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室的YD先生by桃白百
桃白百  发于:202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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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朝歌飞速弯腰一把将那张纸抓在了手上。粗鲁的动作让纸张瞬间皱成了一团。
他把纸团胡乱塞进口袋,慌乱之下扯了个蹩脚至极的借口:“我、我朋友的东西,我替他保管罢了!”
“哦~~~”叶渡站起身来,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透出几分不同于往日的鲜活。
越朝歌紧绷着清了清嗓子,手忙脚乱地把散落在地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了塑料袋,提起后快步走向电梯。
叶渡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电梯停在高层。越朝歌不敢回头,只觉得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格外漫长,后颈皮肤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兀自发烫。
叶渡安静了会儿,幽幽开口:“你这朋友心还蛮大的嘛。”
他意有所指。
越朝歌一阵绝望。完了,他肯定是看见纸上所印的内容了!
果不其然,叶渡继续说道:“这类毛病,一般人都不好意思声张,你这朋友居然还让别人保管。”他停下啧了两声,“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坦荡的男人。”
越朝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梗着脖子不安地转身往后看。
叶渡半低着头,手指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尖,继续说道:“我猜,如果是你,肯定要藏着掖着。”
他在笑。
在羞耻感汹涌袭来的同时,越朝歌心底的角落发出了莫名的惊呼。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叶渡笑起来的样子。
叶渡有心克制,唇角只扬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藏在镜片后的眼镜微微眯了起来,气质一别往日冰冷,透出几分罕见的柔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叶渡别过头去,不自然地抿住了嘴唇,短暂沉默后,竟“噗嗤”一下彻底笑出声来。
越朝歌整个人都发起了烧。
“好稀奇,”叶渡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小声嘟囔,“你这朋友居然还和你同名同姓。”
对了,那张单子上确实印着他的名字。
那短暂一瞥,他竟看得如此仔细!
看着叶渡因为忍笑而轻颤的肩膀,越朝歌脱力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知道,再多的狡辩已经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笑。
电梯门终于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越朝歌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全身的感官都在清晰地告诉他,身旁的叶渡正用促狭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
好完蛋……
一些过往糟糕的经历在越朝歌脑海中浮现,如同走马灯一般播放。
探究的、好奇的或者怜悯的视线,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当面的、拐弯抹角的言语试探。
无论男女,身边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别有深意。
那其中或许夹杂着同情,但更多的应该只是猎奇和嘲弄。
没有人会为他保守这个秘密。这是个多么有趣的、适合茶余饭后填补生活空虚的笑谈,大家都会在惊讶过后毫不犹豫地传播,嬉笑过后从此为他戴上标签。
叶渡本就不待见他,没理由替他隐瞒。
越朝歌嗓子一阵干涩,说不出话来。
见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叶渡收敛起了笑意,可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刻薄:“亏你长得人高马大,可惜,中看不中用。”
“关你什么事,”越朝歌几乎就要压抑不住情绪,咬着牙回答,“又不给你用。”
“谢谢,”叶渡说,“我有趁手的了。”
他语带讥讽,却是瞬间提醒了越朝歌。
电梯停在了十六楼,大门正要打开,越朝歌猛地抬手按住了关门键。
他转向叶渡,沉着嗓子威胁道:“别忘了,我也有你的把柄。你要是敢说出去——”
初次交集过后,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态度对待过叶渡。
他突如其来的强势让叶渡本能地向后躲了半步,与他对视的同时不自觉地吞咽,喉结滚动。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越朝歌松开了按键,快步走了出去。
电梯门在背后合拢,他没敢回头观察叶渡的表情。
虚张声势过后,他落荒而逃。
当天晚上,久违的“咚咚”声再次响起。
越朝歌却没有如当初约定的那般拨通叶渡的电话。
他戴上了耳塞,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依旧难以入眠。
意识昏沉间,他恍惚地想着,叶渡第一次对他笑,竟是嘲笑。
也确实很难不笑吧。
高中时代,经历过第一次的高考失利后,他从体校转入普通学校复读,曾无意中听到两个陌生的学妹谈论自己。
女生说他阳光帅气,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夸了一通后话锋一转,又说这种人绝对不适合当男朋友。
体育生嘛,头脑简单精力过剩,最容易管不住下身,出轨高危人群。更何况越朝歌外表性格都那么招人,身边肯定不缺方便的对象。
越朝歌当时很委屈。他明明老实本分,连女孩儿的手都不曾牵过,更从未肖想,为何在旁人眼中却显得那么不正经。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反差,才会让当初的传言传得如此轰轰烈烈吧。
一头雄狮张嘴喵喵叫可能会显得很萌很可爱。
一个看似威猛又浪荡的男人实则阳痿只会令人发笑。
终于入睡后,越朝歌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旖旎却又悲伤的梦。
他和叶渡在电梯里偶遇,气氛一如往常。他忍不住嘴贱了几句,叶渡在无视过后忽然问他,想不想知道当初的小玩具到底是怎么使用的。
他说想,叶渡就真的示范给他看。
明明还是在电梯,原本一身正装的叶渡却不知何时换上了松垮的系带睡衣。
他在越朝歌的注视下笑着抽开了腰间系带,布料无声滑落。
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越朝歌的视线中。片刻后,又泛起了暧昧的粉。
嗡嗡震动的源头被身体包裹,伴随着动作的摇晃,声音也变得黏腻而飘忽。
越朝歌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很舒服吗?”
叶渡闭着眼,手指沿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往上爬,用诱哄的语气抱怨:“其实我更喜欢活的。”
他睁开湿润的双眼,对越朝歌露出微笑,薄唇轻轻地抿了一下,问他:“可以帮帮我吗?”
越朝歌想做些什么,身体却仿佛被灌了铅,完全不能动弹。
他发出压抑难耐的声音,试图挣扎,可惜毫无作用。
“啊,对不起,”叶渡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我忘了,你勃起功能障碍。”他说完笑得更厉害了,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派不上用场。”
他说完转过身,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的第三个男人。
越朝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电梯,而是站在车外。
隔着车窗,他能清晰地看见后座上交缠的身体。
越朝歌想喊些什么,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因为冲击不住颤抖,甚至想要流泪。
他在心中绝望地呐喊着:站起来啊!快给我站起来啊!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光芒四射。
车厢中的人忘我纠缠,并不理会。
被手机闹铃吵醒后,越朝歌躺在床上,大脑空空。
都梦了些什么狗屁东西啊!
一些混乱的、带着强烈感官刺激的的画面碎片顽固地盘踞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他抬起手来,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抹了几下脸,正想起身,忽然察觉到了身体某个部位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越朝歌的心跳忽地变快了。
他撑起身体,掀开被子的动作带着一丝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低头看向那个……变得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呆愣了片刻后,他一把抓起手机切换到摄像功能,镜头对准——
按下快门前一秒,越朝歌理智回归,迅速冷静了下来。
真想拍下来发给叶渡看看!
虽然不够雄赳赳气昂昂,但他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啊!
但那样未免也太像一个变态了。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越朝歌都没再偶遇过叶渡。
星屿旗舰店的装修工程进展顺利。
熬过了设备乌龙后,一切都有条不紊,越朝歌的日常忙中有序,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他当初在圆圆面前把自己彻底打造成了一个工作狂实属夸张。但扪心自问,越朝歌确实很享受繁忙工作带来的正反馈。
项目在自己的推进下逐渐成型,看着当初的设计图纸一点一点化作现实,越朝歌成就感十足。
他开始期待叶渡看到最终成果时的表情。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那张冷漠却又漂亮的面孔了。
至少现实中没见过。
他去过几次十七楼找1704室的装修师傅闲聊,每次路过,1702室的大门永远紧闭。
其实不见才是最好的。
掌握着彼此最不愿示人秘密的两个人最好是彻底断了交集,把所有难堪遗忘至脑后。
当然,要是叶渡能别再出现在他的梦境,就更好了。
但作为甲方的项目负责人,他们终归还是不得不打上照面。
旗舰店正式开业前夕,星屿方面为了造势开了一个发布会。会后有个小型的宴会,越朝歌所在的公司作为项目的参与方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越朝歌作为项目代表,不会错过这样拓展资源的良机,临行前特地在兜里揣上了一盒名片。
宴会现场布置得比想象中更隆重,装饰完全参照了星屿实体店铺的风格——也就是宋九一的设计。
越朝歌在正式开场前一路闲晃,每每听到有人对现场风格表现出欣赏,便立刻上前搭话,见缝插针主动介绍一番,再恰到好处地递上名片。
他一贯擅长交际,笑容得体、言语熨帖,半个小时下来,交换了不少颇有价值的联系方式。
晚宴正式开场前,越朝歌终于在攒动的人影间隙捕捉到了那个久违的身影。
叶渡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打扮,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身形颀长,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与人寒暄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极为浅淡,只维持着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和越朝歌梦里的模样相去甚远。
越朝歌只远远看着,没有上前招呼,甚至刻意地躲进了叶渡视线的死角。
这有点不合规矩。
但应该也无伤大雅,他和叶渡之间乱七八糟的事儿已经足够多,想来叶渡应该也不想看见他的脸。
这样的场合,主办方理所当然要上台说几句场面话。
见叶渡走上主席台,越朝歌心中涌起一丝微妙的期待,却不料叶渡径直穿过整个舞台,最终站定在了边缘。
紧接着,一个相貌英俊且颇具威仪的男人来到了台前。
好吧,虽然打心底里不想见到,但谢宇深会出现在这儿也不奇怪。
谢宇深声音浑厚沉稳,姿态器宇轩昂,讲话时并未携带稿件依旧流畅自如,只是内容没什么新意。
越朝歌对他不感兴趣,视线有意无意地飘向舞台边缘的安静身影。
本以为台下那么多双眼睛,叶渡断不会留意到自己,却不料还是小看了自己身高的显眼程度。
开场不到半分钟,一脸放空的叶渡抬起眼来,十分随意地朝着台下扫了一眼,很快定住。
两人在谢宇深的演讲声中四目相接。
越朝歌莫名紧张,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叶渡定定地看了他半秒,原本平静的面孔骤然变得生动起来,先是不自然地用力抿紧了薄唇,接着低下头去,“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越朝歌大无语!
不用猜也知道,从来缺乏表情的叶渡在那短暂瞬间里想到了什么。
有那么好笑吗?!
可靠数据表明全国二十岁以上成年男性患有勃起障碍的人数将近两个亿!相当一部分男性或多或少都有这方面的问题!
现场的各位男士表面上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随机抽查,有四分之一都是他的病友!
只是大家隐藏得好罢了!
干嘛就笑我啊!没常识!
越朝歌只后悔在自己小振雄风的时候没有摄影留念发送给叶渡分享。
就算成了个变态,也是这姓叶的逼他的!
他内心的无能狂怒无人知晓,站在舞台边原本一脸淡漠的叶渡忽然笑场,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正在讲话的谢宇深察觉到了异状,侧过身扫了一眼。
叶渡半低着头,抬手虚掩着嘴唇,可肩膀依旧微微颤抖,视线有意无意地朝着越朝歌所在的位置瞟。
谢宇深顺着他的视线很快捕捉到越朝歌身影,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越朝歌挤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尴尬笑容,心想着,你瞪什么瞪,我是受害者好吧?管管你旁边那位!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若谢宇深真起了误会,前去质问,叶渡为了自证清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他。
好讨厌的感觉。
谢宇深讲话完毕,叶渡迅速收敛笑意,上前两步,用他一贯清冷的调子做了个及其简单的收尾,短暂的仪式宣告结束。
越朝歌迅速地远离了主席台。
按理说,甲方公司高层领导亲临,是该去混个脸熟、套套近乎的。但现在主动去找谢宇深攀谈,十有八九会被视为挑衅,得不偿失。
今天已算是有些收获,休息片刻也无妨。
烦闷的心情让他本能地想要抽上一支。
越朝歌身上已经很久不带烟了,这样衣香鬓影的场合,叼着棒棒糖未免格格不入。他走出大厅,找了个偏僻的花园,蹲在角落两根手指夹着糖果,开始吞吐不存在的烟雾。
稍微放松了点儿,正要起身,隐隐有脚步声靠近。
伴随着脚步,还有才刚听过的熟悉的浑厚男声。
“你就非要用这个人吗?”
越朝歌意识到了什么,保持着蹲姿,伸长脖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脚步声停了下来,两个人影在走廊的边缘面对面站着。
从越朝歌的角度只能看见谢宇深宽阔挺直的背影,几乎将他身前的人完全遮挡住。
但越朝歌也认得出叶渡的声音,哪怕很轻。
可惜,隔着些距离,模模糊糊的,分辨不出含义。
谢宇深似乎是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
叶渡又说了些什么,谢宇深听后沉默许久,摇头道:“我不信。”
那之后,叶渡的声音变大了些。
越朝歌看见了他举起的右手,听见他说:“我发誓。”
之后是漫长的沉默。
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越朝歌缩了回去,等待脚步声彻底远离,再次张望。
谢宇深离开了,叶渡依旧留在原处。
室外庭院里的氛围灯光线朦胧,但他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依旧醒目,晕着朦胧的光,即使隔着些距离,也能清晰看清神情。
叶渡的脸上褪去了笑意,显得疲惫、无措,或许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的身体无力地靠在外墙上,仰头望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发起呆来。
越朝歌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产生了一丝碰触的冲动。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嗨。
视线中的叶渡身形微微一动,接着从西装裤口袋里取出手机。
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眼镜反着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越朝歌又发。
——朝前走。
叶渡放下手机,茫然地朝着前方望了望,迟疑过后迈开了脚步。
——往左。
叶渡停下了步子,转向了越朝歌所在的角落。
目光再次交汇,越朝歌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叶渡眉头跳了一下。
“你偷听?”他问。
越朝歌站起身来:“这话说得,是我先来的。”

第14章 小三和他的小四
越朝歌起身的姿态堪称潇洒,两秒后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两步。
叶渡下意识地去扶。
终于稳住步伐,越朝歌睁开眼,发现自己的两条手臂都在叶渡的肩上,一条撑着,一条揽着。
他们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块儿,叶渡双手还维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上身却不自然地向后仰。
越朝歌呆了呆,赶忙后退。
“……蹲久了突然起身,你是傻子吗?”叶渡说。
他半低着头,收回手后不自然地在西装外套上蹭了蹭。
这些年的职业生涯深刻磨炼了越朝歌的脸皮厚度,就算是刚出了糗,也能若无其事地为自己挽尊:“怪我,个子太高了,血压跟不上。”
“唔,”叶渡点头,扶了扶因为方才的动作而微微下滑的眼镜,“确实是一副大脑长期供血不足的样子。”
越朝歌听着并不恼,配合着笑了笑,说道:“有点儿。”
“你叫我过来做什么?”叶渡问。
越朝歌一时答不上来。
无论是否出自本意,偷听总是不太道德的。只要不出声,再过上一会儿叶渡自会离开,没必要特地暴露。
可越朝歌就是没来由地想跟他搭话。
大概是因为,他发现叶渡好像并没有把他的秘密散播出去。虽然听到的对话不算完整,但若谢宇深知道了他的毛病,应该不会是现在这幅态度。
叶渡毫无所觉,越朝歌心中却产生了一丝朦胧的同盟情谊。
“我诚实嘛,”他想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个借口,“一不小心听到了你们说话,心里不踏实,不想瞒着你。”
叶渡甩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而且……”越朝歌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目光落在叶渡略显苍白的面颊上,“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叶渡在台上忍不住笑出声时让人恼火,但也比方才疲惫又无措的模样看起来让人踏实得多。
“会吗?你想太多了。”叶渡轻描淡写地揭过,刻意地想要转变话题,“你为什么会躲在这种地方?”
越朝歌晃了晃还夹在两指间的棒棒糖:“吃糖。”
叶渡仿佛看傻子似的看他。
越朝歌一点儿也不尴尬,另一只手伸进口袋,又掏出了一根,递了过去:“喏,吃点甜的吧,对心情好。”
意料之外,叶渡在迟疑过后竟伸手接了过去。
“施工很顺利,想去现场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越朝歌说。
叶渡没有拆开糖纸,捏着棍儿,手指无意识地搓动。
“软装效果特别好,我挺得意的,”越朝歌看着他低垂的长睫,“你看过就会确信,接下来继续用我们会是最正确的决定。”
“是吗?”叶渡终于有了点反应,把糖果随手放进了口袋,“等我看过再说吧。”
他转过身:“我先回去了。”
见他迈开步子,越朝歌突兀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叶渡被拉得重心不稳,一脚踢在了台阶上,向后绊了一下。
越朝歌见状赶忙去接,叶渡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短暂的沉默后,叶渡慌忙地想要与他拉开距离,可情急之下一脚踩在了台阶边缘,又往后跌。
越朝歌笑了起来:“看你手忙脚乱的。”
他的手还虚环着叶渡的腰。
叶渡气恼:“你拉我做什么?”
越朝歌答不上来。他只是下意识地不希望叶渡那么快离开。
他眼神四下乱瞟,正努力憋着借口,忽然一愣,慌忙收回了手。
就在走廊另一端的尽头,才离开不久的谢宇深竟去而复返,正一脸低沉地看着他们。
叶渡尚未察觉,终于站稳后低头整理着装,语调不悦:“是不是功能障碍的人尤其热衷性骚扰,越是不行越是爱找存在感。”
这话攻击意味十足,直戳越朝歌痛处。但越朝歌此时却顾不上和他对呛。
“谢总好像对我们的关系有点误解?”他主动地与叶渡拉开距离,双手老实地背到了身后,用眼神朝着远处示意,“你有什么头绪吗?”
“你不需要关心——”叶渡不耐烦的话语戛然而止。
谢宇深在他的视线中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直到停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位置,始终一言不发。
越朝歌把糖含进了嘴里。
他很想说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溜之大吉。可看着叶渡紧绷的身影,开不了口。
明明帮不上忙,却又忍不住担心,不敢轻易离开。
这种时候,装傻充愣似乎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越朝歌上前一步,正要厚着脸皮若无其事主动寒暄,却见叶渡螃蟹似的平移了两步。
在挪远的同时,他嘴里小声嘟囔:“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飞快地转过身,转眼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怎么是你先溜了啊喂!
越朝歌目瞪口呆。
他也想走,可想到谢宇深的身份,不敢。
“谢总,”越朝歌瞬间调整出最专业的营业式笑容,“总算见到您了,刚才在台下看见,一直想和您打声招呼,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谢宇深不为所动,看向他的视线中带着浓重的审视意味。
越朝歌硬着头皮装傻:“您还记得我吗?前阵子叶总顺道捎我回家的时候,我们在楼下见过的。”
谢宇深无视了他的话语,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问道:“你待会儿还有别的事吗?”
语调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商量。
越朝歌心里打鼓,表面不动声色:“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再做安排。”
谢宇深浅浅地点了点头:“九点,在停车场等我。”
他说完,并不给越朝歌答应或是拒绝的机会,迈步朝着叶渡离开的方向走去。
越朝歌纠结地看着他的背影,手机在此时振了一下。
叶渡给他发了四个字。
——你别理他。
越朝歌心想,你踏马说得倒容易!
八点五十分,越朝歌老老实实提前等在了停车场的入口。
直到九点过了十五分钟,谢宇深才终于姗姗来迟。
见到越朝歌,他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径直朝深处走去。
越朝歌跟了上去,应道:“没关系的,我也刚到。”
走到停车场尽头一辆路虎揽胜旁,谢宇深主动为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示意他上去。
这是要把他带去哪儿?
越朝歌怀着忐忑入座,却见谢宇深并未关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里挪。
感觉不太对劲,但越朝歌还是照做了。
紧接着,谢宇深也弯腰坐了进来,关上了车门。
“砰”一声响,越朝歌脑中很自然地浮现出一个月前曾见过的画面。
这位先生,就那么爱把人往车后座带吗?
车厢空间宽敞,谢宇深坐姿端正,并不看他,开口时语调冷淡却不乏威仪:“我们开门见山地聊一聊吧。”
哪扇门?哪座山?
越朝歌硬着头皮继续装傻:“您是对我们团队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吗?”
谢宇深显然很不喜欢这样的避重就轻,眉头蹙了起来,短暂地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叶渡的关系了吧?”
这也太直接了!
越朝歌觉得自己大概知道。
但很明显,他是不该知道的。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越朝歌说得小心翼翼。
谢宇深对他这般回应十分不满:“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这是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东西吗?就算叶渡真的敢说,他也不想听啊。
“我和叶总很少闲聊,”越朝歌努力撇清,“他性格比较认真,一向公事公办,我们之间除了项目上必要的——”
谢宇深打断了他:“你们真的觉得能把我糊弄过去?”
这个奸夫他今天是当定了。
越朝歌心念急转。既然装傻的路已经走不通,不如换个思路。
“好吧,谢总您明察秋毫。其实……我大致知道一点,但不是他告诉我的。因为我和他确实只是——”
可惜,又被谢宇深打断:“既然知道,那就方便了。”
他调整了坐姿,终于直视越朝歌,说出的话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叶渡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啊,所以?”越朝歌一头雾水,努力揣摩他的用意。
“我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反对,”谢宇深说,“但你要注意好分寸。”
反对什么?分寸又是什么?
越朝歌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儿跟不上面前这位男士的话题转进速度。
谢宇深浅浅地叹了口气,语调柔和了几分:“我很忙,总有顾不到他的时候,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只要他开心,我不会为难你。”
……啊?
越朝歌愣了几秒,猛然醒悟。
不愧是个搞婚外情的,真大度啊!这是怕自己的小情人会闹,所以干脆支持叶渡这个小三再发展自己这个小四对吧?!
真没空再陪你们这些癫子胡闹了!
若是只牵扯自身利益,越朝歌恐怕早就不再忍耐。可惜,他作为项目的负责人,还得为整个团队几十号人的饭碗考虑,不能轻易撕破脸。
无论是谢宇深还是叶渡,都是他的活爹。
这时候到底是该将错就错认下,还是解释清楚呢?
越朝歌大脑飞速旋转,权衡利弊。
若装傻承认,谢宇深默认他可以成为叶渡情绪的稳定剂,那至少短期内不会在工作上为难他,甚至可能为这份“理解”而给予便利。
若澄清,谢总发现自己闹了那么个大乌龙,还暴露了自己出轨的秘密,恐怕就留不得他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越朝歌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谢宇深显得有些唏嘘,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前方时视线缥缈,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他是为了你才住到那种地方的吗?”
这谁能知道啊!
不等越朝歌思考出对策,他身侧的车窗玻璃突然发出急促的“叩叩”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叶渡正站在车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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