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眼保镖。
不就隔了条马路吗?有必要吗?
谁知,后座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保镖的肩膀。
他们沈总叹息一声,赞同道:“确实有点远。”
司机:“……”
沈骞走后,沈榆整理了一下沈骞送来的礼物。
除了补品,沈骞还送了些他出差顺手带回来的特产,让沈榆顺便带给他们吃着玩。
沈榆蹲着看了看成分表,发现其中一盒里含有花生。
林珍对花生过敏。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前世,林珍有一次误食花生,直接进了医院。
那天谢宴州正开会,匆匆结束会议赶去医院,没陪在沈榆身边。
也是那天,发生了意外。
险些要了沈榆的命。
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沈榆皱了皱眉,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绪,将这盒特产拿开。
谢宴州一直注意沈榆的动静。
见他神色沉郁地将东西放到一旁,接过去看了看。
看到成分表后,谢宴州眉心微蹙。
青年缓缓抬眼,漫不经心似地问:
“怎么了?这个有什么不对劲?”
空气似乎可疑地停顿了几秒。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榆总感觉,谢宴州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着微妙的探究。
可定睛去看,却又与平常无异。
沈榆错开对方的视线,又从特产里拿了一箱放旁边:“这个和那个都不好吃,我下次带给林嘉旭吃,他喜欢,嗯。”
他说话时,眼神飘忽,睫毛不自觉轻颤。
谢宴州垂眼,没再说话。
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提着放进车子后备箱,两人上楼,进卧室。
洗漱过后,看完公司的新项目,沈榆就跟谢宴州一起上床睡觉了。
也许谢宴州也感觉到沈榆的紧张,今晚只是亲了亲,没过分亲密。
关灯后,沈榆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睁着眼睛看向虚空,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想。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一方面是想到要见家长,难免紧张。
另一方面,那盒含有花生的补品让沈榆不由自主回想起前世的事情。
重生以后,沈榆一直尽量避免回想前世不愉快的经历。
但那件事确实蹊跷。
最后查出来是佣人采买出了问题,林珍只是把人开除没有计较。
但谁都知道,万一没及时就医,后果很严重。
偏偏那天谢宴州开会,而谢天诚去了外地。
简直不要太巧。
可最后也没查到什么……
沈榆眉心皱起,下巴忽然压下一点力道。
腰间的手收紧几分,谢宴州轻轻拍了拍沈榆的后背,掌顺着他的脊柱往下。
一下一下,重复着,像是给小动物顺毛。
“睡觉了。”谢宴州低声说。
沈榆在谢宴州碰到自己时候就闭上眼。
本来想装睡着,没料到对方早就发现自己没睡。
他有点尴尬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虽然正对着,但天这么黑,谢宴州怎么发现的?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谢宴州低低地笑了声。
沈榆:“……”
可恶,这人耍诈!
沈榆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睡着时总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有时候还会抢被子。
这会安静过了头,自然很容易被发现没睡的事实。
“睡吧。”谢宴州勾唇,语气安抚,“不早了,再睁着眼睛,明天会变成熊猫。”
“那晚安。”沈榆闭上眼睛。
下一秒,唇上落下温热轻软的触感。
“晚安,阿榆。”
意识模糊前,沈榆总算想起来哪里不太对劲了。
今晚的谢宴州,好安静啊……
谢家老宅。
谢彦明站在三楼入口,面色铁青地重复管家的话:“爷爷睡了?他今天睡这么早?”
“是的。”管家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少爷,您先到二楼休息会吧,有什么事情,明天晚上再跟先生商量。”
“爷爷这是不想见我?”谢彦明神色阴鸷,“平常这个点他可都醒着。”
“少爷,您怎么就不信呢?先生今天确实很早就休息了,毕竟明天还有事……”
“我知道爷爷明天要和沈榆吃饭,但我的事情也很重要。”谢彦明咬牙挤出一个笑,“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谈了这个项目。”
管家只是微笑。
谢家孙辈表面不和,背地里更是攀比撕咬。
当然,主要是谢彦明单方面攀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从谢宴州成年后,属于谢彦明的资源就一点点倾斜到了他堂弟身上。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在谢家,谁强,谁的资源就更多。
谢彦明还想再说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疑惑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来汇报工作啊。”
谢彦明回身,看见谢晓音打着哈欠走过来。
长裙短靴,化着全妆,一看就知道刚疯玩结束。
走近了,谢晓音笑嘻嘻说:“难怪我今天没在酒吧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怕遇见我,换地儿了呢哥。”
谢彦明:“……”
说实话,他看到这个妹妹就烦。
没什么志向的东西,从小到大最熟练的就是狗仗人势。
现在也是,不就是看他最近失势,得了谢宴州的指示,过来踩两脚吗?
谢彦明心中冷下,语气却很温和:“晓音,多操心你自己的事。谁家好女孩像你一样天天在外面跑,这样下去谁敢娶你。”
被他冷冰冰刺了一通,谢晓音也不生气,笑着说:“我还小,哥你就不一样了,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年纪——啊对了,听说你前几天和钱家的小姐相亲,怎么样啊?”
听到这话,谢彦明脸色沉了下去。
钱家那个女的,长得有几分姿色,结果见面聊了一会就要走。
谢彦明离开后折返回去拿东西,听见那女的在走廊跟人打电话吐槽:
“……真没劲,我还以为是谢宴州呢……我知道他跟沈榆,但是他们之前不是不合吗,我就想着……哎早知道就不来了……”
“谢彦明?不考虑。”
“说实话,花心是其次,主要是能力——”
“谢家以后肯定是谢宴州的,他谢彦明算什么啊。”
字字句句,直往心窝子戳。
谢彦明当时听着就火冒三丈,现在仍怒气未消。
要不是那女人是钱家的千金,而钱家又有些背景,他当时就冲出去暴揍那女人一顿解气!
阴冷的视线扫过谢晓音和谢宴州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谢彦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
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
一旁的管家见状,连忙挡在谢晓音面前,安抚一阵,承诺明天谢老爷子醒了一定让他看看项目。
谢彦明没回,甩袖离开。
回到车上,副驾驶坐着的妖娆女人正在看手机,见状连忙凑过来,娇声喊他:“谢少,能回去了吗?我好冷……”
话没说完,猝不及防被谢彦明甩了一巴掌。
“闭上狗嘴。”
在这种无权无势的女人面前,谢彦明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女人愣了一下,却早就习惯一般没吭声,低眉顺目地给谢彦明揉肩,劝他消消气。
谢彦明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回想刚才的场面,不禁冷笑。
死老头就是偏心。
自己项目招商他不帮忙,沈榆就去吃个饭,他上赶着!
他抬手,身边的女人意会,连忙翻出打火机点烟。
火光亮起,谢彦明猛地一顿。
沈榆明天去谢天诚家,不一定是单纯吃饭。
说不准,死老头还想着跟沈家合计什么项目,把他排除在外,好处只给谢宴州!
吐出一口烟,谢彦明眸色逐渐冰冷。
几秒后,对女人命令道:
“给那谁打个电话。”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些强烈,透过层层叠叠枝叶洒落,将碎金铺满石子小径。
绣球花丛中,一条雪白蓬松的尾巴从花圃里冒出来,顺着微风,和花一同轻松摇晃着。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园艺师老谭捧着花瓶过来了。
那条尾巴顿了顿,慢慢收了回去。
老谭将花瓶搁在桌上,拿着园艺剪,打算取几支花。
刚弯腰,就和花丛里一双宝石蓝竖瞳对上。
“卧槽?!”
老谭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吓,差点没摔地上,慌张倒退。
身后传来佣人的声音:“点点,点点……”
罪魁祸首从花丛里跳出来,优雅地抖了抖尾巴,斜着眼睛扫视老谭,发出轻短的一声“喵”。
“你怎么在这儿呀,找你好久。”佣人走近,一把将点点抱起来,顺着猫毛,“不好意思啊老谭吓到你了,夫人一上午都在试衣服,没注意就让它出来了。”
“没事儿,你来得正好,把这花带去客厅。”
老谭撸起袖子,剪了几支漂亮的花插花瓶里:“昨天夫人就说了,少爷的未婚夫要来,家里得布置好看点儿,正好玫瑰开了,我再去摘一把搁少爷房间。”
“行。”
花瓶是细颈瓷瓶,佣人一手抱着小猫点点,一手提着花瓶进了屋。
放好花,佣人上了三楼。
衣帽间里,还保持她离开前的状态——
谢天诚穿着休闲装,拿着ipad看股票。
林珍对着镜子试了一件衣服,又不满意地脱下来丢开。
沙发上堆起一个小山丘,都是林珍试过后丢的衣服。
一只毛色雪白蓬松的博美犬坐在小山丘旁边,懒洋洋地抬起一边眼睛看林珍,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摇晃着。
这时,谢天诚看了眼腕表,适时提醒:“老婆,十点半了。”
林珍正对着镜子比衣服,皱眉看过去:“怎么了?你有事?”
“是你有事。”谢天诚说,“你不是说要做酸辣土豆丝给沈榆吃吗?”
林珍终于想起来这回事,纠结地看了眼手里的衣服。
谢天诚说:“你穿的这件就很好,去吧,这里我收拾。”
林珍朝小狗招了招手:“圆圆,走,陪妈妈给你嫂子做饭!”
“汪!”
毛绒蓬松的雪团子兴奋地叫了一声,跃下沙发,率先往楼下跑。
到了客厅,圆圆四条腿越跑越快,几乎要飞起来,没有任何停留地直接冲向某个刚进屋的身影!
谢宴州刚拿出拖鞋给沈榆,还没等蹲下给沈榆换鞋,裤脚就被一团白蹭着。
他好久没回家,小狗的尾巴晃得只能看见残影,都快成螺旋桨了。
薄唇轻勾,谢宴州正要摸摸小狗脑袋,却见小狗换了个方向,朝自己身边人扑过去。
谢宴州:?
侧眸一看。
沈榆已经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圆圆的脑袋瓜子。
他似乎很懂怎么抚摸会让小狗开心,手指揉了揉小狗头,又顺着摸摸小狗下巴,轻轻地挠了挠,顺便搓了几下颈部的毛。
圆圆的尾巴摇晃地更欢快了,恨不得当场咬住沈榆的脸舔两口。
谢宴州轻啧了声,屈指弹了一下圆圆的小狗脑袋:“谄媚的小东西。”
“真稀奇了。”林珍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说,“这小家伙平常见了陌生人就叫个不停,目中无人又讨厌,没想到第一次见你就这么亲。”
沈榆起身,略显拘谨地跟林珍打了个招呼:“林阿姨好。”
“你好。”林珍笑得和煦,“先坐坐,我去一趟厨房,让你谢叔叔来陪你说说话。”
两人坐上沙发,谢天诚正好下楼,和沈榆聊了会。
比起老婆孩子,谢天诚话不多,但沈榆每句话他都会回应,和在公司时完全不同,距离感少了很多。
谢家父母的亲和让沈榆松了口气。
快开饭时,谢卫华领着谢晓音来了。
两人来得匆匆。
谢卫华对沈榆抱歉道:“路上有事耽误了时间。”
沈榆摇头:“没事的谢爷爷,我们也刚到。”
他讲话语调让人听着很舒服,谢卫华满意地笑笑。
谢晓音说:“看吧爷爷,我就说嫂子不会介意的。”
谢卫华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谢晓音,压低声音训她:“什么嫂子,还没结婚你乱叫什么?稳重些。”
谢晓音无奈:“那我叫什么?”
总不能直呼其名。
谢卫华想了想说:“他比你大,你叫哥哥就行了。”
闻言,谢晓音悄悄看了眼斜前方的谢宴州。
青年显然将他们的话听入耳中,侧眸,丢过来一道警告视线。
谢晓音:“……”
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变成哑巴算了!
午餐大部分菜是家里厨师做的,只有一道酸辣土豆丝是出自林珍之手。
土豆丝根根分明,长短不一,宽窄不同,和其他摆盘好的菜有着天壤之别。
林珍自己看着都有点不好意思:“哎,好久没下厨了,土豆切得不太齐,小榆你别嫌弃……”
沈榆当然不会嫌弃。
他在众人注视下,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嘴里。
林珍有些紧张:“怎么样?”
“好吃。”沈榆点头,给出肯定的答复。
林珍笑笑:“阿姨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
沈榆看着她,认真地说:“阿姨,真的很好,谢谢你。”
刚才,沈榆莫名想到小时候的事情。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江飞燕心血来潮,做了一道酸辣土豆丝。
江飞燕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没人指导,做出来的东西特别难吃。
那会,沈榆只吃了一口就吐掉了。
剩下的,都是沈骞解决的。
江飞燕挫败地说,以后再试试别的。
但一直到她去世,沈榆都没能再吃上一次她做的菜,这也是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吃这道菜。
老实说,林珍的厨艺并不崩坏,但也没到好吃的地步。
可沈榆却觉得,很有家的味道。
如果妈妈还活着,再做菜,一定也是这样的味道吧。
一筷子土豆丝又被人用公筷夹着放进碗里,打断他的思绪。
谢宴州懒散着声说:“好吃就多吃点。”
他凑近了点,盯着沈榆微微泛红的眼眶,眯眼,低声问:“就这么喜欢?”
沈榆眨了眨眼。
谢宴州说:“下次在家,我做给你吃。”
这段时间,谢宴州闲暇时也有尝试做饭。
虽然水平一般,但不断在进步。
沈榆勾唇,答应下来:“好。”
他抬眼看过来的样子格外可爱,谢宴州喉结微动,正想靠近些,伸手捏捏他的脸颊,两人中间忽然挤进来毛茸茸一团——
暖色的一团,喵喵叫着往沈榆怀里挤,蓬松的尾巴抚过沈榆的下巴和唇,带起一片痒意。
“喵——”
猫前爪抬起,贴着沈榆的身子,往他衣服里钻。
沈榆往后躲了躲,忍不住笑:“点点,别闹。”
谢宴州抬起要捉猫的手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了眼沈榆。
沈榆仍然是笑着的,没发现有任何不对劲。
谢宴州眸色晦暗几分,收回视线。
小猫被喊了名字,却根本不停下来,脑袋顶着沈榆下巴磨蹭。
甚至还拿鼻尖顶了顶沈榆的手背。
简直就跟沈榆身上涂满了猫薄荷似的。
眼见越来越收不住,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背后请准地扣住了猫的后颈。
紧接着,另一只手伸过来。
上下夹击,把猫给提溜起来,递给了一旁的佣人。
佣人抱着猫跟沈榆道歉:“对不起沈少,我刚才在给圆圆喂食,没注意到点点跑出来了。”
“没事。”沈榆捏捏点点的小猫爪子,“淘气小猫,晚点再玩好不好呀?”
他跟小猫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变得很软。
谢宴州没忍住,捉住沈榆的手捏了捏。
这里也有一只小兔猫。
猫走后,谢晓音感慨:“这猫每回见了我,背拱得老高,拿猫条哄半天才赏脸给摸两下,现在跟倒贴似的就往嫂子身上扑……”
林珍笑着说:“小榆很招小动物喜欢,刚才圆圆也粘着他。”
“那小傲娇狗也给嫂子摸了?”谢晓音哀嚎,“天,那我为了摸一下毛供奉的那些零食算什么!”
“算你闲得慌。”谢卫华语气沉稳,“食不言。好好吃饭。”
谢老爷子重规矩,小小插曲过后,一顿饭在愉悦又安静的氛围中结束。
吃过饭,林珍领着沈榆在谢家前前后后走了一圈,说是让他了解一下家里。
一猫一狗跟在他们身边,像极了两个小护卫。
沈榆不禁想起前世第一次来沈家。
和谢宴州确定关系半年后。
立冬那天,林珍喊他们去老宅吃饺子。
沈榆当时被推着过去,在心里忐忑许久,怕林珍见了自己会不高兴。
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儿子跟一个残疾人在一起。
尤其是,那时沈家因为沈骞昏迷不醒,早已大不如前,只有他一个人强撑着。
然而到了谢家,谢家父母都没提起过其他的事,仿佛他们只是来吃一顿饭。
吃过饺子,沈榆以为他们对自己不满意。
但出乎意料地,林珍蹲下身,问沈榆:“小榆,阿姨推你好不好?还没带你看过我们的家。”
她说,“我们的家”。
像是要回应什么,圆圆双腿扒着轮椅扶手,汪汪叫了两声。
谢天诚站在不远处,抱着猫,含笑对沈榆点了点头。
那天下了雪,乌云沉沉,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按理说,应该是湿冷到讨厌的气氛。
可沈榆再回忆时,只觉得心口发暖,忍不住微笑。
“笑什么?”
脸颊被人轻轻捏了捏。
沈榆抬眼,对上谢宴州的视线。
他们已经走到后花园。
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脚边,碎金浮动。
林珍本想带着沈榆参观自己重新修缮的后花园,视线环视一圈,脸瞬间就黑了。
绣球花被踩坏好几枝,花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
谢宴州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家‘乖狗’干的好事。”
一旁的泥土上,有一串梅花脚印。
凶手昭然若揭。
林珍心疼坏了,让谢宴州跟沈榆进屋喝茶,赶紧去救自己的花。
谢宴州正有此意。
今天沈榆太多时间消耗在其他事情上,都没怎么理他。
谢宴州漫不经心似的问沈榆:“我卧室有星空灯,去看吗?”
“好啊。”
走到卧室门口,就见一只猫优雅地蹲着。
见他们来了,轻轻叫了声。
“真受欢迎。”谢宴州挑眉,“猫追你都追这儿来了。”
“好酸的语气啊。”沈榆忍不住笑,“猫的醋你也吃?”
“没吃。”谢宴州不承认。
沈榆也没戳破,摸摸小猫,指了指楼梯。
点点摇着尾巴离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谢宴州卧室。
谢宴州说:“真听你话。”
家里的猫狗仗着林珍宠,在家里闹事,见到陌生人更是龇牙咧嘴。
偏偏遇到第一次见面的沈榆,乖得不像话。
谢宴州捏捏沈榆耳尖,给他下个新身份:“驯兽师。”
“最想训你。”沈榆眼尾含笑。
喉结滚动,谢宴州反手给门落了锁。
在很多个暗恋的时间里,谢宴州无数次,想和沈榆在自己卧室里,做一些过分亲密的事情。
现在,梦想成真。
夜里,沈榆被安排在谢宴州隔壁的客房住。
十一点刚过,门就被敲响了。
门打开,谢宴州穿着领口大开的睡袍,大摇大摆进来了。
沈榆哼哼道:“林阿姨让你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某人在沈家安分守己,到了自己家却监守自盗。
谢宴州挑眉:“床上照顾不算照顾?”
他等不及废话,一把抱起沈榆,同他扑进柔软之中。
结束后。
沈榆被圈在怀里,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呼吸。
柔软触感流连在耳侧。
谢宴州低声问:“怎么样?”
沈榆懒洋洋回:“舒服。”
“下次还这个姿势?”
“嗯……”
“还是说换新花样?”
这顿刚吃完就想着下一顿?
沈榆无奈地看他一眼:“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低笑在耳边响起。
过了会,谢宴州问:“看到我爸妈都喜欢你,心情变好了?”
“你问题好多。”沈榆轻轻哼了声,不想承认自己没出息地紧张很久,“还睡不睡觉了?”
“那再问一个问题。”
谢宴州低头,脸埋在他颈侧。
深呼吸,直到肺部填满沈榆独有的气息,才又缓缓吐出。
夜色沉寂,月色在他们身后铺开。
谢宴州没有说话,在黑暗里重复着呼吸。
却更像一种无声的自我对抗。
锢在沈榆的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
像是要用沈榆的温度填满每一寸思绪,在灵魂深处刻印姓名。
很久之后。
沈榆听见谢宴州慢悠悠在耳边说——
“沈榆,要一直喜欢我。”
在一片朦胧灯光中,谢宴州侧头,望着躺在自己身边被愉悦淋透了的爱人,唇瓣轻轻张合。
漂亮青年还沉浸在绵长的余韵中,听到声音,掀眸看过来,眼中仿佛笼罩一层氤氲雾气。
“什么?”他指节轻轻攥着对方的衣角,黑睫轻颤,呼吸不稳地问。
谢宴州垂眸,看对方如玉指节,捉起来,握在手心,动作很轻地揉捏。
“没什么。”谢宴州岔开话题,“去洗澡吗?”
“现在还不想……”
沈榆抿了一下唇。
他这会缓过神,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准确地说,是盖在腿上。
夜晚昏黄的一盏小灯并不足以让人看清他的全部境况,可他仍然保持警惕状态,不给对方任何窥探真实情况的机会。
谢宴州顿了顿,把被子拉高,盖在他腰部:“疼吗?我刚才……碰到这里了。”
他隔着空气,虚虚比了一个位置。
“没有。”沈榆摇头,“不痛。”
他伸手:“谢宴州,我想抱。”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两颗心无比靠近。
温存片刻,谢宴州弯下腰,抱着沈榆去浴室清洗。
浴室里也只有一盏昏黄的灯,能见度很低,稍有不适便会磕碰。
谢宴州却完全适应。
像是做了很多遍,他将人精准放在浴缸里,拧开开关。
却没离开,而是挤了进去,和对方平躺在一起。
沈榆一动不动让他抱着。
他背对着谢宴州,声音很轻:“谢宴州,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青年理所应当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对别人好。”沈榆垂着眼,好像在看自己的腿,声音压低,“觊觎你的人那么多——比如,那个昨天晚上送去你办公室的女孩。”
谢宴州闻言,像是笑了声:“谁家在做醋溜兔子了,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醋味?”
沈榆:“……”
黑暗里,谢宴州的耳尖被人轻轻扯起来。
谢宴州顺着他的手,把人勾进怀里。
“宝宝,别吃完我就说这种话。”谢宴州的指顺着对方的发丝往下,轻轻抚摸他的脸,“我只想跟你好,也只跟你好。”
“人是我堂姑送来的,她刚回国,不知道我已经名草有主。已经丢回去了,下次不会再有。”他轻轻捏沈榆下巴,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给他提意见,“下次给我安个监视器,走哪拍哪好不好?”
“谁那么闲。”沈榆别开脸轻哼,“勉强原谅你,虽然我没真的生气。”
这点小插曲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又抱在一起。
过了会,沈榆有些困了,缓缓眨眼:“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谢宴州换成了问句:“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嗯……”沈榆轻轻哼了声,“喜欢你,但期限由你的表现决定。”
“为什么喜欢我?”他今天不依不饶。
“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沈榆迷迷糊糊地答,“和我妈妈,并肩。”
也许对沈榆来说,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高赞誉。
谢宴州了解。
却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有些酸闷。
他笑了一声,没再接话。
墙壁上,他们的影子被暖光拉得老长,亲密如一体。
可细看,却存有裂隙。
很久之后,浴室里响起很轻的低喃: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谢宴州,还是因为我出现在你最需要人陪的时候?”
“我想知道,但更不想知道。”
身体剧烈颠簸几下,眼前的画面如烟散开。
谢宴州缓缓睁开眼,眉头紧皱。
前座的司机注意到他的动静,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少爷,我不是故意急刹车。前面好像出车祸了,咱们从另一边绕行吗?”
“嗯。”
谢宴州扫了眼不远处堵塞的车辆,按着眉心,脑袋稍稍后仰,靠着座位。
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昨晚又做梦了,明明前几周都没事。
毫无预兆……
不,倒也不是毫无预兆。
昨晚他说了和梦里一样的话——
“沈榆,要一直喜欢我。”
和梦里不同。
昨晚,沈榆勾着谢宴州脖子,歪着头问:“那你呢,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谢宴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给出肯定答复:“会。”
闻言,沈榆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地说:“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他凑过来,软着嗓子喊了声老公。
一声老公,把谢宴州的疑虑不满都堵了回去。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