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说一半多不礼貌!
不带这样打哑谜的!
你可是七阶灵蛇!不带这样死的!
叶行舟的拍击还是有用的,大蛇最后吐出四个字。
“灵魂烙印。”
又是灵魂烙印。
无尽深渊底下的五阶灵蛇也说过灵魂烙印。
指的是他身上有灵魂烙印吗?
叶行舟都要懵圈了。
大蛇脑袋坠地。
咔擦一声,骨头清脆的断裂。
漫天尘土中,另一个蛇头悄然竖起。
蛇头漆黑,蛇鳞反着光,一双如墨眼珠格外渗人。
那双蛇眼与一般不同,全瞳为黑,和脑袋一个色,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眼睛。
蛇信子一吐一伸,幽幽盯着叶行舟,似看猎物般的眼神。
“能成为吾的餐点,是你的荣幸。”
“……”
听听,这说的是蛇话吗!
瞧瞧你双头蛇哥,说死就死,你就不能死一个么!
非得瞪着双大黑眼珠子吓人!
那么贪吃作甚!
叶行舟一激灵,“蛇哥,你且听我一言,我有比餐点更高的价值!”
“吾不想听。”
“蛇哥,哥!这么多年了,你没见过一个人就不寂寞吗!我可以陪你聊天!”
“吾不寂寞。”
丫的咋这么馋!
叶行舟脑子飞速转动,“蛇哥!我三年没洗澡了!”
这话一落,蛇头动了一下,朝叶行舟哈出一口发酵百年的臭味。
不灭的腐臭味浓到能把人熏死。
叶行舟这么一看,眼尖发现巨蛇牙齿上卡了许多动物骨骼。
“蛇哥!我可以帮你清理牙齿!”
“清理干净,你再吃我也不迟!”
叶行舟忍住作呕的冲动,“我曾经做过灵兽治疗师,拉过红线,治过不孕不育,为灵兽增长做出过卓越贡献!”
配猪种,劁猪蛋,接生猪崽!
样样都熟!
“不是我不给你吃,而是你不能这样吃!这样对你牙不好!”
那深渊大口终于收回去了。
“一刻,清理不干净吾就送你上路。”
“得嘞,蛇哥你就张好嘴巴,我手艺可高了!”
叶行舟狠狠松了一口气,里三层外三层裹住脸。
他朝蛇嘴里看了一眼,气管位置,是一排排尖锐的牙齿。
进去就得变成肉渣。
叶行舟站蛇嘴里,掏出剑就开始撬卡住的骨头。
人的,动物的,数不胜数。
贪吃蛇啊!
这么多骨头,怎么就卡不死它呢!
牙缝里开卡着些腐烂的肉渣,隔着三层布叶行舟都能嗅到那股臭味。
今儿他鼻子真是遭老罪了!
叶行舟手里的剑都撬弯了,费好一番功夫才清理完一半牙齿。
他视线转移至蛇嘴深处密密麻麻的尖齿上。
那些尖齿与外排牙齿不同,每一颗尖齿上都有黑点,黑点一颗两颗三颗,分布并不均匀。
看黑点久了,叶行舟后背莫名发凉。
那些圆溜溜的黑点,像眼睛。
他在看着眼睛,无数双眼睛也在盯着他。
那窥视猎物的感觉无法抹去。
叶行舟借着清理骨头的机会,出蛇嘴时,偷摸扔了一块骨头进去。
咔擦一声,瞬间化为齑粉。
巨蛇的嘴依旧张得很大,而深处那几排尖齿却在张合咀嚼。
尖齿上漆黑的眼珠还在死死盯着叶行舟。
是对肉食的贪婪。
看样子,尖齿是单独存在。
“蛇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卡嗓子?”
“你只有一炷香时间了。”
赤炼蛇黑瞳瘆人,“一炷香后,吾会把你吃掉润嗓子。”
“蛇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清理得干干净净,给你最好的进食体验!”
叶行舟阵阵发寒。
他再度朝长着眼睛的尖齿探去。
那上面,也有不灭的气息。
准确来说,这赤炼蛇头都被不灭的气息包裹了。
叶行舟抬眸,细细扫过赤炼蛇头的每一寸鳞片。
鳞片乍一看是很黑,像是原生颜色,细细看下来,那些黑在蠕动。
尤其是赤炼蛇的眼睛,那不是全瞳黑,而是被密密麻麻的不灭占满了。
一个最坏的猜测浮现。
这个赤炼蛇头,被不灭寄生了。
有一种蜗牛叫僵尸蜗牛,被双盘吸虫寄生后,双盘吸虫会钻入蜗牛眼柄,通过眼柄控制蜗牛行为,寻找适合繁衍的寄生体。
眼下,这赤炼蛇头的情况就类似于被寄生的蜗牛。
赤炼蛇大可能被不灭控制了。
无尽深渊底下的不灭是七日轮回,并不能寄生五阶灵蛇。
而天玑秘境里的不灭,却能寄生七阶赤炼蛇。
那长着眼睛的尖牙,应是不灭的初级形态。
等级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叶行舟思绪翻涌。
苍青剑说过,他身上有至阳之气,能克制不灭。
当下,唯一的活路就是至阳之气驱散不灭,唤醒赤炼蛇意识。
他先前倒是存了几夜壶尿。
但,真要喂蛇喝尿吗?
又或者用尿给蛇洗个澡?
这也太损了。
叶行舟的道德和底线又在打架。
实在迈不过道德底线。
迈不过,那就忘记。
叶行舟选择忘记道德底线,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夜壶。
对不住了,蛇兄。
小弟超想救你!
为了救你,在所不辞!
那排尖齿还在盯着他,叶行舟故作扭脚,手中夜壶哗啦一下不小心沾在蛇鳞上。
黑色的黏虫并未有何反应,依旧交叠蠕动。
尿不起作用。
至阳之气指的并不是尿。
那至阳之气是什么?
叶行舟带着疑惑,观察起不灭的动静来,黏虫在啃食同类。
啃食完同类后,另一黏虫体型稍稍变大。
大概一分钟左右,黏虫又分泌出几条小黏虫。
不灭会吃不灭,吃完后又加倍繁衍。
身后阴寒的贪婪窥视感陡然变强。
叶行舟扭头,那长着眼睛的尖牙居然又多了一排!
照这个架势,赤炼蛇吃完他后,骨头大概不会卡牙齿。
因为吃完肉后,骨头都被要长出来的尖齿嚼成沫了。
赤炼蛇再也不用担心卡牙了。
而叶行舟离死期又近了一步。
叶行舟闭了闭眼,脑子飞速运转。
当下,整个遗迹被这条赤炼蛇占满了。
灵气也用不了。
逃,能逃去哪?
要么拖时间多活一会。
要么想办法找到至阳之气,驱散不灭,唤醒赤炼蛇意识。
但,这至阳之气,到底是何?
“时间到。”
此时,赤炼蛇开口,血盆大口就要落下。
叶行舟没有犹豫,三步作两跑到另一个刚咽气不久的赤炼蛇头处。
本是双头蛇,那个蛇头即便到死,也没有受到一丝不灭污染。
明显被另一蛇头保护得很好。
叶行舟现在要做的,就是垂死挣扎,试图唤醒赤炼蛇半分意识。
“蛇哥,你忘了吗?”
“你有一个齐头好兄弟!”
“你答应过他什么,你忘了吗!”
“我是你好兄弟最好的朋友!四舍五入也是蛇哥你最亲密的朋友!你忍心吃我吗!”
“蛇哥!三思啊!”
叶行舟凭着一张嘴垂死挣扎。
他话落后,赤炼蛇张大的嘴停住,被不灭密密麻麻占领的眼珠盯着叶行舟。
“不能吃你。”
有希望!
“没错,不能吃我!”
叶行舟再接再厉,“蛇哥,你只爱吃素!”
“蛇哥你打小就心善,踩死一只蚂蚁都心疼半天!平日最爱的就是大白菜了!”
叶行舟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颗大白菜扔蛇嘴里。
那尖牙跟粉碎机似的,咔嚓几下白菜碎成了渣。
赤炼蛇歪头,全黑的大眼珠子眨了一下。
完全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我不吃你。”
赤炼蛇蛇信子一吐,又说了一遍。
叶行舟看着蛇眼密密麻麻的黏虫,未消警惕,他借着死掉的蛇头掩护,身体悄悄挤进裂缝。
下一瞬,赤炼蛇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撕碎左边的蛇头。
我不吃你。
我装的。
嘻嘻嘻。
血肉四溅。
沾湿大片土层。
那蛇头不过顷刻就被咽下肚。
就在此刻,地面突现熔浆。
赤炼蛇咀嚼的动作未停。
“死了留后手又怎样,这点熔浆,不过挠痒痒。”
赤炼蛇说着,蛇头开始朝缝隙贴近。
巨大的眼睛贴在缝隙处。
叶行舟此刻的求生在赤炼蛇眼中就是垂死挣扎。
叶行舟使出吃奶的劲,抓住绳子就往上爬。
到石台上时,他终于看清当下的场景。
熔浆蔓延飞快,高度甚至超过了那个头骨。
一阵黑烟冒起,头骨泯灭于熔浆中。
熔浆沾到赤炼蛇鳞片,表层的不灭被灼烧起阵阵黑烟。
掉落,又飞快再生。
死而复生。
生命力比南方大蟑螂还顽强。
赤炼蛇在熔浆中,颤抖起来。
叶行舟割下一片衣角裹住流血的手,卯足劲,朝赤炼蛇飞快靠近。
在不灭掉落的那一刻,赤炼蛇用仅存的意识靠近叶行舟。
叶行舟一跃而起,稳稳落在蛇头上。
熔浆开始消退。
不灭又开始侵占赤炼蛇的意识。
“区区蝼蚁,你杀不死吾!”
“区区死虫子,装什么七阶赤炼蛇!”叶行舟呸了一口。
赤炼蛇狂甩头,试图将叶行舟甩进熔浆。
叶行舟紧紧抓着鳞片,没有任何迟疑,把沾满鲜血的衣布敷在赤炼蛇眼珠子上。
霎时,赤炼蛇口中发出长吟。
密密麻麻的黑色消退,显露出赤炼蛇原本赤红的瞳仁。
“蛇哥!这死虫子害死了你最好的兄弟!”
“快醒醒!你千万别再被它控制了!”
蛇头甩动更甚激烈。
一个寄生虫也敢抢七阶赤炼蛇的位置!
给爷死!
叶行舟划破双掌,刮大白似的往蛇脑袋上狂抹鲜血。
不灭是吧,吃他一掌!
吃了同类还能无限繁殖是吧,吃他十八掌!
今儿他倒要看看这死虫子究竟灭不灭!
我是一个杀虫匠,杀虫本领强,我要把那臭虫子,全部都杀光!
死死死死!
叶行舟越抹越快,黏虫大片大片消失。
赤炼蛇嘶吟更甚,那只火红的瞳仁尽是痛苦。
不灭飞快消失,赤炼蛇口中的尖牙也在掉落。
叶行舟热得头晕眼花。
手心火辣辣的痛。
抹到后面,叶行舟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赤炼蛇的鳞片颜色了。
反正,他看到黑色黏虫就往上敷血。
黏虫在四散。
赤炼蛇阶级也在下降。
七阶,六阶,五阶。
降到四阶时,地上的熔浆彻底消失。
蛇头重重垂落于地面。
叶行舟滚落至一边。
身上沾了不少尘土。
精疲力竭。
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好在不灭只剩零星。
繁殖需要时间。
赤炼蛇暂时不会被控制意识了。
叶行舟松了一口气。
极大的疲惫席卷全身,他竟半天起不来身。
赤炼蛇的喘息也很粗重,伴随每一次呼吸,地上都扬起一片尘土。
它身上的鳞片斑驳,裸露的血肉还在往外渗血。
赤炼蛇的体型开始缩小,残缺的那个头看起来有些瘆人。
地面骤然变动。
四下场景开始变换。
尘封许久的结界阵法显露。
赤炼蛇那火红的瞳仁看着叶行舟,是不掩的感激。
“多谢。”
“谢什么。”
叶行舟缓过劲坐起来,裹住受伤的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串糖葫芦。
“蛇哥,受苦了。”
叶行舟将其中一串喂进蛇嘴里。
这日子太苦了,吃点酸甜的好提劲。
叶行舟视线落在绕着红线的繁复阵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结界封印住的,就是这些死虫子。
如果没有守护灵蛇,不灭逃出封印地,蚕食灵气,祸患无穷,世间别想在安宁。
所以,该谢的,是守护灵蛇。
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如今又被不灭控制着吃掉同身不同头的兄弟。
连个全头都不留。
诛心也不过如此。
“这是吾的使命。”
“吾本为苍生而生。”
赤炼蛇平静道。
叶行舟忽而有了点头绪。
任务,在把他一步一步引到不灭身上。
不灭吞噬灵气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出世,是早晚。
守护灵蛇护不了多久安宁了。
系统,是在向他求救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至阳之气?
叶行舟背靠着蛇头,闭起眼睛小寐片刻。
他不过就是个送蛋糕的打工仔,从小就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要说突出,就是调皮。
突然担上这么个大任,属实难安。
他连家都回不了,怎么解决不灭?
靠一身血吗?
把他抽成人干,也杀不完不灭啊。
叶行舟叹了口气。
他反手摸摸赤炼蛇的脑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极品灵石。
“蛇哥,再撑个百年千年,克死这虫子。”
有灵气,赤炼蛇就能靠熔浆暂时去掉不灭。
剩下的日子,会好受些。
左春回给他的那三颗极品灵石,到现在已经分出了两颗。
左春回像是能预判一切。
要说他不知道什么,叶行舟都不信。
“多谢。”赤炼蛇道。
叶行舟摆摆手,起身走到阵法前。
阵法红线繁复,阵眼所在,插剑的地方亦是一个空洞。
黑气萦绕,这处的裂口更大。
难怪不灭都进化出长眼睛的尖齿形状了。
守在阵法旁的,又是一具坐化躯。
是看不出的长相,看不清颜色的衣衫,不知存在了多久。
依旧仙风道骨,浩然正气。
叶行舟恭恭敬敬插上三炷香跪拜。
“前辈在上,受晚辈一拜。”
这次,并未有任何机缘显现。
叶行舟不在意,反而盯着那条裂缝蠢蠢欲动。
他的血既然能压制不灭,那么是不是也能对阵法起点作用?
叶行舟避开道道红线,揭开缠手的纱布,对着裂缝按下一个血掌印。
掌印落下的瞬间,黑气似受到刺激,消失了少许。
还真有用。
叶行舟再接再厉,又按下两手印。
也就第一个手印起效,后头没用了。
叶行舟重新缠上纱布,他回头,看向趴在原地的赤炼蛇,赤炼蛇身上的不灭,已经完全消失了。
“蛇哥,我同伴还在你肚子里。”
“他已经出了秘境。”
“这么快的吗?”叶行舟满眼惊讶。
“机缘已取。”
“那,你肚子里的蛋……”
叶行舟想起另一蛇头的叮嘱。
那是右蛇头不可控,左蛇头担心右蛇头会失控,逃出结界祸害人间,让他入七寸,杀了右蛇头。
叶行舟还是说出了左蛇头临死前的话。
“它让我入七寸,拿走蛇蛋,然后,用苍青剑杀了你。”
“蛇蛋与那修士有缘,便取走了。”
右蛇头并未有任何挣扎,它露出七寸。
“吾与它共存。”
“它要你杀吾,便杀吧。”
叶行舟摇头。
“蛇哥,它指的是,被寄生控制的你。”
“吾本双头一体而生,如今一头已死,吾不会再被寄生。”
右头赤炼蛇会被寄生是因为,它把体内的一半灵气给了左头赤炼蛇,以身抗住不灭吞噬。
左头赤炼蛇日日吐出熔浆,来压制右头赤炼蛇被寄生的速度。
而今一头已死,灵力集于一体,右蛇头不会再被寄生。
“机缘已取,吾心愿了却。”
墙角忽现一寸黑虫蠕动。
七日轮回。
不被寄生,但要忍受七日轮回。
与无尽深渊底下的五阶灵蛇一般。
叶行舟垂下眼睑。
他让赤炼蛇活,也有一半私心。
阵法需要灵蛇守护,若无护灵蛇,不灭没有压制,后果不可设想。
但,受苦的,却是赤炼蛇。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他一时分不清现在的选择对错与否。
叶行舟抬眸,注视着眼前浑身狼狈的灵蛇,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蛇前辈,于你而言,死亡是痛苦?还是,活着是痛苦?”
赤炼蛇缓缓睁开眸子,那双竖立的瞳仁平静无波。
“不是痛苦,是使命。”
“你不必自责,吾本就为苍生而生,为使命而生。”
叶行舟抿唇,“我会快些找到修复阵法的办法。”
这是他当下,唯一能说的了。
赤炼蛇的蛇信子轻轻碰了一下叶行舟的手背。
“天道法则限制,吾无法告知你想知晓的。”
“没关系,我会找到。”
“一定会找到。”
叶行舟又说了一遍。
就像当初,江客给他承诺那般。
郑重而坚定。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拿出纸笔,将繁复的阵法一一复刻于纸张上。
那尊坐化躯,静静立于原地,衣袂被风吹得微晃。
遗迹中,只剩毛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地面忽然震颤。
石子滚落。
“秘境开了,吾送你出去。”
“好。”
叶行舟收起纸笔。
赤炼蛇尾巴卷住叶行舟的腰腹。
然后,猛地往上一甩。
叶行舟瞪大了眼。
蛇哥!早说这么送啊!
他好歹也有个心理准备!
守在结界外的人只见一个人形物体嗖一下朝裂缝中飞出。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人?”
“走走走,快去看看谁抢了遗迹!”
叶行舟人在前头飞,魂在后头追。
身后还追着大群弟子。
场面浩大。
赤炼蛇说送出去还真是送出去。
盲扔,百分百准率。
那力道大得,连朝浮云都没追上。
叶行舟直直飞向秘境口。
“你不是说他出来了吗?为何还不见人?”
孟枳紧盯着秘境口。
左春回摇了摇扇子,姿态懒散,“劝你别站那。”
孟枳未挪脚步,“他什么时候出来?”
“年轻人不听劝迟早要吃亏。”
左春回抬起眼皮扫了眼,微微启唇。
“三。”
“二。”
“一。”
左春回刚倒数完,一个大黑耗子嗖一下窜出秘境口。
毫无征兆。
孟枳那位置刚好正面迎着。
他被巨力一下就击飞了,和大黑耗子齐齐起飞。
“都说了别站那。”
左春回摇摇头,适时补上风凉话。
即便七阶赤炼蛇掉了阶级,那也是四阶灵兽。
这么一甩,连金丹期修士都追不上,更何况孟枳呢。
也该长长记性了。
左春回指腹摩挲了一下右手腕处的蛇形玉镯。
玉镯碧绿如春水,蛇形蜿蜒,栩栩如生缠绕在白皙的手腕上。
叶行舟这一撞,孟枳直接断了三根肋骨。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清脆。
叶行舟还没有停的迹象。
孟枳被叶行舟顶着在空中旋转七百二十度,最后落地砸在草坪上。
砸出两个人形坑印。
叶行舟比孟枳运气好点,断了两根肋骨。
叶行舟翻过身。
两人对视一眼。
双双吐血。
好师弟,就是一起断肋骨吐血。
现在,他和孟枳也算过命交情了。
“咳咳咳!”
叶行舟咳嗽着吐出血沫。
秘境没死,没想到出了秘境差点被孟枳撞死。
孟枳捂着心口坐起来,塞了一颗修复丹进叶行舟嘴里,他自己也吃了颗。
丹药入喉,断掉的肋骨在修复。
叶行舟这才劫后余生坐起来。
“小师弟,我刚才差点看见太奶了。”
是鲜活的声音。
此刻的叶行舟发丝散乱,那身白色的峰服沾了不少脏污。
他的双手,裹着纱布。
纱布血迹暗红,干涸不久。
是狼狈的。
也是有生命力的。
孟枳擦掉唇边的血,沉默不语。
“小师弟?你哭了?”
“被我撞哭了?”
叶行舟凑着个脑袋去看。
孟枳将人推开。
“滚。”
那双丹凤眼,有一瞬间泛红。
像是错觉。
“小师弟,别这么冷漠。”
“师兄我在秘境都快过成野人了,好不容易出来,你就陪我说说话呗。”
叶行舟笑嘻嘻凑过去。
孟枳扭过头,“你怎么不死在秘境?一回来就撞断我三根肋骨,你故意的是吧。”
“这不我也断了两嘛。”
“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叶行舟扬唇,“小师弟,你就扭过头看看我,三秒就好。”
“不要,你丑。”
瞧着小嘴硬的。
想关心他还兜来转去的。
“那好吧。”
叶行舟遗憾着就要起身走,孟枳生硬的转过头。
入目是叶行舟明亮而干净的双眸。
孟枳别扭地就要移开视线,叶行舟这时道。
“别动啊小师弟。”
叶行舟捏着袖角,小心翼翼替孟枳擦去嘴角的血迹。
专注,又傻气。
擦完,叶行舟轻轻戳了一下孟枳的脸颊。
“别气了小师弟,我这不没事嘛。”
孟枳一生气就像河豚,很好区别。
他用上次哄孟枳的方法再次哄人。
年纪小,气性就是大。
他作为师兄,自是多多关照。
“谁生气了。”
孟枳拍开叶行舟的手,僵硬起身。
一说这话就是消气了。
叶行舟勾住孟枳的肩,比了比个子。
“师弟,你好像高了点。”
第一次见面时,孟枳个与他齐平。
现在,已经快比他高了。
十七岁的娃长得这么快的吗?
叶行舟羡慕得咋舌。
任妄烛脑子短,要是知道叶行舟一直未有行踪得担心得吃不下饭。
到时叶行舟在秘境里人还没死,任妄烛就先给自个急死了。
所以,孟枳撒了点小谎,和善(拳头伺候)先哄好了任妄烛。
叶行舟传了灵讯给萧师叔和任妄烛报了平安。
“走,回宗。”
报完平安,他还要去藏书阁查阵法的事。
还有,找一趟向修远。
“爪子拿开。”
孟枳拍开叶行舟的手,叶行舟又贱嗖嗖伸过去。
“小师弟,师兄我都过了快一个月野人生活了,你就让我沾沾人气。”
孟枳掐了个净尘诀后,叶行舟再次搭手时,他没再推开。
他随手掏出一个储物袋,侧眸看着叶行舟,吩咐道。
“我用不上的,收了。”
“得嘞!”
叶行舟揣起储物袋。
树荫后。
向修远站在原地,看着关系很好的两人,微微抿唇。
他收起手里不同气息的符箓。
这些符箓,比不上孟枳的零星半点。
孟枳给的,他无法企及。
他换来的符箓,这样一看,上不了台面。
也对,他这样的人,怎会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他带给叶行舟的,是无止尽的麻烦。
一种自卑的情绪悄然蔓延。
向修远将符箓放入储物袋中,抬脚离开。
“尊上,衍天宗那名叫吴仁的弟子属实狡猾,他竟从头至尾和我演戏,为的就是套出魔修一网打尽。”
“此子心思滑腻,不如让右护法杀之后快。”
魔宫殿。
黑气萦绕。
幔纱半遮。
戴着鬼魅面具的男子跪于地面。
地面阵阵寒意顺着膝盖席卷全身。
左护法低头,姿态恭敬。
幔纱之后,隐隐现竹青衣角。
“时机未到。”
仅四个字,说话者声音阴柔,却威压叠加。
左护法面具下的脸都要变得比鬼魅还狰狞了。
死吴仁!
死鸟窝头!
任务失败害他又要受罚!
他一定要杀了这鸟窝头!
“请尊上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七日后,玄灵宗举办切磋赛,去玄灵宗天机阁寻召妖卷。”
“是,尊上。”
叶行舟回到衍天宗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藏书阁。
孟枳被叶行舟费了好番功夫才唤去与任妄烛作伴。
这事,他实在不想把孟枳牵扯进来。
况且,孟枳身上还有个水惑一族的事还没解决。
先前他整理过藏书阁的二楼,并未有记载阵法的书籍。
照着那阵法的繁复程度,估摸着得在三层以上。
但修为限制,他连三层都上不了。
叶行舟思索半晌,转身就走进左春回的小院。
不如直接问现成的藏书阁长老。
院里芙蓉花已经谢了,只剩青葱绿叶。
叶行舟敲响小院的房门。
咚咚咚。
三声过后,无人应答。
“左长老,你在吗?”
叶行舟抬手又要敲,木门自动敞开。
院落花香弥漫。
黄色的腊梅开得正旺。
花香,便是那腊梅散的。
雅而柔,并不刺鼻。
还怪有情调。
叶行舟抬脚迈入院落,径直走到敞开的房门前。
左春回撑着脸,躺在贵妃榻上,白发垂于床榻,闲适地吃着灵果。
“何事?”
叶行舟愣住脚步,眸中满是惊艳。
三分真,七分演。
左长老爱美,找他办事,那就猛夸他美貌,走个捷径。
现在,开始教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