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负朝by槿于书
槿于书  发于:2025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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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玄忽然将亓幸放倒在锦褥间,俯身时,发梢扫过他的胸膛。
“郁玄…不带这样的啊……”亓幸瞳孔涣散,喃喃道。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烙下枝桠状的光痕。
当亓幸的膝盖终于不小心蹭到某个灼热的部位时,两人同时僵住——
郁玄的喘息终于乱了节奏,喷在亓幸颈窝的热气烫得惊人。
亓幸瞥见郁玄迷离的瞳孔里映着自己,那里面盛着的欲念浓得几乎要溢出来,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赶忙推开郁玄,狼狈地朝外面冲去。
屋内,郁玄喘着气,缓缓阖上眸子,低声喃喃:“有些过了……”
亓幸冲出殿门时,凉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滚烫的面颊一阵刺痛。
廊下的宫灯被风扯得摇晃,在他脚下投出凌乱的影子。
亓幸扶着朱漆柱子深深喘息,指尖不自觉地触碰自己湿润的唇。
那里还残留着郁玄咬破的伤口,带着铁锈味的刺痛。
“靠,属狗的吗……”
小厨房的铜壶在炭火上咕嘟作响时,亓幸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他盯着水中沉浮的陈皮与茯苓,忽然想起往日郁玄替他煎药的模样。
那人用银匙慢慢搅动药汁,袖口沾了药渍也浑然不觉,最后试温时自己先抿了一口,自己面不改色,转身却往药碗里偷偷加了勺蜂蜜。
“怎么就成这样了……”亓幸对着蒸腾的热气喃喃,眼眶不知是被水汽还是别的什么熏得发烫。
端着醒酒汤回来时,殿内静得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音。
郁玄斜倚在床栏边,衣襟大敞,露出大片泛着薄红的胸膛。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掀起眼帘,眸光像隔着一层雾霭,湿漉漉地望过来。
这一眼,让亓幸心一惊,药碗差点没端稳。
“喝药。”亓幸故意板着脸,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郁玄却是摇摇头,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肩头,有几缕甚至黏在汗湿的锁骨上。
他小声道:“不必……”
亓幸别开眼,舀了勺汤药递到他唇边:“那酒烈,不喝明日会头疼。”
话未说完,亓幸就被猛地攥住手腕。
郁玄的掌心烫得惊人,带着薄茧的拇指在他腕骨内侧轻轻摩挲。
亓幸手一抖,汤药洒在郁玄衣襟上,深褐色的痕迹在雪白中衣上泅开。
“你!”亓幸慌忙去擦,指尖却碰到对方紧绷的腹肌。
郁玄忽然闷哼一声,吓得亓幸立刻缩手,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郁兄啊郁兄,你可真是……”亓幸也没了辙,不由喃喃,“算了…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
说着,亓幸突然仰头含住一口汤药。
他捧着郁玄的脸凑近,在对方略带错愕的目光中贴了上去。
药汁渡过去时,他尝到郁玄唇齿间残余的酒香,混着血腥味的苦涩在交缠的舌尖化开。
这个吻比先前温顺太多,郁玄甚至主动仰起脖颈吞咽,喉结滚动。
这下,亓幸似乎处在主导地位。
郁玄哑着嗓子呢喃着什么,亓幸听不清,只觉郁玄的手指插入了自己散落的发间。
亓幸认命般地继续以唇渡药。
直到碗底见空,他的腿已软得不成样子,慌忙撑住床栏才稳住身形。
“睡吧,别折腾了。”亓幸扯过锦被将郁玄裹成茧,自己却坐在脚踏上不动。
他冥思苦想,实在没料到有朝一日这样的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不由苦笑。
郁玄伸手去捞他的衣袖,被亓幸轻轻拍开:“我不走,就在这儿守着。”
夜风卷着残叶叩打窗棂,亓幸望着郁玄终于平稳的睡颜。
鬼使神差地,亓幸伸出手,欲抚平郁玄散乱的额发,指尖在触到肌肤时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他静静盯着郁玄的脸,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亓幸终于支撑不住,伏在床沿沉沉睡去。
朦胧间,只感觉有人将他抱起,熟悉的沉乌气息笼罩下来。
亓幸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心跳声隔着衣料传来,稳健有力,与他自己的渐渐重合。
最后一盏烛火熄灭时,有人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隐约中,只听见一道模糊的声音,遥远地传入脑海。
“幸好……”

日上三竿,亓幸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对上明亮的白玉天顶,沉乌香幽幽萦绕在身边,袅袅烟雾缠缠绕绕。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灌进脑海。
过去所有被他刻意忽略的、假装遗忘的、死死藏匿的细节,此刻如暴雨般倾盆而下,隐隐约约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一个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亓幸坐起身来,愣愣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晚的一幕幕。
窗棂透进的微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几分不知所措。
好半晌,郁玄端着醒酒汤进来,宽袖轻轻拂过门槛。
他见亓幸发呆,薄唇微抿,轻咳一声道:“醒了。”
亓幸闻言,缓缓转过头,呆呆地看着郁玄。
那一瞬间,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一片空白。
郁玄走近几步,道:“那酒烈…你也碰了点。喝点醒酒汤吧。”
亓幸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没说话。
他的眼神有几分迷茫,几分依赖,还有几分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情愫。
郁玄见状,微微叹息。
他端着汤碗,走到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执着玉勺,细细搅匀,一勺一勺地喂亓幸喝下。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唤醒的不仅是宿醉,还有心底压抑的情感。
亓幸的目光跟着郁玄的每一个动作,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最后一口汤下肚,郁玄放下碗,垂着眼帘,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殿中回荡:“一直看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亓幸突然倾身向前,双手一把抓住郁玄胸前的衣襟,猛地将他拉向自己。
——然后在郁玄唇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触感温软真实,郁玄脸色一僵,波澜不惊的神情有一丝龟裂。
“早安吻!”亓幸扬唇一笑,眼中是掩不住的狡黠与几分羞涩,“早上好啊郁兄!”
说罢,郁玄还愣在原地,亓幸不等他反应便将人轻轻一推,一溜烟冲出门外。
郁玄僵在原地滞了好半晌。
许久,他终于缓缓地抬起手,指尖微颤着,不可置信般地,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唇。
早安……吻?
殿外,初升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上。
一片金黄中,隐约可见亓幸红着脸快步离去的身影,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笑意。
“咳…怎么撩人还把自己撩害羞了……”亓幸低声嘟囔,耳尖的红晕延伸到颈间,“…咳,真是今不如昔了……”
其实昨夜到后来,郁玄并没有刻意困住亓幸。
而他自己……亦未曾离开。
亓幸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了无数次二人一同用膳。
他想起了无数次二人的拥抱。
他想起了无数次郁玄亲手为自己煮酒。
他想起了无数次郁玄为自己破例。
他想起了长元客栈那一夜。
他想起了东南紫陵那几日。
他想起了昨夜。
他承认,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伴中,渐渐沉沦于那人的眼眸。
这个认知比昨日那壶烈酒更灼人,烫得亓幸面颊发烫,心尖发颤。
情意滂沱,心室轰鸣。
可……到底是为什么?
亓幸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着呼吸。
似乎,他曾经也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以这种情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却……
如今,他又喜欢上了一个人。
而且,喜欢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该怎么办?
亓幸一时间心绪重重,迷茫地在白玉京打转,却迎面撞上一人。
金术冲他招手,笑道:“小亓,这么早就来玄水殿啊?”
亓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问:“你来干什么?”
“我怎么不能来?”金术耸肩,“诶,小亓,昨天那酒你没喝上吧?”
亓幸一愣,摇头:“没。”
金术有些惋惜:“嘿,那酒可是我献给帝君的呢,没想到帝君又送给你了。居然全被老水喝了吗?你不知道,那酒可香了……”
香?确实香。
亓幸想起郁玄唇齿间的酒香,脸庞浮上一抹薄红。
金术这时却察觉出不对劲,狐疑地盯着他:“小亓,你今早怎么魂不守舍的?失恋了?”金术似是恍然大悟,又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亓幸听得一惊,差点跳起来:“你瞎说什么!”
“嗐,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金术漫不经心地笑笑,又道,“不过你这反应不对劲啊…真失恋了?”
“谁失恋了?!”亓幸显出几分暴躁。
“好好好。”金术应和道,笑道,“不过我说啊,小亓,你看我追哥哥,追了六百年才成功。所以情爱一事,急不得,慢慢来嘛。”
亓幸忍无可忍,丢下一句“活该你追六百年”,就转身扬长而去了。
金术停在原地,啧啧称奇:“怎么还挖苦我呢?这孩子……来真的啊?”
他看看亓幸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看另一边玄水殿的方向,一笑:“老水这事整的…算啦,照他那性子,再憋六千年都不一定能追上小亓……”
“哼,也叫他知道知道追爱的苦,不然真当我天天闲得生草呢!”
金术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往怀谷殿去了。
“对,就是这样……”亓幸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风君大人啊,我觉得呢……”应不染斟酌着道,“你的朋友的朋友……或许…也喜欢你朋友?”
亓幸神情一僵:“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应不染满头问号,“你想啊,你朋友的朋友都亲了你朋友,这还不喜欢吗?”
“亲了就是喜欢吗?朋友不可以亲吗?亲了就不算朋友了吗”亓幸反问。
“亲了还算朋友??!”应不染差点叫出声,又临时刹住,“我的天,风君大人,谁告诉你的啊……”
亓幸眨眨眼:“小木啊。”
应不染也眨眨眼,然后偏过头去小声嘟囔了一句:“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喂喂,我听得见啊!”亓幸嚷嚷。
应不染耸肩:“我知道啊,就是说给你听的。”
“那你转过去干什么?”
“当面说坏话不太礼貌。”
“背后说坏话就很礼貌了吗?!”
“啊哈哈…不要在意那么多嘛……”
“……”
“小木成天瞎扯,净误人子弟,风君大人你也真是的,孩子的话怎么能乱听?听听就算了,你还真信了。”应不染啧啧称奇。
亓幸欲哭无泪:“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吧……”
“唉,总之,你的朋友就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朋友的朋友了,对吧?”
“对……但是能不能别‘朋友’‘朋友’了……”
“实不相瞒,风君大人,我自己都要绕晕了。”
“。?”
“咳,总之呢,风君大人,这事你问我可真是问对人了。”
“此话怎讲?”
“好办,两个选择。”
“请说。”
“一,直接表明心意,成功——则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失败呢?”
“嗯…两方以后见面都会无避免地尴尬……”
“这怎么行?!”
“唉,风君大人稍安勿躁,还有第二条路。”
“…嗯,快说快说。”
“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做朋友。”
“可是你不是说亲了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啊…一般是那样……最起码我以前见识的都是那样的…但是你的朋友他们似乎比较特别…毕竟风君大人你也说了,两人前前后后也亲了许多次了,不还是该怎样怎样吗?哎不是我说,风君大人你这朋友还真是迟钝……如今才反应过来吗?”
“嗯…但是他别的方面还挺厉害的……”
“嗐,我懂。情之一字,何其难解?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是这个应该就叫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好像确实……”
“之前听说过文卷神君和乐丞姑娘的故事,我也惊奇了好久呢。没有想到像文卷神君那样冷静理智的人也会在情爱上面犯糊涂……嗐,不过她们现在挺幸福的,昨天乐丞还跟我们说文卷神君的糗事呢……咳,言归正传,我还是建议你的朋友先按兵不动啦。嗯…或许可以做一些亲密的举动试探试探对方的反应?”
“嗯…你说得有理。”
“那当然啦!要是整个天庭都听小木睁眼说瞎话,这不迟早乱套了?”应不染十分高兴,“还有啊,风君大人,乐丞说她发现天庭众人有不少观念不正的……所以最近要新建立一个天庭玄悟清心榜,榜单前列的神仙要负责天庭众人的心理状态呢……”
亓幸一愣:“玄悟清心榜……?”
应不染点头:“顾名思义,领悟人道,帮助天庭众人清除内心的杂念和烦恼,使之心境澄澈安宁。我最近在准备呢!记得投我一票啊!”
亓幸心道什么奇奇怪怪的榜,但应不染看起来确实很适合它,毕竟经她开导后亓幸觉得自己好多了。
于是,他笑着点头:“放心放心,本公子一票千金难买!”
应不染也哈哈大笑:“那我不发大财了!感谢风君大人捧场了!”

亓佑开口道:“这笔买卖,需要人去盯着。”
很显然以往也有这种事情,亓幸自告奋勇:“我去我去,不过对方是谁?”
亓佑沉声道:“长安皇族。”
亓幸神色一僵。
亓家第一百三十七任家主亓靖,便是死于当初长安国主的旨下。
亓家众人心里清楚,那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
不过是长安国主坐井观天,觉得亓家势力太盛,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便为亓靖扣上了一顶罪名的帽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此之后,亓佑迅速接手了整个亓家,同时拒绝了任何与长安皇族的往来。
长安国一落千丈,若不是后来亓佑对他们的态度松了些,怕是发展不到如今的水平。
也正是因为遭遇如此相似,亓幸才对当初凤凰国的乐丞公主那般关注。
“哥,这……?”亓幸有些迟疑。
重锦面色也不太好看,只是一言不发。
“这笔生意分量不轻,你们都去。”亓佑道。
亓幸点点头。
重锦似是想到什么,问:“公子,不带江枫吗?”
亓佑瞥他一眼:“随你。”
重锦松口气,颔首:“谢公子。”
白玉京江枫相熟的人没几个,若亓幸和重锦都走了,江枫一个未飞升的仙君孤零零住在锦阙殿,必然遭人诟病,受人欺负。
反正大家自小一道长大,要走不如一起走。
犹记当初,长安亓府,亓希、亓幸、重锦、江枫、祈繁五人经常在一块,彼此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可惜后来……
思及此,重锦眼神黯了黯,心情有些失落。
夕阳余晖如纱,洒在锦阙殿的殿顶。
重锦脚步匆匆,回到锦阙殿。
他径直朝着江枫的院子奔去。
一路上,脚下的石板路在余晖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还未踏入院子,便瞧见江枫正静静地站在那棵枫树下。
枫树枝干粗壮,树枝向四周伸展着,繁茂的枫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夏日方至,枫叶在这炎炎烈日下,依然保持着那一抹独特的绿意,与周围逐渐繁茂的景色相得益彰。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江枫微微仰头,目光紧紧地锁在树上。
重锦看到这副情景,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平日里锋芒逼人的江枫此刻竟如此安静,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重锦只觉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他抬步走上前:“下凡一趟,你似乎变了很多。”
重锦轻声说道。
江枫没有看他,只是有些好笑地说道:“变了什么?骂你骂得少了?”
“江枫。”重锦沉声唤道,“你的修为增进了很多,是顿悟了什么吗?”
江枫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道:“怎么?想偷学啊?”
重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对你顿悟什么不感兴趣,只是我每次来,你都望着这枫树……看起来多愁善感的,这可不像你。”
江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深深地看了重锦一眼:“或许吧,凡间走一遭,确实有所感悟。”
重锦无言,也抬头看向那棵枫树。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渐渐褪去,夜幕悄然降临。
月光如水,洒在枫树上,给枫树披上了一层银纱。
枫叶在月色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微风轻拂,枫叶轻轻摇曳。
重锦终于感到自己的心跳小声了些,轻笑一声道:“难得我们还有这样心平气和聊天的时候。”
江枫勾唇笑道:“是啊,我现在不跟弟弟计较。”
重锦脸一黑:“你说什么?”
“弟、弟啊。”江枫挑眉看向他,“你比我小,不应该这样喊吗?”
这种感觉果真不错,江枫有些理解宋彧为何那么想让自己叫哥哥了。
重锦额角一跳:“你都没我高!”
江枫脸色一沉:“你没我大!”
重锦道:“你没我高!”
江枫道:“你没我大!”
“你没我高!!”
“你没我大!!”
“你没我高!!!”
“你没我大!!!”
“……”
吵到最后,重锦心里隐隐约约又想到:
江枫还是没变,还是这样心胸狭隘,尖酸刻薄!
与此同时,亓幸怀中抱着柔软的锦缎枕头,脚步略显急促,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便见郁玄正坐在榻边,手中捧着一本书。
烛光在书页上跳跃,映照出他那冷淡出尘的面容。
郁玄闻声抬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几分:“你做什么?”
“和你一起睡啊。”亓幸毫不犹豫地答道。
说罢,他大步走到床边,将枕头“啪”地一声甩到床上,自己也大大咧咧地躺了上去。
随后,亓幸长长地喟叹一声,惬意地闭上双眼:“舒服。”
郁玄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懵,微微皱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和我一起睡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喜欢你啊,不然我跟你睡干嘛?”亓幸理直气壮地坐起身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郁玄,毫不退缩。
他挑眉,略带不满地说道:“干嘛,昨天才占了本公子便宜,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本公子偏要睡这!以后也是!”
郁玄静静看了他许久,眼中幽光闪动,似是在琢磨他的话,随后缓缓吐出一句:“随你。”
是夜,屋内烛火摇曳,两人同床分枕而眠。
亓幸躺在自己的枕头上,一开始还有些忐忑,毕竟这举动实在大胆。
可过了片刻,他便彻底放开了,开始肆无忌惮地对郁玄动手动脚。
“郁兄,你离我这么远干嘛?”亓幸突然从自己这侧坐起身来,伸出手朝着郁玄的方向探去。
他疯了?
郁玄心里只这一个念头。
他微微侧过脸,身体有些僵硬,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生怕亓幸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亓幸好不容易够到了郁玄的衣袖,心中一喜,便往自己这拽了拽,费了好大的劲儿却没拽动。
他毫不气馁,干脆自己凑了上去。
郁玄见状,默默往床边挪了挪,想要拉开距离。
可亓幸哪肯罢休,不死心地朝着他身边贴去。
“郁兄,不要不理我。良辰美景,咱们来聊聊天嘛。”亓幸嬉皮笑脸地道。
郁玄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坐起身来,目光冰冷地盯着亓幸:“你到底想干什么?”
亓幸眨眨眼睛,看起来颇为委屈:“和你聊天啊。”
郁玄额角狠狠抽了抽,只觉头疼不已。
而就在他发愣的瞬间,亓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近了他,伸手一把拽住了郁玄胸前的衣襟,用力将人往自己这边带。
两人瞬间挨得极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郁玄只觉一股温热的呼吸拂过面庞,心猛地一跳。
亓幸的脸近在咫尺,双眸亮得惊人,灼灼似火。
“你……”郁玄刚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
他想把衣襟从亓幸手中挣脱,却不想对方力道极大,拽着他往前。
“陪我说说话嘛,就一会儿。”亓幸的声音低哑,带着撒娇般的意味。
他发丝垂落,几缕拂过郁玄的脸颊。
就着这个动作,郁玄想起了早上亓幸那个主动、突然、强硬的吻。
他挣扎的动作缓了下来,只静静地看着亓幸。
烛光摇曳,在郁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和紧抿的唇。
亓幸微微眯起眼,眼尾泛起一抹红,愈发显得艳丽。
郁玄的指尖微蜷,指节抵住亓幸掌心。
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虽没有多说,却默许了亓幸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
郁玄静静地躺着,阖着眼,亓幸看起来颇有精力。
“郁兄,我要去长安了,你陪我一起吧……”
郁玄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睁开眼。
他感觉亓幸的气息愈发靠近,在自己的耳畔徘徊,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耳垂,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痒意,直直地钻进心底。
“郁兄,上次那家酒楼的杏花糕很好吃,我们再去吃吧……?”
尾音微微上扬,似在撒娇。
“郁兄……”
郁玄的呼吸微微一滞。
亓幸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郁玄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亓幸的脸上。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亓幸的面容上,勾勒出他绝色的容颜。
亓幸眼眸紧闭,睫羽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
郁玄看了他半晌,最后轻轻地覆住了他的手,低声喃喃:“真是胡闹……”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纱帘在床畔投下朦胧的银辉。
亓幸悠悠转醒,睫毛轻颤间,视线本能地寻向身侧那个熟悉的身影。
郁玄背对着他沉睡,肩颈线条在暗处勾出利落的剪影,呼吸声均匀绵长。
亓幸心念一动,迷迷糊糊蹭过去,指尖先触到微凉的衣摆,继而整个掌心小心翼翼贴上对方腰际。
亓幸嗅到郁玄衣领间残留的沉乌香气,混着被褥里暖融融的温度,忍不住将鼻尖抵上那截突出的脊椎骨。
“郁兄……”带着睡意的气音拂过郁玄后背,亓幸收拢手臂时,柔软的布料在指间堆叠出细碎褶皱。
他膝盖无意识抵住郁玄的小腿,足尖勾住对方微凉的脚踝。
郁玄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传来,亓幸满足地喟叹一声,唇瓣若有似无擦过对方肩胛,含混的尾音融化在衣料摩挲声里。
月光悄然攀上相拥的轮廓,为交叠的身影镀上柔和的银边。
晨光微熹,纱帐轻摇。
亓幸是在一阵细微的酥麻感中醒来的。
他微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郁玄圈在怀里。
郁玄手臂横在他腰间,掌心贴着亓幸的小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一小片裸露的肌肤。
亓幸的背脊紧贴着郁玄的胸膛,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亓幸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反而更深地陷进郁玄的怀抱里。
他悄悄偏过头,视线顺着郁玄的手臂往上,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正若有似无地勾着自己衣角。
指节微微用力时,布料便被轻轻扯动,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醒了?”
低哑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慵懒倦意,气息温热,直接钻进亓幸的耳廓,激得他浑身一颤。
郁玄似乎察觉到了亓幸的反应,低低笑了一声,手臂收紧,将他整个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蹭了蹭。
亓幸心跳加速,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喉咙微微发紧:“……嗯。”
郁玄没再说话,只是掌心缓缓上移,沿着他的脊骨一寸寸抚过。
亓幸呼吸微滞,只觉腰间那只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寝衣,灼得人发烫。
他稍稍一动,便觉那指尖微微收紧。
指腹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亓幸呼吸微乱:“怎…怎么这个姿势?”
郁玄低头,薄唇贴着他的耳垂,嗓音微哑:“不是你半夜贴过来的吗?”
晨光里,能看清郁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凌厉的锁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啊?”亓幸瞬间僵住,只觉耳尖有点烧。
好像……有点印象?
郁玄忽而松开手,起身时雪白寝衣如水般滑落,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他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见亓幸仍呆坐在榻上,问“你还睡吗?”
亓幸有些愣神,回:“哦,哦,不睡了……”
郁玄穿戴整齐,玄色外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修长手指拂过案上茶具,指节在青瓷映衬下格外分明:“想吃什么?”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洒入,在郁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连睫毛都在眼下映出小片阴影。
“啊,都可以,我不挑的。你知道的,我最好养活了。”亓幸下意识道,嗓音里还带着未清醒的绵软。
郁玄整理袖口的指尖一顿,略一颔首,抬步要走,却又在门槛处突然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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