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州挑眉。
陶理理已经知道事情不可逆转,但语气难免遗憾:“公平竞争,他不一定选你。”
“资助你的人是谢彦明。”谢宴州说,“不过,再来一次,沈榆也一定选我。”
他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陶理理看着他自信的样子,抿了口酒,笑得意味深长。
走到门口,陶理理忽然回头,红唇轻勾:
“沈榆,你能送我下楼吗?”
电梯门打开的第一秒,沈榆就看见了靠着墙面的谢宴州。
谢宴州单手插兜,姿态懒散地掀眸看他。
像是刚来,又像是等了很久。
沈榆走出电梯,看见谢宴州下意识直了直身子。
那一刻,沈榆仿佛看见对方身后摇晃的尾巴。
他弯了弯唇,走到谢宴州面前,:“走吧。”
谢宴州轻哼一声,跟着沈榆一起往包间走。
青年周身气压低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沈榆问:“等了多久?”
“没等。”谢宴州语调倦懒,“恰好经过。”
话说得硬气,眼神却像个小刷子般,来来回回在沈榆身上扫了几圈。
像是在检查他身上是否留下了其他人的痕迹。
“哦,我还以为你在等我。”沈榆眨眼。
“我为什么要等一个——”这话似乎惹恼了谢宴州,他脚步稍顿,侧脸看某人,话里有些咬牙切齿,“送陌生同学送了二十三分钟的人。”
敢情他不仅等了,还计时了。
沈榆差点没笑出声。
“送了那么久吗?”沈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多聊了几句。”
谢宴州:“……”
谢宴州冷嗤:“你们共同话题还挺多。”
“也没有,就是聊了点以前的事情。”沈榆伸手勾了勾谢宴州衣角,“你想知道吗?”
“不想。”
谢宴州硬邦邦地说。
他没看沈榆,单手把玩着打火机,开盖合盖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让人莫名觉得烦躁。
快到包间时,沈榆脚步刻意放慢。
他感觉不太对劲。
谢宴州怎么还没问他“聊了什么”,反而这么冷静?
还在生气?
“谢……”
沈榆正要开口坦白,手腕忽然被人一扯——
下一秒,沈榆视线陷入全然黑暗。
“咔哒”。
门被关上。
沈榆看清四周的情况。
他被谢宴州拉入狭窄的杂物间,后背抵着门。
谢宴州单手扣住沈榆双手手腕,另一只手撑在沈榆身侧,弓身靠近,将人围困在自己怀中,垂眼睨着他。
杂物间内光线昏暗,只能透过窗外灯火的余光视物。
也因此,谢宴州居高临下的姿态,被渲染出浓重的危险意味。
阴影覆盖,沈榆仰起脸,和谢宴州静静对视几秒。
最后,到底还是谢宴州先忍不住,咬牙问:
“你们聊了什么?”
沈榆挑眉,视线在他眉眼间缓慢绕过,声音也是轻轻的:“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谢宴州:“……”
扣着对方的手紧了紧。
谢宴州错开视线,低声强调:“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言下之意,了解这样是正常的。
他还挺会给找理由。
沈榆本来也没想着瞒他,干脆地承认:“聊我们以前的事情。”
“你们?”谢宴州发出不屑冷嗤,“对话超过一百个字了吗?能反刍二十分钟。”
沈榆:“……”
“是我和你。”沈榆失笑,纠正他:“她说她大二的时候就觉得你对我有意思。”
不仅这么说了,还举了好几个例子。
那些沈榆从未发现的细节,被陶理理从旁观者的角度一一道出。
所以才聊了这么久。
沈榆笑眯眯看向谢宴州。
谢宴州闭嘴了。
唇绷成一条直线,耳根不断发烫。
猜测被证实,沈榆勾唇,双手很轻松挣脱了对方禁锢着自己手腕的手。
谢宴州的领带被扯了扯,身子不自觉往下压。
嘴角处落下轻柔触感。
沈榆小声问:“所以,你现在要不要行使你男朋友的权利?”
喉结滚动,谢宴州声音涩哑:“怎么行使?”
轻笑和呼吸一同落在唇上,沈榆反问他:“你觉得呢?”
下一刻。
强硬的力道压在沈榆唇上,撬开柔软,攻城略池。
铺天盖地而来,碾压着呼吸和感官。
身侧的手落在腰上,指腹按压着皮肤。
窒息感不断上涌,又在缺氧前撤退,几秒后,更猛烈地降落。
沈榆眼前浮起淡淡水雾,伸手去推他,却被攥住手腕。
浓郁黑暗中,谢宴州紧紧盯着他,眸底情绪翻涌:
“告诉我,沈榆,你喜欢谁?”
明明没有喝酒,沈榆却感到热意不断上涌。
他下意识跟着对方的节奏,沙哑着声音回复:“喜欢你。”
“我是谁?”
“谢宴州……”
沈榆腿脚发软,靠着门的身体往下滑。
他担心有人经过看见,低声求饶:“谢宴州,我们先回去吧……唔……”
话没说完,就被谢宴州一把捞进怀里,继续。
手指不自觉揪着谢宴州衣角。
没几秒,修长指节挤进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不知过了多久。
谢宴州松开唇,头枕着对方的颈窝,低声说:“我也喜欢你。”
顿了顿,扣在沈榆腰间的指节轻微用力。
谢宴州说:“只准选我。”
这是一句相当没头没尾的话。
但沈榆听懂了。
手指轻轻划过谢宴州的皮肤,抚摸他的脸。
沈榆想到什么,轻声感慨:“谢宴州,不是我选了你,是你先选了我。”
他话里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谢宴州身体一僵,猛地抬头。
正要说话,忽然感觉门板被狠狠一撞。
隔着门,很轻的闷哼响起。
林嘉旭的声音带着怒意:“你突然发什么癫?”
“你不知道?”男人低沉声线响起,“林嘉旭,别这样。”
沈榆身体一僵,顿时尴尬不已。
林嘉旭和秦深是大二那年恋爱的,没谈多久,分手倒是闹了好几次。
每次林嘉旭都说不可能再复合,结果又复合了。
这是撞见他们复合现场?
沈榆一阵尴尬。
他抬眼看谢宴州,后者却一直盯着他的唇看,蓄势待发。
外面还在吵架呢,这是亲嘴的场合吗?!
沈榆一把捂住谢宴州的嘴,眼神警告。
指缝却感受到柔软触感。
沈榆猛地抽回手,侧脸因为对方的行为涨红。
谢宴州有时候真的……太骚了……
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哪样啊?”林嘉旭双手环抱,似笑非笑,“别人问我要微信我给怎么了?我有魅力,你很嫉妒?”
“你觉得我是在嫉妒?”
“我对你的想法没兴趣。”
秦深垂眼看他,眸色黯淡,也带着几分抱歉。
被这么看着,林嘉旭下意识紧张起来,抿了抿唇:“看我干什么?”
“对不起。”
林嘉旭猛地一震,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别生气了。”秦深低声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山里……”
话没说完,就被林嘉旭一把捂住嘴巴。
“你闭嘴!”林嘉旭脸涨得通红,却还在张牙舞爪着,“你、你、你给我闭嘴!”
他把“你闭嘴”翻来覆去说了十几遍,终于想到自己此行目的:“我是来找沈榆的,你走开!走开!”
一门之隔,沈榆已经紧张地抓住谢宴州领带了。
要是被发现他和谢宴州一起躲在这里,林嘉旭肯定会误会的。
误会他们在这里做一些过分越界的事情……
片刻后,外面没了动静。
沈榆松了口气。
正要开门,却忽然听见门口又响起薛远庭的声音:“哎,小林同学,你看见谢宴州没?”
林嘉旭刚手脚并用赶走秦深,正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闻言回头看了眼薛远庭,摇了摇头:“没有。”
“你还没找到沈榆?”薛远庭笑得意味深长,“真奇怪啊,谢宴州也不见了。”
林嘉旭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那俩人不会凑一起去了吧?!
沈榆那么单纯一个小男孩,面对卑鄙阴险狡诈,浑身上下都是坏心眼的谢宴州,哪有胜算啊!
林嘉旭赶紧掏出手机,找到沈榆的号码,按下拨通键。
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沈榆吓得差点跳进谢宴州怀里。
沈榆抖着手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字,头皮发麻,只觉得进退两难。
早知道刚才就不撩谢宴州那一下了。
叹了口气,沈榆抬头一看,发现谢宴州正低着头,单手发信息。
这时候他还有闲心聊天!
沈榆刚要开口,却听门外的薛远庭突然大喊一声:“啊!”
林嘉旭本来聚精会神在听震动声,被猛地一吓,一下按在了挂断键上。
他不高兴地看向薛远庭:“你变异了?”
“我突然想上厕所……”薛远庭收起手机,弯腰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你带我去行吗?”
林嘉旭无语:“包间不是有洗手间吗?”
“刚才有人进去了。”薛远庭理直气壮地催促,“快点啊林同学,我真不行了,你也不想我在这里解决吧?”
林嘉旭:“……”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林嘉旭心想,果然谢宴州身边的人都很烦。
但又不想脏了自己眼睛,只好给沈榆发了个消息,领着薛远庭去洗手间。
他们走后,杂物间的门打开了。
沈榆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里没人后,才快步走出去。
回过头,谢宴州还站在原地,唇瓣轻勾,笑得宠溺。
沈榆见他不动,有点急了:“你在看什么?快点。”
“在看一只鬼鬼祟祟的……”谢宴州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出门,接上话,“采花大盗。”
沈榆无语:“……”
谁采谁。
沈榆没开口,但谢宴州却跟会读心一般,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低笑道:“占了我便宜就跑,不是采花大盗是什么?”
沈榆:“……”
有时候真想把谢宴州脑子切开,看看他每天都在脑子里想些什么play。
张口就是剧情。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包间。
刚进门,沈榆就被林嘉旭逮了过去。
“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林嘉旭眯着眼凑近,审视意味十足,“别跟我说你跟谢宴州在一起。”
沈榆耳尖发热,拿起葡萄汁喝了一口:“你找我要说什么?”
呵呵,出现了——心虚之转移话题。
林嘉旭视线略过沈榆明显还泛着水光的唇,心里把谢宴州骂了一遍,才说:“你不是给我发过阿姨的长命锁照片吗?我之前给我导师看了,他说他想起来了,花纹跟他一个朋友的藏品有点像,想让你再拍点细节。”
涉及到母亲寻亲,沈榆严肃起来:“好,东西在家里,我回去找。”
林嘉旭拍拍他的肩膀:“这次说不定真的找到啦!”
他的手刚在沈榆身上停留几秒,忽然感觉一阵如芒在背。
林嘉旭回过头,和不远处坐着的谢宴州对上视线。
目光撞上,林嘉旭呵呵笑了一声,把人搂得更紧了。
气死谢宴州最好。
因为林嘉旭还得连夜赶回山里,聚会七点多就结束了。
沈榆本想送他去高铁站,但秦深提前拽着人进了车,只好作罢。
到了车库,薛远庭凑过来,搭着谢宴州的肩,笑嘻嘻说:“嫂子,今晚把你对象借我们几个小时啊。”
“你们有活动?”沈榆问。
“家里孩子失恋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薛远庭说到这,笑得格外幸灾乐祸。
谢宴州:“失败了?”
就说陆彦那小子怎么没来炫耀。
“你可真是不关心兄弟啊……”薛远庭面露谴责,“他刚才打电话给我,哭得特别可怜。”
沈榆猜到他们聊的人是陆彦。
结合高桥今天的异常,脑中冒出一个可怕但合理的猜测。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
没过一会,老钱打电话来,说高桥伤心欲绝,他们在烧烤店安慰。
沈榆到地方时,两个舍友围着高桥。
一个宽慰,一个恨铁不成钢:
“哎呀,不就是跟男的谈上了,谁没个走眼的时候?”
“真不是我说你,就算没视频男的女的你怎么分不清……”
高桥已经被灌了一轮。
他还穿着千挑万选的、奔现时候那套衣服,脸上却没了出门时的兴奋和期待,只有失落。
闻言,高桥双眼通红地举起手机,控诉道——
“你说谁家男的叫这个网名!”
陆彦怒吼出声。
他满脸通红地举起手机,把内容怼好兄弟面前,让他们评评理。
薛远庭本来要低头喝酒,差点没被突然怼过来的手机打脸。
他往后避了几厘米,定睛看了眼屏幕。
一看就笑了:“不是我说,他这个‘小乔要努力’的名字,比你那个‘颜值糕手’像男人多了。”
“谁不像男的?”陆彦火冒三丈,指着自己的脸问,“我这张脸,我他妈颜值不高?”
“高,太高了!”薛远庭哈哈大笑,“颜值糕糕糕糕手啊,小颜颜。”
自己都这样了他还笑!是不是兄弟!
陆彦气得脸红脖子粗:“谁准你喊我颜颜了!”
薛远庭笑够了,说:“把他信息发我,给你查查他信息。不过小乔这个名字,总感觉有点耳熟……”
“查那东西干什么?”陆彦不爽,“以后又不见面了。”
薛远庭挑眉,正要说什么,谢宴州从旁边递过来一个平板,屏幕上是一个游戏up主的主页。
“小乔不吃猫?”薛远庭定睛一看,“等等,这不是跟我们游戏合作过的up主吗?难道这是高桥?”
谢宴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说呢?”
“小乔要努力”这个名字明晃晃挂在高桥主页动态,可惜陆彦从来不看主播什么的,完全不知道。
薛远庭摸摸下巴:“可以啊陆彦,一谈就谈个这么大的,我记得他性格还不错,公司对接的妹子夸过。”
“滚。”陆彦拍开他的手,“谈什么谈,老子是直男。”
薛远庭耸肩,见他情绪冷静下来,也不劝了,和谢宴州就新游戏推广谈了谈。
谈到一半,薛远庭口渴。
回头拿水时,看见陆彦正捧着平板,很专注地在看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这人正在看高桥的视频。
薛远庭啧道:
“你这种直男很喜欢偷偷摸摸看男的视频?哦?还点了个关注?”
陆彦猛地一惊,差点没跳起来。
单手捂住屏幕,俊脸涨红,陆彦结结巴巴瞪回去:“你管我!”
“说句事实你就破防了?”薛远庭双手环抱,慢悠悠说,“你要是对人家有点意思,联系一下呗。”
“都说了我是直男!”
“他那么多粉丝,追他的人也不少吧?”薛远庭挑眉,“这么受欢迎,你不抓紧,别人就上了。”
陆彦呆了两秒,语气不爽:“……你这种恋爱最长三个月的也好意思教我?”
见他嘴硬,薛远庭耸肩,端着水坐回去。
刚坐下,却见谢宴州专注地看着手机,眉心皱起。
薛远庭好奇地凑过去。
满屏幕的戒指设计图差点没晃花眼睛。
薛远庭神色复杂:“看戒指干什么?”
“你要求婚?”
薛远庭不信:“那你看这个?”
“我爸妈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她定了新戒指,问我意见。”谢宴州表情淡定地解释。
“吓我一跳。”坚定的不婚主义薛远庭拍了拍心口,“我就说你们刚谈没多久,怎么会想结婚。”
谢宴州:“……”
他抿了口酒,把话题拉回去:“还谈不谈了?不谈我走了。”
“谈谈谈。”薛远庭一把按住谢宴州的肩,把平板递过去,翻出策划方案,“请金主大人指示。”
谢宴州单手支着下巴,连平板都懒得接,让薛远庭翻页。
薛远庭嘴角微抽,努力克制把平板扣他脸上的冲动。
不爽,实在太不爽了。
这大少爷平常就忙,他们的游戏公司很多时候都是薛远庭在操控,两人只会就重大决策商谈。
这次游戏公测后效果很好,按理说没谢宴州什么事儿了。
但最近谢宴州恋爱风生水起,春风得意,恨不得变成八爪鱼挂在沈榆身上,对他们爱搭不理,还当个工具用。
尤其是刚才。
谢宴州自己跟沈榆在杂物间里偷偷摸摸干坏事,让他把林嘉旭引走。
薛远庭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后,林嘉旭皱着眉头嫌弃的样子,好像他是一坨粘稠恶心的鼻涕。
长这么大,薛远庭还是第一次被那种眼神看。
人都要裂开了。
回想一次裂一次。
薛远庭觉得,自己今天必须灌谢宴州几杯!
否则对不起自己受的苦!
谈完事,谢宴州看了眼腕表,慢悠悠起身:“我先走了。”
“你去哪?”薛远庭伸手拦他,“才九点,你就跑?不是说好陪兄弟吗?”
谢宴州扫了眼蹲在角落的陆彦。
陆彦从知道自己网恋“女友”的身份后,就一直在看高桥主页的视频。
这会正皱着眉,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应该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陆彦勾了勾唇,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狠狠把嘴边的弧度压了下去,紧皱着眉把手机锁屏丢开。
过了几秒,又伸手把手机拿过去,解锁,接着刚才断了的画面继续看视频。
谢宴州挑眉:“傻子有什么好陪的。”
薛远庭:“……”
虽然很想反驳,但此时此刻陆彦的行为真的很像傻子……
眼见谢宴州已经在整理袖口起身,薛远庭走过去把陆彦拽到桌边,说:“我们好久没聚,趁着陆彦失恋,一起喝点。”
“什么叫趁着我失恋。”陆彦无语,“别说的好像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是要迎接新生了。”薛远庭那嘴简直能颠倒黑白,“这还不是好事?”
陆彦:“……”
话是这么说,但总感觉有点不爽。
尤其是。
当薛远庭说前一句话时,陆彦脑子里闪过了今天下午和高桥同乘一车的画面。
陆彦这人有什么不高兴都不憋着,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闷头喝了一大口。
“好,太爽快了!”薛远庭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又催谢宴州,“我们颜颜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哪?是不是人?”
陆彦这会有点酒气上头,完全忽略了薛远庭那句“颜颜”,跟着点头:“就是!喝!都喝!”
毕竟和陆彦是多年好友,留他和薛远庭这个不靠谱的一起喝,谢宴州不太放心。
脱了外套,谢宴州坐回沙发,给自己倒了杯酒。
酒拿在手里,却没喝。
反而单手掏出手机,指尖敲点屏幕。
薛远庭不满:“你又忙什么啊大哥?一天到晚就你最忙。”
陆彦也催他:“喝啊,你干嘛不喝!”
视线扫过二人,谢宴州眉微微抬起,语调缓慢:“跟我老婆发消息。”
像是怕两人听不懂,他微微勾唇,进一步解释:“他不喜欢我喝酒,得先报备。”
薛远庭:“……”
能不能别秀了。
这又不是T台。
另一边,沈榆正和舍友一起把高桥给搬回宿舍,就收到了谢宴州的短信。
【今晚申请喝几杯。】
沈榆没想到谢宴州会发消息申请这个,他之前只让谢宴州少喝点,没不让他喝。
沈榆打字:【喝吧,下次不用申请。】
谢宴州秒回:【你是领导,不跟你申请跟谁申请?】
沈榆抿唇,脸侧浮起一点热度。
慢慢敲字回复:【那领导批准了。】
【收到。】
谢宴州顺便还回了个小兔子立正的表情包。
看到这个,沈榆忍不住弯唇。
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外表冷峻的酷哥,私底下竟然这么喜欢发兔子表情包。
不过沈榆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这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袒露的反差萌。
他只想私藏。
收起手机,高桥已经在老钱的命令下脱掉外套,慢吞吞爬到床上去了。
高桥平常话也不多,喝了酒更是呆呆的,跟个智障小机器人,让干嘛就干嘛。
老钱要出去跟女朋友住,走之前叮嘱高桥:“老高,你晚上睡觉别想着下床,听见没?”
“下了会怎么样?”高桥坐起身,好奇宝宝状,“我……现在、现在能下去吗?”
他们宿舍是上床下桌。
沈榆指了指连接床和地面的梯子,说:“你下来要是摔死,我们三个就保研了。”
高桥:“……”
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但明显被吓了一跳,直接把自己裹被子里,一动也不动了。
老赵咧嘴笑:“我靠,还是榆哥牛,一句话就唬住了。”
沈榆笑笑。
想着谢宴州估计得很晚,沈榆也没别的事情,打算在宿舍消磨一会时间,过会去接谢宴州。
跟老赵说了声,沈榆从他书柜里抽了本书看。
时间在阅读中总是过得很快。
沈榆看到三分之一时,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是谢宴州的电话。
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
电话那头,陆彦明显喝高了,大着舌头喊人:“喂,嫂子吗?”
“是我。”沈榆说,“你们结束了?”
“没、没结束,但谢宴州喝多了,直接、直接倒了。”陆彦说到这里,嘿嘿笑了声,“我喝倒的,嘿嘿,厉害吧?”
“厉害厉害。”沈榆好笑地说,“你们在哪?”
“……”
陆彦不说话了,含含糊糊地说自己很厉害,游戏也厉害,喝酒也厉害,哪里都厉害。
最后又强调自己不是女孩。
好像真的是单纯打个电话来炫耀。
沈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几秒后,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薛远庭倒是很清醒,口齿清楚地报了个地址:“嫂子,你来接人吧。”
三人喝酒的地方离京大不算远,就十几分钟路程,沈榆很快就到了。
推开包间门,陆彦和薛远庭还在喝。
谢宴州靠在沙发上,手垂在扶手一侧。
衣领松散,露出流畅的颈部线条和冷白清晰的锁骨。
他醉了也一副勾引人的样子。
沈榆走近,阴影垂落在谢宴州身上。
若有所感一般,谢宴州睁开眼。
但沈榆很快意识到旁边还有人,想要收回手,但谢宴州先一步动作。
他抬手按住沈榆的指节,压在自己脸上,低哑着声音说:“你来得好晚。”
“路上有点堵车。”沈榆说,“就比预计晚了几分钟。”
但谢宴州懒得听他解释。
长腿屈起,膝盖抵着沈榆的腿不轻不重一推,毫无防备的沈榆便向前栽倒,整个人朝前跌倒。
顺势,被谢宴州抱了个满怀。
沈榆直起身,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人。
好在薛远庭和陆彦除了刚开始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在喝酒,没给这边一个眼神。
但这样也足够让沈榆脸颊发烫了。
他伸手推谢宴州:“快起来了,谢宴州。”
谢宴州却好似被酒精麻痹了感官,好几秒后才扶着沈榆的腰,扶他站好。
指骨隔着衣料,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沈榆的腰。
沈榆一惊,抬眼瞪着他。
可谢宴州垂着眼,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沈榆不禁想起前世。
某人喝过酒后,总跟个臭流氓一样,平常还知道端着,一醉就毫无顾忌了。
嘴上“宝宝”、“老婆”、“阿榆”喊个不停,手上更是一秒不休息。
这时候沈榆装可怜也没用了,要贴着他的心意,说很多遍“喜欢”和“爱”,说“我以后也只想跟你在一起”,才能勉强被放过。
沈榆曾经怀疑谢宴州是借酒闹事,但又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而现在,谢宴州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薄唇轻勾着看过来的样子,和那时候实在太像了。
生怕下一秒谢宴州嘴里蹦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沈榆连忙捂住谢宴州的嘴,半拉半拽地把人从沙发上拖起来。
谢宴州起身后,倒是消停了很多。
乖乖被沈榆牵着手,走到了薛远庭和陆彦面前。
薛远庭酒量很好,喝到现在根本没醉。
刚才沈榆进门,他被陆彦缠着问和男的谈和女的谈有什么区别,没工夫管谢宴州。
这会不经意抬眼,看见两人走到自己面前,差点吓了一跳。
这个乖得跟狗一样被牵着的还是谢宴州吗?
一看牵他的人是沈榆,薛远庭松了口气。
“谢宴州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沈榆有点不好意思,“你们俩慢慢喝。”
薛远庭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陆彦也跟着点了点头。
等两人走出去,门关上,陆彦才突然惊醒一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嫂子!慢走啊嫂子!”
薛远庭:“……”
薛远庭按了按眉心,把人拽下来,说:“行了别闹腾了,回去吧。”
“我刚才把谢宴州喝倒了。”陆彦表情认真,“嫂子看见了吗?”
薛远庭回想了一下,冷嗤:“你信几杯酒能把谢宴州灌醉,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陆彦呆愣几秒,忽然正襟危坐,高呼:“参见陛下!”
坐进车里,谢宴州就不安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