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双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何况他又不是族里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真能把人给抓回去,他是站在……
宁双想了想,对,他是站在道德的最高层面去谴责对方!
谴责那人不计后果地做事,以至于很有可能连累到他们这些无辜的苗疆人。
就算他不听劝也没关系,宁双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他将子虫装在了口袋里,又穿好外套,然后悄悄打开房间门,猫着腰走下了楼。
刚换好鞋子,二楼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平淡的声音:“宁双。”
把宁双吓得一哆嗦,他赶紧抬头看出去,就看见季淮之站在围栏边,正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盯着自己看。
“你怎么醒了?”宁双刚觉得心虚,转念一想,就算自己要半夜出去,也没人能管得着吧?
季淮之扶着楼梯下了楼,“你要出去吗?”
宁双眨了眨眼,脑子里飞速编织了一个谎言出来,“嗯,我去,去找朋友。”
这个谎言拙劣得季淮之甚至不想去拆穿,他慢慢开口:“好吧,注意安全。”
“行,你早点睡觉吧。”宁双戴上鸭舌帽,开门离开了家。
季淮之走去窗边,冷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宁双远离了家。
等宁双背影消失不见了,季淮之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对面几乎是在响铃的瞬间就接了电话。
“可以去了。”季淮之薄唇掀动,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季淮之坐去了沙发边,宁敦敦已经醒了,它困惑地盯着季淮之看了一会儿,季淮之伸手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宁双,骗子。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也挡住了月亮的光,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地响,夜风在巷子里迂回,像什么东西在惨叫。
宁双放飞了子虫,跟着它一路到了大学城附近的一处居民楼楼下。
这里的居民楼基本是在本城市打工或者在外住宿的大学生住的地方,外地人居多。
宁双不常到这里来。
子虫在一楼盘旋了一圈,然后往楼上飞了去。
宁双跟着上了楼,到了六楼一个住户的门前,子虫飞回到了宁双身边,宁双打开瓶塞,子虫主动飞了回去。
看来是这里没跑了。
宁双抬手敲响了破旧的铁皮门。
里面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谁?”
宁双不出声,继续敲着。
铁皮门已经很破旧了,被敲响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宁双听着不舒服,里面的人听着也未必觉得舒服,铁皮的声音在整个楼道回响。
宁双感受到那人就在门后面,应该是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又或许在通过猫眼观察宁双,宁双微微弯腰,靠近了猫眼,笑吟吟道:“我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你不开门,你会后悔的。”
许久后,他听到门栓被打开的声音,那人或许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门只被打开了一道缝。
一只疲惫的,堆满皱着的眼睛悄悄打量着宁双。
宁双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今天拿到的药瓶,说:“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也知道你的身份。”
下一秒,男人就打算将门关紧,宁双立马伸出一只手撑住了门,任里面的人怎么推门都不为所动。
宁双的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在老家会就帮父母做重活,出来读书后还会定期去锻炼自己,人长得也高,力气怎么都不可能会小。
“你是谁?!我报警了!”里面的人压着嗓子警告宁双。
宁双挑衅:“你报警啊,就是担心你不报警呢。”
“你是族里派来的人?”里面的人试探问。
“你要是再做这种缺德事,族里的人就真要来抓你了。”
“那你是谁?!”男人听到宁双不是族里派来的,明显松了口气。
宁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警告你,不许再用蛊做这些药了……”
话还没说完,楼下就传来了好几人踩着楼梯上来的声音。
宁双目光一凝,刚要把抵在门上的手拿开,身后就有人出声了:“就是这里!那个人就是住在这里的!”
也是来找这个男人的?
宁双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带头的两个中年男人。
哟,族里的两位长老?
这两人后面跟了几个警察,他们挤开宁双,钻进了屋里,三两下就控制住了里面的男人,将他压下楼带进了警车里。
宁双作为目击人,按理说也要被带去警局问话,但那两个长老不知道私下和警察说了什么,宁双就被留了下来。
看着开远的警车,宁双一时还有些恍惚,怎么一眨眼就进展到这一步了?
“还真是你。”满嘴青胡茬的男人观察打量了宁双许久,最后决定主动和他搭话。
宁双抱起手臂,看着他们:“你们认识我?”
“你既然在这里,那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男人继续问。
宁双满脸困惑:“谁?”
看宁双一脸困惑的表情,两人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两个人小声说着话。
宁双皱着眉正要追问,那两人又说:“我们回去了,今天的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宁双无语地抿了一下嘴,就看见他们两人先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鸭舌帽戴在头上,又戴上了口罩,帽檐遮住了他们俩的眼睛,导致他们看上去很不像什么好人。
两人微弓着腰,肩并肩,张望着离开了小区。
宁双将手插在腰上,舒了一口气,咋这么巧,偏偏自己来这里,他们就找了上来。
啥意思啊这是?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上次在废弃实验大楼也许就是族里的长老们来处理的,他看见季淮之,还真可能是他中蛊后的错觉。
差点就冤枉好人了。
宁双拉紧外套,搓了搓胳膊,也跟着离开了。
回到家才凌晨三点半,楼下静悄悄的,他抬眼看向了季淮之的房间,门缝并没有泄出一点光亮,看样子是睡觉了。
也是,这个点已经这么晚了,季淮之不睡觉还干什么呢?宁双换下鞋子,脱掉外套,悄悄上了楼。
说起来宁双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轮回。
没和季淮之合租的时候,宁双晚回家悄悄摸摸是因为要躲父母。
和季淮之合租了,宁双晚回家悄悄摸摸要躲季淮之,虽然宁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下意识躲着不让季淮之知道。
但躲着就……
“呜呜呜哇哇哇!”路过季淮之房间前的时候,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宁双吓得五官乱飞,反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弓着腰呈防备姿态,一脸戒备地看着房间里开门的人。
季淮之穿着长款睡衣,长发散乱在肩侧,看起来是刚睡醒的样子,被宁双这么吱吱哇哇地一吓,眼神都清明了许多。
“吓死我了。”宁双膝盖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季淮之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不觉握紧了一些,然后走出房间蹲在了宁双跟前,说:“你回来了?我以为你早上才会回家。”
宁双用手安抚着自己吓得怦怦乱跳的心脏,回话:“也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忙完就回来了嘛。”
季淮之对他伸出手,“起来吧,地上凉。”
还没彻底入冬,小区没通地暖,地板和外面的水泥地差不多冰。
宁双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白净又漂亮,指节分明,看起来格外有安全感,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嘛。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宁双还是很口嫌体正地握住了季淮之的手,凉意从手掌心一路窜到了天灵感,宁双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他觉得季淮之的手比地板还要冰。
站起身后,宁双将手拿了回来,“你怎么还没睡?现在都已经三点多了。”
“我起床上厕所。”
“哦哦,那你去吧,去吧。”宁双像螃蟹走路那样,横着挪步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前,打开门进去后,他又把脑袋伸出门,对季淮之说:“晚安,早点睡。”
“好。”季淮之点了下头。
宁双回了房间,三五两下就将身上的累赘取了下来,将母子虫装回玻璃瓶,重新藏在了抽屉里,又换上了睡衣,调好了空调温度后,宁双钻进被窝开始睡觉了。
困,很困。
宁双午睡本来就没睡好,大晚上又出去瞎折腾了半个晚上,现在沾上床,困意立马席卷而来了。
不过几分钟,床上的人呼吸变得均匀了,他熟睡了过去。
这边从卫生间走出来的人回头看了眼宁双紧闭着的房间门,眸色深沉了下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眼上面的印记,颜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深了一些。
一周过去了。
宁双身边再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朱然出院后也回来继续军训了。
这天下午,学校就下通知了,说明天所有新生休息一天,后天将要去城市保护森林露营两天一夜,以锻炼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
因为要让他们回去做准备,所以下午三点多就给他们解散了。
宁双也没什么事,便跟着季淮之一起回家了。
等公交的时候,宁双低头翻看着手机,“一会儿我们得去超市一趟。”
“买点速食,补充体力的饮料什么的。”
季淮之:“一定要在野外过夜吗?”
宁双:“对啊,帐篷和睡袋都是学校提供的,周围也有专门的人守着我们,不会出什么事的。”
季淮之:“哦。”
“你怕呀?”宁双歪头看着他问。
季淮之头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完全没有留疤,一张脸还是那么好看。
季淮之摇头,“不怕。”
“怕也没事,有我呢。”公交车到了,宁双赶紧拉着季淮之的手腕上了车,往收银箱里面投了两个人的车费。
他觉得季淮之会害怕,是因为就他目前看到的,季淮之似乎从小就有被家人好好养着,所以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长得也很清秀。
他们走去了后排挨着坐下,宁双又说:“去森林的话,我把我相机也带上,这样还可以把我们选修课的课题解决了。”
“好。”
车窗开着一道缝隙,外面的风吹进来,掀动着宁双的额发,他笑着和季淮之说了很多话,虎牙若隐若现,颊边的梨涡也让他看起来更加有活力,季淮之目光落在宁双脸上,有时候连对方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气氛。
季淮之收回目光,宁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下了电话。
“清柠学姐,最近身体好一些了吗?”看见是明清柠打来的电话,宁双还有些意外。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早就好了,之前不是说我出院后请你吃饭吗?但是你每天管那几十个新生也没什么时间,刚好我听说明天你们休息,我想着请你还有之前去医院看我的朋友吃晚饭,可以吗?”
季淮之和宁双挨得很近,即便宁双没有开免提,但季淮之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说的话。
宁双:“晚饭?今晚吗?”
“对啊,今晚聚了餐,明天你就好好休息呀。”对方说。
季淮之搭在膝盖上的手一下就握紧了,他希望听到宁双拒绝的声音,可是宁双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果然,宁双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可以啊,聚餐位置发我,我回家换一套衣服就过来。”
“好,等下微信发你,我先挂啦?”
“好。”
挂完电话,宁双揣好手机就打算和身边的季淮之说这件事,季淮之却低着头,冷淡道:“我听见了,晚上你要出去和你的朋友聚餐。”
宁双嘿嘿笑了一下,摸了摸脑袋,说:“好早之前就答应学姐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我尽量早点回家,今天就不去超市了吧,明天去。”
季淮之:“那你还回来遛宁敦敦吗?”
“一天不遛,不影响。”
“很晚才回家吗?”
“不会很晚吧,女孩子多一些,也不怎么会喝酒。”
“很多女生?”
“就……大概吧。”宁双想了一下,明清柠身边的朋友当然是女生居多啊。
季淮之宁愿自己没有追问这么多。
下一秒,手背上突然轻轻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宁双轻轻拍了拍他手背,说:“我会早点回家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手背传来的温度抚平了季淮之不安的心,一偏头,又对上了一双玛瑙石般的眸珠,透着琉璃般的浅光,眉梢还荡开了一抹笑意。
季淮之喉结一滚,别开了眼,“没有。”
宁双把手拿了回去,“好吧。”
季淮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抿着唇不再说话。
到家后,宁双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最近天气回暖,晚上没有前几天冷,所以宁双白色T恤外面只套了一件单薄的蓝色外套,裤子是棕色的阔腿长裤,是一种很有少年感的穿搭。
宁双下楼来,看见季淮之坐在沙发边逗宁敦敦。
说起来,宁敦敦刚认识季淮之的时候,还有些不怎么和对方亲近呢,现在看一人一狗相处得这么好,宁双也松了口气。
他走下楼,主动和季淮之搭话:“那我走啦?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菜,你也记得早点吃饭。”
季淮之抬头看向宁双,神色复杂晦暗,宁敦敦也抬起了头,一双圆溜溜的大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宁双看。
宁双莫名觉得这一幕很可爱。
于是他走去季淮之身边,蹲下去摸了摸宁敦敦的脑袋,笑着说:“宁敦敦啊,我会早点回家的。”
“呜汪。”宁敦敦往宁双怀里蹭。
把宁双逗得哈哈大笑。
“笨狗啊。”他捏着宁敦敦的耳朵说。
季淮之看着他的神色也不觉柔和了一些,和宁敦敦说完话,宁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表示自己得赶去聚餐了。
所以他再次和季淮之告了别,然后走去玄关换完鞋就开门离开了。
季淮之倚在门框边,神色平淡地看着宁双的背影,宁敦敦走出来,蹲在了他的脚边。
现在好了,宁敦敦之前是一个人在家等宁双,现在它倒是多一个伙伴陪它一起等宁双回家了。
“学姐。”宁双算是来得比较晚的了,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他才赶到。
“抱歉我来晚了。”宁双看出大家都是在等自己才没有动筷的,所以落座第一时间就是给几人道歉。
好在明清柠和其他人根本也不介意。
“没关系没关系。”明清柠说。
同座的一个男学长笑着说:“你来晚了,一会儿就得多喝一杯。”
宁双脸色一变,赶紧摆手:“我不会喝酒啊。”
“开你玩笑呢,我们谁不知道你喝不了酒?”
宁双这才松了口气:“那我多喝几杯茶好了。”
最后一道菜也上齐了,大家开始吃饭。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最近的KTV,几个人a钱包了一个大包间。
宁双被迫跟着进去唱了几首歌,染了一身的酒味,宁双甚至觉得自己光是闻闻味道就要醉酒了。
好在他们也没有疯多久,就叫人送来了纸牌玩游戏。
宁双坐在一边,认真听他们讲解游戏规则。
其实就是比大小,输的人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几轮下来,宁双摸清了规则,也玩得更顺手了,但毕竟是比运气,宁双也有运气不佳的时候。
最开始大家都是问的不痛不痒的问题,酒精上来后,一起玩的一个男生突然问宁双:“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去年他们也问过了,那时候宁双的回答是没有。
这次的话。
宁双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
现场安静了几秒,随后一片哗然和震惊,他们开始起哄:“什么?铁树要开花了?是哪个女生?我们这一届的?还是新生?难道是学姐?”
一连串的问题向宁双砸来,宁双神秘笑着:“我就输了一把,你们问我这么多问题啊?”
意思就是让他们玩牌赢了自己,他就会继续回答问题。
“好啊,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喜欢的人套出来!”对面的男生袖子一撸,瞬间斗志满满。
其他人跟着附和:“我同意。”
第23章
接下来宁双或多或少还是输了几局,他们都没急着问宁双问题,硬生生忍到宁双输了四局才开始提问。
顾婷满脸八卦,第一个开口提问:“你喜欢的人是和你一届的吗?”
宁双眨眨眼,摇头。
“我来问我来问。”明清柠举手插话,几人把目光看向了她,她盯着宁双,神秘兮兮地问,“是不是新生?”
宁双点头:“是。”
“妈呀!”“啊啊啊。”……几个小姑娘好像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兴奋得要命,“我就说是新生嘛!白白浪费一个问题。”
宁双耳根一圈都红透了。
“哎呀还有两个问题,快问快问。”
“好好,这次我来。”杨梦琪举起手说,“是不是你现在带的这个班的学妹?”
宁双皱了一下眉,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我们又不是玩海龟汤。”
“就是就是。”
“反正我的回答是没问题的,你们自己想吧。”宁双从桌上拿了一块苹果块塞进嘴里,边嚼边说。
“意思就是,要么不是他带的班上的人,要么他喜欢的人不是女生。”对坐男生分析。
宁双抿着唇,缓了一下又说:“你们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哈,回答完我就回家了。”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宁双想到了家里还有等着自己回去的一人一狗,决定不在外面待太久了。
“为什么啊?这才几点啊。”
宁双勾着笑唇,手托着下巴说:“家里小狗很想我。”
关于宁双家里养了狗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宁双的借口没什么问题,至于季淮之住进了宁双家里这事,除了陆宇洋和赵微凉知道,也没什么人知道了。
“好吧好吧。”
“最后一个问题我来问,你喜欢的人叫……”
宁双耳根一抖,立马察觉出了不对劲,赶紧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换成大冒险,不说真心话了。”
男生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换个要求,给我们看看你喜欢的人的照片。”
宁双瞪大了眼睛:“还可以问照片吗??”
“当然啊,一直都可以啊。”
“哎呀,那刚刚我就应该问小旭你喜欢的人的照片啊!”宁双满脸懊悔。
被点名的男生哼地一笑,得意:“反正是你们自己不问的哈,你们问的话我也肯定给你们看。”
宁双抿直了唇,回忆了一下才说:“我没有他照片啊。”
“没事,我这里有新生所有资料,你就说是哪个班哪个人,我调给你。”顾婷完全就是热闹不嫌事大。
宁双眼看着顾婷真的上心了,赶紧出声:“这个算了算了,我喝酒。”
他端起桌边一杯半满的啤酒就灌进了嘴里。
旁的人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宁双沾酒醉是人人皆知的,就算宁双不愿意给他们说,他们也只会让宁双自罚果汁。
“宁双,你……这是酒啊。”明清柠眨眨眼,表情很是震惊。
宁双看着众人,面色平静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啊。”
“你还好吗?”
“我没醉。”宁双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没任何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只喝了一杯啤酒的人,当着他们的面,“哐当”一下趴在了桌面。
现场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晚十一点半。
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后车门被打开,一个劲瘦的男生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转身将里面一个半醉的人扶下了车。
“谢谢师傅。”小旭关上了车门。
宁双一杯倒了,那些人都是住校生,只有自己住在校外,并且离宁双的家不算远,所以就由他将宁双送回了家。
好在宁双也不是完全醉了,只是脚比较软,脑子不那么清醒而已,好歹是不撒酒疯。
“宁双,你是住这里吗?”小旭拿起手机看了眼顾婷发来的地址,确定没走错后,又歪头去问宁双。
宁双眯起眼睛瞅了瞅,点头:“嗯嗯!”
“对不起啊宁双,我们也没想玩那么大的,而且你就算不想说,喝杯果汁也算惩罚了。”小旭扶着宁双进了院子里,压着声音小声对宁双道歉。
宁双耳朵周围嗡嗡地响,什么也没听进去。
“你家里有人吗?”小旭问的是宁双的父母是不是在家。
宁双想了想,季淮之还在家里啊,所以他点了下头,说:“有。”
于是小旭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轻微的动静,几秒后,房门被打开了,小旭一抬头,正要和叔叔阿姨问好的话卡在了喉管里。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季淮之眸色似漆黑的夜,表情极为冷淡,即便整张脸隐在黑暗里,却叫人挪不开眼。
“你,你……不好意思,我敲错……”小旭第一反应是自己敲错了门。
谁知道下一秒他搀扶着的人松开他的手,往前又倒在了眼前这个长发男人身上去,“晚上好!季淮之。”
季淮之顺手搂住了宁双的腰,余光瞥了一眼小旭,小旭后退半步赶紧解释:“宁双他喝了一点酒,就一点……”
难怪宁双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浓郁的酒味,季淮之:“谢谢。”
说完话,他扶着宁双进了屋,随手就将门带上了。
关门的风扑在了小旭的脸上,他愣了几秒,随后拿出手机赶紧新建了一个群聊,在群里疯狂打起了字。
【小旭:111】
【小旭:111】
【小旭:你们一定想不到我送宁双回家,在他家看到了什么】
【小旭:男人!我看到了一个男人!】
【小旭: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此刻屋内的灯被一一打开,宁双被扶着坐到了沙发上,丝毫不知道群里已经炸开锅了。
季淮之站直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困倒在沙发上的宁双。
宁双醉了酒不上脸,只有耳尖有一点红晕,如果不是满身的酒味和现在不清醒的状态,季淮之也看不出来宁双是醉了酒的。
和那么多人一起喝酒,身上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难闻气味,季淮之觉得自己就不该管宁双。
但下一秒,宁双张开唇嘟囔着说了什么,季淮之眸光暗动,下意识就半跪在沙发边,附耳却细听宁双说了什么。
“水……”
他要喝水。
季淮之起身走去厨房,给宁双接了一杯温水。
宁双感觉自己眼前一切都是倒过来的,就连宁敦敦也是倒过来的,他使劲歪着脑袋,想纠正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边季淮之端着水过来,就看见宁双整个人悬在沙发上,脑袋倒在沙发边上,还一个劲要伸手去抚摸宁敦敦的脑袋。
他不可置否地叹了口气,又生气又无奈。
他将水杯放在桌上,伸手去将宁双扶坐了起来,温声道:“来喝点水。”
宁双微弯着腰,双手自然垂在腿.间,埋着脑袋,像是没听见季淮之的话。
看着宁双乱糟糟的头发,季淮之不自觉地伸出手打算帮宁双拨弄一下额发,下一秒,宁双突然抬起了头,眸光很是清澈,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醉意,他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伸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
“我……”季淮之刚出声,宁双突然抬起双手,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拉到了脸颊边轻轻蹭了一下,“晚上好。”
他认真向季淮之问好。
仅从说话的语气和眼睛的神色,根本看不出宁双是喝醉了酒的,可这个举动却根本不是清醒状态下的宁双能做出来的。
季淮之甚至有些恍惚了。
“抱歉,我回来晚了。”宁双语气格外温和。
季淮之心底那点怒气也在宁双这句话后彻底消散了,他叹了口气,说:“没关系。”
宁双笑了起来,又摸了摸季淮之的脑袋,笑着说:“敦敦,你好可爱呀……”
空气安静了几秒。
季淮之脸色瞬间黑了许多,刚被抚平的怒气又窜了上来,他回头看了脚边的宁敦敦一眼,然后将桌上的温水端起来塞到了宁双手上,冷着一张脸说:“喝水。”
“哦。”宁双双手端着水杯,仰起头,几口就把水喝光了。
他喝得急,水顺着下颌慢慢淌下,在光洁的颈部留下了一条透明的水痕,再掩入了T恤里面。
季淮之接过空水杯,别开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杯水的功效,宁双喝完后才认出坐在自己跟前的人是季淮之。
他哎呀了一声,语调拔高:“季淮之?你还没睡啊。”
季淮之不想说话。
“嗯,在等你。”他还是回了宁双。
宁双笑了几声,“你人真好。”
“那我现在……”他撑着沙发摇摇晃晃站起身,“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季淮之跟着起身,伸手扶住了宁双的胳膊,“谢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看不清脚下的路。”
一个醉鬼,一个笨蛋醉鬼。
季淮之没说话,扶着宁双上了楼。
到了宁双房间,季淮之将他扶到床边坐下,正要去帮宁双关上窗户,宁双却抓住了他的头发。
迫使他不得不弯下腰,曲着一只膝盖压在床边,离宁双近得只有几寸的距离。
“季淮之,我和你说过没有,你很好看这件事。”宁双认真看着季淮之说。
季淮之喉结滚了一下,平淡回:“我知道。”
“其实我梦见过你。”宁双语气突然娇怯了起来,和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搭边的表情和语气。
季淮之本来不想听宁双耍酒疯,听到宁双这句话,他又有了点兴趣,说:“梦见什么了?”
“梦见……不知道。”宁双看着季淮之的眼睛开始迷离,缓了缓,他补充说,“或许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