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一个喷嚏,进到客厅。
黎荧没打来电话,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江磊来了一趟,如此一来,他不能让他知道。
陈尧走到厨房,保姆阿姨正在准备午饭。他对保姆阿姨说道:“阿姨,今日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主动提及。”
黎荧知道肯定会来问他,不知道的话那就别让他知道。
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有点感情,女人不忍拒绝他,“我答应你。”
她对陈尧是有点愧疚在的,尤其是陈尧没有主动开口让她做点什么,更让她觉得良心难安。
陈尧吹了点风,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接了一杯热水喝,从黎荧的书房里随便拿了一本书翻开看。
吃了午饭,陈尧没什么事做,上楼睡觉。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足够他接受自己眼睛看不见颜色这点。
只是一想起父亲,他觉得很亏欠。从未在他身边尽孝,就连死,他也不在他的身边。
从江磊口中得知父亲去世时,他第一想法是他去了也好,免得再受病痛和“家人”的磋磨。
陈尧一觉睡到下午六点才起。
他睡觉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有睡好,但身体疲乏,又不是很想起来。
陈尧睁开眼,黑漆漆的卧室里有一道身影。
他背对他站在阳台处,双手插在袴袋里,脖子微弯,站在哪里,与黑夜融为一体。
黎荧耳朵轻微地动了动,回过头,看着坐起来的陈尧。他的身体完全隐匿在黑暗中,陈尧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就会这样。
陈尧看不到颜色,所以开不开灯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大变化。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尧轻声问了一句。
黎荧走到他面前来,问道:“是谁来了别墅?”
“何必问我,你一查就知道。”陈尧原以为黎荧没打电话是不知道,原来是想亲自兴师问罪。
语气平铺直叙,随即翻身下了床,走到门口,想下楼吃点什么。
刚打开门,黎荧三步并两步上前,手掌压在门板上,门重重地合上。
“我要你亲自说。”黎荧咬着陈尧的耳朵,用牙齿轻轻地碾磨。
陈尧闭上眼睛,一句话不说,不管黎荧做什么。
黎荧搂住陈尧的腰,用脸去蹭陈尧的脖子,像只撒娇的猫,“宝宝,告诉我好不好?”
“真叫人倒胃口。”陈尧听到黎荧这般称呼他,胃里不断地翻涌着,他对他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黎荧见他不肯说,便道:“江磊跟你说了什么?”
陈尧嗤笑,不答反问:“黎荧,我父亲病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吗,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能没能见上!”陈尧最后几个字用了重音。
黎荧无法反驳,“对不起。”
陈尧缓慢地回头,与黎荧对视,“对不起?”
他扯着嘴角笑,比哭难看,“对不起就能抹平你对我的伤害?对不起就想让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陈尧的连问让黎荧沉默不语。
陈尧戳着黎荧的胸口,“黎荧,我捅了你一刀,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接受吗?”
他厉声道:“你还有脸逼问我,你怎么不去死?”
黎荧依旧不说话,一个人在气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你看,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和平相处?”
陈尧目视黎荧,“黎荧,我从来没有这么真情实意地恨过一个人。”
“我恨你!!”
“我想你死!!”
陈尧压抑的感情完全爆发,郁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尽数发泄出来。
黎荧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就连他那浅金色头发,碧色瞳孔也变得黯淡无光。
陈尧直溜溜地盯着黎荧,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他恨黎荧,他也想用同样的方式对待黎荧,让他经历他所受到的伤害。
黎荧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陈尧,“所以你想杀了我吗?”
陈尧抽出匕首,刀锋锐利,泛着冷冷的银色光泽。
黎荧握住他的手腕,用一种赌徒的语气说道:“刀在你手上,我给你选择。是杀了我离开这里,还是继续留在我的身边。”
陈尧多想笑,黎荧怎么有脸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根本不屑一提。
就算他杀了他,他有机会离开吗?
陈尧握着匕首,挑了挑眉毛,阴恻恻地问道:“你觉得我会怎么选择?”
“不知道。”黎荧真的不知道,陈尧那么恨他,宁愿他去死,所以他猜陈尧会选择离开。
黎荧闭上了眼睛,不管陈尧想做什么都可以。
陈尧对着黎荧惨淡一笑,刀剑刺入腹部,温热的血直接飙到了黎荧脸上。
黎荧顿时瞪大了眼睛,千想万算,没料到陈尧会把匕首对向自己。
陈尧脱力倒下去,匕首“哐当”一身掉在地上,黎荧接住陈尧,撕开身上的布料堵住陈尧出血的部位。
黎荧全身颤抖,用一种不解的语气质问:“陈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尧勾唇,笑意僵在了脸上,彻底晕死过去。
他会离开的。
救护车来时,陈尧的血渐渐止住,只不过体温几乎变为零。
黎荧和医护人员护送陈尧上了车,黎荧六神无主地坐在陈尧身边。陈尧的手冰凉无比,他握住陈尧的手,把自己的热量转移到他身上。
然而陈尧的体温像是个无底漏洞,任由他怎么做,都无法将其留住。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急诊外面。
医护人员把陈尧送进急诊室,黎荧在门口徘徊,醒目的红色字眼让他眼睛涩痛。
陈尧是爱他的,所以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此次之后,他一定要向陈尧好好赎罪。
抢救于四十分钟后结束,陈尧的伤势不算特别严重,转入了普通病房。
黎荧在陈尧床边守了一天一夜。
期间,陈尧没有转醒的迹象,这令他无比惊慌,生怕失去陈尧,让陈尧再一次离开他。
好在第二天下午,陈尧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不过因失血过多,脸白得像那墙上的白腻子,一脸脆弱不堪。
黎荧假寐补觉,睁眼时,余光看到陈尧醒来,猛地站了起来,倾身到陈尧的面前。
“伤口疼吗?疼的话我叫护士给你弄点止痛药。”黎荧关切询问。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陈尧气若游丝地说道。
他下手之前有了决断,以前学习导演的时候趁机研究过人体,知道哪个位置不会造成致命伤。
出了别墅,接下来就好安排很多。
黎荧不可能随时随地守在他身边,只要找到机会,他就可以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任何熟人的地方。
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不过能离开,去哪里都可以,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就像大学时期一样。
窗外暖阳照拂,可陈尧却看不见暖和的光。
黎荧手足无措,他想留下来与陈尧说话,可是陈尧目前看起来很累,不想搭理他在情理之中。
他给陈尧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的手中,说道:“我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即可。”
陈尧望着黎荧走出了病房,他缓缓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幅度不能过大,否则伤口会裂开,影响愈合,也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陈尧望着灰色的天花板,不停地摩挲着手指,脑子飞速地运转。
X国不是黎荧的地盘,所以他的势力不会覆盖太大,要想找他,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一来,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到他国。
一旦动了离开的念头,他的心完全飞了出去一样,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陈尧在医院的第五天,黎荧终于因为撑不住,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还不是他逃离的最佳时机,他的身体状态还不允许他做剧烈运动。
到第七天时,黎荧因为公司有事,去了公司。
黎荧一直在陈尧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一趟,这一趟是不得不去。
陈尧的伤恢复得还不错,再过两日就可以拆线。
病房外面有两个壮汉保镖,陈尧没办法跟他们硬拼,还要想办法联系外面的江磊才是。
正当他愁思如何不露声色地支开保镖时,一位护士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换药需要的医药物品。
陈尧配合地脱下上衣,护士弯腰给他换药的时候,凑在他耳边说道:“五分钟后你可以从医院后门离开,有人在那里接应你。”
护士给他换了药,又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是通往后门的具体路线。
陈尧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是黎荧给他设的局,他傻傻往里跳,最后他逃离的计划更加难以实现,不过他还是聚精会神地观察门口的动静。
差不多五分钟后,陈尧走到门口,轻轻拉门门,保镖并没有在。
陈尧记忆尤新,第一次出逃是黎荧故意的,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是他故意安排,就是想试探他是否会老实留在他的身边。
走廊上人来人往,跟那天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就算黎荧是在试探他,可机会只有一次,再犹豫下去,恐怕只能等伤好,再次回到别墅。
况且这也许是江磊的手笔,不管如何他都要赌一把。
陈尧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没有去后门,而是选择直接去了门诊的大门。
医院里外人很多,压根没有人注意到陈尧。陈尧走出医院,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在他面前停下来。
车门打开,里面坐着的人是江磊,陈尧没有思考,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辆离开医院,往港口方向驶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所以我在大门口等你。”江磊和陈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他拿出一套衣服递给陈尧,“黎荧在A市人脉宽广,所以你不能回A市。”
“我给你准备了现金和黄金,你先坐船去L国,至于之后再去哪儿,你自己决定。”
“不用告诉我你想去哪儿,黎荧肯定会找到我问我。”江磊查了黎荧,关于他的身份,是国家级保密文件,他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尧接过衣服,说道:“谢谢。”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身份,从今日起你叫格斯.雪莱,来自M国。”江磊拿出护照身份证给陈尧。
陈尧没想到短短几日江磊竟做的如此周到,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磊送陈尧到X国的港口,陈尧拿上江磊给他准备的东西上了即将驶离X国的船。
陈尧给黎荧写了一封信,他猜测黎荧不会对江磊怎么样,但他是个疯子,以防万一,还是要给他留点东西,以免将怒火牵扯到江磊身上。
江磊挥手与陈尧告别,就算黎荧再机敏,陈尧换了身份,又是坐船离开,够他好好查的。
陈尧捏着船票来到房间,劫后余生的喜悦萦绕在他身边,迫使他现在神清气爽,连船上的那点气味也被他忽视。
他坐在床上,检查物品,江磊事无巨细,给他准备了不少可傍身的东西,还给他准备了一些常见的感冒药和纱布之类的。
检查完随身物品,陈尧脱下衣服,检查伤口。
还好,他没有剧烈运动,伤口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开始结痂,有些痒。
听江磊说,这艘船要一个月后才能到L国,期间他可以随便做点什么。
陈尧先是睡了一觉,醒来,外面太阳落山,霞红染红了半边天。
在他眼里与乌云没有两样。
他把贵重物品放在身上,从房间里出来,锁上门,径直走到甲板上。
海风带着湿咸的气息,远处的太阳一半沉入海平线,另外一半像是黑洞,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陈尧趴在栏杆上,海风轻抚,他闭上眼睛享受。
原来自由是这种感觉,真是久违。
第61章 萌生
陈尧在船上的前半个月只有在傍晚的时候才会出门,他眼睛看不见颜色,所以不想与人打交道,让别人看出来,他觉得不舒服。
这是他的伤口,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过往。
这日他心血来潮,想去餐厅用餐。
陈尧路过甲板时,太阳正烈,不过在他眼中只是一块更洁更白的玉,他根本看不清楚。
他走到餐厅,服务员用的M国话与他打招呼,他点了一份看着勉强有食欲的面食。
自从看不见颜色后,很多食物在他眼里失去了诱惑力,他的体重接连降了十来斤,好在他以前很注重健康,否则这么一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陈尧等了十分钟左右,他点的吃食端上来,放在他的面前。
他慢悠悠地吃着,对面突然坐下一个外国人。
男人的额头饱满,眉眼深邃,鼻梁笔直挺拔,骨相轮廓分明,典型的欧美人长相。
陈尧瞥了一眼,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陈尧,你还记得我吗?”对方用陈尧的母语与他说话,字正腔圆,如同土生土长的国人。
男人见陈尧沉默,微笑道:“我的中文名字叫做乔渊,我们之前还是一个大学的,你还来看过我的演出,想约我拍照呢。”
陈尧听到乔渊这个名字,立马想起对方是谁。
乔渊当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成绩优异,待人和蔼,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跟着几个同学玩乐队,两年时间便发展得小有名气。
陈尧是小乔渊两届的学弟,他进学校的时候,这位学长正忙着乐队里的各种事宜,所以根本没机会见上一面。
不过江磊倒是很喜欢乔渊的乐队,偶尔会带着陈尧去看演出,一来二去就知道了乔渊。
乔渊是乐队的吉他手加主唱,在台上演出时魅力四射。那时的陈尧没有什么名气,他主动找到乔渊,想要给他拍一组照片。
陈尧像个新兵蛋子似的,说话直白不含糊,惹得乔渊笑了笑,问他:“我的时薪很贵,你付得起吗?”
“我们是合作共赢,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亏的!”陈尧义正言辞回答。
把白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乔渊也是没有见识过。
乔渊递给陈尧一张名片,“很抱歉,我这段时间很忙,如果之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合作试试。”
婉拒的意思很明显,陈尧没有继续追问。后来陈尧没有再见过乔渊,因为他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忙。
没想过时隔数年,他们还能在一艘船上再遇。
陈尧听江磊提起过乔渊所在的乐队因为出了一点状况在几年前就解约了,不过乔渊签了公司,合同还没有到期,不能跳槽。
“你好,乔学长,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陈尧礼貌与他打招呼。
要不是为了躲避黎荧,他不会选择乘船离开。
乔渊轻笑道:“你跟以前不太一样,前两日在甲板上见过你,直到刚刚才确认是你。”
陈尧这些日子很少说话,如今他乡遇故人,加上他对乔渊有好感,自然打开了话匣子,“你怎么在这艘船上?”
乔渊道:“坐船旅游,你看,这船上风光无限,是个让人好好放松的地方。”
陈尧颔首附和:“确实。”
“听说你几个月前出了点事,不再做拍摄,是真的吗?”乔渊一开始对陈尧观感并不是很好,毕竟当初他绕过保安找到他,想要他无偿给他当模特,他能有什么好感。
不过后来他听说陈尧在时尚圈大放异彩,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应该试着与他合作一次。
陈尧一想到自己的事业,多少有些难过,不过现在不是提以前的时候。
他道:“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
乔渊道:“那你现在是去L国的散心的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到L国再做打算吧。”陈尧还没想好之后做什么,他的眼睛看不见色彩,当务之急是先治好眼睛,再考虑摄影的事情。
乔渊道:“我记错的话,你以前是学导演的,有没有兴趣拍一部电影呢?”
陈尧想过转行当导演,但是他身后没有资本,没有启动资金,现在也不方便拉投资商。
“哪有什么想做就能做的事情。”
经此一遭,陈尧算是把心性磨练了一番,也让他开始对未来产生了丝丝的胆怯。
“我相信你。”乔渊认真说道:“你从未学过摄影,却能站稳跟脚。”
“虽然外面都说你是因为江郎才尽才选择退出,但是我看了你先后的照片,就算没有手感也比很多人拍的好。”
“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乔渊说这番话是有私心的,他在公司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产出,再过两年,他跟公司解约,到时候他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只能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遇到陈尧让他产生了想拼一把的念头,虽然他不是专业演员,陈尧这些年来也没有拍过电影,但他看了陈尧的毕设,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乔渊在圈子里没什么人脉,他只能把自己的身家压在陈尧身上搏一把。
陈尧听见乔渊如此肯定自己,心情难以言喻,可他不想连累乔渊,“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吧。”
他没告诉乔渊自己眼睛的事情,这件事也没什么值得说。
乔渊拿出手机,“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
“可以。”陈尧把号码给了乔渊,“如果之后有人向你问起我,你直接跟他说就行,千万别跟他硬来。”
给完电话号码陈尧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只希望黎荧正常一点,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船很快进了L国的地界,再有一日抵达港口。
期间乔渊经常来找陈尧聊天,给他灌输他的想法。
陈尧认为乔渊的提议未尝不可。
他之前学的是导演,接下来只要加以学习,哪怕看不见颜色也可以试着拍摄黑白电影。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黑白电影难度过高,陈尧认为还是有色彩比较好驾驭一点。
到了下船那日,陈尧与乔渊告别。
他上了出租车之后,立即拉黑了乔渊的联系方式。
黎荧找到乔渊是迟早的事情,乔渊若供出他,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担心黎荧会用尽手段折磨乔渊,又怕乔渊重义气,死死咬住不肯开口。
陈尧在L国的酒店住了一晚,当晚采购了一些水果,第二日坐上了去K国的轮船。
他从K国到Q国,再从Q国到M国,再从美国到H国,最终打算在F国定居。
定居下来之前,他在外游历了半年之久。这半年的时间里他见识到了人生百态,见识到了无数种活着的方式。
陈尧逃离的那日。
黎荧在公司处理完公事,揉了揉酸涩的眉心。他这些天一直在医院照顾受伤的陈尧,都没怎么好好休息,现在疲惫不堪。
不过一想到能见到陈尧,疲惫便让喜悦冲散。
黎荧离开公司,开车前往医院,路过花店,他想起来陈尧蛮喜欢花,想着送花也许能让陈尧心情好一点,他把车停在路边,进了花店,选了一束颜色比较淡的花。
当他拿着花畅想陈尧见到花会有多开心时,他接到了来自保镖的电话,一个噩耗让他手中的花束掉落在地,脆弱的花瓣因为撞击散了一地。
黎荧根本顾不上花,连电话也没来得及挂断,上了车,直接飙到医院去。
他一路跑着到了病房,推开门,只有病床上的褶皱证明陈尧确实存在过。
黎荧揪住保镖的衣领,压抑地说道:“我让你们看的人呢?”
保镖颤颤巍巍地说道:“不……不知道。”
这不是黎荧想听到的答案。
他一脚把高大的保镖踹在一旁,给助理拨去电话,让他立刻去查陈尧的踪迹,最终确定是江磊把人带走,目前还在X国。
黎荧查到江磊所在的位置,气势汹汹地过去,势必要把陈尧带回来的架势。
江磊在酒店里等着黎荧,打算为陈尧争取更多时间,顺便混淆黎荧调查的方向。
很快,黎荧找到了江磊,江磊让他进来。
江磊提早联系了信息素管理局。
他在陈尧那里知道黎荧是个Enigma,他的信息素可以碾压他,他不打算跟他硬拼。
他一个什么都没做的良民,若是遭受到Enigma的威胁,信息素管理局岂能坐视不理。
“陈尧在哪儿?”黎荧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江磊坐在沙发上,如同运筹帷幄的商人,抽着一根烟,“我还想知道陈尧在哪儿呢。黎荧,囚禁可是犯法的。”
黎荧双目猩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告诉我,你把陈尧藏在了什么地方!”
“黎荧,别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说这话之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见过陈尧。”江磊耐心地跟黎荧周旋。
他再聪明,在面对喜爱的人离开,也无法拥有一个理智的大脑做出正确的判断。
黎荧甩出监控视频,“你自己看。”
“万一这是你合成的怎么办?”江磊没看视频,眼里带着几分笑意看着黎荧。
黎荧完全乱了阵脚,江磊越挑衅,黎荧越容易失控。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Enigma呢,真不知道传说中的Enigma失控起来是什么样的。
果不其然,黎荧释放信息素,酒店房间如同在硝烟战场上一般,“江磊,你以为我真不敢对你做什么?”
江磊作为Alpha,嗅到黎荧信息素的那一刻,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强者的威慑力。
Enigma的信息素不仅霸道,而且攻击性极强,几乎要把他撕碎一般。
江磊脸上的笑意无法保持,只能咬着牙说道:“你可以试一试。”
黎荧沉着气,正当二人僵持不下,信息素管理局的人到了房间外面,黎荧因为破坏规矩,被管理局的人带走。
江磊不知道管理局会关押他几天,不过能争取到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
黎荧关进管理局后,江磊也回到了A市,继续做花花公子。
黎荧在信息素管理局里关押了半个月,最后经过A市那边管理局的担保,他才得以离开。
被带走的那一刻,他清楚意识到这是江磊的计谋,只为给陈尧争取到离开的机会。
黎荧不去找江磊,因为他知道问他问不到任何答案,不如自己动手去查。
酒店里。
黎荧指间夹着一根烟,站在乔渊的面前。乔渊的脸上已经青紫交错,触目惊心。
“还不肯告诉我陈尧去了哪儿?”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之前也试着联系他,结果他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乔渊那是一个冤呐,原本想给自己博个前程,现在这样算是哪样。
“嘴真硬。”黎荧把烟头按在乔渊的脖子上,滚烫的火星子立马在乔渊的脖子上烫出伤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肉烤糊了的味道。
乔渊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黎荧拿着乔渊的手机,输入号码到自己的手机上,给陈尧拨打电话,提示他这个号码无人使用。
黎荧笑了笑,还真是警惕。
既然乔渊不知道陈尧的去向,为了不让陈尧觉得他无理取闹,他没有过多为难乔渊,笑着说:“今日的事确实是我太着急,我很抱歉。”
乔渊多想吐黎荧一口口水,着急就可以这么对待他吗,真是没人权。
可他也不敢对黎荧怎么样,最多事后去报警。
“听说你签约了娱乐公司,但这几年没什么作品,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把聂导的电话给你,他最近要拍新电影,你可以去试试。”
黎荧没有心思跟乔渊周旋,算算时间,陈尧离开L国已经有半个月之久,还真是不好查起来呢。
不过再难他也不会放弃。
本来这件事不该法师,可他没想到陈尧身边还有江磊这样的聪明人,他一直把江磊当作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富家公子。
江磊知道他会去查监控,提早做了手脚,让他前面半个月追查错了方向,后来他意识到不对劲,再次逼问江磊,又重新排查,用了半个月才知道陈尧上了一艘轮船,是往L国去的。
他得知陈尧去了L国,立马前往,可等他赶到,陈尧早就离开,而且他的警惕心很强,没留下任何痕迹。
黎荧从将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没做停留。剩下的助理会收尾,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陈尧。
他压根没有把陈尧捅伤自己只为离开他方面想
陈尧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定然是爱着他的,他只要找到陈尧,再好好跟他认个错,陈尧那么爱他,一定会原谅他的。
接下来的时间,黎荧一边工作,一边四处寻找陈尧的下落。
他雇佣了不少黑客监视陈尧的个人信息,可陈尧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只能靠着一股信念坚持下去。
黎荧一开始还能说服自己陈尧离开只是想出去喘口气,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都没有陈尧的消息,他不得不开始担心起来,陈尧是不是嫌他不乖,不想要他了。
一旦产生这个念头,就像土里种下一粒种子。种子发出嫩芽,破土而出,随着时间,越来越茁壮,长成参天大树只是时间问题。
他很想念陈尧,但是不知道陈尧去了哪里,过得是否好。
陈尧推开窗户,一阵风伴随着沙子吹落进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为了躲避黎荧,他在其他国家辗转了多次,目前打算在沙漠里定居下来。
他住在沙漠的一家旅馆里,这里条件比其他地方落后了很多,但陈尧很喜欢这里。
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这里消息滞后,黎荧查不到这里,况且沙漠在F国与D国比较敏感的地带,虽然危险,却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居民,陈尧刚来因为语言不通,只能在旅馆里恶补当地的语言系统。
陈尧来的第二个月,在当地租了一间房子。房东是位男性Beta,今年四十多岁,有两个老婆,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