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他趴在桌上想再睡一觉,身体却被一个冰凉的怀抱圈住,他睁开眼,有些疑惑地,“舍雨?”
话音未落,眼前就忽然暗了下来,莫时鱼立刻本能的侧过头,随即就感到什么温热的、湿润的触感一点点的舔着他的唇角。
他眼睫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反抗。
一个身影从空气里显现出来,像一只忽然出现的鬼一样,对方抱着他的脖子,其中一只手腕上挂着一副银色的手铐,手铐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摇摇晃晃,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叫人脸红的紧。
他一双赤裸的腿分开跨坐在他的两侧,几缕汗湿的黑发垂落下来,吐出了含糊不清的呢喃,“还没做完……”
莫时鱼抱着对方,带着怜惜和无奈共存的情绪,“别演了,你现在很清醒吧。”
小莫在他耳边低低的笑,眼眸漆黑,“谁让你总是不让我做到最后一步。还有,你又叫错名字了。”
莫时鱼说,“我要治好你的精神问题,不是纵容它。”
没错,小莫就是那个小莫。
过去没有穿越的莫时鱼,死在异国他乡地下室的小莫。
在莫名其妙的在精神体里发现小莫虚弱的灵体后,莫时鱼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发都发现了,他就必须养好他。
小莫的状态大概是三个马甲里最差的那个。
他的灵体需要温养,哪怕莫时鱼给他抽了一具马甲,他也必须阶段性的回到莫时鱼的精神体里,在巢母的巢穴里休养生息。
如果仅仅如此莫时鱼倒也不会如此担忧。
小莫的身上有瘾。
严重的瘾。
过去的经历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哪怕他已经死过了一回,曾经的烙印仍如附骨之疽。
莫时鱼不会阻止小莫那肌肤饥渴症一样的舔舐和亲密举动,和之前他犯起瘾来那疯狂杀人和自残的模样相比,现在的小莫已经被莫时鱼养的好了很多了。
互相之间的亲密接触可以在小莫犯病时缓解他的瘾。
为了救他,莫时鱼只能纵容。
从一开始的无比羞耻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也没过去多久。
他们共享了同一张脸,只小莫比他小两岁,还留着大半的乌发,眼瞳漆黑,比他更像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们两个耳鬓厮磨,简直刺激到家了。
莫时鱼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从没这么高过。
就是这小子开始越来越蹬鼻子上脸,现在哪怕没有犯瘾的时候,还是喜欢贴着他干点这这那那的事。
“舍雨也在啊……”
小莫偏过头,勾着眼角吃吃的笑,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像厉鬼一样,阴冷到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说呢?”低哑的少年音,白发少年一点点攀在他的身上,不甘的托起他的手,用脸颊轻蹭着他手腕上的一圈淤红。
莫时鱼觉得自己宛如一块岌岌可危的起司蛋糕。
“这是覆面留下的。”小莫看着那一圈红,意味不明的说。
“覆面……”舍雨重复了一遍。
“够了你们。”莫时鱼是真不想和自己聊这些话题,他一把把手抽了回来,然后把身上不好好穿衣服的小莫扔了下去,扔给他一条裤子,就一个人心累的去里屋睡觉了。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7点多。
睡梦中他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些喧闹声,他一睁眼,就看着一个棕发的少年探着脑袋进来,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胸前挂着黄色奶嘴的婴儿。
“小鱼哥。”沢田纲吉笑得很温柔很大空,“刚睡醒吗?”
“唔。“莫时鱼陷在被窝里呆滞的说。
从斯洛伐克离开后,已经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他时不时的大半夜出门,在世界各地净化他发现的污染,因为没地方处理这些净化后的污染物件,他经营起了一家小店铺。
除此之外,他不爱出门,只有沢田纲吉会过来看他。
莫时鱼呆滞的从堆在一起的被子里露出了一个脑袋,一脸睡出来的红色印子。
“纲吉君,你放学了呀……”
“早就放了。”沢田纲吉进了门,把他从床上拉下来,然后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
莫时鱼耷拉着眼皮,被沢田纲吉推去洗脸刷牙,然后窝进了他那个小小的收银台桌子里,慢吞吞的用手指梳理那头乱糟糟的长发。
一直到沢田纲吉打开给他拿的饭盒,看着里面的饭团和烤红薯发了一分钟的呆,才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哦,已经晚上了啊。
“一直睡觉会变傻的,时鱼哥。”
沢田纲吉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曲着腿窝在墙角的莫时鱼啃红薯,这是莫时鱼昨天特意要求的,于是沢田纲吉放学后专门骑着单车去唐人街买了带过来,因此来的晚了一些。
看着灰发青年满脸幸福的啃甜滋滋的冒着热气的红薯,十三岁的棕发少年叹了口气。
真是懒得像一只猪仔一样。
两年前,莫时鱼在斯洛伐克大闹了一通,一夜之间满世界都是爆开花的死人,他的危险等级也成功在各国政府直接升到了SS高危级。
那天死的很多人都来头不小,毕竟谁都没想到巢母竟然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杀人,一时间,全世界各大势力都在动荡不堪,但混乱的同时,所有人都异常默契的一起疯狂寻找失踪的巢母,誓要将他占为己有。
偏偏罪魁祸首杀完人就躲了起来,任凭外面世界闹翻了天,再也没出现过。
当时很多人都在痛骂莫时鱼是个刽子手,一个脑子坏掉的疯子,怕不是正躲在暗处看着他们狂笑。
只有沢田纲吉知道,两年前敲开了他家大门的莫时鱼是什么样子。
刚成熟就太过勉强自己的巢母浑身的皮肉都是被撑裂开溢出的血液,连一头柔亮的灰发都被血和汗浸透了,色泽靡烂的纹路蔓延了全身。
他像一只刚从母亲身体里血淋淋分娩出的幼兽,浑身细细的发着抖。
把门敲开后莫时鱼就昏了过去,一周后才挣扎着醒来,沢田纲吉把他藏在家里,和斯米诺他们一起精心养了好几个月,才堪堪让虚脱的巢母恢复了过来。
也许是一次性杀了太多人,为了消化这些人化作的肉蜜,莫时鱼变得格外嗜睡。
沢田纲吉不放心,在莫时鱼离开他家,在周围开了家小店安顿下来之后,还是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他,投喂食物,以免莫时鱼自己把自己饿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就是偶尔,沢田纲吉发现从床上醒来的莫时鱼会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湿漉漉的,慵懒而潮热的感觉。
简直像被窝里还藏了一个人一般。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棕发暖眸的少年目光在莫时鱼脸色、脖颈上转了一圈,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又缓缓松弛开。
无论如何,他觉得对方能过上这样平静的日子,真的很好。
当然,如果莫时鱼能偶尔出去转一转,不要天天窝在家里就更好了。
“我今天做到了一个生意呢。”莫时鱼捧着热乎乎的红薯,很高兴的和沢田少年炫耀。
“诶,有客人来吗?”沢田纲吉惊奇的问。
“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莫时鱼说,说完他晃了晃头,似乎有些苦恼,“不过,总觉得她好像有些慌慌张张的,是我哪里招待的不好吗?”
沢田纲吉摇头,“也许是因为最近并盛不太平,她想早点回去。”
“发生什么了?”莫时鱼吃饭的动作一顿,有些警觉的扬起眼,这个万年不变的宁静小镇一旦发生变化,大概率就是家教剧情开始的时候了。
坐在一旁宝宝椅上的里包恩动作优雅的啃着红薯,“最近并盛发生了杀人案。”
莫时鱼愣了一下。
沢田纲吉趴在桌上,暖棕色的眼睛有些暗淡,“最近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凶手还没抓到,所以最近学校放学的时间都变早了,就为了让学生早点回家——我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时鱼哥,最近小心一些,晚上记得把门锁好了再睡。”
莫时鱼倒是不怕,他在意的是沢田纲吉这句话的未尽之意,“那你呢?你要去抓凶手吗?”
“当然。”里包恩睁着黝黑无比的眼睛,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笑,“保护周围的民众也是黑手党Boss的责任。”
“什么嘛,把收保护费说得这么正义……”棕发少年默默地吐槽。
“……”莫时鱼眼睛动了动,没有开口。
一年多前,里包恩就正式在沢田纲吉家住了下来,训练沢田纲吉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从此各式各样的家族成员纷至沓来。
这期间发生了种种莫时鱼为了孩子自尊不愿回忆起的往事——比如他经常知道小纲吉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里包恩勾着唇看他,无光的眼睛在帽檐下若隐若现,故作狡黠的说,“刚上初中的孩子为了保护大家,半夜出门寻找连续杀人犯,作为大人却待在温暖的房子里享受夜晚,你觉得呢,小莫先生?”
莫时鱼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这家伙,真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沢田纲吉也立刻睁大眼睛,颇为不忿的说,“不要让时鱼哥卷进这种危险的事啊里包恩!”
里包恩发出了一声好听的笑,“嘛,说的也是。”
时间接近晚上八点,没有聊多长时间,一少年一婴儿就准备起身离开了,里包恩在推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莫时鱼。
“再漂亮的筋骨不偶尔动一动,也会变得迟钝。”
“这次只是处理并盛内部的家事,没有外部势力参与,如果你想来,随时可以。”
莫时鱼撑着头,朝他勾起了弧度优美的嘴角,“我会考虑的。”
门被悄然阖上。
莫时鱼把晚饭三两口吃完,把碗筷刷了,然后趴在桌上,目光没有焦距的停在面前满架子稀奇古怪的物品上。
“动一动吗……”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为了遮掩行踪,才闭门不出,但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只要将这头显眼的灰发遮掩住,借助斯米诺的瞬移异能,莫时鱼可以出现在世界的任何地方,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出门,几乎只为了将角落的污染物引出来,净化后带回这里。
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了。
莫时鱼不知道,也懒得想,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在他自己搭的小屋里,不分白昼黑夜,他可以一直住下去。
一双皙白手臂从背后的黑暗里伸出来,搂住了他的脖子,那本该如艺术品一般的手臂上却是淤红和针孔的痕迹,想被硬生生摔出裂纹的白玉花瓶,一道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起来很有趣。”
似乎是有些难以忍耐喷洒在耳边温热潮湿的呼吸,莫时鱼微微偏了偏头,“小莫感兴趣吗?”
“我感兴趣的是你……”小莫低低的笑起来,“要不要和我比试一下?谁先抓住犯人,今晚就由谁做主。”
“为什么我要和你比这个。”莫时鱼吐槽,“而且这赌注听着就不太妙……”
“来吗?”
莫时鱼叹了口气,再抬起眼时已经笑了起来,“来啊。”
打破小镇宁静的杀人案,死者多是长相漂亮的年轻人,几乎都是在半夜喝完酒回家的途中被凶手杀死。
莫时鱼随手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扯了一下衣领,就出门了。
“去哪儿?”小莫问了一句。
莫时鱼很自信的宣布,“当然是去酒吧钓鱼,一钓一个准。”
小莫看着他离开,从黑暗里显出了实体,他走了几步,脚步略有些瘸,一只手腕上垂落着一个摇摇晃晃的银色手铐,略长的黑灰挑染发,脸色苍白孱弱,露出一双漆黑眼睛像鬼魂一样阴冷,又似乎隐隐约约透着浓稠的情色淤红。
【监狱长SR】
【你是一手遮天的监狱长,身上脸上各处都缠着绷带,疑似毁容的高位者,从未用真面目示人,关押犯人是你的本能,虽然腿瘸了一条,可能跑不赢犯人,但只要有证据,即可自动关押。】
“小鱼……”小莫缓声说,勾起了森森然的、甜蜜的笑。
“别喝醉了,被大尾巴狼叼走啊。”
走过一家便利店时,三浦春看了一眼玻璃内的自己。
一身普通的校服,高高的侧马尾垂落到肩膀上,拢着厚厚的围巾,脸色略有些苍白。
少女的手指抚过发丝,系在她头发上的发带是绣着樱花的手工织艺,是她在挂着红灯笼的店里买的发带,被少女手指灵巧的编进了发丝里。
当时店内昏暗,没有看出来,如今她才发现,原来这条发带上还缀着细细的银粉,灯光下照着,给人清纯之感的同时,泛起了一丝尖锐的冷光。
“果然舍不得丢啊……”三浦春沉迷于发饰的美色无法自拔,好一会儿才苦恼的揉了揉头,觉得自己快被迷昏头了,又将围巾裹的紧了一些。
明天去问问阿纲先生,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吧。
两年前被死气状态的沢田纲吉救过一次后,总是对沢田纲吉有着迷之信任的小春如此想。
不过灰色的头发,真是少见啊。她心想。
现实里没几个人的头发是那样的颜色,在黑暗的房间里似融非融,特别的漂亮。
不过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她忽然睁大眼睛,左手敲在右手手心上,“我想起来了!”
“那位店长是演红衣服僵尸的东方演员!”
怪不得觉得眼熟——三浦春越回忆越觉得没错,特别是头发的颜色,是他没错了。
两年前,全球院线上映了一部好莱坞系列电影,由克丽丝温亚德主演,一经播出就火爆全球。
里面有一个红衣服的东方僵尸配角,一身红衣,黄符遮面,鬼气森森,偏偏那黄符下半遮半掩的面容让人食髓知味,一头灰发如同烟雾,血淋淋、甜津津的影子,一经播出就被无数人追捧为梦中情尸,圈粉无数。
可除了这一部电影,这位很有潜力的演员再没有了新作品。
爱他的粉丝大多长情的很,一直到今天,全世界范围内还有相当一部分死忠粉,文站二创作品经久不衰,自发举办的线下活动有很多很多,男女粉丝比例相当均衡。
简直是让别的明星羡慕嫉妒恨的粉丝粘性。
三浦春曾看过他的海报,但说实话她还挺怕这种鬼啊尸啊的题材,所以没有仔细去看过原版电影。
因此才花了这么久才回想起来。
所以这只是一位不太愿意被打搅生活的隐退明星?她竟然和这样的大明星住在一个小镇?还正好碰到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这实在是太过不真实了……那真的是明星本人吗?
三浦春心事重重的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台的士穿过漆黑的长夜开了过来。
的士停在了她的旁边。
三浦春有些疑惑的看着司机的窗户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满脸不认同的中年人面孔,“小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哈伊……小春马上就到家了呢!”三浦春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她摆摆手,“大叔不用担心哦!”
“最近晚上不安全——“那司机说,“别走回去了,我捎你一段吧。”
三浦春刚想说什么,目光忽然凝在了的士后面的空街上。
黑暗,安静,无人的幽深小路。
有一个瘦高的人影,慢慢从小路深处的黑暗里走了出来。他穿着雨衣,戴着兜帽,看不到面孔,手里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叮铃铃的,走的极为古怪的缓慢,一点点的挪着步。
正径直朝三浦春的方向走来。
三浦春的呼吸颤抖起来,她忽然有些握不住手里的书包。
她只是上了一个补习班,现在才八点出头……
“小姑娘,快上来!”那的士司机低声喝道,“别傻站着了!”
他紧紧盯着后视镜,显然也发现了那不断往这里靠拢的人影。
“快啊——”
三浦春来不及多想,飞快的钻进了的士里。
下一秒,的士启动,在巨大的引擎声中一个甩尾呼啸而去。
那人影站在原地,随着的士的远去而缓缓转动脖颈。
并盛的夜晚并不热闹,八点以后大多数人已经回到家里休息,只有藏着几个酒吧和□□的那一条街是有人气的。
一推进酒吧的大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就让人忍不住皱眉,纸醉金迷的灯光,吧台的酒保手指灵活的快要把调酒杯晃出花来。
已经喝了半瓶威士忌的莫时鱼拒绝了第5个来搭讪的人。他戴了一头黑色的假发,好像有点过敏了,但隔着一层假发挠也挠不到。
真难受啊。
他垂着眼心想。他最讨厌假发了,还是宅在家里舒服。
舍雨化作的娃娃趴在他头顶,看上去为他的想法痛心疾首似的,用软软的尖尖给他揉头发。
还是痒。莫时鱼抱了抱娃娃,握了握他的尖尖。
舍雨的娃娃脑袋歪了歪,爬到了莫时鱼身前的桌下面,几秒后,一个白发清冷少年从桌子底下显现出来,顺着莫时鱼的腿往上爬到和他眼睛对着眼睛,“……”
背景是群魔乱舞的舞池。
舍雨将手指顺着假发的纹理,替他按摩了一会儿。
莫时鱼眯起眼睛,伸出手,亲密的环抱着他,“你在担心小莫乱来吗?”
“他很疯狂。”舍雨说,“这两年,他犯下了很多没必要的杀戮。”
莫时鱼沉默了一会儿。
莫时鱼虽然自己赖在家里一动都不想动,但他的三个马甲都还挺活跃,覆面在阿美莉卡,舍雨和小骸在一起,小莫则是一个人。
他杀的人能按箩筐来算。
亏小莫还办了一个监狱,里面就没几个活着出来的,统统被他判死刑。
舍雨接过莫时鱼的酒杯,凑近了一些,将杯沿抵着后者的唇,忽然倾斜了一下杯子。
酒液顿时沿着杯口流出。
“……”莫时鱼始料未及,下意识咽了好几口,被辣的眼角发红,半仰着头,来不及吞咽的冰凉酒液顺着下巴滑落下去,被舍雨一丝不留的轻轻舐去。
“不要答应他。”舍雨说。
莫时鱼的指尖扒着身下的凳边,半蹙着眉,不知是难受还是快乐的样子。
等这杯酒倒完,他的嘴角已经被舔的湿润。
回过神的莫时鱼神色抓狂的把舍雨拎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红着脸往周围看了几眼。
没人往这里看,估计是舍雨用幻觉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莫时鱼回过头,对着舍雨一脸严肃的说。
“小莫现在的身体依赖只是暂时的,而且已经快好了。我相信我们的关系在往正常方向发展。”
“还有舍雨,不能这样,不要和小莫学坏了!”
舍雨盯着他,默默地:“我才没有学坏……”
酒吧里的目光或多或少往这个方向飘,黑帮的人过来问他要不要去楼上做客,被莫时鱼委婉拒绝了。
“还是不对……”
拒绝了第六个搭讪的人,莫时鱼都快在这里喝到断片了,还是没有蹲到杀人犯。
因为几个死者几乎都是夜晚从派对回家时被杀死,他认为杀人犯是在酒吧里物色猎物,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但他没有感觉到杀人犯靠近他。
以他的体质,这一点很奇怪。
除非,杀人犯不在这里,已经开始行凶了。
正想到这里,他的耳边忽然想起了一道声音,似乎有人在亲吻他的头发,带着些轻笑的,“我找到他了。还有舍雨,不准说我坏话哦。”
抬起头的舍雨面无表情。
“什么?”莫时鱼一愣,“这么快?”
那声音轻哼,语气里又带着些刻骨的愤恨,兴奋而餍足的痴痴道,“是犯了错的坏蛋呢,我要把他的肠子掏出来……用来装饰我新买的鱼缸,好不好?”
莫时鱼:“……”
快好了吧,嗯。
“呼,呼……”
血珠从蹦裂的虎口里渗出来,坠落到少女的面颊上,划出了一道鲜明的血线,流到了她身下的深色座椅上。
三浦春听到了自己恐惧的颤抖的呼吸声。
刚才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刀光直直朝着她脖子而来,却并没有伤害到她,反而是……
沾着血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车里,戴着鸭舌帽的司机捂着手,痛苦的低叫,“怎么……回事……”
“……”他抬起了狰狞的面孔,“蠢丫头。你做了什么?”
三浦春缩在后椅的角落里,本能的摸了摸面颊,看着指尖染着的血,眼里是不知所措和恐惧惊慌。
发生了什么?
漆黑的树影从车窗外压迫进狭窄的车内,映在少女的发间,粉色发带在黑暗里闪着妖异的银光,宛如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
那人阴沉着脸,低头捡起了刀。
三浦春忽然回过了神,她慌乱的摸索着,手指发着颤发去拉车门把手,可锁死的车门根本无法从里面拉开。
“阿纲先生……”
她满脸泪水,恐惧的一声声呼唤她最信任的人。
“真可爱啊。”杀人犯在身后低笑,“阿纲先生是谁?你的小男友吗?”
“哦,我想起来了……”他歪了歪头,忽然咧开嘴,“是沢田家的孩子吧,他也很可爱……”
“一个小小的镇上这么多极品,真是赚翻了。”
“随便杀一个司机,找一台计程车,说几句话就相信我坐上来了,小姑娘,你没发现我和车里的照片不一样吗?”他拿着匕首,忍不住哑声笑起来。
“警察估计要抓我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玩乐了,我要好好把你分解成小块……”
“呜……”在被杀人犯抓住脚踝的时候,三浦春用力蹬了一下,跌到了前座,慌乱间手肘按到了喇叭上。
“嘟——”单调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深夜的树林里。
杀人犯毫不在意的一咧嘴,粗鲁的将她翻过来,抬起了刀,毫不留情的朝她柔软的腹部当头落下——
三浦春绝望的闭上眼。
一瞬间,她感受到刀尖与皮肤相触那阴凉尖刺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她以为自己被刺中了。
直到她听到了杀人犯痛苦的呻吟声。
她睁开了颤动的眼,垂下头,只见她本该被刺中的地方,缓缓勾勒出了一芯银粉色的樱花,像在雪地落了一点妖异的浅粉。
刀尖碰上那花的纹身,如同撞上了一个屏障,某种巨大的反力冲的匕首脱了手,杀人犯的虎口迸裂开,鲜血再一次流了下来。
他怨毒的咒骂,“搞什么?为什么刺不进去——”
话音未落,下一秒,车窗玻璃被砰的击碎。
有人?!
在四碎的玻璃片中,杀人犯惊吓的回头,正对上一张探进来的艳鬼一般的脸,大半缠着破败的绷带。
“证据确凿。”那人掀起了嘴角,低哑的说。
他看着车内的景象,反手拿起一块玻璃,当头刺进了杀人犯的眼窝里,在刺耳惨叫声里嘻嘻笑道,“你有罪——”
“啊!啊啊!”杀人犯捂着眼睛,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人耳膜。
三浦春呆呆的看着这个人松开手,将那块尖锐的玻璃留在杀人犯眼睛里。
浓稠的血液从他手心里汩汩流出,很快沾满了他的一整只手。
瘦高,叮铃铃的挂件声音,身形体态有些像她之前看到的,巷子里的人影。
是那个人……跟过来了。
这人毫不在意的从破开的窗户伸手进来,用手指摸索着打开了车门锁,然后打开了门。
冰冷的寒风霎时呼呼的吹了进来。
他看都没有看一眼三浦春,用锁链勾住了杀人犯的脖子,把倒在车里的杀人犯从车里拖到了外面。
杀人犯摔在地上,满脸惊恐的想往后挪,却根本没有力气。
“……”
小莫背对着车,瘸着腿慢慢地走过去,银色的手铐挂在他骨头凸起的手腕上,随着走路在腕间摇摇晃晃。
三浦春望着这一幕。
她忽然异常清醒的意识到,无论来人是好是坏,这也许是她逃跑的唯一机会。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一刹那,她当机立断,蹑手蹑脚、几乎无声的下了车,找准了一个方向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
小莫微微偏了偏头,目光在女孩脑后的发带凝了一下。
和之前货架上的样子相比,此时发带上的樱花少了一朵。
7个月前,他们发现了这根发带,彼时发带已经杀了三个人,最后一个使用者是一名名气不小的芭蕾舞者。
作为污染物存在的时候,发带上绣的樱花会会一点点蔓延到了佩戴者的身上,蚕食佩戴者的血肉,让人痛不欲生,又无法逃离,直到佩戴者的身体里不再是内脏,而是长满一肚子妖艳的樱花。
莫时鱼把发带带回了店里,自己戴了一个星期,把发带净化完毕。
如今,樱花依然会爬到人的皮肤上,却是化作了护盾,抵挡住了一次致命攻击。
女孩柔软的腰腹上长了那妖艳的花纹,像艺术品一般。
“真美啊……”他有些病态的笑起来。
小莫承认,他是故意的。
他一直跟着他们,冷眼看着那女孩差一点被杀人犯的刀捅进肚子,直到见识到了发带的作用后,才终于出了手。
这就是成熟的巢母,那让人痴迷的,净化污秽的力量。
小莫动作轻柔的掰开了杀人犯的嘴,摆弄着他的脑袋,拉开车门,让他趴在地上,张嘴咬住车子的踏板,抬起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后脑上。
他没有来得及成为的样子。
杀人犯被锁链勾着脖子,仿佛被下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加在后脑上的力气越来越用大,牙齿咯吱咯吱的断裂开,满嘴的血腥味,他恐惧至极的发出了“呜呜”的呜咽声。
“小鱼……”满身绷带的青年眼尾像喝醉了一样眯着,迷恋的低语,“也净化一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