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行舟呆愣半晌,左春回又问了一遍。
此时,左春回声音已经有了一丝不耐。
叶行舟装作刚回神的模样,“左长老,我方才还以为……”
此刻说话,只说一半,引起好奇。
等对方接话,便可以进行下一步。
左春回:“以为什么?”
就是现在,开始初拍马屁。
叶行舟揉了揉眼睛,“弟子冒犯,但弟子还是要实话实说。”
“弟子以为方才见到了天上仙君。”
左春回挑眉,那丝不耐消失。
“仙君?”
“没错,仙君。”
叶行舟继续道,“只存于话本子里的仙君,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好看的。”
不夸张,左春回的美貌能担起这句话。
人家随便一躺,叫美人犯倦。
身体、衣服、头发没一处不懂事。
叶行舟往那一躺,叫野猪犯困。
睡一觉起来跟被炮轰似的,头发乱糟糟的。
夸人的话听多了,但谁不喜欢被夸呢。
尤其是,像叶行舟这种有过前例的人。
油嘴滑舌,但会讨欢心啊。
“真的每根发丝都好看吗?”
“当然!好看到极致!”
左春回唇角扬起一丝弧度,“既然你这后生这么说,今儿梳发便交给你。”
“若是落了一根,唯你是问。”
“……”
他用点夸张修辞啊!
左春回咋还当真了呢!
那么多头发,万一有个打结的,那不得掉几根。
叶行舟一脸菜色,磨蹭半天推拒道。
“左长老,弟子怕污了你的发。”
沃德发!
有没有搞错啊!
“我不介意。”
左春回坐起身,手里多了一把木梳。
死嘴,就这死嘴爱拍马屁。
这会自食恶果了吧!
叶行舟接过木梳,笑容假了不止一个度。
“梳吧,我可看好了。”左春回道。
看什么看!
这时候长眼睛做什么!
你该闭起眼睛装睡美人啊!
叶行舟心底骂骂咧咧,手上动作比谁都轻。
他连他自个头发都梳不顺,每次梳头都得拽下十来根头发。
这回还给别人梳头发。
真是闲的。
木梳檀香阵阵,清幽入鼻。
白发顺于指尖,又滑落垂于肩侧。
没有想象中打结的存在。
非常丝滑。
都可以去打广告了。
叶行舟松了一口气。
难怪这丫的总爱披头发,原来是不会打结啊。
“挽好。”
左春回忽而递过一根木簪。
看到木簪,叶行舟有片刻迟疑。
怎么说,这木簪刻得丑不拉几的,像随便用刀削的。
一个这么爱美的人会用丑木簪?
太违和了。
不过叶行舟没多问。
问了估摸着左春回又得找事。
他还等着把人讨好,好问阵法的事呢!
叶行舟平日都用发带惯了,第一次用木簪帮人挽发,头发不免滑落几缕,松松散散。
像随手挽发而成。
实则叶行舟十分用心。
实在是,这头发太丝滑了啊!
这木簪挽着发丝,发丝欲落不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左春回右手握着卷泛黄的书籍,他侧倚着贵妃榻,白皙修长的指节时不时翻着书页,姿态懒散,又赏心悦目。
叶行舟狗腿子似的给左春回捏肩。
“左长老,你看力道如何?”
“尚可。”
左春回舒服得眯起眼睛。
美够了是不是该办事了。
都两千多岁的老古董了,是不是该懂点事。
这么使唤他一个小辈,良心不会痛吗。
叶行舟心底腹诽,动作上比谁都狗腿。
“左长老,你学识渊博,小辈心底有两惑,可否向长老你请教些许术法?”
“否。”
“……”吃多少冰块了,这么冷漠。
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叶行舟不会去怪左春回不懂人情世故。
对方为什么会拒绝,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那一定就是拍马屁和服务还没到位。
叶行舟卯足了劲,从肩垂到腿,细致到头发丝都按摩。
就看在他这么狗腿的份上,动动嘴吧。
左春回放下手中的书,终于大发善心了。
他手指挽着一缕发丝,声音如清泉。
“第一惑,你想知的阵法,在藏书阁四层,凭本事自取。”
“第二惑,天命。”
叶行舟的第二惑是左春回为什么帮他。
而今他都没问出,左春回便知晓他的惑。
左春回只说天命,他在顺应天命。
但为何会知晓天命?
叶行舟眸光凝在左春回的满头白发上。
如果左春回能推演,那便说通了。
“左长老,你说什么,弟子还没问。”
叶行舟腆着个脸,试图再问两个问题。
左春回眉一挑,“听不懂?”
叶行舟点头。
下一秒,左春回从储物袋中抽出根一米长的蟒针。
蟒针又粗又长,泛着冷硬的银光。
左春回手中的蟒针一晃,“我懂点医术,可以帮你治治。”
叶行舟一哆嗦。
“别别别,左长老,方才弟子与你开个玩笑,弟子明白,弟子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这名取得一点都没错。
一针扎下去,他得像条蟒蛇似的扭来扭去。
叶行舟非常识时务认怂。
“真明白了?”左春回扬针比了一下。
“明白!明明白白!”
左春回收起蟒针。
叶行舟竟看出他眼里有一抹失望。
不是,没扎上还遗憾了?
咋不扎扎自己,得劲得劲!
这千年老古董,焉坏!
“你在骂我。”
左春回直勾勾看着叶行舟,肯定道。
“没有,左长老明鉴,弟子尊敬你还来不及,怎会骂你。”
心里骂的话,关他嘴上什么事,他嘴上又没骂。
叶行舟才不可能承认。
“谅你也不敢。”
左春回打了个哈欠,面上浮现几分困乏。
“看在你捏肩的份上,最后回你一问。”
叶行舟一喜,“左长老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善,弟子还想知一事。”
“说。”
“左长老,你刚才说是天命。那么弟子想知,这条路是对是错。”
左春回合上眼睑,声音倦懒。
“这是你唯一能走的路,对错与否,并不重要。”
“你只需记住,这条路,不止你一人。”
话音落,一卷清风携起叶行舟,将人送出了院落。
庭院木门合上,院中景色被遮拦,只留腊梅花香满处。
叶行舟倚着院墙,垂眸思索。
对于左春回的话,他一知半解。
如果真像他所说,这是唯一自救的路,那黑袍人逼他做任务反而是在帮他?
叶行舟不信。
他不信一个杀他两回的人会好心帮他。
既是他的自救之路,那黑袍人推快进度的目的便是——
便是有利所图。
这条路,有黑袍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是必须得到的东西。
黑袍人才会如此推快任务进度。
那么,黑袍人想要得到什么?
叶行舟暂时想不通。
他视线落在眼前的藏书阁,抬脚走进其中。
左春回既是让他上四层,那他定有上去的法子。
叶行舟停在二楼转角。
再往上十三台阶,便是藏书阁三层。
这次,叶行舟打算再试试去三层。
单靠他炼气后期的灵力,是抵不住三层威压的。
〈你只需记住,这条路,不止你一人。〉
左春回最后一句话在脑中回荡。
不止他一人。
意思是。
他还有伙伴。
叶行舟指尖微动,心有所感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符箓。
孟枳给的储物袋里四阶内的符箓都有。
叶行舟拿的是三阶护身符。
他掐诀使出符箓,有浓郁的灵气护着,他抬脚便往台阶走去。
然后,砰——
叶行舟头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
居然上不了。
是因为使用外力了,所以才有结界挡住吗?
还是因为,符箓不是衍天宗本弟子所画,所以结界才拦?
叶行舟原地盘腿坐下,看着台阶发呆。
以他现在的神识来说,顶多能画出两张二阶护身符。
神识空虚刺痛的感觉属实难受。
但,叶行舟还是决定再试一下。
叶行舟拿出一瓶二阶聚灵丹,摊开符箓,提笔就开始画。
方法还是那个方法。
难受的劲也是一点消不了。
叶行舟揉了揉太阳穴,顶着那刺痛,憋着气又画下一张。
第二张慢如龟速。
叶行舟不知具体时间过了多久。
只晓得第二张符箓画完时,困得睁不开眼。
大滴大滴鼻血不要钱似的直流。
眼前阵阵发黑。
叶行舟堵住鼻孔,靠墙休息好一阵,耳朵发鸣的感觉才消退。
难受得跳脚。
神识一打开就痛,估摸着又得休息半个月才缓的过来。
叶行舟扶墙站起来,掐诀一使,符箓燃烧。
一层灵气包裹住叶行舟,阵阵暖意驱散了少许疲倦。
叶行舟伸手一试,那堵透明的墙消失。
这一刻,叶行舟狠狠松了一口气。
至少,努力没白费。
叶行舟迈开脚,踏上去三层的台阶。
灵气护到第七阶,保护罩便消失了,叶行舟使出第二张符箓,成功走完最后六阶。
跟上刑场似的,难。
踏上藏书阁三层,叶行舟已是满身大汗。
先别管四层如何上,叶行舟实在头晕眼花,难受得站不起来。
上什么上。
先睡一觉缓过劲再说。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掏出被子,就着地板倒头就睡。
“那是。”卷轴期待地等着叶行舟醒。
叶行舟拍开脸上的书,在两个灵体的注视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呼吸平稳,没有一丝醒的迹象。
“这修士猪投胎啊?”
“作为修士该有的警惕呢?”
“衍天宗何时出这么能睡的弟子了?在哪睡不行,非得跑藏书阁来?”
卷轴感觉到了很大的侮辱。
尤其是叶行舟一个炼气期修士,上了三层也就算了,居然公然睡觉。
是不把它们开智的灵书放在眼里吗?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醒醒!快醒醒!”
卷轴凑到叶行舟耳边,叽叽喳喳发言。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龄段,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有点出息没有!”
“二十来岁了,才炼气后期,你看看和你同龄谁不是筑基期了!”
“睡睡睡,一点紧迫感没有!等宗门考核就有你哭的!”
古籍也凑了过来,“老大,这修士还穿了内门服饰。”
卷轴更怒了,“内门又如何,看看你这修为,简直就是内门的吊车尾,放外门都不够看!”
“起来!赶紧给吾起来修炼!”
叶行舟睡梦中只觉耳朵边像是有蚊子叫似的叨叨。
梦里都能回到学生时代被老师训斥。
叶行舟哪能受得了这种噩梦。
反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卷轴是半透明的,阴差阳错挨了半巴掌。
古籍是透明的,侥幸没挨巴掌。
啪一声。
古籍翻页的动作一停,“老大,他打你?”
“没有,你看错了。”
卷轴忽然平静下来,卷成一团,它又道,“回本体玩去,吾要发挥点作为卷轴的特长。”
“哦。”古籍消失。
古籍消失的一刻,卷轴变成了红色。
它用木头做成的轴狂捶叶行舟。
一个炼气修士,居然敢打它!
它开智以来,就没受过这种侮辱!
谁不是把开智的书供起来,恭恭敬敬请上四层。
想要翻阅,都得恭敬讨好。
这修士居然敢扇他!
卷轴隔着被子狂捶叶行舟。
叶行舟酸痛的胳膊脊背被这么一按,整个人彻底舒服了。
美梦!妥妥美梦!
被老师训完,还能享受到老师按摩。
触感还和真的一样。
谁能享受这待遇啊!
难怪左春回享受按摩,换他,他也享受!
叶行舟翻了个身,换后背继续被卷轴捶。
“求吾!吾就放过你!”
卷轴捶得起劲。
叶行舟睡得也起劲。
捶完半个时辰,卷轴红色褪去,又变成半透明体。
“怎么样,怕了吧?”它得意洋洋问。
叶行舟比刚才睡得更香了。
卷轴看后,又红了。
有没有搞错!
它搁那捶半天,居然让这货睡得更舒服了?!
卷轴天都塌了!
它的发泄、它的立威、它的怒气最后变成了按摩?
到底是它落后了,还是衍天宗癫了!
卷轴一怒之下,一串金色符文强行撬进叶行舟脑子。
睡是吧。
爱睡是吧。
它今个非得把人弄醒!
知识硬塞,也要塞进去。
塞进去,追杀这修士!
它倒要看看,什么梦能把人迷到醒不来!
叶行舟本来在做美梦的。
一个大鸡腿就要入嘴,一瞬间变成了一串金色纂文。
不好,是脏东西!
叶行舟梦里狂跑啊跑。
那纂文追啊追。
边追还边癫癫的笑,“哈哈哈,还敢吃鸡腿,你这个年纪是怎么敢贪吃的!”
“给吾学!学不完这本卷轴你休想醒!”
叶行舟狂滚一圈,试图醒来,眼皮子硬是睁不开。
他看着金色纂文靠近,惊恐后退。
“你不要过来啊!”
都做梦了!谁还愿意背什劳子书!
“哈哈哈!吾就过来了怎样!”卷轴笑得那叫一个得志。
霸道卷轴狠狠爱!偷懒修士休想逃!
那些知识不要命似的在叶行舟眼前划来划去。
叶行舟若是背不完上一段,卷轴就会多加一段让他继续背。
没天理了!
这年头不背书,书还硬逼着人背!
叶行舟边吐边背。
天知道这个梦做得有多辛苦!
醒又醒不了,只能狂背书。
要是背慢了纂文就越变越多。
叶行舟背完最后一段,人差点吐白沫了。
“哥,我求你哥,放过小弟,小弟日日给你烧香!”
做书留一线,日后不相见!
他不就是睡一觉么,何时惹到这本癫书了!
叶行舟不高兴,卷轴就高兴了。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笑得跟抽风似的。
刺耳,又刺眼。
叶行舟一个蟒蛇狂扭,在卷轴松懈的瞬间,终于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醒来眼前就飘着一本卷轴。
是梦里的样子!
“哈哈哈哈,后生,怕了吧!”
这卷轴,有大病!
叶行舟张嘴,哕了一口。
过度用脑,让他一时没控制住吐了起来。
地上都是散乱的书籍。
卷轴飘来飘去。
吐完后,叶行舟掐了个净尘诀,清理干净地面。
他顶着一副被抽空精气的模样,在书籍中疯狂寻找。
卷轴没动叶行舟突然来的动作,又飘了过来。
“喂后生!你在找什么?”
叶行舟无视卷轴,继续翻找。
“后生!你听见吾说话没!”
好不容易教训完他,人醒了它又被无视,卷轴即将生气。
叶行舟翻翻找找,终于在一堆书中翻到一本卷轴。
是卷轴的本体。
卷轴暗道不好,就要钻本体里。
叶行舟红着眼,忍着大脑的胀痛,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小马扎对着卷轴猛砸。
“哈哈哈哈!逼我背书是吧!”
“好样的,你好样的!”
“不给你砸出鸡腿味来!你休想我停手!”
“头脑胀痛到快要爆炸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忍着胀痛折磨还要背完一本卷轴的感觉你知道吗!”
“吾知道!别捶吾腚!嗷!!别打!别打脑袋!”
叶行舟手上揍着,嘴也不闲着疯狂输出。
他现在的怨气,比魔修还重上几分。
好好的一个觉,硬生生变成老师抽背现场。
谁受得了这种噩梦!
配合卷轴的惨叫声,一人一轴跟唱交响乐似的。
“吾知道!吾真知道!你别打了!嗷痛痛痛痛——”
叶行舟冷笑一声,砸得更卖力了,“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你这种开智的灵体怎么晓得凡人的痛。”
灵体颜色在红与白之间切换。
怎么晓得?
你问吾怎么晓得!
你睁大眼睛瞧瞧!你打的是谁!
它是灵体没错!但它也有痛觉啊!
尤其是叶行舟打的还是它本体。
痛,太痛了!
卷轴再也没了先前的做派,认错那叫一个快。
“错了!吾错了!你别打了!”
叶行舟怒气消完,小马扎往地上一摆,坐了下来。
他手里,还拿着完好无损的卷轴本体。
别说,这玩意还挺耐打。
卷轴刚想要回本体,叶行舟一个眼神扫过去。
卷轴瞬间委委屈屈缩成一团,不敢动了。
“过来,给我捶背。”
“你叫吾给你捶背?!”卷轴音调拔高。
“不帮我捶背也行。”
“真的?”卷轴一喜。
叶行舟扬起卷轴本体一晃,“要是口舌征服不了你,我也略懂拳脚,不介意再给你捶捶。”
“……”啊啊啊!这人一定是衍天宗史上最贱的修士!!!
卷轴憋屈,但卷轴不能说。
卷轴只能听着使唤给人捶背。
叶行舟心安理得享受起来。
难怪左春回喜欢狗腿子,这换他亲自体验,他也喜欢!
叶行舟正享受着,余光中隐现一抹灵体,那灵体拿着竹简,鬼鬼祟祟朝他靠近。
哟,又来一个。
卷轴以为叶行舟没发现,正朝那抹灵体狂使眼色。
给吾砸晕这丫的!
居然敢使唤他!
他要让这修士瞧瞧它的厉害!
卷轴就要得意。
眼看着古籍悄咪咪靠过来,沉重的木简就要砸下来。
叶行舟突然一巴掌扇在卷轴本体上。
古籍被这动静吓得又一哆嗦,控制的竹简瞬间不敢落下了。
“嗷!你又打吾作甚!”
“你方才眼神不干净,欠抽!”
不是?它就一卷轴灵体,叶行舟是怎么看出来它有眼睛的!
这不就是单纯想抽它找的借口么!
啪!又是一巴掌。
“你又打吾!”
“你不骂我,我怎么会打你?”叶行舟一个反问让卷轴懵了。
“吾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心里骂我。”
“……”想打它都不找个靠谱的理由!
卷轴红了,又白了,更委屈了。
古籍吓得一动不敢动。
老大都挨揍了,它一个刚开智的灵体,经不住这么捶打!
好凶恶的修士!
叶行舟披散着头发,翘着二郎腿,脸死白死白的,看起来精神状态就不正常。
谁敢惹?
“过来,给我捶腿。”
“哦。”
卷轴窝囊应了一声,就要飘过来。
叶行舟一巴掌将它拍开,“不是叫你。”
“捧着竹简那个,给你三秒钟过来给我捶腿,晚一秒都换我捶你。”
“修士大人!吾这就来!”
古籍一秒都不敢耽搁,穿回本体就飘过来给叶行舟捶腿。
还好它刚才没出手,否则它也过上被捶的日子了!
卷轴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晕。
怎这么呆!
藏进本体里不出声,这修士不就不知晓它是谁了么。
上赶着给人使唤!
真是呆瓜!
叶行舟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不得不说,这些开了灵智的书真是天生按摩命。
老天奶追着喂饭吃的存在。
随便一捶,力道不轻不重,卡在刚刚好的程度。
卷轴没憋住气,“你有本事使唤吾就行,使唤一个刚开智的灵体算什么本事!”
“算什么本事。”叶行舟笑了两声,抓住古籍,眼神凉飕飕的。
“你来说说,算什么本事。”
古籍哆哆嗦嗦开口,“修士大人,算你有本事。”
好可怕!它不要开灵智了!
叶行舟笑眯眯松开古籍,“别怕,我不捶你。”
“我这个人平日最见不得以拳服人的做派了,所以,今儿我就来和两位灵体大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说这话脸不会痛吗?
方才发疯揍他的人是谁?
现在捏着它本体揉搓的又是谁?
眼睛呢?良心呢?
卷轴只敢在心底叨叨,嘴上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你们心理肯定不平衡对吧。”叶行舟道。
“没有。”知道还问。
“居然没有?”叶行舟惊讶道,“我打你是为了教导你们啊。”
“什么意思?”
两灵体同时停下动作。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壶水,边喝边语重心长开口。
“你说说你们,你一个刚开灵智,一个爱惹事,同龄那么多开了灵智的书,为什么就你们俩还在三层?”
“其他灵体在清高自傲选修士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这个年龄段,你们这个重要的阶段,不想着努力升上四层,在这偷奸耍滑?”
“升四层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好好瞧瞧三层这么多中高阶书籍,说不定明儿全开智上四层,到时候被淘汰的就只剩你们俩,你们是怎么能安心待在三层的?”
“我打你们,是我真的想打你们吗?要不是看你们还有救,为了鞭策你们,谁愿意劳神伤骨浪费精力和你们两本书叨叨?”
古籍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大,好像……很有道理。”
“就是听起来,有点耳熟。”
卷轴踢了古籍一脚,“有什么道理,这话不就是吾方才教导这修士的吗!”
人家搁那洗脑,要不是它开智一百年了,还真容易被忽悠着。
这修士,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用它的计策,洗脑它的小弟!
心眼子忒坏!
叶行舟摇摇头,“你看看你,年长这么多,压根没这本古籍半点懂事。”
“谁说吾不懂事了?吾知无不言。”卷轴挤开古籍。
叶行舟挑眉,“行,那我就来考考你。”
“你就来说说,认识这张纸上的阵法吗?”
“吾当然认——不认识。”
卷轴看清纸上的阵法,瞬间改口,“你问的不属吾所记载,吾不认识。”
“看来书灵大人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叶行舟啧啧两声收起阵法。
这卷轴先前让他背的全是中阶阵法。
他所背的阵法中,并未有图上的存在。
看来,他还得上一趟四层。
神识恢复需要时间。
那么这段时间他就在藏书阁住下了。
叶行舟揉了揉眉心,掏出玉简先发了两条灵讯告诉孟枳和任妄烛。
叶行舟本来不打算继续为难这两本书灵,他将散乱的书整理好便要继续睡觉。
卷轴却以为叶行舟方才的话是在激它。
明知是激将法,但卷轴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打它就算了,居然还明晃晃看不起他!
真欠收拾!
卷轴闪身拦住叶行舟的去路,“吾不知道是真,但吾的三婶家四哥的二伯母的儿子知道。”
“说人话。”
“……吾远房表哥在四层做高阶书灵,它也是阵法系。”
当然,脾气也相当差。
卷轴没说后半句话。
因为,它要让表哥帮忙复仇!
让这臭修士也尝尝挨揍的滋味!
“行。”
叶行舟拢吧拢吧被子就要躺下睡,卷轴飘了过来。
“你现在不去吗?”
都醒了还睡什么觉。
非得在三层碍它眼。
叶行舟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
“我什么修为?”
卷轴不明白叶行舟为何这么问,“炼气后期啊。”
“你都知道我才炼气后期修为了,没符箓护身我怎么上去?”
“有,你身上有衍天宗弟子的气息,非常复杂,不止一张符箓。”卷轴肯定道。
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没有,我怎么可能有其他人的——等等。”
叶行舟似想到了什么,困倦消散,他拿出储物袋翻翻找找一通后。
他看着手里的五张符箓有些意外。
“我还真有。”
这五张护身符是在天玑秘境时,向修远亲手给他的。
当时他并未细看,只将符箓放入了储物袋。
若不是卷轴提醒,他都快忘了还有符箓。
这可是现成的符箓啊!
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娘!
向修远真是他的绝世好娘亲!
等出了这藏书阁,他一定好好感谢娘亲!
叶行舟拿着符箓,当即爬起来收起被子。
符箓在手,他也不磨叽。
在卷轴的注视下,叶行舟燃了一张符箓就往上层走。
太好了!终于!
卷轴如释重负。
“老大,吾还是觉得修士大人说得有道理。”
卷轴当即扇了古籍一下,“有什么道理!叫什么修士大人,要叫他臭修士!”
“你听老大的还是听那臭修士胡咧咧?这臭修士要是真有本事为什么还在炼气后期?”
“听老大的。”古籍委屈巴巴跟在卷轴身后。
“这才像个书灵样。”
卷轴哼的一声,扭头一看,三层结界又有波动。
“跟吾来,又有修士上来了。”
捉弄不了臭修士,它难道还弄不过其他修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