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内阵雨by顺颂商祺
顺颂商祺  发于:2025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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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杨吃瘪:“那没有。”
T恤是棉质的弹力很大,闻杨单手拽着领口就瞬间脱下。
露出精壮的胸肌,和沟壑分明的人鱼线,还有……一直贴身藏在胸前的项链。
不是想象中的,刻有某些图腾或象征平安富贵寓意图案的玉器,而是一小块水滴形的木片。
许见深当然能够认出,那是自己送出去的拨片。
水龙头还在滴水,水砸在瓷砖上,发出叮咚一声。
随着这一声,许见深的心口被扯了下。
闻杨的项链大大方方摆在面儿上,许见深一时忘记来的目的,他指着拨片,惊讶地问:“这是……”
“拨片是损耗品,但,这是你送的。”闻杨为了被缠手臂,双手一直举着放在身侧,动作滑稽,表情认真,“我不希望它损耗。”
话语异常真诚,许见深不敢听。
“今天,你在躲我。”闻杨步步逼近,将许见深堵在浴室的门前。
大理石墙面冰冷,闻杨用腿垫在许见深身后。
“你躲我,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闻杨句句肯定,气息灼热,呼在许见深耳边,又烧又痒,“心里都不清白。”
许见深想打断他,年轻人已经放下双手,挟住他,往自己的心口带。
许见深不能挣脱,生怕让骨头二次受伤。
这种沉默变成纵容,闻杨用完好的手,捏住许见深的下巴。
指腹上有常年练琴留下的茧,有点粗糙,磨在下巴上,触感难以忽略。
许见深喉结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难解地看着对方。
“许见深,你现在可以推开我。”闻杨将额头与他相抵,鼻尖距离只有一寸,压抑着沉重的呼吸。
许见深还是没动,只是眨了下眼睛:“但是那样你会受伤。”
“嗯,有可能。”闻杨用戴着固定器的手则抓住许见深,再次确认,“所以,不推开吗?”
没有得到回答,于是闻杨再也不想忍,猛地将许见深压到墙上,护住他的头,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闻杨像是憋得太久了,以至于亲吻起来毫无章法,而且很凶。
他侵略口腔的每一寸,连唇边也没有放过,嘴角被他咬了好几下。
许见深完全放空大脑,只记得呼吸。
直到唇上的温暖触感离开,许见深才短暂地恢复理智。
手指因为兴奋,紧紧抓着面前的大臂肌肉,二人胸口紧紧贴合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见深终于受不住,有些缺氧,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又松开,不得不把头偏到一边。
闻杨停下来,额头相抵,用大拇指擦干净许见深的嘴角,又在自己唇边抹了一下。
可能是觉得脸热,又或者是别的原因,闻杨最终把眼睛挪开了。
“刚才——”
“闻杨——”
两个人同时开口,许见深抬了下右手,“你先说。”
“对不起。”闻杨说。
许见深迟滞地抬起头,没明白:“……为什么道歉。”
“还没表白就强吻,”闻杨面色不改,“怕你觉得我是坏人。”
许见深努力处理过载的信息量,一面思考该如何回应,一面祈祷他不要再说了。
可惜年轻人读不懂脸色,不但要说,还特意稍微弯了腰,侧着身抬头,从下往上地查看许见深的表情:“我想问你一件事。”
许见深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热闹的表情包小鸟,闭上眼,抬起头:“你说。”
“上岛前,你就跟陆非晚分开了。”闻杨开门见山,“现在是单身,对吗?”
许见深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想撒谎,又不能如实回答,只能问:“这很重要吗?”
“是不是都无所谓。”闻杨弯腰看了他很久,最后直起身,笑着说,“许见深,我想追你。”
许见深并不惊讶,他很多次都离正确答案非常近,只是人年纪大了,顾虑也比十八岁时更多,他甚至害怕面对答案。
如果没有他跟陆非晚没有分开,现在是否还能心安理得地和闻杨做朋友。
如果闻杨知道他分开的原因,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靠近他。
如果真的任性这一次,闻杨的家庭该怎么办,兖港和风闻的合作还能不能继续,他和闻杨,闻杨和陆非晚,又该怎么相处。
一个个问题在脑中盘旋,种种都在提示许见深,越界是再愚蠢不过的决定。
闻杨来自另一个世界,承受着过高的期待和赞誉,也因此最怕跌落摔碎,他年轻的人生本应像滑翔演出的飞机,绝不该偏离半点航线。
沉默的十来秒里,闻杨一直含笑等着他,久到觉得等不到回应了,才耸耸肩说:“我追你归追你,但你可以像以前一样,你不要有压力。”
许见深低着头,叹了口气。
他打开保鲜膜,轻轻地说:“手给我吧。”
闻杨看着他,伸出受伤的手,任人摆布。
许见深沿用之前的包扎手艺,截面干净利落,又不留一丝死角。为了完成缠绕,闻杨不得不将双手举过头顶,方便许见深动作。
这个姿势很像拥抱。
“包好了。”许见深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洗澡要注意。”
没有再提刚才那个吻,还有兵荒马乱的心情,好像根本无事发生。
“还有,”许见深逼着自己转身,意有所指,“港口马上就要通船了,闻杨。”
港口一开,回航既定,岛上的一切就像那场风暴一样,再怎么铺天盖地也终究会过去。
也许一年后,这里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总是要回家的。”许见深补充道,“我也是。”
回到城市之后,他有他的公司,他也有他的背负。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因为一场风暴才格外亲近。
许见深的言下之意,闻杨不可能不懂。拨片贴着胸口格外冰冷,很难让人笑得出来。
可闻杨并不觉得失落,因为许见深并没有拒绝他,甚至连刚才被“强吻”也没有生气。
这说明,至少许见深对他有好感,否则不会忍让至此。
也许把好感变成喜欢还需要时间,可是没关系,闻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闻杨弯起眉毛,跟着许见深一起看向阳台外面,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回去也可以追的。”
其实说白了,哪怕闻杨在家再怎么不受宠,到底还是有人兜底,又从小拥有耀眼的天赋,因此对一切都可以无谓。即便是后来不爱了,分开了,拍拍灰就能潇洒开启下一段。
这样随性炽热,显得许见深格外瞻前顾后,相形见绌,甚至没勇气多看他一眼。
最后是怎么离开的,许见深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推门时遇见海风倒灌,使了很大力气也没有打开门,好像连老天都劝他留下。
他就这样忤逆自己的真心和天意,落荒而逃。
这晚,许见深久违地做起梦。
梦里闻杨的舌头灵巧柔软,口腔内有他偏爱的香味。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的內裤上有痕迹——他居然,想着闻杨梦Y了。
许见深板着脸,将脏衣服扔掉,连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
回家吧,回家就好了,许见深这么祈祷着。等到港口一开,他们就会回归正轨,将这出吊桥效应忘干净。
比情感更令人纠结的,是手机信号终于全面恢复。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是孟延州,因为他的手机从中午就没有消停,一直响到下午四点。
孟延州出去接电话后没多久,闻杨的手机也开始震动。许见深当时正在他旁边吃饭,不小心看到屏幕,来电显示上写着“闻岭”。
闻杨摁下接通,淡淡地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声音不大,凭着闻杨的表情,许见深猜应该是在询问是否安全或什么时候回家之类的问题。
闻杨回复得比较简短,除了点头和摇头外没别的动作,都是“我没事”“没受伤”之类的家常话。
许见深想起在碧海阁看到闻岭时,对方和蔼有礼又令人胆寒的样子。那次之后,他就格外关注与风闻的合作进度。
正出神,许见深的私人手机也开始震动,来电号码陌生。
许见深太久没听过手机铃声,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起来。
听筒在耳边微微震动,发出久违的熟悉声音。
“阿许……你还好吗?”
陆非晚的嗓子听起来有点哑,甚至比上次许见深与他通话时还要严重。满打满算,许见深跟他分开也不过一个月,居然恍若隔世似的。
以前接起来没说几句就会挂掉,因为陆非晚总是试图叙旧,或是说些没轻重的话。有次比较过分,陆非晚晚上喝多了,电话找许见深唱初见时的歌。许见深淡淡地说,我们分手了。那之后陆非晚消停了一阵子,可能是时间抚平了情绪。
许见深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居然可以做回冷静矜贵的许总:“有事吗?”
“太好了,阿许,真的是你!”听筒那头瓶罐叮呤咣啷,人打翻了杯子,又咳了两声,“我这几天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新闻说你去的那个岛上发生风暴,我急得快要疯了!你有没有受伤?怎么吃饭?物资够不够?”
许见深听着对面称得上真诚的关心,不免觉得讽刺。
这段感情曾经也称得上炙热,只是火也会灭,而热情常眠。反倒是分开了,那些蛰伏着的担心和爱接连送上来,也不管苦主想不想接。
“一切都好。”许见深没回答连环问题,只简单概括自己的处境。
“那就好,那就好。”陆非晚迫不及待,“等港口开了,我接你回来。”
“……不用。”许见深深吸一口气,“陆非晚,还要我提醒你吗?”
这个语气,是要提醒分手。陆非晚猜到了,所以选择沉默。
许见深要开口,但被对方拦住:“别说了。”
一句话堵在嘴边,许见深眨了下眼睛,没出声。
“我知道。”陆非晚的语气一下子低落下去。
许见深叹口气,心说这是何苦。
“协议书,我会签字的。”陆非晚强压着嗓音,叫人分不出他的情绪,“但是我要见你一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见深也没办法,再推下去又是一番扯皮,他无奈道:“有这个必要吗?”
陆非晚坚持:“有。”
“你觉得见面会改变什么?”许见深像过去的很多次争吵那样,情绪稳定但说话直接,理性得有些残忍。
陆非晚听着声音带颤,他缓了缓才说:“也许不会。但有些道歉,我想当面说。”
许见深无法说服一个有执念的人,他摇摇头:“那等我回去吧,我会和严律师一起。”
挂断电话,抬头时正好看见闻杨回来,许见深出现没来由的心虚,手在膝盖上挠了两下,又放到桌前。
闻杨见状,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许见深心道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听到自己提到“律师”了:“没有,一点家里的事。”
闻杨忽然顿住,开口时带着试探:“家里?”
许见深也愣了下:“对。”
闻杨“哦”了声:“是陆非晚吗。”
许见深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心虚。昔日师兄弟,未来的竞争对手,甚至可能算半个情敌……好复杂,不愿再想。
“他找你有事?”闻杨又问。
许见深摇头:“没什么。”
“没事找你干什么。”闻杨不爽。
虽然以二人现在的关系,闻杨不开心的立场存疑。
“你呢?”许见深指着他的电话,“雨停了,家里是不是也催你回了?”
闻杨抓错重点,着急地问:“陆非晚还敢催你回去?”
“不是……”许见深百口莫辩,“港口马上开放,难道我们能一辈子不回去?”
是啊,昨天就说过,许见深只是来旅游,不幸遇到风暴,才被困在这里与闻杨共度一百个小时罢了。
闻杨撇过头:“可我说过,回去了我也能追你。”
许见深看到闻扬胸前T恤印出拨片的轮廓,它异常刺眼。
上次在浴室,闻杨知道许见深已经看见它,所以今天没有成心藏。
一天前,它还明晃晃地挂在外面,现在又躲回该去的地方。
“闻杨,”许见深有些无奈,“不要犯傻了。”
闻杨握住他的手腕,双眼对视,很有压迫力:“你不想接受我,是因为陆非晚?”
许见深问自己。
显然不是因为这个人,但闻杨的家庭,风闻和兖港的合作,圈内恋爱的麻烦,甘潮的竞争……种种又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既然话题已经来到这,如果,如果他点个头,是不是就能让对面死心,彻底斩断这个不该开始的感情?
许见深久久没回答,充满悲伤地看着闻杨,晌久,终于闭上眼。
“嗯。”他极轻地说。
【作者有话说】
没错就这样拉扯给我看!!

第46章 这也太修罗场了
通航时间比许见深想象的还要早,救灾避险成了庆柏岛居民的重点工作,好在大雨在一周后终于停了。
消防救灾队伍和居民的共同努力下,堵塞的海道被疏通,水涝总算排了出去。
港口一通,林晓山就恨不得拿着喇叭到处通知,众人奔走相告,欣喜万分。
唯独闻杨一天在屋里没出来,连午饭都没吃。
中午时借用安全屋的几个阿姨跑到民宿来送菜,说是感谢老板好心提供的落脚处。
林晓山连连推拒,只说都是乡里乡亲,危急关头下举手之劳。但阿姨们颇有过年拉扯红包之势,林晓山拗不过,只好收下来,盘算着午餐请大家一起吃。
可惜此前入住的情侣一听通航便立即买船票回家,现在民宿只剩下三位住客,除去孟延州这个林晓山不想见的混蛋,可供选择的陪吃人也不多。
林晓山来到二楼,敲了敲闻杨的门,又敲了敲许见深的门。
许见深很快出来,问:“怎么了?”
“庆祝一下,咱一块儿吃顿饭。”林晓山向他展示手中两挂肠,见隔壁没人应,朝门口努努嘴,低声问,“小朋友怎么了?闷一天了,敲门也不应。”
“我……”许见深欲言又止,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摇头道,“要不,你去问问。”
林晓山眯起眼:“你自己怎么不问?”
许见深说:“我不合适。”
“哦~”林晓山阴阳怪气地转着音,“以前怎么就合适了?”
许见深不答,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担忧。
风暴过后,岛上回归从前的平静。如果不是还有积水未干,众多民房坍塌倒地,以及七零八落的行道棕榈,很难让人联想到那场天灾。
许见深吃得心不在焉,一直往楼上看。
直到这顿饭吃完,闻杨还是没出来,许见深有点担心,想敲门问问他,又怕真把门敲开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思来想去,许见深坐在院子里,给闻杨发了条消息:[晓山给你留了午餐,在一楼公区。]
等了一会,没人回复。
雨过天晴后,气温很快回升,阳光照在肩膀上,晒得人犯困。
许见深收起手机,靠着椅子,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迷糊间,许见深听到有人在拍打院外大门。
院子的智能门锁因为风暴坏掉,林晓山只能拿铁链从里面缠住门把手,每次开门都需要有人去取锁链。
许见深揉着眼睛,边打哈欠边走到门口,问来人:“谁啊——”
门口顿了顿,声音沙哑:“阿许?”
许见深瞬间清醒过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是我。”陆非晚说。
许见深站在门前,双手插进口袋,并没有挪步:“你来干什么。”
陆非晚又拍了两下门:“阿许,知道岛上出事之后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一听港口开放,我连夜就赶过来,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许见深打断他。
陆非晚不甘心:“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让我见你一面,就一面,行不行?”
许见深叹口气,再次提醒道:“我们分手了。”
陆非晚的声音明显变小:“我知道。”
许见深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他只是抓住把手,离门更近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所以,我只是想当面跟你说句话。这也不行吗?”
许见深仍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对峙间,林晓山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许见深指着门口,用嘴型说了个名字。
“陆非晚?”林晓山大吃一惊,“他怎么找过来的?!”
许见深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林晓山想起前台说收到一个新订单,当时没注意,见状暗叫不好,忙回头问清楚情况。果不其然,预订人正是陆非晚。
头疼之下,林晓山折返回来,用手挡在嘴边,对这许见深的耳朵说:“他好像订了两天民宿。”
“……”许见深两眼一黑。
林晓山为难道:“这几天忙着排水,一直忘了维护网上预约通道。我以为这种天气根本不会有人过来,谁能想到——”
“没事。”许见深无奈道,“既然是你的客人,那让他进来吧。”
林晓山为人义气,很快表态说不用在意这些,他可以退掉这个订单。
许见深摇头说不必,这次如果不解决,说不定以后纠缠更烦。
修长的手指缠上锁链,快速解开链条。
许见深推开门时,连天的积水还是会从屋檐上滴落。
陆非晚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拉着他们曾经一起购买的行李箱,穿着曾经配成一套的上衣,脸色却比上月更差,青色的胡茬和眼下显得人很没精神。
陆非晚看到面前人,下意识想上去拥抱他。
林晓山眼疾手快地把人挡到自己身后,差点被扑个满怀。他弹射似的把人推开,皱着眉拍拍衣服:“陆先生,您要入住的话里面请,别骚扰我其他客人。”
陆非晚自知理亏,眼神幽怨地看了许见深一眼。后者撇过头,只当没见到。
林晓山带着陆非晚进大厅,故意给他安排了一个离许见深最远的房间,明里暗里劝他换一家入住。陆非晚当然不会愿意,拿着房卡走向另一栋房子。
送走这尊大佛之后,林晓山的脑袋都快被挠破。他走到院子,问许见深怎么办。
“嘴皮子都磨破了,他还是不肯换店。”林晓山头疼地说,“怎么办?闻杨还在这,也太修罗场了……”
许见深瞪他:“跟闻杨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林晓山正色道,“要是真没关系,今儿早上下楼时你就直接敲门了。”
许见深说不过他,也跟着头疼起来。
林晓山问:“不行的话,我帮你再找一家旅店,你换换?”
“算了。”许见深思来想去,觉得逃避不是解决办法,虽然他真的很不想见那个人,但该来的总要来的,“躲得了一时,也不能躲一辈子。我去找他一趟,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晓山拉住他:“我陪你。”
“没事,放心。”许见深安慰他,“我了解陆非晚。他既然坚持过来,肯定是琢磨出些什么事儿来。我去跟他谈谈,能早点把协议签了更好。”
林晓山思来想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跟你一起过去,在外面等你。”
陆非晚进到屋里没多久,连箱子都没打开,就跑出来了。
傍晚时,雨后天晴的空中有火烧云,红彤彤的晚霞将树叶都染成红色。
许见深坐在院子的秋千上,侧脸有叶中漏下来的光斑,四周没人。
陆非晚拿上自己的包,飞奔着过去,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惊喜道:“阿许,你在等我?”
【作者有话说】
扣1退退退退退

许见深开门见山:“直说吧,你追到岛上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陆非晚有意叙旧,但许见深看起来在努力保持耐心,所以陆非晚识趣地没有说废话。尽管他没意识到,自己要说的话,对于许见深来说也不算爱听:
“你走以后,我一直在家里听《磁暴》。那时的制作条件没有现在精良,但我想了很久,想,如果它没有重置,或者当时我能替你说几句话,”
陆非晚看着许见深,问:“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许见深露出一种没听懂的神情,似乎真的很疑惑这家伙是何用意:“假设是没有意义的,这些已经发生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要补偿你。”陆非晚认真地问,“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我一定会做到。”
许见深叹了口气:“陆非晚,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解决我们之间的烂摊子。你尽快签完协议,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补偿。如果达不成一致,你也可以让你的律师提出新的条款。”
陆非晚的手明显顿滞,他在无数个不眠夜里蹲守庆柏岛的新闻,一听港口开放的消息就托各种渠道买票,途中风雨未停,他花了一天一夜才到这里,本以为修复这段关系,没想到并不受欢迎。
“我……”陆非晚低着头,鼻子有点酸,“我不想分开。”
许见深冷静地摇头:“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陆非晚握了下拳头,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层层包裹的蓝色礼盒。它被缠绕成蝴蝶的模样,预计要拆很久,许见深不禁有点头疼。
里面装着陆非晚新做的、还未发行的专辑,背面印着歌名,许见深可以认出来,这些都是陆非晚去年发布的。
专辑旁边,躺着深蓝色的首饰盒。那是前阵子许见深嫌戒圈大,拿去专柜改造的戒指。
许见深诧异地看向陆非晚。
“你知道,我很久都没有写出满意的歌。我承认是因为我一直想摆脱你的影响,所以从去年开始,每首歌都尽力往其他风格上走。但是,我写歌的时候仍旧满脑子都是你……”
陆非晚表情痛苦,神情真诚,以至于许见深很难去打扰他:“所以我写不出来别的。”
许见深还是不明白这些话跟他送自己旧专辑有什么关系,陆非晚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你走以后,我把上一张专辑重新编曲、重新录了一遍,都是由着你喜欢的风格来。”
听到这,许见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阿许,我知道错了。”陆非晚将专辑和戒指都交到许见深手上,向前挪步,试图抓住许见深的手,“现在戒指修好了,专辑也重置过,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许见深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几乎要从秋千上跳起来。他退回到秋千后面,将手中的礼物放在木桌上,淡淡地说:“这些,你拿回去好吗。”
陆非晚坚持:“不要。”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究竟是舍不得自己的沉没成本,还是舍不得我——你能分清吗?”许见深一如既往地冷静,看向陆非晚的眼神也淡定得可怕,“无论是歌,还是戒指,以前都很美好。这就够了。”
说完甚至还能弯弯眉毛,给他一个没有温度的社交笑容,“对吗?”
陆非晚听出弦外之音,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他低下头,拿回专辑,攥紧了,也不知道是在问礼物还是问别的什么:“那你……还爱它吗?”
“不爱了,陆非晚。”许见深没有纠结这个问句的宾语,因为无论是什么他都早已有了答案,“早就不爱了。”
陆非晚眼神微动,嘴角抽了一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许见深很难相信,这个倔强孤傲的男人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疲态。
他说愿意为他讲清《磁暴》的隐情,愿意为他冠上署名,愿意无条件支持他的公司。可是许见深只觉得难堪。
许见深从不否认,他们曾经互相托举,一起完成过多次堪称完美的合作,为了兖港能做大花光通告费的陆非晚,也曾给许见深留下很难忘的回忆。
但在这个阳光甚好的海岛上,在老友的民宿里,他想听到的不是陆非晚迟到的剖白。
许见深向后退了一步,作势要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你没必要留在这里,该聊的,我们都聊清了。”
陆非晚还是不甘心:“如果我不想走……”
“也可以。那我走。”许见深说完,对面明显在着急,许见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几乎堵死他所有路数,“你能找到这里,可能是因为上次定位共享我忘记关。不过,既然我现在发现了,就不会再给你别的途径知道我下落。”
陆非晚的手指发颤,喉咙像是被堵住,他试图说话,却没发出声音。
许见深继续说:“我已经搬出那个房子了,现在要让我再搬出晓山的民宿吗?”
“别,阿许。”这次陆非晚终于说话,“我今天就离开,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交涉间,许见深听到公区大厅里传来一阵异动。
他回头看,发现林晓山正拦着一个人往里走,那人看不清脸,但听声音很明显是闻杨。
许见深顿时紧张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第一时间站到陆非晚面前,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这个动作过于奇怪,以至于陆非晚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闻杨的声音越来越近,陆非晚先是睁大眼睛,随后难以置信地往旁边跨了一步,直到看到来人,才瞪大了眼睛。
“他为什么在这?”陆非晚一扫刚才的失落和难过,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和无助,他一字一句地重读,“闻杨,他为什么在这?”
许见深双手渐渐搅紧,他深吸一口气,说:“他来度假。”
“度假?”陆非晚显然不会相信这么扯的理由,“所以,这些天,你都是跟他在一起?”
许见深闭上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确实住在同一家民宿,朝夕相处许多天。只是这些话陆非晚听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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