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你还挺好心?”
“因为今天……我本来以为,你们会直接杀了我。”
傅澜疏一愣:“我们也不必这么凶残吧?”
“所以我很感谢你们,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原来如此。
虽然他们真的很不需要,可听到傅屿说出的理由,大人还是觉得心头一软。
“放心吧,我们感情没问题,你不用瞎担心,赶紧睡觉吧。”
“哦。”
傅屿转了个身,面朝着白落侧睡,乖乖闭上眼睛培养睡意,不再说话了。
白冬篱呼出一口气,怕等会儿又出现只有他跟傅澜疏还醒着的尴尬场面,也赶紧闭上眼睛,准备一起睡觉。
一夜安睡。
第二天天亮,他们继续赶路。
但这一天的运气不太好,开了几天的顺畅路,今天又开始绕路了。
他们本来要走的路线被一场车祸现场堵住,大车小车撞了好几辆,场面十分惨烈。
凭他们的本事又没办法把这些车挪开的,只能绕路走。
结果这一绕直接绕进了山路,艰难地开了一天,日落时分才终于抵达一个村庄。
天色暗了,他们便没有进村,而是将车停在村庄外没人的小寺院里,准备就在这过一夜。
虽然开一天山路很是疲惫,但只要开出这个村庄,再过两三百公里,就能达到首都了。
因此大家心里还是希望满满的,只盼着今夜快点过去,好让他们早点上路。
晚上轮到白冬篱跟傅澜疏守夜。
不确定不远处的村庄是否安全,他们没有进小集装箱陪着孩子,而是坐在前面注意观察周边情况。
魏行远跟张明挥也不想去跟孩子挤,因此去了另一辆车上呼呼大睡。
虽然白冬篱很不愿意面对,可他跟傅澜疏两两相对的尴尬时刻又来了。
漫长的沉默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考虑到自己昨天对傅澜疏说的话时有些过分,这会儿白冬篱先开了口:“……白天开车很累吧,你要不先休息休息,眯一会儿?”
“没事,我不累。”
傅澜疏也确实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此时只剩他们两个,又忍不住犯贱。
“你可别关心我,毕竟我容易误会。”
“………”
白冬篱真的很想扇他。
深呼吸一口气:“我承认,我昨天说的话,是有点过分……但那也是你,你先很莫名其妙的,你就说你承不承认吧?”
“……”
真要论到底,傅澜疏的责任更大。
他先会错了意,为了装逼硬说屁话,最后才会被白冬篱反杀。
但昨天已经丢过脸了,傅澜疏现在没带怕的,索性就承认了:“是,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我承认了又怎样。”
好不要脸的态度!
比上个世界更不要脸!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我们说好了,不再提上个世界的事,但我总会想起来,又怕你发现,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傅澜疏干脆将不要脸的态度进行到底。
“我能怎么办,我总觉得你还是我老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胡说什么!”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我只是很诚实地再回答你。”
傅澜疏一笑,朝着白冬篱凑近。
“我们说好不提上个世界的事,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我能怎么办呢。”
狭小的空间里,傅澜疏一凑近,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就全扑进白冬篱鼻子了。
白冬篱对他的流氓态度毫无办法,也无法阻止傅澜疏的靠近。
咚咚咚——
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你,你……”
白冬篱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骂人的话,只有毫无杀伤力的一句:“……你怎么能这样!”
“我不知道我怎么样,但你现在这样,倒很像以前的小画家——你看,我又想起来了,我没办法。”
“……”
就在白冬篱感觉自己都要呼吸不畅时,后面的挡板突然被移开,傅屿的脑袋探了出来。
白冬篱整个人一激灵,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一巴掌把傅澜疏打飞回去。
“……小屿,你,你有事吗?”
傅屿神色凝重:“不好了叔叔,你们把灯关了,看看外面吧。”
“怎么了?”
他们本来亮了一盏很暗的小夜灯,听到傅屿的话,傅澜疏立刻关了。
随即两人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简直要命。
只见外面寺院墙上,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发亮。
少说也有十来双。
“好像是蛇。”傅屿说,“我们可能开到变异蛇的老巢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澜疏:用最淡定的语气,说最不要脸的话
傅屿:用最淡定的语气,做最恐怖的假设
眼前这幕恐怖又震撼,瞬间击碎了前一刻的轻松氛围。
傅澜疏还想继续调戏白冬篱,结果抬头看到外面众多变异生物,人都傻了。
白冬篱就更不好了。
看到外面那么多双红色眼睛,头皮一阵阵发麻,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滞。
白冬篱难得爆了句粗口:“操,这是什么鬼地方?!”
“小屿,你是怎么发现的?!”
“落落呢?他看到了吗?他没事吧?”
“他还在睡觉……”
话音刚落,白落的小脑袋就从傅屿脑袋下钻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唔,怎么啦?”
傅屿改口:“看来吵醒他了。”
接着解释:“我刚才睡得有些热,就想吹吹风凉快一下,所以开了后面的门……”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外面好几双红色眼睛,吓得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再强的小孩哥也会有不能承受的画面,那一眼看得傅屿差点炸毛。
他赶紧将门关上,先缓了缓情绪。
庆幸自己开了后面的门,要是他偷懒开了天窗,也许等蛇掉他们脸上了才会知道。
稍微冷静后,傅屿就赶紧来通知大人。
白冬篱看向傅澜疏:“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刚才两人还在纠结一些有的没的,可白冬篱内心很认可傅澜疏的能力,第一反应就是询问他的主意。
“肯定要离开这里。”傅澜疏呼出口气,“但不确定这些蛇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是该往前进,还是往后退。”
在他们见识击败过的所有变异生物中,蛇的攻击力算不上有多强——可当这么多蛇同时出现时,数量足以弥补一切不足。
哪怕这些不是变异蛇,每条来咬一口,都能把一个活人咬死了。
所以正面硬杠是不可能的,逃走才是最佳选项。
“我们应该往前走。”
绘制地图的是傅屿,他对路线规划最清楚。
“昨天我们在西瓜田里见过一条蛇,后来又往前走了很久,但晚上过夜还是挺安全的。”
“说明我们原来那条路线没什么大问题,今天会来这里是因为绕路,虽然开了很久,实际上离西瓜田更近了,只是换了个方位,也许这个山头就是变异蛇的巢穴。”
“穿过前面这个村庄?”
“嗯。”傅屿说道,“我的推论结果是这样,但不保证完全对,一半一半吧。”
所以还是要赌。
但傅屿说得很有道理,即便是赌,他们心里也能更有底气。
傅澜疏问:“老魏跟小张呢?他们察觉到了吗?”
傅澜疏的位置看不到另外两人的情况,只能让白冬篱看。
白冬篱尽量无视窗外那一双双红色的眼睛,试图从对面车上看到魏行远跟张明挥的身影:“……不行,我看前面是空的,他们应该还在睡觉。”
“……”
这情况令傅澜疏头秃。
硬来肯定不行,他们还带着两个孩子,心中顾虑太多。逃跑路线又具有不确定性,万一选错,也要完蛋。
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些蛇不会攻击他们,能让他们在这里安全苟过一夜。
因为从他们来到这里时的情况判断,白天这些蛇并没有出现。
但刚这么想完,身后的白落突然惊恐尖叫:“啊——”
傅澜疏跟白冬篱都被吓了一跳,立即回头,发现竟是一条很小很小的变异蛇不知怎么游了进来。
幸亏傅屿反应快,迅速拉过白落,抽出小刀,一手臂挥下去,小蛇就断成了两截。
好了,留在这里苟过夜的想法也破灭了。
“你们快到前面来,赶紧过来。”
吓得白冬篱爆发巨大力量,伸手就直接将后面的两个小孩拎了过来。
“把挡板关上,你们都过来——真是操了,这蛇怎么游进来的?!”
虽然时机不对,但骂脏话的白冬篱真的很罕见,傅澜疏还是忍不住分了一下神。
“这辆车是改装车,肯定有哪里细节没做到位。”
傅澜疏只说了一半,毕竟这辆车本身的存在就很逆天了,系统为了保持平衡,说不定在哪里故意设置了bug。
“我们还是得离开这里,留在这里的风险太大了,要再偷偷来一条这么小的,我们都得死。”
白落本来还迷迷糊糊,但再次被蛇吓到,现在车内气氛又紧张凝重,他彻底清醒了。
小幼崽也能察觉到是发生什么坏事了。
他坐在白冬篱怀里,有些不安:“……爸爸,窝们,要洗翘翘了嘛?”
“……”
谢谢你,我的宝。
本来爸爸心跳很快,听完你的话,心直接不跳了。
这问得也太直接太悲观了。
如果要有什么悲剧的预兆,那接下去他说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今夜的Flag。
因此白冬篱选择了沉默。
没错,沉默是金。
傅澜疏倒是笑了一下,心情十分沉重的时刻,听到这句童言无忌的发言,实在好笑。
他问:“落落想死翘翘吗?”
那当然不想了。
白落连连摇头:“才不要呢!但素,但素……”
“嗯?”
“但素,跟爸爸,一起的话!落落不怕哦!”
白落小小的脑袋瓜想了想,怪物是很可怕,死翘翘也很可怕,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睁开眼时,发现爸爸不在身边的可怕。
“爸爸,下次去哪里,一定,要带上窝哦!”
只是一句纯粹真诚的童言,却蕴含了无限强大的能量。
傅澜疏瞬间就不紧张了,一秒极度狂妄,感觉自己有了能下车单挑这群变异蛇的本领。
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即便死在这里,也不会是真正的终点,或许他们依然能在下个世界相逢。
“放心,爸爸不会再丢下你的。”
说完,傅澜疏启动车子,先按响了喇叭,想将另一辆车上的两人叫醒。
这一响在寂静的环境中堪称惊天动地,不仅另外两人醒了,还惊动了更多的变异蛇。
刚才这些蛇大部分还是远远地观望着,听到喇叭声后,立刻往声源处疯狂聚集。
数量至少翻了好几倍,浩浩荡荡宛如一支军队。
“我操!这蛇他爹的还会飞啊!这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啊!”
几条蛇咚咚落在前面的玻璃上,傅澜疏赶紧打开雨刷把它们甩了下去。
白落亲眼看到这种画面,当场就傻了。
这对一个三岁的小幼崽来说太残忍了,他拼命忍住才没让恐惧的泪水掉下来。
为了给自己打气,他顾不得是在哪里,大声喊道:“落落不怕!落落勇敢!落落超腻——唔唔唔——”
被傅屿捂住了嘴巴:“别发出声音。”
他说:“声音好像会刺激到这些蛇,本来没有声音,它们就没什么主动攻击的行为。”
傅澜疏跟白冬篱也意识到了。
傅澜疏正后悔呢,刚才那声喇叭没按就好了——可要是不按醒魏行远跟张明挥,他们俩就在这里等死吧。
而且车子启动后,发动机不可能没有声音,迟早都会惊动这群虎视眈眈的变异蛇。
“傅叔叔,你把车的大灯打开,开到最亮试试?”
傅澜疏照做了。
但因为他们很少在天黑后开车,对车大灯的亮度也不太清楚。
现在猛地一打开,感觉光线都发出了“噌”的声响,然后眼前一片光明,感觉是天亮了。
公鸡见了都会立刻开始打鸣的程度。
“唔,好酿!”
大人都下意识眯眼,更别提小孩了,白落赶忙捂住自己的脸,眼睛跟嘴巴都皱到一起。
但这招出奇有效。
原本聚集在车前的那片蛇,受到光线刺激后飞速散开,开辟出一道能让车前行的道路。
傅澜疏很快明白过来。
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天还亮着,并不见有蛇出没,说明这些蛇极有可能畏光。
而现在前方蛇群的逃散,很好地证明了这点。
不愧是小孩哥,脑袋转得真快,居然比他还快。
傅澜疏赞赏道:“不错啊小屿,反应真快,难怪之前一个人都能苟这么久。”
傅屿用淡定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现在很着急,想尽快摆脱这种情况……但是后面的就没办法了,我感觉我们车顶上也有蛇。”
“先开出去再说。”傅澜疏道,“我们也只能往前走,往后退是山路,太危险了。”
傅澜疏一踩油门,车子立刻飞了出去。
魏行远跟张明挥也醒了,看到外面的情况不需要多说,很快就学着傅澜疏的做法,将车的大灯打开,然后紧紧跟在后面。
车子驶出小寺院,外面的场景才真正叫人浑身发麻。
密密麻麻的一片变异蛇,数量至少要比里面多出几十倍。
白冬篱第一反应就是挡住白落的眼睛,千万不能让小孩子看到这个。
而且外面的蛇不仅体型比里面的大,连胆子都是。
虽然车灯一照,大部分蛇都散开了,可也有部分根本不怕,依旧挡在前面。
还好傅澜疏车速快,嗖地一下就过去了,但车轮碾过蛇身时,车子轻微晃动咔嚓的声音,着实令人不适。
“看来这个寺院真是的变异蛇巢穴,还好我们是在车上过夜,没有进去里面的房间。”
不然这会儿该被咬得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前后两辆车开着大灯,照亮了小半边天,在狭窄的道路上疾驰。
因为前方是陌生村庄,傅澜疏不了解路线,又逐渐放缓了车速。
大约开出几百米后,变异蛇的数量开始渐渐变少。
“还好还好,开出这段路就好了。”
就像打游戏,只要远离BOSS跟小怪区域,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他们仍旧不能放松警惕。
现在驶入的是陌生领域,到底要往前开多远,要开到哪里去,全都是未知数。
白冬篱说:“我去后面拿武器,还是防备点。”
傅屿道:“我也要拿,刚才小刀落在后面了。”
白落学着他们说话:“那窝也要窝也要!”
虽然他不知道要什么,但白冬篱跟傅屿都去后面了,他也跟着爬过去。
白冬篱开了手电,快速寻找着能用的武器。
面对这种数量的蛇群,手-枪并不占优势,最好是有火焰枪,既能把蛇烧死,发出的火光又能让蛇不敢靠近。
白冬篱翻来翻去找到一个喷射器,虽然是厨房用的,总比没有好,扔给了傅屿。
“小屿,你拿着这个,必要时刻也许有用。”
“好。”
白落站在另一边,看到了角落里的甩棍,想把它拿出来。
上次他就是没有拿起这根棍子,这次必须一洗前耻。
“爸爸,落落,拿棍棍哦!”
白冬篱头都没抬:“好,落落小心,拿不动就不拿了,千万别让自己受伤。”
“落落,拿得动!”
说罢,白落就伸手去拿。
但车子在前进中,有些不太稳,一晃,白落的手就偏了。
没有拿到甩棍,而是落在一片凉凉黏糊的东西上。
“噫惹。”
触感让白落很是嫌弃,拿起小手一看,沾上了黏糊糊的液体,还带着一股微妙的酸臭味。
好恶心哦。
白落正嫌弃地想擦掉,但凉凉黏糊的触感居然又滑过了他的脚踝。
白落下意识低头去看——
没承想一只腥红双眼的蛇头猛地蹿了出来,开口竟有白落一张脸那么大,獠牙尖锐,直冲白落面部而去。
“啊啊啊——”
白落失声尖叫,但是来不及了,蛇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随即整条缠上来,试图勒住他的脖子。
车的大灯,里面的手电筒,光线让他们松懈,没注意到其实暗处隐藏着一条大蛇,蛇身足有成人三指那么粗。
“落落!!!”
作者有话要说:
落落:再见了爸爸今晚我就要远航(bushi
落落:是时候让自己知道解药在哪里了(。
冲击力太大了。
白冬篱感觉灵魂就像被瞬间抽空,他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剩一具站立的躯干。
“落落!!落落!!”
崩溃大喊是此时的本能反应。
白冬篱宁愿是自己被变异蛇咬死,也不想看到白落被伤到分毫。
他的腿脚发软,差点站不稳,但那一刻还是爆发了惊人的力量,直接冲上去,徒手想要将蛇撕扯开。
“白叔叔!”
这场景也吓到了傅屿。
他听到白冬篱的喊声回头,然后就看见白落被变异蛇缠住脖子的恐怖画面。
还没缓过神,又见白冬篱冲了上去,徒手要跟变异蛇决斗。
变异蛇的主要攻击目标还是白落,因此暂时没对白冬篱的撕扯行为作出什么反应。
白冬篱也不管不顾了,瞥见旁边有把匕首,拿过来就往变异蛇的头上狠刺。
锋利的刀刃先划破了白冬篱的虎口。
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力,白冬篱也察觉不到。
他只知道自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大力,一击贯穿了变异蛇的整个头部,在变异蛇张口攻击前,就让它的嘴再也张不开了。
但变异蛇没有立刻死去,身体依旧缠在白落的脖子上,过了足足十几秒,才被白冬篱强行拽开。
此时白落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小脸憋得通红,看上去缺氧得厉害。
变异蛇被扔开后,白冬篱终于看清他脖子上的伤口。
这条蛇说大并不大,只是白落真的太小了,连脖子都细小,直接被咬出两个血窟窿,正在往外冒血。
更不用说脖子上被勒过的紫色痕迹,看得白冬篱心都要碎了。
“落落?落落?你还能听到爸爸说话吗?!”
白冬篱伸手去摸白落的脸,结果手上的血又糊了白落半张脸,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被划出了好大一道伤口,血流得比白落都多。
“落落,落落?!你能听到爸爸的声音吗?!”
白落差点窒息,小脑袋瓜子里空空又嗡嗡的,要不是白冬篱反应极快地将蛇弄开,他怕是真要昏厥了。
此时还陷在半昏迷的状态中,能听到白冬篱的声音,但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想开口说话,可喉咙痛,又差点呛到口水,咳嗽了好几声。
听到他的咳嗽声,白冬篱短暂地安心。
还好,他的小宝贝还活着,也没有晕过去。
然而下一秒就被铺天盖地的悲伤压垮。
没晕过去又怎么样,他的小宝贝被变异蛇咬了,没有救了。
最多再陪伴他一小时,只剩这么一小时了。
白冬篱内疚得要死,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没让白落跟过来就好了。
他明明就在白落的身边啊。
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看着白落,为什么没能注意到潜在的危险,居然让他的小宝贝被蛇咬了。
心脏痛到像要裂开。
白冬篱抱着小家伙,眼泪唰唰唰地就往下掉:“对不起,落落,都是爸爸的错……爸爸说好要保护你的,是爸爸没做到……”
即便知道变异病毒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可当这种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谁都没法这么快接受相信。
低头看看怀里的白落,明明还是跟之前一样可爱啊,软糯白嫩的小脸,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三岁幼崽,哪里像要变异了呢?
白冬篱真的无法接受,就算这是白落即将变异的前一秒,他的内心还是愿意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于是没再多想,直接低头吸掉白落伤口上的血。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把这些脏血吸走就好了吧。
把病毒吸出来就好了吧。
他的宝贝一定还有救吧。
如果真的没有救,那就让他也一起死吧。
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傅屿同样呆滞了。
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真的太突然了。
谁都没想到这里竟会再冒出一条蛇。
傅屿心里同样自责。
他也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因为车子内部空间是封闭的,今晚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打开过。
虽然他只打开了没几秒,很快就关上了,可唯一的漏洞就只有这里啊。
也许当时已经有蛇攀爬上了这辆车,潜伏在外面,就等着一个能进来的机会。
他又被吓到了,方寸大乱,观察没有平时那么仔细,说不定就在那个时候,是他将蛇放了进来。
第一条小蛇出现时,他还为自己的快速反应沾沾自喜。
刚才他怎么就没那么快的反应呢?
要是他能反应过来,或者他能陪在白落身边,可能白落就不会出事了。
还在驾驶位的傅澜疏听到了后面的声音,也听到了白冬篱大喊着白落名字的凄厉声调。
听得他心脏突突直跳,不用多想,肯定是发生什么坏事了。
可车子还在前行中,不能随意停下,傅澜疏急得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落落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
白冬篱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全身心被悲痛笼罩,除了白落的动静外,什么都不想关注。
傅屿则是缓不过来。
聪明的孩子容易想多,而在这种时候想多,越是容易把自己困住。
一想到有可能是自己间接害死了白落,傅屿胸腔就像憋住了一口气,怎么都透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说话啊!!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啊!!”
“落落!!小屿!!白冬篱!!”
“落落怎么了!!你们赶紧说话啊!!”
傅澜疏恨不得原地就停下车,可车子已经驶入村庄,周围的环境并不安全。
虽然没有密密麻麻的蛇群了,可流浪变异猫狗的数量增加不少,几乎每隔几米就会出现一只,看上去凶神恶煞,发现车子就扑。
所以他们才从来不在晚上赶路啊!
现在想停车都是个问题!
傅澜疏只能开始加速,极限时刻逼出人的巨大潜能,他在狭小的巷子里横冲直撞,突破重围。
直到将车开到一个开阔的空地上,左右不见什么变异生物跟着了,他赶紧刹车熄火。
“落落到底怎么了!你们又怎么了!倒是给我点反应啊!”
他们始终不给回应,傅澜疏心急如焚,最后狂飙的阶段还要担心他们是不是也出事了。
傅澜疏还没解开安全带,急躁的抱怨就先传了过去。
等他终于跨到小集装箱内,却看到白冬篱跟白落浑身是血,白冬篱还抱着白落哭的画面,傅澜疏傻眼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落落发生什么事了?”
那条变异蛇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傅澜疏一眼看见,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猜测,只是不敢相信。
强硬如他,但那一刻仿佛内核被刹那清空,还是连皮带筋地抽走,胸腔疼到不能呼吸。
听到傅澜疏的声音,白冬篱抬起了头。
他嘴角带着白落的血,衣服上手上则全是自己的血。
白冬篱已经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了,因为此刻心脏的空洞抽痛盖过了一切。
看到傅澜疏出现,白冬篱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滚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落落,是我没看好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看好他的……我没来得及救他……”
“……”
白冬篱稍稍松开白落,傅澜疏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
如遭雷击。
傅澜疏失去了往日的所有风度跟冷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落落不会有事的……”
他在白冬篱身边蹲下,着急地呼唤着白落:“落落,落落!你能听到爸爸说话吗,你没事对不对,告诉爸爸你没事……”
白落迷迷糊糊的。
缺氧的难受好不容恢复,又经历了一场傅澜疏的疾驰飙车,差点没把他晃吐。
不过车子停下,这种难受很快缓解了。
听到傅澜疏叫他,他有力无气地回应:“爸爸……”
“对,爸爸在这里!落落还好吗?!”
傅澜疏急切地问道,好像只要白落回答还好,那他就真的不会有事了一样。
白落惊魂未定,小脑袋里还是空白一片,听到傅澜疏的问题,才感觉到脖子很痛,说话咽口水都艰难。
“窝脖子,好痛哦……刚才,被咬惹……害怕……”
白冬篱心疼地抱紧他:“落落不怕,都是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现在开始,爸爸不会再放开你了。”
“唔,爸爸抱,好紧哦……”
白冬篱赶紧放松了些力道:“对不起落落,现在还好吗?爸爸还有抱疼你吗?”
白落虽然年纪小,但并不是傻子。
他知道自己是被变异蛇咬了,而前一天刚好经历过傅屿的事。
因此他很明白,接下去要消失的就是他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还没经历过真正的生离死别,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白落抬头看了看白冬篱,又看看傅澜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