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畅想未来:“发朋友圈的文案我都想好了!‘人生,易如反掌’!”
谢宴州懒得跟她废话,散漫的语调轻飘飘的:“你工作室投资还要不要?”
谢晓音一秒怂,小跑过来,满脸谄媚地把相机双手奉上:“金主哥,您请。”
薛远庭在旁边笑:“你就这么把命根子交了?”
谢晓音耸肩:“我的命根子跟你们不一样,可移动,可拆卸,羡慕去吧。”
薛远庭:“……”
接过相机,谢宴州熟练地操作,翻找到照片。
确实拍得不错。
相片内,沈榆捏着香槟杯,裁剪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恰到好处勾勒身形。
因为动作,衬衫袖口上移,露出一截冷白手腕。
腕表表盘星空满缀,与背后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相互映衬,更显青年矜贵气质。
不过,也就看这么一眼了。
谢宴州已经确定,沈榆还有以前被偷拍的心理阴影。
刚才听见快门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刺得谢宴州心口微痛。
就好像,他完全知道并见证过,沈榆经历的类似的痛苦。
不是年少时的偷拍事件,是更深刻的。
但再去想,却像是触摸一片雾气,无法深入。
谢宴州蹙眉,刚要按下删除键,手腕却被沈榆按住。
“等等。”
沈榆眉头紧皱,指着某处:“这里……”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才发现落地窗反射的画面内,有个穿着严实的男人,朝这边举起相机。
看到这一幕,谢宴州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他分明就吩咐下去,这次宴会要严防死守,杜绝偷拍和其他意外。
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谢晓音就算了,竟然还有别人。
薛远庭凑过来看了眼,啧道:“这年头偷拍很赚钱?一个两个都误入歧途。”
一旁的谢宴州拿起手机给保安发了封锁出入口的消息。
而后放下相机,沉默起身。
薛远庭以为他要去跟人干架,赶紧拦住:“兄弟等等兄弟,待会还有媒体来采访,你别冲动,我让陆彦跟保安一起去找人。”
谢宴州冷嗤:“他近视。”
“就近视五十度,别说的他跟瞎了一样。”薛远庭怕他真发火,招呼沈榆,“嫂子嫂子,看着点谢宴州,我去跟陆彦说。”
说完,把谢宴州的手塞进沈榆手里,匆匆往另一边走。
沈榆握住谢宴州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别急,进来需要邀请函,宴会厅门口有监控也有保安,大概率是可以抓到的。”
谢宴州回握沈榆的手,低声说:“这次怪我没注意。”
“那你补偿补偿我?”沈榆顺着他的话说,唇角微翘。
谢宴州当即同意:“可以,你要什么?”
沈榆做出一副苦恼思考的样子,想了片刻,笑眯眯说:“我现在还没想好,不如你先欠着?”
“遵命。”谢宴州抬手,轻轻勾了一下沈榆下巴,“债主。”
说“债主”两字时,青年声音压低了些,像暧昧私语。
情绪轻微放松。
谢宴州的视线从沈榆眉眼间滑落,堪堪停在他形状好看的唇上。
喉结轻滚。
谢宴州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感觉旁边有什么物体在缓慢凑近。
转头,视线往下,看见谢晓音蹲在他脚边,正朝着沙发上的相机伸手。
没想到谢宴州会低头,谢晓音整个人都僵硬了。
谢宴州面无表情地把相机拿走,出言刚才吓到老婆的妹妹:“一边去。”
刚才偷拍被抓,谢晓音知道自己吓到了嫂子,有点心虚,双手合十求饶:“我错了,我以后拍嫂子肯定提前打报告申请,金主哥,把相机还我吧……”
谢宴州公正无私:“没看见相机,只看见作案工具。”
谢晓音申辩:“那不是作案工具,是我命根子!”
“你用命根子犯案?”
谢宴州单手抛起,相机在空中转了个惊心动魄的圈,又稳稳落回他掌心。
勾了勾唇,谢宴州把相机塞给沈榆,挑眉:“上交领导。”
正说着,薛远庭又回来了。
“我跟陆彦说了,他已经查监控去了。”薛远庭理了理领带,“走吧,采访已经准备好了,大概半个小时。”
谢宴州捏了一下沈榆的指尖,慢悠悠站起身。
沈榆回捏他的手,又问:“对了,高桥呢?”
他记得刚才来的时候,有几个up主来找高桥,说要拍一期vlog。
高桥想躲,但他们说去露个声音给粉丝听听就行。
于是耳根子软的社恐,跟个鹌鹑一样被抓走了。
高桥离开之后,陆彦也跟过去。
也不知道现在拍完了没有。
这次请来的up主,性格都很外放健谈。
高桥一个人坐在那,不得被其他up主吓得钻桌布底下默默流泪?
薛远庭指了个位置:“那边。”
他们往采访区走过去后,沈榆把相机还给谢晓音:“我要找我朋友了,你一起吗?”
“嫂子……”
谢晓音没想到沈榆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都没骂自己一句,感动得心都化了。
恨不得把谢宴州踹了,认沈榆当哥。
她马上表忠心:“嫂子朋友就是我朋友!一起呀一起!”
他们走到那边,却没发现高桥的存在。
有个up主和高桥做过几期联动视频,她凑过来,笑嘻嘻问:“小乔竟然还认识这么帅的帅哥?诶?!难道你就是那个那个——小乔男朋友吗?”
“不是。”沈榆微笑着问,“而且,你为什么会以为他喜欢男性呢?”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女生连忙摆手解释,“其实是刚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小乔说他以前谈过恋爱,毒毒仔就问是不是男的,他说是的……”
“毒毒仔”也是一个游戏up主。
沈榆听高桥说过,他们以前直播联动过,不过说话很冒犯,高桥就没和他来往了。
但沈榆感觉不太对劲。
高桥有网友没错,但几乎不会跟网友说自己的事情。
他之前和陆彦网恋,也一直对外宣传自己有一个“女朋友”。
这个毒毒仔却上来就问是不是男的……
沈榆皱眉,问:“毒毒仔呢?”
女生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他刚才好像要跟小乔说新游戏什么的,喊小乔跟他一起去那边了。”
谢晓音也觉得不对劲了:“等等,就他们俩?!”
“对……对啊。”女生被吓到,“怎么了?”
沈榆匆匆说了声谢谢,让谢晓音去找保安,快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刚到洗手间门口,却听一声刺耳尖叫响起!
原本干净奢华的洗手间,这会满地都是水渍。
一个干瘦男人狼狈地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看起来,刚才听见的惨叫声是他发出来的。
男人对面,陆彦一手将神色惊慌的高桥护在身后,一手提着自己的西装外套,神色难得阴鸷。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几人齐齐转过头。
男人估计认出沈榆是跟谢宴州和薛远庭站在一起的人,连声叫起来:“救命!救命!他打人!他疯了!”
他说着,咳了几声,对沈榆伸手:“兄弟帮帮忙,把保安喊来……咳咳,这人疯了……有精神病……”
沈榆看着男人,问:“毒毒仔?”
“你认识我?!”男人眼里闪过惊喜,“兄弟,签名合影都行!先帮个忙喊人来!”
沈榆没看他,而是对高桥说:“高桥,你先出去。”
“可、可是……”高桥下意识看了眼陆彦。
陆彦下巴指了指外面,语气还挺温和:“你先去休息室,我让人给你拿新衣服。”
高桥现在穿的衣服是下午和沈榆一起选的,内搭衬衫是丝绸质地,不知何故被人暴力扯开,松松垮垮破开,被细白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勉强遮掩。
他抿了抿唇,点了一下头:“好。”
说完,慢吞吞离开。
沈榆进门,落锁。
清脆的声响让男人瞪大眼睛:“你们一伙的?!”
“才发现?”陆彦淡淡睨了他一眼,挑眉,这会语气已经冷若冰霜,“这我嫂子,他能帮你?”
毒毒仔盯着沈榆。
刚才沈榆站在门口,光线昏暗,这会他才看清沈榆的脸。
他骂了句脏话:“我操,高桥还真他妈有点东西,能勾搭这么多男的!”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人,做小伏低地求饶:“两位大哥,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是因为……因为被高桥骗了才、才想问个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把他拽到洗手间,还扯他衣服,是想问问题?”陆彦把西装外套丢到脚下,手指互相按着,咔吧作响,“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
“不是!别啊大哥!”毒毒仔慌张地瞥了眼沈榆,赶紧说,“真的不是我,那个高桥他就是个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他以前勾引我,没成功,后来又勾引其他人!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女装直播,那个榜一给他打了几十万,他表面装纯其实给榜一老头发暴露照,还勾搭富二代舍友!”
完全没被勾搭的富二代舍友沈榆本人:“……”
完全没收到照片的榜一老头陆彦本人:“……”
陆彦牙都快咬碎了:“什么傻吊东西,造谣造火星去了!老子今天打烂你狗嘴!”
“我没造谣!”毒毒仔大声道,“他一天到晚在网上发烧——”
话没说完,陆彦已经提着他领子把人抓起来,拳头狠狠落了下去!
陆彦打人不用操心,沈榆捡起摔在角落的相机,点开查看。
相机里存的都是今天的照片。
最早的一张,是下午沈榆从考场出来拍的。
树荫下,沈榆单手插兜,低着头跟高桥讲话。
而高桥微微仰头看沈榆,表情有点紧张,耳尖也有点红。
沈榆记得,那会自己在问高桥合租生活怎么样,高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们中间少说有一臂距离。
但拍照角度刁钻,画面模糊,有种不可言说的暧昧。
再往后翻,基本都是这种照片。
沈榆叫停了陆彦的打沙袋活动,问毒毒仔:“为什么拍这些照片?”
“什么照片?”陆彦凑过来看了眼,当即怒了,“这他妈就是造谣!这剧情我在电视里看多了!他肯定想拍你照片发网上引发网暴!”
他说着,一把抓起鼻青脸肿的毒毒仔:“看老子现在线下暴力他!”
他正要动手,门忽然被人敲响。
薛远庭的声音传过来:“听说这里有事情,我来看看。”
毒毒仔顿时眼前一亮,唔唔叫起来:“救命!救命!”
陆彦不想开门,不爽地喊:“我还没完事儿你来什么!”
门外,薛远庭一本正经:“陆彦,我是你上司,你在我的地盘想做什么,得告知我。”
毒毒仔应声叫起来:“薛总!薛总!救命!”
他嘶哑的声音叫得陆彦头疼,随手去开了门。
门打开,薛远庭衣冠楚楚站着。
他身后,谢宴州冷着脸,朝沈榆伸手。
沈榆指了指毒毒仔,示意他自己在处理这个人。
“这里的事有人处理。”谢宴州声线低冷,“沈榆,来我这里。”
沈榆走过去,手没搭在谢宴州身上,却被反手握住手腕,用力一扯。
脚步一乱,沈榆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怀里。
“胆子真大。”谢宴州单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是一点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想。”
“我为什么管其他人想什么?又不熟。”
沈榆以为他说的是其他的客人,疑惑回问。
这话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说完,就听谢宴州冷哼一声,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更重了。
沈榆抬手按在对方身上,想借力站直。
却隔着挺括西装面料和皮肉,感受到急促的心跳。
谢宴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静。
沈榆忽然抬眼。
走廊光线昏暗,他细细看去,发现谢宴州鬓角处微湿。
呼吸也略显急促。
他远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冷静。
应该是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
沈榆后知后觉,谢宴州刚才那句“你是一点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想”,是在暗暗指责他乱跑前没通知男朋友,忽略他的担心。
“对不起嘛。”沈榆的心因为受到关心而变软,声音也轻轻软软的,“你不是其他人,是我男朋友。”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有男朋友。”谢宴州垂眼看他,从口袋里掏出沈榆的手机,扯了一下唇,“手机丢茶几上,怎么,我的短信影响你英雄救美了?”
沈榆刚才走得急,手机还在茶几上放着。
现在被谢宴州这么一说,都快冒冷汗了。
谢宴州这人,沈榆打他咬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如果沈榆不回消息,他会非常、极其、严重生气。
指尖轻轻扯了扯谢宴州的袖子,沈榆眨巴着眼睛看对方,试图萌混过关。
但谢宴州别开脸,抓着他的手,一言不发离开案发现场。
经过休息室时,高桥正打开房间门往外探着脑袋,见沈榆过来,本想打个招呼,但见谢宴州冷着脸,张开的嘴唇又紧紧闭回去。
几分钟后,沈榆被谢宴州按在另一间休息室的沙发上。
休息室内没开灯。
但沈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在盯着自己看。
那种如有实质一般的视线,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恨不得将他每一寸皮肤剥开,看看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沈榆手指捏着谢宴州的衣角,轻轻晃。
“谢宴州。”
他小声喊他。
“谢宴州,谢宴州,谢宴州……”
一声比一声软。
不知喊了几声,谢宴州败下阵来。
青年捏着沈榆的手指,声音还是冷的:“现在知道喊人?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自问自答:“哦,英雄救美呢,哪有男朋友的戏份。”
沈榆:“……”
沈榆不吭声。
反正谢宴州这个嘴不说几句是不能解气的,就让他说好了。
谢宴州说完这句,见沈榆低着头不讲话,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声音也温和起来:“下次叫上我,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走投无路的人最容易发疯伤人——”
话没说完,却被沈榆打断。
“那你要不要检查?”
黑暗中,谢宴州手里被塞了一片布,他摸出来那是沈榆的领带。
领带被牵着,沈榆离得也很近。
他的呼吸落在谢宴州唇上,像是无声的勾引。
“谢宴州,你要检查一下吗?看看我有没有受伤……”
他整个躺在被清空的茶几上,正处于灯正下方。
沈榆动了动手腕,想挡住刺眼的光,却因为双手被领带束缚在身后,只能作罢。
一点阴影垂落,盖在沈榆眉眼处,帮他挡住光线。
沈榆顺着眼前的手指,往上看。
谢宴州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白色休闲衬衫,这会正站在一旁,垂着眼看沈榆。
背着光的眉眼更显深邃凌冽,谢宴州没像平日一样勾起散漫的笑,黑眸里没什么情绪,却直勾勾的,让人不自觉心热。
被这样的眼神盯得久了,沈榆有些难为情,抿了抿唇,小声说:“你看什么呀?别看了。”
“在思考,从哪里开始检查。”谢宴州缓缓挑眉。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视线从上往下,一点点掠过对方。
沈榆脸热得厉害,后悔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说了……
那句“检查”,沈榆其实是跟谢宴州学的。
上辈子恋爱的时候,这人就特别喜欢有事没事找借口把他剥开,嘴上还一本正经说什么检查,检查的。
所以刚才其实沈榆没有想得多正经。
他以为自己说了之后,谢宴州就会做点亲密的事情,继而把不愉快忘记。
谢宴州有轻微洁癖,休息室这种地方应该不会那个的。
所以很快就能哄好了。
谁知道。
听到那句话,谢宴州愣了几秒,语气便慢悠悠起来:“是么,那我可要好好检查。”
然后,慢条斯理解开沈榆的领带,抓着他的双手,把他的手腕捆起来,放在茶几上。
茶几是一整块黑曜石做的,与漂亮青年冷白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外裤落地,沈榆红着耳朵抗议。
但谢宴州有理有据地表示:
检查,是一项严谨的工作。
需要用严肃的态度对待。
所以,身为“被检查者”的沈榆,需要完全配合。
说出去的话怎么有收回的道理。
哪怕沈榆那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太对劲,也只能任由对方继续。
温热触感落在腰上,留下轻微痒意。
沈榆被人托着后背起身,转移到了谢宴州腿上坐着。
又白又直的双腿搭在沙发两侧,穿着黑色西装袜的小腿不自觉紧收,绷出好看的线条。
“穿衬衫夹了。”
谢宴州像是才注意到似得,低头看着。
抬手,指节勾着皮革制腿/环里,拉起来一点弧度又松开。
轻轻地一声“啪”。
沈榆感觉自己的精神也随着声音,恍惚了一瞬。
“谁给你穿的?”谢宴州压着声音,在沈榆耳边问。
他说这话时,屈指弹了一下夹带。
沈榆顿时呼吸紧绷。
好几秒后,沈榆才说:“我……自己。”
“自己穿的。”谢宴州重复了一遍,声音似笑非笑,“怎么没告诉我,你还喜欢穿这个?”
明明是很正式的东西,很多人穿西装为了不让衬衫产生褶皱都会穿衬衫夹。
但被谢宴州压低声音这么一问,沈榆有种自己偷偷摸摸做坏事被逮到了的错觉。
沈榆不太想被牵着走,抿了一下唇,说:“穿……穿了又怎么了,这跟‘检查’又没关系。”
“说得对。”谢宴州好像很赞同的样子,“主要目标是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后面的几个字,他说得很轻。
却压抑着浓重的情绪。
“咔哒”。
清脆地一声。
谢宴州摘了衬衫夹,丢在一边。
他的视线又落回来。
沈榆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
固定衬衫的东西取走后,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被压久了的痕迹。
淡淡的一圈。
这是很正常的,沈榆皮肤雪白细腻,这是正常的。
可白炽灯的光线下,一切都无比清晰。
一想到谢宴州会这样细致地继续“检查”,看遍每一寸皮肤纹理,沈榆便血液滚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直觉告诉沈榆,接下来会比现在更难熬。
不能继续了。
要停下来。
沈榆把垂落着的衬衫往下拉,声音里有些恼怒:“检查完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
“别急。”谢宴州按着他的腰,不许他动弹,“我刚才跟薛远庭说过了,一切都由他解决。”
谢宴州体贴地说:“这间休息室是我专用的,有洗手间和干净的床,在这里休息不是问题。”
沈榆:“……”
沈榆这会终于知道,刚才谢宴州听到他的提议时,那种愉悦是从何而来了。
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榆不知是恼还是羞的,脸颊泛红,皮肤也泛着粉。
他转身掐住谢宴州的脖子,把人压沙发上:“谢宴州,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谢宴州被掐着脖子,却丝毫不落下风,慢条斯理地回复,“提出要检查的人,好像不是我。”
沈榆:“……”
“我不管。”沈榆蛮横地终止这次活动,“我觉得检查好了,你把裤子还给我,我还要出去——”
话没说完,便被谢宴州勾住手腕往下拉。
本就坐的不稳,这么一拉,整个人都倒在对方身上。
沈榆想要起身,却摩擦到什么,顿时一动也不动。
他眸中含着一层雾,可怜兮兮地喊他:“谢宴州——”
谢宴州勾唇,纠正道:
“这个时候,该叫老公。”
老公这两个字到底是谁发明的?
第二天腰酸背痛醒来,沈榆趴在卧室的大床上,盯着窗帘底部透进来的阳光,脑子里冒出这个问题。
小腿试探性动了动,腰上那只手便搂得更紧。
“再睡会。”青年大半张脸贴着沈榆的肩,声线沙哑。
带着没睡醒的慵懒。
灼热吐息擦过耳侧,沈榆周身一颤。
上辈子和昨晚的画面,因为对方的声音而复苏,不断浮现,冲击沈榆的理智。
尤其是昨天晚上。
谢宴州让他叫老公,他叫了一会发现谢宴州爽地嘴角直翘。
沈榆觉得亏大了,顿时不满地嚷嚷起来:“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叫!有种你也叫我老公!”
这话说完,谢宴州果然不笑了,埋头继续。
见他放弃,沈榆松了口气。
然而,没过多久,却听耳边传来青年轻佻又浪荡的一声笑——
“老公。”
像是要捉弄他一样,青年刻意拉长尾音,低磁声线如有实体一般,从他耳根滑过。
漆黑夜色中,格外清晰。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耳根发热。
沈榆把脸埋进枕头,整个人慢慢往下滑,钻进被子里,像蚕蛹。
眼看最后一根头发丝都要消失,一旁闭着眼的青年笑了声,伸手把人捞出来抱进怀里。
“别闷晕了。”谢宴州脸贴着对方颈窝,轻轻蹭了蹭。
沈榆轻轻哼了声:“你不是还要睡吗?”
“睡醒了。”谢宴州懒懒回话,意有所指,“这么漂亮一个小朋友在怀里乱动,什么醒不过来?”
沈榆:“……”
怕谢宴州提议晨间活动,沈榆转移话题:“对了,昨天晚上……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还没问,你待会自己问问。”
谢宴州起身下床,去衣帽间拿了自己的衣服和沈榆的。
他自己穿戴整齐,再过来,抱起沈榆,让他把手抬起来给他套T恤。
“我自己能穿。”沈榆好奇他刚才的话,“待会要和薛远庭他们吃饭?”
“先穿衣服。”谢宴州跟没听见似得,“手抬起来。”
沈榆无奈,只好抬起手。
谢宴州给他套上衣服,又蹲下身,抓着他的脚踝,给他穿袜子。
动作间,他慢悠悠补充刚才的话:“薛远庭以公司的名义组了个局,请高桥吃饭安抚,你也被邀请了,待会让他们仔细说给你听。”
沈榆刚醒,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还邀请我了?”
谢宴州好像笑了一下:“感谢你‘英雄救美’。”
沈榆:“……”
十一点半。
谢宴州和沈榆准时到了昨晚的宴会厅。
来的路上,沈榆才知道这一整栋楼都是薛家的产业。
准确地说,是薛远庭堂哥薛渡的,这一层楼是十八岁那年,薛渡送给薛远庭的生日礼物。
电梯打开,沈榆一眼就看见高桥正站在不远处张望。
他穿着白色卫衣,口罩盖住大半张脸。
鬼鬼祟祟的样子,像刚下课的学生在校门口偷买烤肠,左右张望怕被老师逮到。
见沈榆过来,高桥赶紧走过来,犹豫几秒,小心翼翼地道歉:“榆哥,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沈榆好笑地问,“该道歉的已经进去了。”
“但都是因为我……昨天给你们添麻烦了……”高桥说着,抱歉地看了眼谢宴州,又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他昨天听沈榆的话出了洗手间。
怕出事,没敢离开。
远远看见一个漂亮姐姐拽着谢宴州和薛远庭走过来,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焦急。
高桥赶紧上前想解释,但谢宴州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桥后来回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太过分了。
当时竟然把沈榆和陆彦丢下直接出门,要是毒毒仔还带了什么武器,跟他们拼命——
越想,高桥就越睡不着。
半夜打了一大堆字想跟沈榆道歉,但又怕打扰他们睡觉。
系里,大家都知道高桥跟沈榆关系好。
很少有人知道,高桥是大一下学期才搬到宿舍的。
他在之前的宿舍,被其他舍友排挤过,辅导员说有个宿舍只有三个人,让他过去。
搬去那天,高桥一直担心自己不会说话,或者性格太阴郁惹人嫌。
他买了水果,又不知道怎么给其他舍友。
是沈榆先发现他的踌躇,主动跟他说话,帮他融入了新环境。
知道他在做视频之后,沈榆也没跟以前的舍友一样嘲笑他,反而给他提了很多意见。
跟着沈榆,高桥的社恐情绪总没那么严重。
所以高桥无比珍惜、也不想失去沈榆这个朋友。
以至于昨晚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想到沈榆可能会受伤,高桥一晚上没睡。
昨天半夜走出房间,发现陆彦坐在客厅,脸朝着自己房间这边。
高桥吓了一跳。
但或许是黑暗的作用。
他们没有像平常那么扭捏,反而坐下来,聊了一会天。
陆彦三言两语就问出了高桥的情况。
他直说:“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嫂子不会怪你的。但是你要实在担心,明天就跟他解释一下呗。”
高桥得知薛远庭要请客时,克服了自己的逃避情绪,在入口处蹲守。
他知道沈榆不会放心上的。
可不道歉,高桥心里过意不去。
听到高桥两次道歉。
谢宴州挑了挑眉:“不是你的错,用不着反省。”
昨晚他只是担心沈榆,很难对其他人有好脸色,没针对谁的意思。
沈榆没再反驳,笑了声,抬手拍了一下对方肩膀:“行,原谅你了,下个赛季帮我爬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