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把门推开,闻到比上辈子更加馥郁的玫瑰花香的同时,也看到了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景象——
似乎真的是发情期来势汹汹,根本无法抵御的缘故。
面色潮红、痛苦不堪的庄继正衣衫不整地坐在那个破旧不堪的椅子上,艰难喘息着,颤抖着,压抑着某种名为欲望的本能,张开双腿,脚趾蜷缩,手里拿着一个嗡嗡作响的工具,似乎正尝试做些什么。
听到推门的声音,他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仰起头。
然后空气中的振动声陡然变得更大。
“……”
亲眼目睹这样活色生香的场景,腐朽陈旧的杂物间中瞬间多出一股浓郁的,强横的S级Alpha信息素气味。
可邵闻霄的脸也黑了。
他的秉性向来恶劣。
尤其喜欢欣赏庄继那张纯白无暇又漂亮得相当凌厉的脸上出现难耐、隐忍或者渴求的表情。
一点都不媚俗。
反而混杂着一种异常矛盾的气质,格外惹人心动。
所以上辈子那三年里,他曾经有很多次故意释放信息素,却温声命令庄继庄继动手表演给他看。
S级Alpha的信息素气味强势到庄继再怎么羞赧也无法抵抗,只能对他的要求言听计从。
于是邵闻霄就盯着他的手,看着他浑身上下一点点泛起薄红。
直到庄继实在承受不住,发出像小动物一样的呜咽,连浓密的睫毛都沾染上透明的泪珠,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叫他邵先生,邵闻霄才终于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可这不代表邵闻霄希望看见庄继在随时都可能有人路过的大礼堂旁边的杂物间做出相同的事。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算计好的。
知道真实身份并不简单的庄继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知道眼前的场景之所以会跟上辈子产生偏移,极有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在游轮上说过的话。
知道会在这个时候推开这扇门的只有自己。
但邵闻霄还是很生气。
……继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对庄继越发恨得牙痒。
他深深注视着眼前的人,某一刻甚至想知道把庄继掐死。
这么豁得出去吗。
为什么一定要到我身边。
是有所图谋,还是因为喜欢我。
有所图谋的话,什么要紧的任务连续三年都没完成。
如果是喜欢我,又为什么到死都不肯跟我说实话。
因为邵闻霄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也迟迟没有说话,庄继的脸色变白了些,昏昏沉沉的大脑也变得有些无法思考,他下意识把想要手上嗡嗡作响的工具藏起来,张口像是有些仓惶地叫了一声邵先生。
叫完邵闻霄的名字,庄继又停下来。
他的呼吸很急促,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
并不全是装的。
事实上,这是活了二十多年的庄继,头一回体验Omega被诱导发情的滋味。
曾经接受过非常极端的脱敏训练,所以一直以来,身为Alpha的庄继对信息素都不算敏感,有着异于常人的超强抵抗能力。
——但他现在并不是一个单纯的Alpha。
在半个多月以前,庄继在暗中接受了Omega腺体植入手术。
当然,手术成功以后庄继也曾测试过自己对Alpha信息素的反应,结果是对于寻常Alpha信息素,他依然拥有极强的抗性,可以确保自己保持始终绝对的、完全的清醒。
可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邵闻霄。
整个杂物间充满的是乌木、檀香与杜松子的信息素。
庄继在主席台上就已经充分意识到了,如果那个人是邵闻霄,那么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也不需要这么浓郁。
只用一丝丝……就已经像水入油锅,足够让他的身体立刻察觉到危险、刺激以及渴望。
所以如果说邵闻霄推门之前一直是演戏居多的庄继这一刻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那种身体跟灵魂一起疯狂叫嚣着想被占有、被进入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
但他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勉强支撑起身体,尽职尽责想走剧情,可是连表情都还没调整好,身高腿长的邵闻霄就已经脱下西装,将外套挽在手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因为杂物间里光线昏暗的缘故,邵闻霄的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锃亮的黑色皮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瞬间,发出“咔哒”的声响,不紧不慢,却压迫感十足,每一声都像直接踩在庄继的神经上。
面对枪林弹雨都面不改色的庄继这一刻控制不住感到喉头微微发紧,后颈腺体刺痛,脊背僵硬,连身体某个部位都逐渐濡湿,渗出湿滑黏腻的液体。
庄继发现这一切比他想象中还要刺激百倍。
他甚至觉得有些遗憾,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豁出去定下这个计划?
要是早一点定下来,是不是他早就跟邵闻霄滚到床上去了?
邵闻霄脱了外套。
所以他是上钩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连Plan B都没用上的庄继心脏不自觉加快,完全没预料到事情居然会这么简单。
他艰难举起一丝理智,低低喘了口气,再次用那双湿润的、天真无辜的眼睛望向邵闻霄,准备继续扮演一个不小心发情,又没带抑制剂,只能躲进杂物间用工具抚慰自己的大学生,还没开口,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夹杂着冷冽古龙水味和信息素气味的西装外套猛地从头顶罩了下来,并不怎么温柔地剥夺了他的全部视线。
庄继:“?”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庄继下意识想抬手扯开,无奈因为大脑昏沉的缘故,动作远比平时慢了许多,于是——
“唔!”
随着一记凌厉的手刀毫不留情重重劈在颈侧,生平头一回马失前蹄被人暗算的庄继先是感觉到脖颈一阵闷疼,随后意识陷入黑暗当中,身体不受控制向前栽去。
邵闻霄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将他扶住,继而把人牢牢扣进怀里。
伴随着庄继倒下来的动作,原本罩在他头上的西装外套也往下滑落,露出半张让邵闻霄又爱又恨的脸。
从邵闻霄的角度,能看见庄继睫毛在脸上形成的纤长阴影,看见他由于发情而泛起绯色的脸颊,看见他利落清晰的侧脸弧度,以及大片白皙中带着薄红的赤裸胸膛。
无法形容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也说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邵闻霄定定站在原地注视着失去意识的庄继很久,然后重重捏了捏他的脸颊。
把那张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蛋扯到变形,揪成鬼脸,确认这张脸跟他记忆中完全一致,没有任何伪装之后方才松手。
但因为触感很熟悉很久违,手感也很细嫩很光滑,所以邵闻霄松完手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这次的力道没那么重。
当然也算不上轻。
邵闻霄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想,其实就这样一直睡着也挺好的。
既不会撒谎,也不会骗人。
但脑海中继而又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邵闻霄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禁止自己再往下联想。
几分钟后。
接到电话把车直接开到Q大主教学楼台阶前的方铎瞪大了眼睛看着之前说自己想单独在学校里走走的邵闻霄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性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身上披着邵闻霄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外套。
还有扑面而来两种信息素纠缠在一起的味道,暧昧又旖旎,很难不让人联想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险些惊掉下巴,导致一贯训练有素的方铎一时间连正常的表情管理都忘了。
要知道身为邵闻霄的贴身助理,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家老板的性格,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平静,平易近人,会根据应酬需求游刃有余地出入各种声色场合。
实际上邵闻霄眼高于顶,戒备心也很强,喜欢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里,认为Omega会影响他工作的效率,这些年来,从来没亲近过任何人。
可今天在Q大随便走了两步,竟然直接抱回来一个男性Omega?
惯常给邵闻霄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Beta,他闻不到车内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副驾驶位的方铎则如坐针毡。
倒不是闻到庄继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会产生什么反应,方铎每天上班都会提前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实在是因为邵闻霄身上那股强横至极的信息素就像猛兽圈划地盘一样,与那股馥郁的玫瑰花香密不可分地纠结缠绕在一起,无意识展现出一种不容许他人觊觎的占有欲,不仅让方铎生不出任何非分之想,受先天等级压制影响,方铎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但他不太敢表现出来。
不过很快。
意识到这一点的邵闻霄按下按钮将后排挡板升了起来。
不仅有效隔绝了信息素对方铎的影响,也隔绝了他跟前排司机忍不住好奇与探究的视线。
黑色迈巴赫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向邵闻霄常住的公寓。
没让方铎或司机帮忙,邵闻霄再一次将人打横抱起,乘坐电梯回到了他独自居住的五百平大平层中。
只不过究竟是把庄继放在客卧还是主卧,邵闻霄站在原地停顿了近十秒钟。
他还记得上辈子最初让庄继住进他的公寓时,哪怕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已经持续很久,前半个月给庄继安排的依然是距离他不远不近的的客卧房间。
因为邵闻霄始终觉得庄继是他的情人,是他带回来用来解闷的玩意儿,再怎么欲求不满,再怎么不知餍足,都不该越过中间那条黄线,要泾渭分明。
可庄继要么是在激烈的性事当中沉沉睡去,毫无意识也毫无防备地任由邵闻霄清理和摆弄。
要么是抬起手很轻地抱住他的腰,将潮湿的,泛红的脸埋进他怀里,用微哑的声音叫他邵先生。
邵闻霄觉得庄继应该是在跟自己撒娇。
想了想又觉得被自己折腾了一整晚的他应该是真的很累。
所以在某个庄继半趴在他身上,脸颊紧贴着他,喘息声跟他说邵先生晚安的时候,按住了他的背。
“别走了,”他说:“其实也没必要分两个房间。”
当时庄继有些不太确定地望着他,很轻也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庄继的眼球很黑,像一片很深的沼泽或者湖水,跟他对视的时候很容易就陷进他的眼睛里,于是邵闻霄率先移开视线,偏过头亲吻了他的嘴唇。
后来他慢慢习惯了庄继在他身边,习惯了肌肤相贴一整个晚上都不松开的温度,习惯了庄继将柔软的黑发跟嘴唇都贴在他胸口的触感,以至于后来庄继离开以后,他莫名觉得那间卧室和那张床都大得过分,连着整整半个月都不太能睡得好觉。
因此,邵闻霄最终还是把庄继放在了主卧里。
刚把人放下没多久,邵闻霄的私人医生也到了。
他把放在冰盒里的蓝色药剂拿出来递给邵闻霄:“这个就是您说的那种抑制剂。”
眼看着邵闻霄把药接过去,秉持着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您确认需要用到这种药吗?”
“这个药剂的效力是寻常抑制剂的十倍,普通Omega注射需要非常小心,可能会出现信息素紊乱的问题。”
邵闻霄“嗯”了一声。
因为体内Alpha跟Omega腺体并存的缘故,庄继每一次发情都会比普通Omega更加痛苦。
如果无法及时得到信息素的纾解,他会产生持续不断的高烧,继而所有感官刺激都被无限放大,甚至连衣服摩擦都会引发疼痛,到最后浑身痉挛,痛不欲生。
整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两到三天左右。
只有这一种抑制剂能在发情期迅速缓解他的痛苦。
上辈子邵闻霄专门找人确认过,这种药不会对庄继的身体产生任何负面影响。
尽管那三年里,他依然控制着没怎么让庄继使用。
而今天之所以让私人医生把药送来,无非是邵闻霄现在既不准备跟庄继发生关系,又不想看见他在清醒后承受巨大的痛苦罢了。
首先将另外一个注射筒抵在自己颈侧,按下注射按钮,感受到冰凉液体进入身体,房间里属于S级Alpha的信息素气味瞬间散了些许。
邵闻霄又走进卧室,将属于庄继的抑制剂果断推进他的脖颈。
垂眸看着庄继哪怕在昏迷中依然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随着药效发挥作用而逐渐松开,邵闻霄非常平静地想——
至于为什么不准备现在发生关系。
因为他想再给庄继一次机会。
让他在清醒的时候重新做一次决定。
是继续用假身份欺骗他,引诱他,还是到此为止,见好就收。
能见好就收当然最好,重活一世,他们可以彻底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不相干。
可如果庄继依然执迷不悟,那也没有关系。
反正以邵闻霄的身份和手段,不至于因为庄继是「Z」组织的幕后当家人就产生丝毫畏惧或者忌惮的情绪。
他从来没害怕过谁。
更不害怕承担任何作出决定以后可能带来的后果以及需要付出的代价。
总之,假如庄继在清醒状态下选择游戏继续,那么这个游戏什么时候喊停,他的角色扮演该什么时候结束,都将不再由庄继自己说了算。
邵闻霄会掌握最终的话语权。
短短两个小时已经想清楚某些事情,也认清了某个事实的邵闻霄一动不动注视着庄继沉睡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地在那两片殷红的唇瓣上摩挲了一下。
他说:“你最好是选第一条路。”
否则就算未来有一天你害怕了,后悔了,意识到自己招惹错人了。
我大概也不会再给你任何出尔反尔或者半途而废的机会。
庄继没有昏迷太久。
毕竟刻在骨子里的警惕与无数次游走在死生边缘的那种敏锐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
猛地睁开眼睛,哪怕脖颈处的钝痛依然明显,他还是习惯性进入戒备状态,下意识将目光扫向周围,以此来确认自己的位置。
……位置?
这是一个陌生的、但看起来就很贵的房间。
也很冷淡。
整体黑灰配色,无主灯设计,定制版的床,定制版的沙发和茶几,巨大的窗帘拉着,灯光很暗。
几乎看不到任何私人物品,除了床头柜随意放着的一块蓝面鹦鹉螺。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很浅很淡却很熟悉的古龙水味,庄继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他昏迷之前的情形。
在Q大,在他连Plan B都没用上的时候,邵闻霄竟然真的被他身上的信息素引了过来,如他所愿推开了那扇杂物间的门。
当时邵闻霄逆着光走到他面前,把西装劈头盖脸扔到他头上,然后……趁他视野被剥夺的时候,毫不留情用手刀劈晕了他?
“……”
从来没有这么马失前蹄狗失前爪的时候,庄继被狠狠噎了一下。
继而又想到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忍不住挑起嘴角笑出了声。
——竟然一点都没变。
而他也居然从十几年前到十几年后,在同一个人身上连续栽了两次跟头。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
低头审视自己,庄继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穿的那件,发情期的症状也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是在昏迷的时候被人注射过强效抑制剂,还是价格非常昂贵的那种。
庄继眯了下眼睛,不太能确定邵闻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很显然,这一切都是邵闻霄的手笔,这里也是邵闻霄的房子。
当庄继起身想把窗帘拉开,看到茶几上还放着一份已经被人打开看过的资料——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庄继,Q大艺术系大二学生,在校成绩优异,拿过一次国奖及一次社会实践金奖,家境普通,有一位得了心脏病需要长期治疗的母亲。
薄薄几页纸,将“庄继”的身份、背景、履历甚至社交状况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并不惊讶邵闻霄的效率跟手段,庄继暗自决定下季度把给莫衡的分成比例调高百分之二十。
正准备把资料放下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听见“咔哒”一声响,庄继下意识抬眸,直接撞进邵闻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邵闻霄也看着他。
看着庄继在零点零一秒内迅速把眼神调整成茫然、紧张,以及后知后觉地难堪和羞耻,并在慌乱间失手将手里的资料掉在地毯上。
纸张散落一地。
邵闻霄:“……”
他是真的很想把那个神奇的系统叫出来,让它帮忙把自己再送回重生的那个时间点一次。
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在停车场多留那十分钟,直接结束应酬,让方铎跟司机送他回去休息。
什么都不知道,总好过此刻看着庄继出神入化的演技辣眼睛强。
面无表情走到庄继面前,顺手把掉在地上的资料捡起来,语气平淡地抬眸问他:“看过了?”
“……”
庄继的个子并不算矮,但邵闻霄仍然比他高出半个头左右。
身高腿长的S级Alpha眉目深邃如刀削斧刻,有种天生高人一等的贵气。
跟说话的语气一样,邵闻霄脸上的表情也很淡,目光扫过庄继的脸时,却莫名让庄继感觉到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强烈的性张力与荷尔蒙令他的脊背像过电一样微微发麻。
因此庄继张了张口,像被邵闻霄身上的气势所迫,没立刻说话。
邵闻霄也不在意,越过庄继,径直坐到沙发上,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也过来一起坐。
“……”庄继没有动,他犹豫半晌望着邵闻霄,小声问:“邵先生,您……您把带我打晕了回来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庄继想演邵闻霄就陪他演。
他很配合地挑了眉,又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背上,用很松弛的姿态说:“我以为在Q大主席台上,你就一直在看我。”
“杂物间也是你引我去的,不是吗?”
“不是,我……”
庄继肩膀一僵,“我在台上看您那是因为……”
庄继“因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嘴唇一动一动,过了一会儿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但提到杂物间,他那张原本冷白的脸又不由自主泛起一层绯色,“我也没想到我会对您的信息素气味反应这么大,而且当时我没带抑制剂,周围到处都是Alpha,我担心——”
“没带抑制剂,但带了震动棒?”邵闻霄把手交叉放在腿上,单刀直入:“庄同学,据我了解,你在学校里的形象一直很好。”
“老师们知道你作为学生代表上台领奖都会随身携带情趣用品吗?”
“……”
庄继在心里暗骂莫衡出的这个馊主意实在太崩人设,也骂邵闻霄敏锐,眼睛里竟然连一点沙子都揉不得。
不是你自己说喜欢风骚主动的那款吗?
正在庄继快速思考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邵闻霄又很平静地说:“Alpha跟Omega双腺体并存?”
庄继的脸瞬间白了,隐忍着某种情绪,像是有些难堪的样子。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同时拥有Alpha跟Omega腺体的属于极少数人群,身体畸形,不人不鬼,为了不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他们大多将这件事当作秘密隐藏。
而现在,这个秘密却被邵闻霄直接捅破,赤裸裸暴露在空气当中。
“学校里有不少Omega同学向你表达好感你都拒绝了,”邵闻霄从烟盒里抽了支烟,继续审问:“喜欢Alpha?”
庄继还是没有说话。
从邵闻霄的角度能将他脸上的每个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一览无余。
就在邵闻霄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庄继的演技打了九点九分,认为他完全可以去奥斯卡捧个小金人奖杯回来时,始终沉默不语的庄继突然开口:“不是。”
“……不喜欢Alpha。”
邵闻霄撩起眼皮望向他。
庄继嘴唇动了动,看着邵闻霄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Alpha。”
“喜欢您。”
因为后面那四个字说得微不可闻,邵闻霄的动作很轻地顿了一下,眯起眼睛望向庄继:“你说什么?”
像是觉得难以启齿,说一遍就用光了所有勇气,但邵闻霄问了,所以站在原地的庄继还是说了。
他说:“我喜欢的是您。”
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却很清晰。
邵闻霄没立刻出声。
上辈子他跟庄继之间走的是强取豪夺的路线,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见猎心喜,毫无心理负担地伸手打开了那扇杂物间的门,居高临下问庄继要不要跟着他,做他的情人。
庄继害怕自己双腺体的秘密被人发现,更畏惧邵闻霄的身份,因此完全不出他所料地点了头。
还记得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庄继是生涩的,紧张的,不安的。
直到他们越来越亲密,越来越契合,庄继才逐渐表现出沉迷、依恋与纯粹的欢喜。
他会勾着邵闻霄的脖子像吃果冻一样主动舔吻他的嘴唇。
会跪坐在他身上低声问您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会主动把邵闻霄的手指含进嘴里,眨着眼睛说我也想让您高兴……
邵闻霄认为自己并不在意庄继到底是不是被迫的,心里怎么想,他只需要庄继在他有需求的时候把腿张开就好。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两相对比,他确实更喜欢后来那个眼里心里全都是他的庄继。
重生一次,因为他改变了故事的开头,所以连带庄继蒙骗他的计划也跟着一起改变了么?
邵闻霄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庄继,带着一种很深很沉的审视意味。
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审视下保持镇定。
庄继看上去也很紧张,但他的眼睛很黑,表情也很认真,带着一种……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的勇敢与天真。
事实上也是如此。
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先机,瞬间决定调整方案的庄继索性把真话混合在假话里说给邵闻霄听。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赫然道:“是。”
“我在台下的时候就一直看着您,上台以后也舍不得把视线移开。”
“从最开始知道您会代表邵氏参加捐赠仪式我就开始期待。”
“从您手里接过证书觉得很高兴,当您扶住我,我闻到您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就更高兴。”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很畸形,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您会不会对我有反应,恬不知耻地想……”
说这话的时候,庄继那张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一点点染上红意,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所以没能一口气说完。
于是邵闻霄听不出情绪地问:“想什么?”
庄继垂着眼睛,过了片刻才回答:“想引诱您。”
“在台上我发现您居然对我的信息素有反应,所以被诱导发情以后,我故意没有使用抑制剂,反而躲进了离礼堂最近的杂物间,打开震动棒,我想着……如果您推门进来了,或许我的计划就成功了,如果您没有推门进来,我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帮自己度过发情期。”
“万一进来的是别人怎么办?”
“……”庄继好像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脊背骤然一僵,继而联想到被其他人发现的后果,脸色更白了。
邵闻霄静静坐在沙发上看他飚演技。
他觉得庄继真的是个执迷不悟的小骗子,能在谎言被戳穿以后,用最短时间再次编造出一个荒诞的、虚妄的故事来伪装自己。
但他又觉得这个谎言里应该或多或少也有真实的成分。
因为发情是真的。
想引诱他是真的。
没有使用抑制剂,故意实用工具来抚慰自己也是真的。
而且他的眼神很真挚,语气很诚恳。
值得他顺水推舟,适当地表现出一点信任与动容。
于是邵闻霄又看了庄继一会儿,意味不明道:“庄同学,你确定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庄继怔了怔,认真说:“当然知道。”
邵闻霄点点头,“那你能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负责么?”
对上邵闻霄漆黑而又幽深的目光,已经意识到什么,庄继心脏跳快了两拍。
演戏的成分少了,不敢确定的成分多了,他下意识舔舔嘴唇,“我当然可以。”
“好。”
邵闻霄依然坐在原位,看着庄继的眼睛抬了抬下巴,非常平静道:“那就吻上来。”
作者有话说:
邵总:爱我你就亲亲我
而且脑子毫无预兆地出现了某些画面。
他看见他跟邵闻霄抱在一起又深又重地站在玄关接吻,购物袋里的东西在脚边胡乱散落一地。
看到自己被邵闻霄按在沙发与他的身体中间,喘息着将脖颈扬起来,好方便邵闻霄能吻得更深。
看到邵闻霄从后面覆上来沿着脊骨亲吻到他的耳垂,逼得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断续的呻吟。
每一帧画面都好像沾染着两种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浓郁味道,带着潮热、失控、黏腻与旖旎的亲密。
非常带劲。
也非常真实。
好像他跟邵闻霄已经在一起很久,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
可这些画面在庄继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就如同清晨半醒时的梦境,一眨眼就消散了。
庄继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在心里匪夷所思地想:我是经年居心不良,眼看着终于心想事成,所以高兴疯了吗?
而且这幻觉也太荤了。
然而就在他因为这一刹那的走神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站了好久,邵闻霄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淡,看着他目光漆黑,喜怒莫辨地问:“怎么,又反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