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身上不大一会便落满一层枫叶。
直到傍晚时刻,赵封拿着扫帚死焉焉来扫地时,打破了觉眠。
赵封先前因为八卦,被伍升泰揍了一顿后,终于管住嘴了。
嘴是管住了,但手瘾犯了。
于是,他耍了个小聪明,用封走乂的笔名开始创作以叶行舟为主题的小人书。
都怪叶行舟,才会害他被伍升泰那番揍。
所以,他就逮着叶行舟嚯嚯。
没想到这一写,还真火起来了。
赵封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学绘画。
这一学,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画册越发越多的同时,衍天宗又多了一个以他为主角写的书。
写就算了,还把他搞成魅魔,老头到乞丐,怎么恶心怎么来。
士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赵封就用了几本绝版绘画换来了那书写手的信息。
就是任务堂的路三忍。
两人私下约了一架。
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倒霉的是,被执法堂山淮逮到了。
路三忍被罚去铲一年灵兽粪。
而他则被罚扫三年外宗。
还是禁止使用灵气清洁那种。
赵封憋屈地扬起扫帚,唰唰几下清扫落叶。
该死的,以后他专写路三忍了!
标题名都想好了,就叫修士和灵兽粪间不可言说的秘密!
赵封扫着扫着,见有三处凸起,跟人似的。
谁脑子有病会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睡觉。
他走过去,扬起扫帚一挥。
瞬间瞪大了眼。
他看到了什么!
叶行舟!
任妄烛!
三个人在枫叶堆里睡午觉!
这三个看起来最没交集的人,居然玩到了一起!
看起来关系还很好!
一定是他没睡醒!
赵封死命揉着眼睛,再睁眼一看,就对上了孟枳阴恻恻的视线。
孟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瞧他臭着脸,赵封咽了咽唾沫。
“孟师弟,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睡,继续睡。”
“敢乱传,我会让你瞧瞧我的手段。”孟枳压低声音。
“不不不,孟师弟你放心,我绝不乱说。”
赵封要是能管住嘴和手,那就奇怪了。
传归传,还总爱加点虚的。
孟枳直接掐诀设了一个限制。
限制什么的,花点时间可以破,但要是错过这劲爆画面,他可是得遗憾一辈子。
赵封面上点头说是,视线一直瞥向刚醒来的叶行舟身上。
鬼点子又冒出来了。
叶行舟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居然睡到傍晚,石板已经发凉。
“小师弟,回住寝了。”
“嗯。”
赵封识趣的拿着扫帚扫落叶,实则一直在偷听。
叶行舟扫了眼还在熟睡的任妄烛,“小师弟,搭把手。”
“不需要背他。”
孟枳手一提,直接把人提了起来,任妄烛完全没有醒的迹象。
不是说修士连睡觉都很警惕吗?看来任妄烛是个例。
任妄烛睡着再叫醒有起床气。
所以,这一路让他睡个够吧。
“你回灵剑峰,我会带他回住寝。”
叶行舟摇头,“反正也顺路,一起吧。”
孟枳没拒绝。
他把睡着的人往肩上一扛,脚步平稳。
两人并排往上走。
“小师弟,后日我要去玄灵宗观摩切磋赛,你有何想吃的,师兄给你带。”
“不要。”
“我知道了,你要红烧肘子栗子糕,和香果脯。”
“别这么警惕啊小师弟,你头发上有片枫叶,我想帮你拿下来。”叶行舟无辜道。
不怪孟枳警惕,实在是叶行舟总能干出些奇怪的事。
万一叶行舟手上有汗,故意擦他头发上呢。
孟枳看向叶行舟停在半空的手,白皙修长,指尖泛着一层淡粉。
孟枳垂眸扫过自己的手,骨节微凸,掌心是常年握剑起的茧子。
指腹不如叶行舟那般,看起来柔软。
孟枳上前半步,略微低头。
叶行舟抬手,从墨发间取下一片红枫叶。
“你看吧,枫叶。”
叶行舟拿起那片枫叶在孟枳眼前晃了一下,孟枳眸光落在枫叶上。
那片枫叶后,是叶行舟含笑的双眸。
趁着孟枳注意力被分开,叶行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一只手,狠狠揉了一把孟枳的脑袋。
整齐的头发瞬间凌乱。
叶行舟牙齿白花花的,边笑边往内门跑,“哈哈哈哈,小师弟上当了吧!”
他溜得那叫一个快,就怕被孟枳追上揍一顿。
孟枳唇绷成了直线,看着叶行舟躲进内门的身影咬牙切齿。
叶行舟,真是欠!
他就不该信他的鬼话!
下次,下次他一定要还回来!
头顶似乎还残留着触感,就像撸猫似的。
孟枳视线随着那道奔跑的身影飘到那高耸的宗门之后。
直到连白色衣角都消失不见。
孟枳顶着凌乱的头发,扛上任妄烛一言不发朝住寝走去。
明明比他还年长几岁,行为却幼稚得不行。
真是幼稚。
叶行舟叼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踏入宗门。
大脑胀痛的后遗症正一点点消减。
叶行舟没有先回灵剑峰,他掐诀招来只仙鹤,前往功崖。
他还没见到心心念念、毫无血缘关系、连性别都对不上号的娘亲呢!
此番能上藏书阁四层,全靠向修远给的五张符箓。
向修远真是史诗级最强助力!
一定要好生感谢他!
功崖连风都带着一层剑气。
叶行舟老远便见独自练剑的男子,河畔中心,盛放一面水月镜,镜面同水波光粼粼,镜框一行字同他的身影入眸:天情水泛月明。
他身姿单薄孤独,浅蓝衣摆随练剑动作袂袂,几缕发丝随风拂过脸庞,那双眼眸如剑气般坚韧。
手持长剑斑驳,却能挥出凌厉的剑气。
不骄不躁,心境沉稳。
苍青剑跟他,属实跟对主了。
向修远已经进了状态,并未发觉旁人到来。
叶行舟坐在树后,撑着脸静静等待向修远练完这套功法。
一等便是一盏茶功夫。
向修远吐出一口浊气,堪堪收剑。
他来到河边,捧起一把水洗脸。
泛凉的河水冲去面上的细汗,连带着长睫被润湿,水柱从面颊滑落。
夕阳的余晖在水面镀上一层金,河面阵阵涟漪,倒映出河边人的模样。
那面庞中和了女性的柔和,透着别样亲近的气息。
从向修远脸上,叶行舟隐隐能看出他娘的模样。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妈妈给娃洗脸一样,一盆热腾腾的水,帕子往里一放,然后拧干水,帕子直接敷在娃脸上,猛搓两下。
在帕子底下喘气,又热又闷,要是不小心哭出来了,还能挨两巴掌母爱关怀。
是刻在骨子里忘不了的记忆。
向修远给人的感觉就类似于这种儿时记忆。
“娘、啊不,向师兄。”
叶行舟出口瞬间语岔,反应喊错后立刻又改口。
他从树底下跑出来,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天空。
见没有打雷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不是不敢喊,实在是被雷劈怕了。
向修远睁开眼,一滴水珠顺眼皮滑落,看到来人,他眸光微闪。
他没有什么好的能报答先前秘境一事。
储物袋里,是迟迟未送出去的,拿不出手的符箓。
他用身上最好的丹药换来的符箓,还不如孟枳随手一给。
他不知这行为是感恩,还是占了叶行舟便宜。
向修远抿唇。
叶行舟满眼感激,“向师兄,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什么?”
“符箓,向师兄,你给我的符箓可帮上大忙了!”叶行舟喜悦溢于言表,“若没有护身符,我还上不了四层。”
向修远问道,“你说的是藏书阁四层?”
“没错。”叶行舟小鸡啄米般点头。
对上叶行舟的目光,向修远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拘束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手犹豫着伸进储物袋。
“你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
就是符箓阶级,比不上孟枳给的好。
“多谢师兄!”
叶行舟没客气,收下这四张护身符。
以他现在的神识还画不了那么多二阶符箓,进藏书阁,护身符箓作用可大了。
所以,该要还是得要,但不能白要。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天阶剑法,递给向修远。
“向师兄,这是给你的。”
向修远看清剑法阶级的第一瞬间,是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拒绝。
这本天阶剑法,是左长老代替无涧仙尊收徒时,给叶行舟的师徒礼。
天阶剑法,元婴期修士都不一定有,叶行舟就这么给他了。
“不用,叶师弟我——”
“别说话,揣着。”
叶行舟反手往他嘴里塞了块蜜饯,打断他想说话的嘴。
动作飞快地把天阶剑法别在向修远裤腰带上,顺手拍了两下确定不会掉后才收手。
“向师兄,你可别推拒了,更不要有心理负担。”
叶行舟眸光直直对着向修远,坦诚又真挚,“你也帮了我很多忙,若是师兄你觉得亏欠的话,就和我讲讲你进入赤炼蛇腹后发生的事。”
口中蜜饯的甜味顺着舌尖蔓延,向修远摇头,坚定拒绝。
“我不能要,你可以把它给孟师弟,孟师弟也是剑修。”且和你的关系最好。
叶行舟垮了脸,“师兄,你是看不上吗?”
向修远摇头,语无伦次,“不是,但——”
叶行舟再次打断,“你不是说可以做我娘吗?你拒绝是因为不想和我走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是要收下的意思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
叶行舟脸垮得更深了,“那向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
向修远声音轻了下来,“我会打扰到你们的关系,孟师弟也是剑修,你可以把天阶剑法给他。”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叶行舟抽出天阶剑法,翻到第一页。
“向师兄,你看,这是木灵根的天阶剑法,我给孟枳,他也用不上啊。”
“放我这,更是浪费资源,我是符修,用不上剑法书。”
“你可以给其他木灵根的修士。”向修远道。
“可是师兄,我只想给你。”叶行舟语气认真道。
叶行舟把人拉过来,坐在草地上。
“师兄,陪我坐坐。”
敏感的人,连关心同伴都是小心翼翼考虑所有人的感受。
接受好意前,还要先问一圈别人的意见。
向修远敏感中,又带着点讨好型人格。
这可不行,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叶行舟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油包蜜饯,和一包辣蚕豆。
“师兄,你想吃哪样自己拿。”
向修远咽下口中的蜜饯,又拿了一颗。
吃甜食一定程度上可以放松情绪。
向修远双手环着膝盖,默默吃起来。
等他稍微放松点时,叶行舟才慢悠悠开口。
“师兄,要是小师弟知道多了一个朋友,他也会很开心的。”
开心吗?
向修远咀嚼的动作慢下来“他不像需要朋友的样子。”
“他其实很孤单。”
因为孤单,浑身插满刺保护自己,在有人想要靠近时,用刺吓走别人。
可惜他脸皮厚,不怕被扎,一次次玩闹靠近,让孟枳收敛了外壳。
叶行舟捡起一颗小石子扔进河水中,水面清脆一声响后泛起涟漪。
“师兄,你其实很好。”
叶行舟偏头,认认真真注视着身侧人,“师兄,你的娘亲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把你教得很好。”
凉风拂面,叶行舟说话的声音夹在风中。
“以后,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大家都是缺爱的小朋友,叶行舟就是一把大伞,把大家凑在一起相互躲雨。
蜜饯的甜味在扩散。
他说,以后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向修远愣住,一丝莫名情绪在被磨灭的人格上破土而出。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妥协。
没发现,又或者说,完全忽略了委屈的是自己。
思绪翻涌。
向修远垂下头,眼眶有些发酸。
被清脆的咔嚓声打断。
叶行舟捞了颗蚕豆,嚼的声音格外清脆。
“师兄,来颗不?这蚕豆可脆了。”
“……”
非得这时候吃吗?
刚才说真心话的人被夺舍了?
向修远情绪中断,拿起一颗蚕豆加入了咔嚓队伍。
蚕豆的清脆声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人气。
“师兄,我觉得你长得像咱娘,咱娘一定是个大美人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见到咱娘啊!”
又开始了。
向修远抿了抿唇。
虽然两人关系近了,但是——
“那是我娘。”
“好吧。”叶行舟撑着下巴,看着向修远道。
“你的眉眼一定很像咱娘。”
“像,但那是我娘。”
聊着聊着,又变成争娘了。
只有在娘的一事上,向修远态度才会坚决。
叶行舟弯唇一笑,背靠着树,仰起头从叶片缝隙中看星星。
向修远也跟着抬头,一闪一闪的星星倒映在眼眸中。
蓝调夜色,星宿分明。
“师兄,星星好亮。”
“嗯。”
“像不像咱娘做的荷叶鸡?”
“……”
想吃直说。
还拐弯抹角。
玄长老住寝外有一片荷花塘,有灵气围绕,常年不谢。
大晚上的,一道身影狗狗祟祟靠近,埋头就摘叶片。
向修远遮住脸,警惕的观察四周把风。
第一次做这种事,莫名紧张。
虽说不违宗规,但就是有点缺德。
“谁在外面?”玄长老走到小院外。
向修远一惊,飞快提起叶行舟就跑。
“叶行舟!大晚上的!你摘老夫荷叶作甚!”
玄长老那是谁啊,化神期修士,池塘有没有人第一时间就发现。
玄长老看着一溜烟就没了的身影,气得捋了捋胡须。
上次是半夜带一嘴墨汁的任妄烛吓他。
这次又带一个内门最老实的弟子来摘荷叶。
专逮着他一个老年人嚯嚯。
大晚上的,闹心!
玄长老关上小院的门,眼不见为净。
鸡的话,功崖没开灵智的有很多。
石子一扔,很轻松便逮到了一只。
拔鸡毛的时候向修远心脏都还在砰砰直跳。
这种事,属实惊险。
再让他做一次的话,就当他没说。
调料一抹,荷叶一包,泥巴一敷,火上一闷烤,香喷喷的荷叶鸡就可以吃了!
叶行舟顺手放了两个烤红薯进火堆里。
明儿回灵剑峰,还有大师兄没投喂呢。
“香!”
叶行舟啃着鸡腿,竖起大拇指。
“咱娘的手艺师兄你学得十成十的!”
“我娘。”
向修远把天阶剑法收入储物袋,“叶师弟,秘境一事,我会全盘告知。”
“师兄,不急,边吃边说。”
叶行舟撕下一只大鸡腿递给向修远。
向修远这次没拒绝,接过鸡腿小口吃着。
“秘境里,有一位前辈,他说与我有缘,便接受了他的传承。”
“传承是一套天阶阵法,可除邪祟,可斩妖兽。”
他所见的阵法旁,就有一位坐化躯。
那前辈,是坐化躯吗?
“是这个阵法吗?”
叶行舟拿出那张纸,向修远看清上面的阵法,摇了摇头。
“不是。”
叶行舟收起纸张,“那前辈叫什么?”
“不知,前辈说,接受传承便可,不需知晓他名讳。”
向修远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红皮蛇蛋。
“这是赤炼蛇蛋,七阶赤炼蛇把蛇蛋交给了我。”
叶行舟的直觉还是那坐化躯便是向修远口中的前辈。
“向师兄,你记得前辈的模样吗?”
“记得。”见他态度重视,向修远也不含糊,“我可以画出来。”
夜色做烛,堪堪几笔,一幅大致轮廓呈现。
一位仙风道骨的长髯修士显现,眉目慈而祥和。
【叮,任务三已完成。】
【任务四:玄灵宗天机阁寻召妖卷。】
向修远收笔的瞬间,叶行舟脑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结束,便是新的任务发放声。
任务四发放完,系统又陷入沉睡。
这么急着睡吗?
叶行舟都来不及问点消息。
他从天玑秘境出来六天了,系统一直未发布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而方才刚好获得坐化躯的画像,系统就发布任务三完成。
这也算一条线索,系统想让他找画中人的身份。
藏书阁里倒是有一本载书专门记录了宗门每位修士。
但,那在六层。
化神期修士才能去的六层,叶行舟现在上不去。
所以,还不是时机。
他还是先完成任务四。
叶行舟收起那幅画像。
“师兄,你书画也是咱娘教的吗?画得真传神。”
“嗯。”
向修远道,“入仙门以前,我的一切都是阿娘教的。”
叶行舟撑着脸,愈发好奇这位样样都通的奇女子。
“好想见咱娘。”
闻言,向修远敛下眼眸。
“我也想。”
“待有下山机会,师兄你一定要带上我啊,我们一起去见咱娘,我还想吃咱娘做的香花糕。”
“好。”
剩下没吃完的,都被叶行舟用油纸包起来放在储物袋里了。
多存一些总没错,遇上意外情况至少还有吃的。
“师兄,我听说你参加了玄灵宗切磋赛?”
“嗯。”
“是第几场啊?”
“明日最后一场。”
说完,向修远视线落在叶行舟身上,眼底有一丝微光,似在等待什么。
又似期待什么。
那肯定就是期待叶行舟在不在现场。
想邀请叶行舟去观看,又怕耽误叶行舟的时间。
他没说出来,但叶行舟全懂。
“师兄你这么厉害,明儿我一定仔细观摩,师兄你绝对赢!”
这话意思就是一定会在现场看他与对手比试。
向修远紧绷的面部神经松了一些。
“好。”
夜已深。
一人回剑峰,一人回灵剑峰。
这一觉,向修远睡得格外熟。
叶行舟刚到灵剑峰,路过朝浮云院外时,里面漆黑一片毫无人气。
而在旁边的屋舍,还亮着烛火,一道身影映在窗户上。
空气之中,药味弥散,还有一丝血腥气。
那个屋舍,是三师兄顾青山的。
三师兄回来了?
屋里有说话的声音。
叶行舟走过去,从窗户探进脑袋。
青纱床幔半敞,入眼是白若雪的肤色冲击,和死人白没什么区别。
墨发如水倾泄,那男子赤裸着上半身,胸膛紧致,肌肉分明,鲜血沾湿腰腹处的绷带。
“三师兄好,我是师尊新收的徒弟,我找大师兄,大师兄在这吗?”
听见窗户的动静,他抬眸看来。
那双眼睛泛着红晕水光,眼尾微挑,恰似传情,勾人于无形。
一滴晶莹的泪滑落。
要是忽略那金刚芭比的身体,美男落泪倒是一幅养眼画面。
咱体修汉子,身体就是倍健倍棒。
“再看,我捶死你。”
顾青山说话的声一出,叶行舟虎躯一震。
这,这这这这!
这居然是极品小学生辣条音!
朝浮云一道灵力禁锢住扬起沙包拳头的人,先一步走来窗前。
红薯的气味。
他闻见了烤红薯的气味。
朝浮云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叶行舟捧着两红薯,站在窗外。
视线触及叶行舟脸颊上不小心沾到的灰时,朝浮云背在身后的手狂掐净尘诀。
“大师兄,我来给你送红薯。”叶行舟把烤红薯递了过去,“我方才听见这有说话的声音,便循着过来了。”
“有心了。”
朝浮云戴上手套,接过红薯。
这回,轮到身后的人惊诧了。
“大师兄,你何时喜欢吃这些了?”
要知道,他从入师尊门下,便没见过自家大师兄沾点食。
从来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活死人模样。
突然这么转性子吃红薯,顾青山满眼震惊。
朝浮云并未回应顾青山的疑问,他将红薯放入储物袋后,打开了大门。
“进来。”他道。
“好。”
叶行舟走进屋内,丹药气味更浓郁了。
顾青山看叶行舟的眼神微微变化。
这个新来的师弟,有点本事。
居然能让不沾烟火气的大师兄吃红薯。
朝浮云将人领到他面前停下,一个诀掐出,禁制消失。
然后,朝浮云手一摊。
顾青山疑惑,“什么?”
“给小师弟的见面礼。”朝浮云言简意赅。
初次见面就嚷着要捶人家,见面礼也不给。
没点眼力劲。
朝浮云这么提醒,顾青山才从储物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锦盒。
他以为又是一个馋他身体的人,所以才恶言相向。
“小师弟,方才对不住,这是三师兄给你的见面礼。”
锦盒四四方方,十寸大小。
“多谢三师兄!”
叶行舟双手去接,然后——
“哎哟我去!”
手中之物沉若千斤,他被力道一拽,砸到地上。
木制地板砰的一声,砸出一个深坑,叶行舟半身杵在地板底下。
朝浮云闭眼,默默走出屋外。
三师弟,一身蛮力,一点脑子。
顾青山连忙起身拉人,他满脸歉意,“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不是体修。”
叶行舟:“……”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什么狗屎玩意这么重?
他见顾青山一手便能轻松拿起,为何在他手里仿若万斤!
顾青山单手拽住叶行舟的脚踝,将人拔出来。
叶行舟顶着满脸黄泥,皮笑肉不笑。
“三师兄,我谢谢你。”
“对不住。”
顾青山脸颊泛红,眼泪扑簌簌掉。
不是,泪珠子说掉就掉。
到底是谁该委屈啊?
脑袋都插泥巴堆里了,他人没哭,顾青山倒是先哭了?
碰瓷呢!
别说,顾青山哭得梨花带雨的,看得人直冒罪恶感。
两只手有点不受控制地想玩两颗小豆豆。
叶行舟掐诀清理掉脸上的泥巴,“三师兄,你哭什么啊?”
顾青山抹掉脸上的眼泪,眼睛还在水汪汪的。
“没哭,我情绪波动大点就会控制不住眼泪。”
泪失禁,破案了。
叶行舟松了口气,视线落在那锦盒上。
“三师兄,你送的是?”
“千年玄铁。”顾青山拆开锦盒,“我在东吟国做任务时找到的,我把它做成了球送给小师弟。”
“以后看谁不爽,就用球砸他。”
叶行舟捂了把脸,“三师兄,我觉得,你看谁不爽,就把这铁球送给谁。”
除了体修,没人拿得动这玩意。
更别说砸人了。
他还没砸人,就先被铁球砸死了。
能把这坚硬材质揉成球的,只有顾青山一人。
顾青山没听出叶行舟话里的意思,“小师弟,我干嘛要送给别人,别人又不是小师弟。”
叶行舟头一次因为别人对自己好,而笑得牵强。
哥,求求你,捶死我吧。
别对我好。
你睁大眼睛瞧瞧,我能抱得动球吗?
顾青山轻轻松松拿起铁球,“小师弟,我还考虑到你不是剑修,所以特意做成了铁球。”
细节了,但又完全没细节。
“三师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抱不动这个球。”叶行舟还是决定说出这个关键问题。
刚才他才被球砸进土里,这才扭头说几句话的功夫,顾青山就忘了这回事。
三师兄,你属鱼啊!
七秒就忘!
这么一提醒,顾青山一拍头,“对哦,我又忘了。”
“师弟,你等等,等我伤好后重新给你揉一个空心的。”
顾青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小本本,开始写写记记。
叶行舟凑过去一看,纸上写了一行字。
〈伤好后,把送给小师弟的铁球改成空心。〉
在那行字上面,是密密麻麻重复的话。
〈异变,回宗,小师弟,见面礼,铁球。〉
寻常人需要记那么多遍吗?
叶行舟视线上移,落在顾青山认真记录的脸上,他的眼角还泛着红,似在诱惑人犯错。
总引人想要去触碰,去狠狠揉拧。
不正常,很不正常。
叶行舟微微蹙眉。
不说记忆问题,三师兄其他地方也透着古怪。
三师兄身上很香。
说不上来的体香,就像调情的香气一样。
那股香气,总在吸引他。
先是挪不开视线,再接着便是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
别说,他也想摸一下。
想捏两颗豆豆。
想把豆豆捏红。
叶行舟迷糊一瞬,视线飘落到赤裸的胸膛。
触及那鼓鼓囊囊的肌肉时,猛地回神。
他刚才怎么了!
叶行舟摇头甩掉脑子里肮脏的想法。
他怎么这么下贱!
叶行舟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掏出两团纸堵住鼻孔。
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往顾青山身上飘。
顾青山抬手嗅了一下,“师弟,你闻到那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