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秦风上前为刘欣更衣。
“查到什么?”他面上似有困意的问道,眼中却一片清明。
那着袖的手未停,一边更衣,一边小声的俯身低语,片刻后他更衣完毕,站在一旁微低着头。
刘欣望着他,那话还在耳畔萦绕,他眼中霎时布满怒气,攒紧了衣袖下的双手,眸光冷冷的扫过秦风。
外面风声大作,乌云遍布,竟似要变天。
第18章 暴雨来袭
空气仿佛凝注的宣室殿中,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帝王的怒气,外面雷鸣电闪,乌云密布,仿佛是一场暴风雨前来之奏。
“陛下,若是怀疑,何不招董大人前来相问,也免得一个人生闷气伤了身体,亦恐误会的董大人。”秦风低着头说道。
那隔着一丈之远的怒气依然昌盛,丝毫未减。
相问?有什么好问的呢?!
答案恐怕更令人心碎……
他一直都不愿,不过是自己总是千方百计的逼迫他。
刘欣坐在床榻处,透过轻纱珠帘,透过朱红大门,仿佛可以看到那站在门口的黑色身影,一如东宫初见时那般淡然,让他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抗拒过这份畸恋,不是没有想要过将这份爱永远埋在心底……
两年的时间,他每次看到他一次,就多一分喜欢。
终究是斗不过自己的心,想要拥有他,想要拥有他的想法一天一天在心里扎根,一代帝王本不应该长情,可是独对他,他没有办法……
“陛下……”秦风微抬头,这样的陛下是他没有见过的。
“你退下吧。”刘欣有点疲惫的说道。
“诺。”
外面哗啦啦的雨打在屋脊上,水珠迸溅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刘欣抬头透过窗户,看着那如一根根如通天雨柱的外面,雷声大作,亮闪闪的闪电划过乌黑的夜空,诡异吓人。
他会不会着凉?
刘欣皱着眉头闪过忧虑,眼眸不自觉的又看向那朱红的大门。
在屋中踱着步,半是担忧,半是余怒未消,却不愿就此妥协,执拗的不愿去表达自己的关心。
“秦风——”始终叫不出那个人的名字,张了张嘴,叫了近身太监。
“奴才到。”门支吾一声打开了一个只容一人的小缝,似是怕外面的大风将暴雨吹进来,那小太监迅速迈步走进殿中,将门阖上。
刘欣尚未看清外面的黑天暴雨,那门就被关上,他心中所想之人亦没有见到。
他看着面前的太监微微被雨打湿的衣服和发顶留下的丝丝水珠留在白皙的面上。
不知道董贤是不是也这般?
“你让董贤进来吧。”原本的怒气终是被心中的担忧所淹没。
“回陛下……”秦风略微踌躇道:“董大人身体不适,不久前已经回房了。”
他面色微沉道:“什么时候走的?”
外面乌云滚滚,雷雨阵阵,倾盆大雨,他是否淋到雨了?
“董大人走时,并没有下雨。”秦风似是知道陛下想问什么。
刘欣略微舒展眉头,随即又皱起。
若是在途中遇到突如的暴雨,那他岂不是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何况他身体不适!
“朕去看看董贤。”他听着那暴雨呼啸的风声雨声道。
秦风立刻站出来:“陛下,还是让奴才去吧,外面下着大雨,若是陛下有什么微恙,奴才……”
“无碍。”刘欣打断他。
门突地被打开,那在寒风中哆嗦的小太监原以为是秦风出来了,刚无意的回头,就看见一脸威严的刘欣,赶忙跪在被狂风卷进来的潮湿的地面:“参见皇上——”
刘欣未看那跪在地面的太监,他们一个个冻的唇色发白,心中只想着那个对着自己淡淡的笑的男子,他迈开步。
秦风立即从宦官手中接过油布的大伞,遮在那戴着冕冠的人的头领。
“请问陛下,您这是去哪?”王公公跪在地上道,潮湿的地面让他的膝盖隐隐作痛,面上却极是恭敬。
这种大雨天的,皇上这是要去哪?他这个做公公的,一副老骨头了,还得跟着陛下在雨中奔波。
刘欣眸光冷冷的瞥向他,未说话,就向雨中走去。
那王公公被那眼神吓的一身冷汗,刚要抬腿跟上,那举着伞的新来的太监就回头示意:他不用跟上去了。
王公公心中一阵嘲讽的看着那新来的面相清秀的太监,他何时需要一个太监对他指手画脚?!
不过,既然不用去,他还乐的逍遥。
雨帘密布,那倾斜着伞的人早已浑身湿透,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雨滴从他的头领划到他的眼眸,他微眨着眼,那雨滴顺着脸庞滑下。
身旁的男子疾步的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即使伞在他头领不动分毫,衣裙下也潮湿一大片。
驸马都尉侍中的房子近在眼前,秦风一手撑伞,一身去敲那门。
“扣扣扣——”一连串的敲门声,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无任何声音。
秦风略一扬眸,见看到那雕刻般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他运足内力,拍向那薄弱的门,门“轰咚”一声被打开,震在墙壁上,又发出一丝闷响。
“陛下——”一眼望底的住处,整齐的家具,哪有什么人。
刘欣站在门外,看着这些简陋的家具,刚刚担忧的眼神渐渐被寒气取代,似是那与那漫天的潮湿寒冷连在一起。
“去长风亭。”他低沉着转头,面色冷的吓人。
雨帘中,他走得极快,秦风紧紧跟着他,不敢说一句话。
“有人看到董大人与侍卫在长风亭私会。”这句话,犹在耳畔,又将他的怒气激起。
那个侍卫是谁?!!!
他又是去与那侍卫私会?!
御花园中,花枯枝败,早已被暴风冷雨压得直不起身,远处的四角亭台,远远的似乎可以看到两个人影,却看不真切。
天与地仿佛溶在一片黑雾中,刘欣迈着步子走到那弯弯曲曲的亭中,脚步顿住。
黑雾升腾,暴雨弥漫,却丝毫不影响那亭中端坐的两人,他们笑着,仿佛在讲些有趣的事。
“贤,谢谢你,这是我父亲让我答谢你的。”朱诩从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礼盒。
“诩……”董贤赶忙推卸,刚推出的手就被眼前温暖的手抓住。
朱诩将手中的礼物放在那白皙修长的好似女人的手上,握住这样一双柔软的手,他看着董贤,对着他真诚的笑着,仿佛在说,不收下就太不够意思了。
董贤微微慌神,那双眼睛满是真诚和感谢,他只好笑着道:“谢谢。”
背后突然一朕奇怪的阴风窜进脖颈,窜进身体里每一处肌肤,让他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你们倒是惬意!!”背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恶狠狠的怒气,仿佛将那漫天雨声也给遮住了。
董贤震惊的转过身,望着那暴怒的容颜,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陛下——”他怔怔的喊道。
第19章 获罪入狱
宣室殿中,气氛凝重的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屋外雨滴小了很多,滴滴答答的打在屋顶上。
刘欣高坐在座椅上,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秦风低着头站在他的左畔。
“你们可知宫中严禁私相授受?!”他忍着怒气哑声道。
那跪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黑色官服的男子略微瑟缩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那明处,嘴唇刚启,便被旁边与他同样跪着的男子领先。
“禀陛下,臣等并没有私相授受。”潮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狼狈的样子,可是他却一脸正气的说道,不卑不亢。
“哦?”他从那明亮的案台走下来,手中把玩着刚从那锦盒中取出的上好白玉玉佩,尾端一串流苏随着那人的走步微微摇晃,白中配红,淡黄的烛光下,煞是好看。
突然,那耀眼的玉佩被狠狠的抬高,随着手臂的动作,“砰——”撞在了坚硬的地面,一分为四,蹦出好远,只有那红色的流苏孤独的留下原地。
一块玉片反弹到董贤的身上,由从他身上滚落,咕噜滚了几次,似乎是累了,落在他的右前方,他看着那玉佩,身子不由紧绷的颤抖,握紧双手,不敢抬头。
头领笼罩一片阴影,投在自己望的那片地面,一双刺绣云腾的靴子站在自己不远处。
“董侍中,你说呢?”头领的声音终于想起。
“臣……”董贤微抬头,却哑声。
他要如何说?!
难道要说并没有私相授受,而是他干预了朝政,设计了帝王,这只是人家送过来的谢礼?!
这……恐怕比私相授受的罪更大……
何况万一皇上误会朱诩贿赂皇上近臣,那朱诩岂不是人头不保?!
董贤望了一眼朱诩,低下头,不敢作声。
刘欣望着突然噤声的董贤,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旁边仍一脸正气的男子,眸光立即寒气逼人,淡淡的扫过那些破碎的玉块。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是承认了?!
他们在私会,这是他们的定情物?!
圣卿在包庇那个男子?!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心头萦绕,搅得的心角微微作痛,他握紧拳头,最后看了让他心痛的男子,背过身,冷声道:“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那跪下的两人均是震惊的看着那背着身子冷然的帝王,一百大板,不死也多是半残。
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地步。
“陛下——”背后带着震惊的声音传来。
刘欣微微怔住,却忍住不去看那貌美的男子,每次只要看他一眼,都会心软,可是帝王怎可多情?!
他若不能完全得到他,他宁愿毁了他……
也绝了自己的希望!
“秦风!还不拖下去!”刘欣对着一旁微怔的秦风叫道。
圣卿若在这多呆一刻,他怕是要反悔的……
“陛下,臣有话说!”朱诩抬着头昂然道:“此事不关董侍中的事,全是小人逼迫的!”
“诩——”董贤皱着眉头吃惊的转身去看身旁的男子。
“是小人父亲翰林院修撰朱宝进前不久因为进言反对限田令,被陛下关入大牢,臣听说董侍中是陛下的近臣,就前去请求董侍中能够在陛下面前为臣父说些好话,董大人……自然没有答应。”朱诩微微转身看向身旁的男子。
那背身的人微微晃动了下身子,皱起眉头。
“可是臣被拒后,怀恨在心,深夜暗袭董大人,董大人逼不得已才答应小人的要求。”朱诩双手伏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臣罪该万死!”
刘欣转过身,晦暗的眸子深不可测:“既然你是逼迫他,又为何送董侍中礼物?!”
“臣事后于心不安,怕东窗事发,所以想要讨好董大人,董大人曾多次拒绝了小人,董大人并没有收下那礼物,是小人硬塞给董大人的。”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说一件无比真实的事。
董贤满是震惊的眼眸中复杂的眼光一闪而过。
他在心中低喃,悲哀从心底涩涩的涌出。
刘欣复杂的望了董贤一眼道:“既事情是这样,把两人关入天牢,待朕详查,在做定夺。”
“诺。”秦风答道,眉头却轻皱。
昏暗的天牢中,杂乱的地面,一连几天,董贤皆被关在这儿,他心似在炉火中烧烤,焦急难耐,无刻不在担心那个与他一同进来的男子。
他与朱诩被分开来,尚不知朱诩现今如何,朱诩为他顶下了所有的罪,他……会怎样?!
董贤闭着眼翻了个身,只要一想到朱诩,他就不能入睡。
“董侍中,你可以出去了。”有声音传来。
董贤蓦然睁开双眼,坐起来去看那亮处的人,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不知道他是何人,从一进未央宫,就成了皇上的贴身太监,且皇上对他信任有加。
他内心慌乱担忧不已,头脑却比平常格外清晰。
“朱诩现在怎么样?!”他走过去,双手抓在粗壮的木柱上,皱着眉问。
秦风看了他一眼,对着暗处的狱卒点头,两个狱卒就上前过来开门。
“挟持大臣,私相授受,欺君罔上,你觉得他会怎样?”秦风说道,语气却有点讽刺。
“他……会死吗?”两个狱卒帮他解开枷锁,他却未有丝毫高兴,眼中闪着泪光紧盯着面前的太监。
“死?那还是轻的。”秦风嗤之以鼻,抬腿向亮处的门口走去。
董贤跟在他身后,迎面而来的亮光,他不适应的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眶中蹦出来,不知道是被太阳所刺激,还是为那替他顶罪的男子伤心。
“董大人,若是真心想救那男子,不是没有办法。”
寒风吹面,这句颇冷的话传到董贤耳里,他却感到一丝暖意。
董贤立刻看向那前方疾步而走的少年,白皙的面庞,清秀的容颜,却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高深莫测。
秦风似感受到那背后而来的炽热目光,笑道:“凭大人和皇上非同一般的关系,什么事办不成?!只不过……就要看董大人愿不愿意了?”
董贤顿步,那前方的身着深褐色官服的太监却似乎未注意那后面那人已停步,仍疾步而去,片刻就消失在寒风中,只留下那深黑色的人影,看着那一株枯花。
第20章 谄媚现色
宣室殿后殿中,烟雾缭绕,热气升腾,山水画作的屏风仿佛如真切的仙境般,引人入胜。
雕纹碧池中,一个男子靠在白玉的砖上,半身浸入那温润的水中,眼睛微眯,热气环绕在他周身,点点晶莹的露珠落在他白皙的胸前。
刘欣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两个男子狼狈的跪在他的面前,湿哒哒的水珠从两人的发顶顺着脸颊滴落,左边的男子,一直低着头,睫毛蹁跹,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身子微微颤抖。右边的男子一脸正气,声音铿锵的昂着头在对着那他说些什么。
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白玉的碎渣和玉片,他的心也如这碎渣般被狠狠摔碎。
“既事情是这样,把两人关入天牢,待朕详查,在做定夺。”他听到自己这般说,那跪地的两人也被贴身太监带下去。
其实,在转身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反悔了。
而不是因为那侍卫说的话,那侍卫说的他一句都不信,他只是……只是不忍对那一直萦绕心头的男子痛下杀手……
若是真的对圣卿这般,他恐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吧,幸好,即使反悔了。他心中庆幸却带着点无可奈何。
画面一转,眼前就是圣卿与那侍卫的欢声笑语,声声打在他心头,刘欣有点心痛的睁开眼,却看不清,雾气升腾,仿佛在他那个受伤的心头萦绕。
“秦风。”他叫道。
暗处的秦风却并未现身,他对着那山水屏风略一撇眸,即悄声走了出去,不带一丝动静。
陛下,既然您心软,那么奴才去做那推波助澜的卑鄙小人吧。
“陛下……”屏风后,一个貌美的男子走了出来。
“你?”倚在碧池上的人惊讶的转身,瞟见那一身黑色官服的男子皱着眉道:“你怎么在这?!”
“臣……”董贤沉吟,却突地跪在地上道:“请陛下赦免朱诩侍卫。”
“你……”刘欣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地上的人,怒气登的窜上头顶,重新转身倚在那白玉光滑的玉砖上,闭着眼冷然道:“自身难保,还想着那人?!真是情深意重啊!!”
满满的讽刺带着难以察觉的醋意。
良久身后一片寂静,只有水波荡漾之声,刘欣蓦地睁开眼睛,转过身,空荡荡的殿中,没有那黑色的身影,他眼中失落一闪而过。
“陛下——”突地,水池中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刘欣迅速转过身,立即怔住,眼前的男子未着寸缕,乌黑的头发披散在他的背后,水波萦绕在那男子的腿部,白玉般的胸膛微微起伏。
“圣卿,你……”他吃惊道,却不受控制的紧紧盯着那白皙的肌肤,双眼有微弱的火光冒出。
那眼前的男子听到身子微怔,唰的闭上忽闪的眼睛,似下定决心,紧咬住双唇,就向那池边之人的胸膛靠去。
微微冰冷的前胸靠在那具浸在温润池中胸膛,像冰山遇到烈火,迸发出异样火光。
刘欣眼中的震惊被复杂的光芒替代,心中的怒火仿佛已转为**在整个身体内嘶吼,他伸出手立即抱住那瘦弱的躯体,抬脚跨出池中,向那里屋走去。
轻纱饶柱,珠帘交缠,屋中两人相拥,春色弥漫,似有断断续续的**从屋中传出,让人面色一红。
汗滴如水,床榻上两人微微喘着粗气,那床里面的男子散落的头发布满整个绣红枕头,些许纠缠在那外面男子的胸膛,他面颊苍白,却带着别样的微红,额头点点汗珠,晶体耀人。
一只白色的方巾被拿到那满是汗珠的额头,刘欣望着身旁的董贤,微微勾起嘴角,侧撑着身子,为董贤轻轻擦拭额头的汗珠。
“陛下……”那紧闭的眼睛睁开,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刘欣的眼神阻止。
“你好好休息。”他的唇边艳丽如花,声音如春日的暖风拂面。
“谢陛下。”董贤轻轻颔首,垂下眼睑。
外面的烛灯若明若暗,照在他脸上,温柔如水。
“你在想什么?”刘欣放下手中的方巾,望着那白皙的面庞,扬起嘴角道。
“陛下……可不可以放了朱侍卫。”董贤抬起头,望向那抹满是温柔的眉眸。
嘴角的微笑立刻僵住,连眉眼的温柔也显得僵硬,刘欣看着那双眼,心底突地烦躁,他不是真心的,这双眼不是看向他的。
他扯开锦被,刚要下床,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臂膀。
“陛下,臣与朱侍卫只是朋友之谊。”他解释道。
他自然知道陛下不会相信朱诩那一派之词,加上秦风的那番话,他又是即聪明的,当即知道陛下是误会他和朱诩了。
“臣已是陛下的人,心中自然只会有陛下。”他低着头道,看不清表情。
原来自己也学会了“阿谀奉承”,他在心里苦笑。
那背对的身影微怔,转身去看那握住他手臂的人,晦暗的眸子被垂下的睫毛遮住,看不清喜怒,白皙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握住的他手臂的手让他感到一丝丝温暖。
刘欣在心底叹一声,面对他,即便是假话,自己从来只是输,他伸手重新拥住那身旁的身体在他耳边狠狠道:“下不为例!”
“谢陛下。”低垂的眸子霍然亮起来。
他看着他,心中猛然又升起一阵火,将那对着他盈盈笑着的压住。
也许,那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和圣卿一直以来的进展终于突破了,如果没有那个人,还不知道他们要磨多久。
刘欣心底感慨道。
第21章 微服出宫
多日后,一个明媚的早晨,阳光暖和的跳跃在那白皙面孔、如扇般的睫毛上,那黑色的睫毛动了动,睁开那堪比星辰的眼眸,睡醒之际,神色迷离。
身旁早已没有那人昨晚对他温声细语的人,他略略撑起身子,却在看见那外屋一个背着身子,身着粗衣,打扮略陷粗鄙的人,眼中迷雾立刻散去。
“谁?”董贤僵住身子,警备的看向那珠帘后的人。
丝毫未想,皇宫重地,尤其是皇上住的地方,怎会有外人。
那珠帘后的人闻声一怔,却不转头,笑吟吟的负着手,想看那人会怎样反应。
董贤看着那人不动,凝起眉头,刚要呼人叫来,却见那背着的身影宽阔伟岸,似曾相识,心中一疑,不确信的喊道:“陛下?”
这声刚落,那身影就转了过来,隔着在阳光下莹莹闪光的珠帘对着床上那人微笑,伸手拨开那珠帘,直直望向那睡意悻然的男子。
“陛下,这是……”董贤心中一松,面上却一怔的看向那从来都是华衣锦服,头戴冠冕,腰配龙翔玉佩,总是庄重威严的男子。
那男子却只是擒住一朵淡淡的笑容,望向那男子衣襟微开,露出里面的姣好白嫩的肌肤,上前为他整理好,问道:“圣卿,是怎么认出我的?”
“陛下仪态无人能及,臣自当认出,何况……”董贤抬头,望着那即使粗布衣裳,却仍然不氏半点风度和气势的人。
“何况什么……”他追问。
“何况与陛下这么朝夕相处……”董贤低着头,低低笑道。
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无法违逆,他也只有接受,此时他眉间淡淡的就好像一般女子同自己的丈夫打趣。
刘欣望着那张笑中带羞的脸,心中一动,心情愉悦的大笑几声,随后步行至一个白色的墙处,手微微按下去,那空旷的墙壁上兀的显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圣卿,朕要微服私访。”他转过身,拿着那暗格里的粗布衣服,对着那怔怔的看着他的人走去。
半天,董贤才好不容易醒悟过来,却仍是不敢相信看着面前亮的如星辰的眸子呐呐道:“陛下……”
刘欣望了望他,对着呆呆看着他的董贤眨了眨右眼,伸手撩开那手中粗糙的灰色衣裳,将那衣裳置与董贤身上,身子后仰,眯着眼笑道:“圣卿穿,好像有点大……等到了城外,再为圣卿再置一件吧,这件事要保密,不能有太多人知道。
说完,他还神秘的对着董贤一笑。
“陛下,您出城,那宫中的事怎么办?”董贤微皱起眉头,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什么突然有兴致出宫了?
“朕当然是抱病在床,不宜处理政事,暂婷早朝。”他昂着头,朗声道。
董贤微怔,扭过头,望了望肩上的粗衣,身上穿了起来。
“陛下……”他叫道,一身粗简,却遮不住那堪比日月的容颜,只消望一下,便深陷其中。
董贤望着他,淡然的立在一旁。
他甚至都没有问怎么出宫,因为这些事都无须他操心,这是一个男宠的安逸,却也是一个臣子的悲哀。
“鲍宣,秦风。”刘欣转过头,望着侧门叫道。
“臣(奴才)在。”一声答应,侧门“咔支”一声被推开,两个同是粗衣简裳的男子踏入殿内。
“都准备好了?”他问道,威严不减。
“是。”恭谨的回答出于两人。
被带领着从后殿出去,迅速上了一俩华丽的马车,看那车饰,应该是朝中被允许驾车入朝的大臣。
四人坐上马车,那被皇上称为鲍宣的男子撩起车帘,看着车夫点了头,那车立刻行驶起来。
“陛下,您此次微服私访,实在太危险……”那中年男子,相貌严肃,仍是一脸担心的看向那坐在正中的人。
“哈哈,鲍爱卿多虑了……”低沉的笑声传来,片刻,他微敛笑颜,正经道:“鲍爱卿,朕一直以来都很想看看朕的子民生活是什么样子,听鲍爱卿的‘七损,七死’,朕感概良多,朕身为天子,却看着自己的臣民受苦……”他声音带着低哑,无奈的顿一下,又道:“朕必要亲自体验一番。”
他说的悲凉,唉唉的叹气声几不可闻,在坐的四人却都听的清楚。
当今天子,一心为民,却总是不得所愿……
唉,众人也是一叹。
董贤幽幽的转过头,望着被风吹动的车帘,隐约可见来来去去的宫人,不久就到了宫门口,隐约可以外面侍卫的询问声以及车夫的对答。
从车帘中伸出一只手,只到腕处,手持皇上特赐金牌,那侍卫看了,立马恭敬的让开。
鲍宣收回手,小心的将那令牌收入怀中,车子又使动起来,众人都知道已出皇宫,皆是一松。
董贤这时才略微瞟向那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斯斯文文,仪表堂堂,严肃恭谨,看来又是朝廷中一位得宠大臣。
陛下,出宫如此私密的事,都要带上他,想来很的圣心。
他一边观察那男子,一边在心里细细的揣摩。
突地,他又惊奇的想到:什么时候,他如此习惯的去揣摩圣上的心,连带他身边的人,都开始注意。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那男子蓦地转头凌厉的扫了他一眼,像蛇吐信般,迅速而又猛烈,他未及反应,那男子的目光就已闪开。
董贤心中登时一颤,便不敢在看那大臣。
宫外空旷的平地,外面骄阳的日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射进车中,隐约似乎可以听到商贩的叫卖声,小孩热闹的嬉笑声。
终于出宫了……
董贤抑着心里的激动,透过晃动的车帘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都城。
一片繁华,走过这条街,在拐几条弯,自己的家就在眼前了,可是他不敢去想,皇上出宫是来办正事的,且此事如此隐秘,如何去见久不相见的家人……
第22章 董府就宿
天边的夕阳正红,蔚蓝的天空浸了血般,在秋日万物凋零中,竟显的别样的美,街头的欢声笑语,母慈子孝,这是与皇宫不一样的景象,不一样的美,皇宫太静了,太静了,仿佛失去生命般……
“圣卿……”刘欣的声音传来,他如此不避讳的叫他,董贤发着呆的脸上没来由的眉头一皱,瞬间又被压下去,他一脸平淡恭谨的转头看向那中间的人。
他却久久不语,望着那张永远都对他淡然的脸,他沉下脸来,他宁愿那眉间一皱的真实,也不要这种刻意的恭谨。
片刻,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陛下,您别看都城里如此繁华,那城外的百姓可是连饭都吃不上,而且,陛下虽然出宫了,可都城中多是朝中大臣聚集地,想来不少人多是认识陛下的,陛下要不就此直接出城,在城外寻一住处?”
恭谨的询问声,刘欣刚要应下,瞥眼及见那低头怔怔的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看着车外景象的人。
“天色已晚,还是去大臣府中吧,想来也安全些。”刘欣转过头,看着鲍宣又道:“去董大人府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