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始军中,梁安高兴的将粮食全部整齐,才往自己房中走,还未走到院中,就已听到唰唰的声音,似剑扫过树叶,快如疾风。梁安又走近了些,才看到院中的人。
衣袂翻转,翩然若蝶,那人长长的发髻用一条蓝带挽住,尾端随着那人的动作飞舞跳动,手中的剑飞快的闪过人眼,又变化多端。
树叶纷纷落下,地上已然一片枝叶零星,如一场漫天的细雨,唯美意动,将那舞剑的人衬得格外俊美如仙,梁安站在廊中,看着却一脸担忧。
直到那人一舞罢,手中的剑停下,一缕树叶幽幽的飘在剑心,梁安才走过去:“匡,大夫不是说你近期不能习武吗?”
王匡收起身上的杀气,立刻对着梁安笑道:“总在屋中待着太乏味了,何况,王邑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次攻过来的,这一次只怕没有前几次那么容易了。”
梁安听着他的话,眉头皱了皱,但仍是收起他手中的剑,对他道:“军中又不差你一个将军,你快去房中,让我看看有没有崩开了伤口。”
王匡听他的话,拉着他的手就走向自己的房中,然后越走越向梁安靠近,满面大汗,微微红喘着气,却笑晏如花的的道:“安,你好像越来越关心我。”
梁安一怔,然后无奈的道:“是你不会照顾自己。”
王匡却笑的一脸幸福:“这样真好……”
聪明的人,有些事,不必逼问,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为你心疼,为你担忧,才是上上之策。
而其实王匡要只是他在自己身边,如现在这般,他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梁安也不理他,拉着他的手,坐到床榻上,脱了他的上衣,就急忙看向他的伤口,然后皱着眉看向王匡声音有点责备的道:“有些裂开了,以后不准再习武了!”
“好!”王匡柔情的眼一直看着梁安,立刻就道。
梁安看着他的深情的眸子,略微有点尴尬的又低下头,帮他穿好衣服。
“安,你长得真好看,你替我穿衣的时候更好看。”就像关心丈夫的妻子。王匡偷偷笑着。
“我不好看。”梁安道,现在的他的面容真不好看,看惯了前世自己容颜的绝美之姿,别人艳羡的目光,现在他拥有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皮囊,却觉得格外的庆幸。
他终于不用活在世人的目光中,因为他独世的容颜,因为他的家室,他做任何事都在别人的目光中,总是被抱着特别的厚望,他只能做好,只能做的更好。
所以,他一开始极接受不了陛下,因为同性之爱,会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亦是陛下的,无论他将来如何成就,别人在乎的也只是他的男宠身份,别人看到他心里会想,自己所得都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所赠予,他的努力他的智谋,会被降到最低最低。前世他活的那般累,爱那人又是那般深,却什么都得不到……
王匡望着他,伸手覆上他清秀的面庞,却宛若珍视珠宝:“安,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看到最好看的人了。”
第119章 猛兽进攻
这世上蛇蝎美人般的人太多太多,他半生多舛,已然不再相信那些所谓的皮貌,却唯独对他,他那样的风姿,不管是不是一如的貌美,却是他心头上的一丝涟漪,只要想起,就会微微的盈出笑意。
王匡慧墨如珠的眼眸转了一下,然后似自嘲又似调笑的道:“安,你说这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梁安抬头望他,他双眸似水,柔化的面庞似珠玉般散发着光辉,然后他眉眼微微一跳,就趁梁安恍惚间,捧着他的脸,就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蜻蜓点水,还未感受到另一人唇瓣的温度,王匡已然立刻分开。然后他似害怕那人责备不满的目光,小心的看着梁安的反应,呼吸变得有点控住不住的急促。
梁安倏地睁大了眼睛,又慢慢的恢复如常,他低着头睫毛颤了下,清淡的面上看不出喜怒,王匡紧紧的揪住一颗心,然后梁安似乎极细微的叹了一声,才站起来对着王匡道:“你好好休息吧。”
王匡眼中倏地一紧,就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紧张的道:“你生我气了?”
“没有,你伤口有点崩开,还是好好休息的好,我就不打扰了。”梁安抬头对着他笑道。
王匡望着他的笑脸,才放下心来,然后点了点头,松开了抓住梁安的手,看着他走出自己的房门。
翌日,前厅集聚着将领正在商讨作战,这一日的商讨明显没有上一次那般的紧张压抑,将领们脸上洋溢出笑容,身上的盔甲显得英姿飒爽。
王凤望着梁安简单的夸奖了几句,想要提携他的职位,梁安却是跪地婉言拒绝,又是引的一阵侧目疑惑。王凤淡淡的望着他,也就作罢。
王匡身体有伤,倚在背靠上,听着他们说着更始军主力军攻占宛城极刘秀的近况,唇角微微笑意,梁安站在他身旁,为他递上一杯茶。
突然,门被打开,一阵风猛烈的吹过来,将门也吹的剧烈摇晃,那个进门的将士一手抱拳跪地就快速的道:“将军,王邑又攻过来了!”
王凤立刻满脸阴郁,却不像以往那样惊心胆战,小心翼翼,他声色中立刻升起轻鄙的对着那个将士道:“按以往迎战极是!王邑这个有勇无谋的人这次恐怕也是狼狈而还!”他说着,放肆的笑声就响起。
那个将士却仍然一脸愁绪,他又道:“上公,这次不一样,这次王邑不知道从哪找来了许多飞禽猛兽,正使劲的攻击着我们的将士,很多将士都被划伤,根本不能防守!”
王匡听着,立刻猛然站起,凝重着一张脸,就要出去王凤赶忙挡住他的路:“大哥,你身上有伤,还是在府中休息,二弟去看看!”
说罢,他盔下披风一抖,手握在腰间悬挂的刀柄,就迈着步伐向城头奔去,身后是一众刚才的将领。
王匡站在那儿,眉头紧皱着,然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就拿起他放在一旁案桌的盔甲,往身后一套,就要跟过去,梁安看着赶忙跟着上去,王匡却回头:“安,你不要去!”
“不行,你身上有伤,我不放心。”梁安道。
王匡心中一暖,迟疑了下才道:“你去换身盔甲,务必跟在我身后!”
立刻,梁安应了一声,就转身回房,换上已经许久未曾穿上的盔甲。
两人未登城池,远远的望去,就看见在城头上盘旋凶狠呼叫的猎鹰,数十只速度飞猛迅速的攻击着城头上守城的将士,却在将士挥刀砍去的时候,迅速飞开,两双眼睛通红凶狠,黑乌乌的羽毛扑哧的矫健而下,鹰爪猛烈的划过将士的面部,立刻就是一道鲜红的血印,深可见骨。
王匡与梁安心中皆一惊,立刻登上城头。刚才先行的将士不过半刻,现已一片狼狈。盔甲上沾着黑羽,面上大大小小的血印。
城头上已然这样,城头下王邑大军又在不断的猛攻,领着众士兵的竟不是将军,而是站了一排排巨大无比的猛兽,正嘶吼着,每走一步地动山摇般的不停的向着城头攻击,直直的达到半城头高。
王匡望着城下,凝重的眉头紧蹙着。远远的城头对面是王邑骑着鬃毛汗血宝马,唇角斜斜的勾着,眼中一片血红,大有痛快之意。严尤站在他身后,立刻笑着道:“主将,真是谋略过人,想到用猛兽来制服那些守军!”
王匡瞟了他一眼,看着身旁一身魁梧有力,身长九尺般的巨人道:“我早就让巨无霸训练飞禽猛兽!倘若依你的建议,才真是徒劳无功!”
王匡身边虎背熊腰之人高高的骑在马匹上,粗鄙的笑起,猎鹰般的眼睛威慑忌人,他略微轻瞟的望了那身后的将领一眼,才转过身。
严尤面上立刻尴尬的白了白,默默地不在说话。
城头上,王匡下着命令:“一、二队掩护三、四队防守!”
他声音高昂,在军中威信十足,立刻那些松散开来的队伍开始列队,等到列队他又道:“一队盾牌掩护,二队弓箭手攻击!三队装投石器,四队发射!”
他刚说完,一只猎鹰早已垂涎欲滴的在他头上盘旋已久,等待着下手,现在已直冲而下,直击他脑门。
梁安一直站在他身后,情急下,来不及呼喊,就反抽王匡腰间的剑,一把横扫过去,那个猎鹰极其狡猾,一看有人攻击他,立刻转换方向,向梁安攻来。他措手不及,提剑来挡,却被鹰狠狠的划过手背,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拿不住手中的剑,血淋淋的手背三道鲜红的爪印,仿佛已浸入骨头里,一动即痛。
王匡立刻转身,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背立刻心中猛烈一痛,抬头看着那只仿佛自得嚎叫的猎鹰狠狠的道:“射!”
立刻那些在一排盾牌掩护下的二排的弓箭手中的箭万箭齐发般,那些刚刚还骄傲的猎鹰立刻一声戚哀的嚎叫,无力的扑哧着翅膀一下,纷纷滚落在地。而三队四队正在王凤的指挥下,有序的防守着王邑大军的攻击。
在那些猎鹰尽数除下,一队二队才复又转身去防守,那些猛兽已然攻到城头,正猛烈的用着自己身躯撞击着城下的铁门,千斤重的铁门被撞的响动起来,连带着城头也在微微晃动。
军中的武器箭矢射到那些浑身透着恶臭的猛兽身上,如同微不足道的碎石般,他们连头都未曾抬下,一味的撞击着城头,双眼通红,仿佛受了蛊惑般。
王匡原本想要去帮梁安简单的包扎下伤口,却触到梁安淡笑随意的的眼神:“不碍事。”可是却在王匡触到梁安的手时,他明显的感动梁安的抽气声。
“大哥,现在怎么办?”他还未对梁安说些什么,王凤已然一脸焦急的赶到王匡身边,未看梁安一眼。王匡站在城头下,眉心紧皱,他再次抬头却是对着身边另一个小兵说:“你先把梁公子带下去!”
王凤焦急的脸上立刻阴沉了下,这才将目光转向梁安,淡淡的瞟了一眼他的伤口,心中极大的不豫。军中比他伤的重的人多的是了,就算再怎么喜爱那人,这种危机时刻,怎么还能去想其他事?!敌军就在下面,不消片刻,城门就会撞开,军中生死存亡时,他还顾及着身旁人?!
王凤不知道的是,王匡叫士兵将梁安带下去,不仅是因为他的伤,而是一旦城门一破,他早已安排了守卫一定要立刻趁乱把梁安送出城。
“用火攻!”王匡下着命令。
王凤去立刻道:“慢着!”
“大哥,敌军与我军这么接近,若是火攻,恐怕会祸及自身!”王凤道。
王匡周身满是杀气,双眼凶狠的如冒着一团火焰帮看着前方,冷冷的道:“我便是与王邑大军同归于尽,也定不会让他如愿,我更始军主力在宛城,他日定能为吾等将士报仇,杀入长安,取王莽首级!”
“火攻准备!”立刻,王匡又道。
那些站在城头上的人,亦是一脸视死如归,满弦拉来,如中秋之月,弦上搭上一缕冒着烟的弓箭,静待命令。
“射!”激昂的声音如苍鹰飞过。
立刻,城上的箭矢纷纷向城下射去,密集如雨般,在空中那些箭矢旋转着擦过疾风,点燃箭心,一团团如天火下降般,焰红了眼,向城下的敌军射下。
立刻城下哀嚎一片,士兵在地上打着滚想要扑面,却累及的沾到别人身上,火势越来越大,王邑立刻策马上前了些,朗声对着那些慌张的士兵道:“不准慌!不准退!攻下昆阳!违者军法处置!”
军法云:逃兵者,五马分尸!
立刻,撞门上一声大过一声,那些士兵拼了命般想要获取唯一的活命,但城上的士兵何尝不是,一根接着一根的燃着火的箭矢毫不留情的投到敌军将士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
火势连天般,烧着半个城池,只要再烧一会,就会烧到城头。
第120章 城池救火
王邑阴沉着脸看着那些灰黑烧焦的尸体,看着一阵阵惨叫声,和久攻不下的城门。严尤却看不下了,他策马上前:“将军,若是在这样下去,只怕我军会全军覆灭!”
王邑却唇上一笑,阴狠的转头对着严尤说:“谁说会全军覆灭?你我不是人,身后的将领不是人?”
王邑哼了一声,重新转过头,看着前方,透着**,火似乎将他双眸也燃烧般。
严尤站在那儿,紧紧抿着唇。
42万大军!全军覆灭,主将却不在乎,在乎的只有胜利!那些卑微如草的士兵,就活该成了他们这些将领领功的利用品?!
他们不是人,在王邑的心中那些士兵不是人,只是他获胜的武器罢了。
严尤悲哀的一声叹,然后一个翻身下马,吭的一声跪地道:“将军,我军损失惨重,宜立刻撤军!”
“严尤!”王邑跋扈的眼眸燃着火的望着他,一脸阴沉。
他正要怒骂,身后的将领也如严尤一般早已于心不忍,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下马,跪地道:“将军,我军来日方长,若是将42万大军全部葬于此,只怕陛下会不高兴。”
王邑看着这些人,阴狠的咬牙切齿般的来回扫视着:“你们是想要造反?!”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为了大局着想!若将军不立刻撤军,属下只好违背军令了!”严尤身边另一个中年人陈茂道。
王邑看着这些人,双眼危险的眯起,然后一手挥下,闷恨的声音立刻道:“撤军!”
鼓鸣声响,那些作战的士兵远远的听到这样的声音,明显的动作顿了一下,欣喜的一下子眼眶通红,纷纷想要退,只是火势太大,前面的士兵已然退无可退,火势将他们团团包围,后面的士兵如隔绝般只能后退,他们一步步相互扶持着,时不时回头看了看那滔天的火光,看着那些火光中奋力挣扎的士兵,一阵阵凄惨的叫声隔了许久仍能听见。
苍茫蓝天,熊熊烈火几乎将这个城池湮灭般,城上将士双眼已被火光映红,王匡看着远去的敌军,赶忙道:“灭火!”
“快灭火!”城头上的将领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将士立刻忙不迭的转身奔去城下,一桶接着一桶的的水被拎上来,向城下泼去,如大雨倾盆般,只是仿佛被大火吞噬般,火仍沿着城头蔓延。
一桶桶的水接着,军中的将士也都渐渐力不从心,满身伤痕,满身疲劳。
就在这时,城下一拨排的长长一队有序的队伍,一个清秀的人站的笔直声音清朗有力,然后他带着众人登上了城头,每个人疾行的步伐都手拿一桶水,然后在领头那人的示意下,向城下的大火扑去。
“从这边下去,再去接水!”梁安对着倒过水即将要离去的人朗声道,指着城头另一边的台阶,然后又道:“等会你们从这边上来!不要乱!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响亮的声音令火焰也似乎颤了颤。城头上已然不是清一色的棕色盔甲,各色的服装穿插着,一个个激情昂扬的保卫着自己的家园。
王匡与其他将领都吃惊的看着梁安指挥有序的与那些百姓说着,他身上仿佛一下子散发着以往不曾看到过的耀眼的光辉。
众志成城,火势渐渐的灭了下去,每个人都满身大汗,可仍然激情高昂的直到大火彻底熄灭。
梁安放下手中的桶,微微擦了额间的汗水,然后鞠躬拱手向那些百姓道谢。
那些百姓也毫无在意的摆手,这是他们的家园,火势危机到他们的家园时,不管是军还是民,都是想要生活下去的。
当百姓纷纷散去时,王匡才笑着格外的开心道:“安,你怎么会带人来救火?”
梁安笑着道:“那个士兵送我下城的时候,我就闻到火焦的味道,我想那种危机的时刻,你一定是用火攻,而两军又那么接近,我担心火起了就灭不了,就立刻去城中找百姓了帮忙,他们也非常乐意。”
王匡听着,心中立刻升起一种自豪感,他的安就是这么聪明,然后他笑着道:“谢谢你,安。这次多亏了你。”
梁安只是笑了笑:“匡,我也是军中士兵,这是我的责任。”
王匡笑着,他身后的将领却纷纷上前拱手表示了谢意:“谢谢梁公子。”
梁安一怔,赶忙亦是拱手,面上有点受宠若惊般。
他当自己是军中的士兵,觉得理所应当,只是那些将领早就当他只是王匡的禁脔了。
军中将士伤亡太大,王匡让那些人好好回去休息,就看着站在斜斜暖意的日晖中,背着手,挺直着身子,修长风雅之姿,一脸清秀,眉宇带着少见的英气。
他笑着向梁安走去,然后习惯的去牵他的手,却发现他负在身后的手,立刻他想起了他的手伤的伤,担心的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他正对着梁安,手穿过梁安的身体,搭在梁安的手背上,立刻他感受到身旁人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眉头紧紧皱着,而他的手仿佛触到了些粘稠的东西。
他赶忙抽回手,看见了手上的鲜血。
“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包扎吗?”王匡责备关心的声音立刻抬高,然后又道:“快让我看看。”
梁安望着他的眼神,一叹就将自己的拿回放在他面前,道:“不是没有包扎,是伤口崩开来了。”
他整个右手手掌被纱布包裹住,血仍然岑岑的从里冒出,将纱布完全染红,梁安看到了王匡心疼的眼神,他放下手,然后随意的笑了笑:“是刚才救火的时候没有太注意,你不用担心,回去的时候在好好包扎下就可以了。”
王匡望着梁安微微不满的道:“你就是逞强,军中的将士那么多,不差你一个!”说着,他就牵起梁安另一只手,向府中走去,一脸的阴沉。
他哪是没有注意,伤成这样,微微一碰就痛,他那是明知道自己有伤,明知道会痛,却硬忍着痛,也要帮忙救火!
回到府邸,王匡刚刚进房,交代了贴身的士兵去取些药伤和纱布,就开始为梁安解手中染血的纱布。他小心翼翼的蹲在梁安的面前,解开纱带,一圈圈的解开,却在末头,看到了梁安的手略微的一缩,一直紧张的王匡立刻注意到。
他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发现梁安的手上的凝固的血微微粘在了纱布上,他每扯动一下,就会带动着皮肉翻出,
他心疼的难受,却不得不将纱布从梁安的手上扯开。
门外进来了一个士兵,王匡抬头望着那个士兵,却不是奉命去拿纱布和药伤的近信。立刻,王匡微微皱起眉头,仿佛知道那士兵要讲些什么,别开了头不在看那士兵。
那个士兵立刻下跪道:“上公,陛下和众将领诏您去前厅议事!”
王匡却不应,地上的士兵疑惑的抬头,然后又说了一遍,王匡仍似未听见般,自顾执着梁安的手,望着他的伤口,心揪在一起。
梁安看了看那跪地的士兵,对着王匡道:“匡,绿林军刚伤亡惨重,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你前去前厅吧。”
王匡却随意的一笑,然后道:“他们有什么事?!不过是今天被王邑的打的怕了,整天商讨有什么用?!若是刘秀在不赶过来,以王邑睚眦必报的性格,今日可以以猛兽相击,明日不知道会想出什么?!重点在刘秀能不能即时赶回来,我们这边除了守还能有什么办法?!”
梁安沉默不语,然后房中又走进了一个人,手拿着药伤和纱布,王匡将药撒在伤口上,就为他包扎,一直跪地未起的士兵面上焦急却看到王匡突投来阴鹜的目光止了止欲言的话。
好一会,王匡才扎好,然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向门口走去,那个跪地的士兵楞了一下,赶忙起身跟去。
前厅中,只有王凤一人,王匡看了一眼,就要转身离去,立刻王凤冷着的声音传来:“大哥迟迟未来,二弟已经代大哥与众将领商讨完毕!”
王匡止了步子,背着王凤,点了点头,又要走。王凤立刻疾行的转到王匡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王凤阴郁着脸,面颊上有擦伤,他问道:“大哥,为何这么迟才来?”
“有些私事。”王匡简单的道。
王凤却冷笑了一声:“是为了他吧。”
王匡不语,王凤立刻悲戚愤怒的道:“大哥,可知道我们这一战伤亡多少人?!”他只是一问,又道:“大哥,你现在眼中还有绿林军们,还有***拼的众将领吗?!你为了一个男宠,置大军于何地?!”
他想着王匡屡次因为梁安违背军法、现在又在死伤如此惨重的时刻,只守在那人身边,军中商讨大事他未及参加,又一脸淡漠而去,仿佛不理军务般。
“二弟,军中伤亡是多,可王邑大军比我军伤的更多!而且,二弟,这次若不是梁安,我们现在都只怕都没有命了!”王匡道。
第121章 挖地伐城
王凤怒气的道:“大哥,是你说功是功,过是过,他梁安是有功,可是他过错也不小!他迷惑主将,明明知道现在这种重要时刻,却尊卑不分,偏偏要你留在他身边。大哥,你莫要寒了将士的心啊!”
他苦口婆心,总觉得王匡遇到了梁安,就不似从前那般一心想要讨伐王莽,对军中的将领也不似以前那般关心。
“二弟,梁安没有迷惑我!军中的事务我自有分寸!”王匡微微皱眉。
“大哥,你现在已经为了那个梁安方寸大失,二弟若是不提醒你,只怕你将来为了他已然忘记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已然忘记了当初组建绿林军时的宏图大志?!忘了当初为什么要讨伐王莽?!”王凤激烈的道。
“我没有忘!”王匡立刻道,然后双眼微微漾出些柔情:“我一直都没有忘……我做的所有的事从来为的都是他……”曾经为的是报仇,现在是为了保护他。
立刻,身旁的王凤怒气冲冲的道:“从来都是为了他?!大哥,你与他认识才多久?!你就已经忘了曾经要讨伐王莽还天下太平的誓言!”他言辞激烈,额上青筋一跳一跳,气以往宏图之志、心怀天下令自己敬佩的大哥已经完全变了,他心里已然在乎那人重于在乎绿林军了。甚至还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王匡望着气极的王凤停顿了些,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加言论,然后问道:“二弟,刘秀近日有没有书信过来?”
“没有!”立刻,王凤语气仍有点不豫的道。
王匡皱了下眉,心中有着前路的担忧,他思忖了片刻,道:“二弟,你立刻飞鸽传书给刘秀让他务必明日就要到昆阳。”
“是!”王凤道,然后叹着:“现今只能寄希望于刘秀了。”
绿林军中人人自危,今夜有多少人不能安眠。深夜弥漫,星光点点撒在枝桠上,如开了层淡淡的银花。王匡亦是一脸愁绪的向后院走去。
王邑帐中
王邑一脸阴霾的坐于主坐上,看着坐于下座的众将领,心中仍然记挂着今日的事,他狠狠的在心中骂着这些固执死板的人,只差一点,就是那么一点,他就可以攻进昆阳,带着敌军首领,凯旋回朝,受尽赏赐,现在全被这些人毁了!
将领也纷纷知道王邑的心情,坐立不安,有怨却不能发。
过了好一会儿,王邑阴冷的声音才重重的道:“今日辛苦众将领了!明日继续攻城!我就不信我百万之师,所过之城无不震慑,今攻此城,势必将蹀血而进,屠尽满城之人!”
满座皆静,没有人敢反驳。
王邑冷冷的一声斜笑,就要挥退那些将领,严尤站起来抱拳道:“将军,不可!”
立刻王邑的怒气又激起,他双眼愤恨的看着严尤,想着他三番五次的违逆,恨不得杀之为快!
严尤看到王邑的眼神,浑浊的眼中有着寒心,却不得不进谏,他是汉朝元老,断不能眼看着百万之师倾覆,他朗声道:“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将军,今日我42万大军攻城已过数日,可是我军损伤如何?末将请求先休养生息,再行谋略为上之策!”
“谋略?!严尤将军真是善用谋略之人?!可是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为自己谋利!”王邑猛的呵斥道。
严尤立刻一惊。王邑接着斥道:“严尤你是想要我用了你的谋略,然后回朝后向陛下弹劾我,为自己领赏邀功?!”
“将军,末将绝无此想!”严尤立刻跪地道,满脸惊慌的道。
“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清楚的很!”王邑冷哼了一声,然后招了周身的近卫,道:“严将军年老多病,头脑发昏,现今革去一切职位,在军中好好休养,等我军凯旋而胜之时!”
“将军!”严尤惊道,两个近卫已经走到他身边身后,高大的身躯压下一片阴影。
满座皆是唏嘘声,陈茂忍不住的站起来道:“将军!严将军一直德高望重,断不会做那为己谋利、罔顾大局的事,请将军不要听信小人之言!”
可是换来的却是王邑斜眼的阴霾:“陈将军,莫不是也想如严尤一样?!”
陈茂一惊,望着王邑,在看了一眼严尤,微微叹气的坐了下来。
“严将军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我让人拖出去?!”王邑又将目光投到了严尤身上。
严尤老泪盈眶,却仍是怀着希望:“将军,请一定要相信末将!现今两军皆是死伤惨重,我军若是这时向绿林军求和……”
“求和”二字,立刻激起王邑全部的反感,他向来唯我独大,哪有求和之说,这不是向世人表明他技不如人?!他以后还怎么面对满朝文武,还怎么服众?!
“拖下去!”王邑冷寒的脸如结了层冰,对着严尤身后的人。
立刻那两个人有力的臂膀抓了严尤的手臂,严尤一惊想要抽臂,却被那两个人死死的扣着,向外拖去。
他知道刚刚的话又触怒了主将,于是立刻改言:“将军,我军并不是真正求和,我军炸和示弱,绿林军也被困多时,主力又在攻占宛城,定是不愿与我军多耗,我军只要劝和成功,绿林军一开城门,我军定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