转身跑了。
留下满头雾水的宁双。
宁双也懒得想那么多,他继续向季淮之跑了去,看见季淮之脸色不太好看,宁双还以为是他等得不耐烦了,赶紧开口解释:“遇到了一个之前认识的人,就说了一些话,抱歉,你等很久了吗?”
季淮之皱起眉,淡淡开口:“没事。”
说完就转身往校外走了去,说是没事,但脸色偏偏又不是那么好看,宁双跟上了季淮之的步伐,宁双:“你今天累不累啊?”
‘不累’准备说出口,但在季淮之张唇的时候,他却突然改变了话:“有点。”
季淮之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身体素质很好的样子,宁双想了想,说:“嗯……下午我请你们喝果茶。”
“我们?”季淮之反问。
宁双:“对啊,只请你一个人喝的话,他们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季淮之又问。
宁双:“误会我们有亲密的关系啊。”
季淮之:“可是我们现在住在一起的。”
宁双被噎了一下:“那倒是哈,但我们也只是合租室友的关系嘛。”
季淮之就不说话了,他用一双幽怨地眼睛看了宁双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宁双不解,追着问:“哎,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公交车到了。”季淮之提醒说。
“哦哦,好吧。”宁双跟着上了车。
午休醒来,宁双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发现季淮之正在洗漱镜前用军训帽将自己的长发压住,只是手法没有宁双那么娴熟。
宁双笑了笑,主动上前说:“我来吧。”
他将帽子从季淮之手里拿了过去,稍微垫着脚将季淮之的长发抓在一只手里,拿发绳系好以后,就用帽子全部压住了。
“谢谢。”季淮之说。
宁双收回手,叉着腰,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说:“没事!以后我还能帮你。”
看起来像是承诺,总之季淮之不仅听进去了,还很期待。
军训的第一周就这么过去了,这期间宁双每天都会帮季淮之弄头发,一开始天气还比较热,后来天气转凉,一些学生都开始在军训外套里面加T恤了。
这天早上醒来,宁双也觉得有些冷,早上刷牙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季淮之加衣服。
今天他是满课,偏偏早上学生会有早检,宁双不得不提前离开家。
等季淮之换完衣服出来,宁双早就不知踪影了,他捏着手里的帽子,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教学楼下,军营方队在走正步,宁双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他们,身边的陆宇洋挤了个脑袋出来,也往楼下瞧,“这有啥好看的啊?你难道是在回味去年军训的时候了?”
宁双白了他一眼,“我想事情呢。”
“想啥?”陆宇洋好奇。
宁双如实说:“不知道,总感觉忘记了啥。”
陆宇洋切了一声,趴回课桌上继续玩起了自己的游戏。
这时宁双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几条消息弹了出来。
【商学一班-教官-周思潞:宁双,你们班有人不小心被上体育课的大二学生用篮球砸到脑袋了】
宁双拿着手机的手一抖,不是,他就半天没去陪训,怎么出了这事?
【宁双:怎么回事?军训区域不是不能给其他年级上课用吗?】
每次军训都是这样的,篮球场,羽毛球场……一些空旷的地方都被划给了新生军训,因此其他年级的体育课要么是在非军训场所上,要么就是上自习课或者往后调课。
没等到周思潞回消息,宁双已经和任课老师请了假,正在往他们军训的地方赶去了。
远远的,宁双就看见路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的军训帽在一边,长发搭在肩侧,他一只手捂着额角,乖乖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家长接的学生,身边还有几个学生,弯着腰和他说话。
宁双兀地一惊,砸中的人是季淮之?
他快步跑到了季淮之跟前,“季淮之?”
听到声音,季淮之立马抬起头看了出去,和满脸心疼的宁双对视了上。
“怎么回事啊?”宁双弯下腰,伸手去将季淮之捂在额角的纸巾拿了下来,那光滑的额角留着一道伤痕,还在冒着鲜血。
教官指着宁双身边的一个穿着篮球服的寸头男生说:“这就是刚刚伤到他的人,我说先去医务室看看,他说让我给班助你发消息,让你带他去。”
宁双顺着教官手指的方向看了出去,对上了一双焦急的眼睛,男生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不严重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态度十分诚恳,宁双叹了口气,转头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压在了季淮之的额角,“我们先去医务室看看,其他的回头再说。”
季淮之仰起头看宁双,一双迷惘纯净的眼神看得宁双更加心疼了,宁双赶紧关心问:“怎么样?头晕不晕?”
季淮之摇头,却说:“有点。”
宁双扶起他,让季淮之上半身力量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三人往学校医务室走了过去。
到了医务室,里面还有很多中暑的,或者其他各种原因的新生,季淮之和宁双走进去,里面的人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脸上。
校医来帮忙处理了伤口,还好伤口不深,只是不小心被篮球擦破了皮而已,简单上了药就包扎了。
身边犯了错的男生很明显也松了一口气,“那个,我需要赔偿多少啊?”
宁双低头温声问季淮之:“你感觉怎么样?脑袋晕不晕?要不要去拍片看看?”
两人挨得特别近,在这个几乎由消毒水味道充斥满了的房间,季淮之还能闻到宁双身上的味道,他喉结滚了滚,心跳也提了速。
“还好。”季淮之说,“没关系,现在好多了。”
宁双看向男生,说:“你们班没发通知吗?不是说不能在军训区域进行体育运动吗?”
宁双几乎从不发火,至少对季淮之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宁双用这么冷的语气和人说话。
男生只好连连鞠躬道歉,说自己是篮球瘾犯了,没想到会这样。
宁双不好说什么了,确定季淮之没什么大问题以后,宁双就让男生离开了。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留疤就不好看咯。”宁双抬手把季淮之额角多余的发丝轻轻拿开,露出了包扎着的纱布。
季淮之抿了抿唇,“现在不好看吗?”
“帅的帅的,就算这样也帅。”宁双笑着说。
因为这个疤,宁双特意帮季淮之请了三天假,说让季淮之好好在家休息。
结果还是当天下午,宁双又收到自己班学生出事的消息。
赶去训练处的时候,他们说学生已经被120带走了,宁双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拽着教官周思潞问情况。
周思潞也急得不行:“就是好端端的就晕倒了,感觉像是贫血,也不像贫血,喊他也没什么意识,我吓得赶紧就打120了。”
宁双:“谁陪他一起了?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现在去医院看看。”
“就你们班一个学生,叫莫奇,你联系他问问。”周思潞说。
宁双点着头,边往校外走边在通讯录里面找这个学生的电话,身后一个女学生赶紧追上宁双,“学长,宁双学长!”
宁双回头,对方将一个小白瓶递了出来,解释说:“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也可能是他的什么药,你给带去吧。”
“好,谢谢你。”宁双没太在意,顺手将药装进了口袋里,电话此刻也打通了。
“你好,我是你的班助宁双,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现在是什么情况?”宁双跑到校门口,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将莫奇说的医院地址告诉给了司机。
了解到基本情况后,宁双这才挂掉电话,正要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指尖却突然碰到了先前那个女生给他的药瓶子。
宁双摸出药瓶,倒了一颗在掌心,他捏起药片,熟悉的味道和外形让宁双瞳孔一震,他知道,这件事和他们苗疆又脱不了干系了,这个药肯定是夜市那人卖给他班上那个男生的。
他仔细闻了闻药,和明清柠的药大概用的同一种苦草,也是过量的千丝蝉草和一些其他药物,不是清减体重的,倒是有点像是增肌的……?
现在在车里不方便宁双把药化开仔细研究,而且解蛊的药他也没带在身上,于是宁双又让司机改道往家里开了去。
到家门口后,宁双抬手敲了敲门。
因为此刻季淮之应该在家里,是他亲自把季淮之送上回家的出租车里的。
然而半分钟过去了,季淮之还是没来开门,宁双只好自己摸出钥匙开了门,他往玄关的鞋子看了一眼,季淮之的拖鞋还在上面,也就是说,对方还没有回家。
宁双在原地愣了几秒,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想太多,只好匆匆上楼回房间找到了解蛊的药,一抬头,发现窗边又是那只浑身通白的小鸟,它歪着脑袋盯着宁双,发出“咕咕”的叫声。
看宁双发现了自己,小鸟就煽动着翅膀飞走了。
拿到药,宁双犹豫了一下,还是摸出手机给季淮之发了消息过去:【你到家了吗?】
然后将手机装回口袋,又跑下了楼,拿上外套就出了门,那个出租车司机还等在门口,坐上出租车后,宁双就收到了季淮之发来的消息:【已经到家了】
宁双握着手机的兀地手一紧。
季淮之骗他。
宁双拧紧了眉头,季淮之不在家的话,会去哪里呢?再就是不管去哪里应该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吧。
他想了一会儿,回了消息:【好,到家好好休息】
回完消息后,宁双就将手机静音熄了屏。
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宁双已经开始烦心了,好在车子很快到了医院,宁双下车后就暂时把季淮之的事搁置在了脑后。
从莫奇那里问到了朱然病房的房间号,宁双一路跑到了病房前。
随后抬手敲了敲门,一个高个子狼尾发型的男生来开了门,“你好,我是宁双,朱然怎么样了?”
莫奇给他让开了路,引着宁双往病床边走,说:“医生说他这种症状的人,医院收了好几个了,只说先按流程给他做完了检查才知道怎么回事。”
床上的人还昏睡着,紧皱着眉头,满头的汗水,张着唇艰难喘息着。
宁双坐在床边歇一下,抬头让身边的莫奇去将窗帘拉上了,病房里开着灯,窗帘拉上了也不影响什么。
他俯下.身细看了一下朱然露在外的皮肤,只能勉强看出有一点纹路,可能是才刚中蛊吧,这些表现都不够明显。
“医生呢?”宁双回头问莫奇。
莫奇:“已经出去了,刚刚给他抽了血,说出结果了会再来看看他的。”
宁双点点头,指着手边的空水壶对莫奇说:“你去接点热水回来吧,一会儿他醒了好喝。”
“好的学长,我现在就去。”莫奇提着水壶就出了病房。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宁双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了解蛊的药,照例倒了一点在杯子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看起了手机。
莫奇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宁双从他手里接过热水壶,倒了一些热水在被子里。
“你和他很熟吗?”宁双主动和莫奇搭了话。
莫奇抬手摸了摸脑袋,说:“算吧,我们是一个寝室的。”
“他之前有这样过吗?”宁双问。
莫奇:“没有,之前看他精神状态,身体素质都挺好的啊,瘦是瘦了点,但不至于站会儿军姿就这样了吧?”
宁双从口袋里把那个女生递给自己的药拿了出来,“这个是一个女生给我的,说是从朱然身上掉下来的药,他在吃药,这是什么药?”
“这个……”莫奇从他手里把药拿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回忆说,“这是他之前买的,他说是维生素?”
“维生素?”宁双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瓶身,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了病床上的人,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床上的人悠悠醒了过来,两人扶着他坐了起来,看着朱然一副病恹恹,提不起神的模样,身边莫奇赶紧问:“你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
“我不……不知道。”说话的人眼珠没什么焦距,整个人都是呆愣愣的。
宁双将温下来的热水端过来,送到了朱然身前,“喝点水吧。”
莫奇接过水杯,喂着朱然喝了下去。
解蛊的药不会那么快见效,宁双坐在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药瓶。
他并非是杞人忧天,蛊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东西,在现在社会,这也算是会危害到人的存在,如果一个人两个人,好几个人,甚至好几十人都因为蛊出了事,难道身上流着苗疆血脉的宁双,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
说到底,就算宁双再不想管这件事,也不得不去警告一下自己的族人了。
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床上的人状态明显见好了。
宁双这才把手里的药拿上前给朱然看,“这是你的药。”
“啊,对。”朱然手快地将药拿回去压在了枕下,“谢谢学长,给你添麻烦了。”
“这药是哪里买的?”宁双问。
朱然遮遮掩掩回话:“就是,随便买的维生素。”
朱然不想解释药的由来,加上他刚出事就被宁双出手救了下来,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晕倒和这药有关系。
他不想说宁双也猜得到原因,一个男生要靠药物来塑肌和增加体能,说出来当然会觉得丢脸,宁双现在不说清楚,保不准对方出院后,还会继续吃这个药。
“我太爷爷是中医,我也懂一点药,你这个维生素再继续吃下去,就得一直住在医院了。”宁双说。
“什么?”朱然满脸震惊地看着宁双。
宁双继续问:“所以药是在哪里买的?”
朱然被宁双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自然是下意识就说出了口:“大,大学城夜市那边。”
宁双垂下长睫毛,思量片刻后站起了身,“行,我已经和你辅导员还有家长联系了,一会儿你记得给你父母回个电话报平安,我就先离开了。”
“记得给你们辅导员请个假,把假条发我。”
“好,谢谢学长。”莫奇跟着宁双,将他送出了病房。
宁双走进电梯,摁下了一楼的按钮,往下了两层楼后,电梯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宁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准备给进来的人让开位置,却发现电梯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等等!”宁双是对电梯外面那个人喊的,但对方又怎么会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