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他每次都拒绝,他们依旧不厌其烦的来。
很窒息——
“你不会同意的吧?”陈思淼把脸凑过去,几乎要怼在他嘴唇上。
黄熠川确实不会同意的,如果说以前不同意的借口是没有合适的,那么现在不同意的借口就是。
怕陈思淼难过。
他看的出来陈思淼喜欢他,甚至有些失控了。
但是陈思淼可以肆无忌惮不计后果的失控,他不可以,他身上有镣铐,有枷锁,最起码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勇气。
“嗯,我不喜欢我们村的女孩子。”黄熠川找了个并不那么中听的借口回答陈思淼。
陈思淼愣住了,然后垂下眼睫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知道黄熠川在顾忌什么,只是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从来不会想那么多的人。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想做就做了,后果怎么样到时候在面对。
小时候他做过很多错事,做的时候从来不想后果,并且会反复做。
也不会想做了这件事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被他爸妈打或者被老师训,他好像从来没有后悔过。
反而会因为没去做过才后悔。
上小学那会,他看到同学欺负人,他上去就打,其实他知道打人不对,应该去告诉老师,但陈思淼没那么做,上去就打那两个欺负女生的人。
因为陈思淼觉得,告诉老师老师也只会批评两句,说不定他去告诉老师的时候,那个女生还会被欺负。
打了人他不后悔,但是当下走了他肯定会后悔。
即使后来被那两个男孩堵在巷子里打,他也没后悔,也没说一句他错了。
后来他回去跟他爸说,他被人打了,他爸问他什么原因,交代后,他爸并没有怪他。
而是跟他一起去找那两个小孩,还告诉那两个小孩。
“你们再欺负我儿子,我就去打你们爸妈!”
所以陈思淼这种不管不顾是有原因的,因为有他爸在身后给他撑腰。
还给试卷改过分数,其实是不想他爸妈看到他考试考的不好不开心,被发现了,他妈弹他脑门,问他错了没。
他说,“妈妈我错了。”
他妈问,“下次还改吗?”
他说,“考得差的话还改。”
他妈问,“说说你的理由!知错不改的理由。”
他说,“因为我考得不好,你跟爸爸会皱眉!”
他妈当时听到这个理由都震惊了,从那以后不管陈思淼考多少分,两夫妻都不会再皱眉。
还会摸他的脑袋夸他,“没事的,淼淼,我们淼淼长大肯定会聪明的。”
没想到从小憨到大,他爸妈看儿子没救了,就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管,陈思淼彻彻底底变成了父母宝。
“陈思淼。”黄熠川突然喊他,陈思淼收回离家出走的思绪看向他,眼神很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听见黄熠川对他说,“我们不是一类人,你看到了,我家就是这样。”
陈思淼撇着嘴,黄熠川又说,“而你爸妈,一定不会同意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陈思淼垂下了脑袋,没有勇气再继续聊下去了。
陆景渊跟顾沉两个人去外面闲逛了半个小时。
本来他还想去对面的小树林逛一会的,顾沉胆子小,死活不肯去。
原本陆景渊是想捉弄他一下的,没想到顾沉害怕的都出了冷汗了,陆景渊也就没有继续再闹他。
没有路灯的村庄晚上异常的黑,只有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照亮黄土路。
两人手牵手往回走。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外面手牵手一起走路。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繁华的高楼,只有宁静的乡村,和凹凸不平的黄土路。
可陆景渊却觉得异常安心。
“阿沉,你开心吗?”陆景渊攥着顾沉的手问。
顾沉侧头看向陆景渊,微弱的月光洒在他脸上,让陆景渊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温柔,双眸认真看着他,眼中都是散漫慵懒地期待。
“开心,这会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春节。”
以往的二十几年,顾沉每一年都在爷爷家过年,每年过年他的神经都会紧绷着。
害怕被人讨厌,害怕被父母挑刺,害怕被亲戚围在一起问一堆问题。
每次到过年那一个月,顾沉都会过的特别压抑特别窒息。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机会跟陆景渊一起过年,或许想过,那时候觉得遥远的像梦想,下半辈子才能出现。
“阿沉,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让你开心的。”陆景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抓着他的胳膊很认真看着他,“我会让你脱离苦海,不管用什么办法。”
顾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他。
“只要你永远站在我这边,不管我做什么,都站在我这边,我一定会把你拉出来。”
让顾沉从那个家里出来,或许需要付出很多的代价,但是陆景渊不怕,他有底气,他有他爸也有他弟。
他有足够的底气去当一个拯救者。
如果他不拯救顾沉,那世界上将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拯救顾沉。
换言之——
顾沉的命是他救来的,早就已经是他的了,既然是为了他活着,就不会让那对父母继续再压榨顾沉。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称作父母的。
自私的人不配拥有顾沉这样的孩子。
陆景渊都不敢想象,如果顾沉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家庭,他会是多么优秀,多么闪亮的一个人。
做他自己喜欢的音乐,当歌手也好,当制作人也罢,都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
即使选择了他不爱的医学,他依旧比任何人都努力,依旧很争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主治医生。
即使毕业后没有去三甲医院上班,他也是那个私立医院好评率最高的医生,好几个病人都给他送锦旗,还在私底下给他发红包。
找他问诊的人虽然没有那么多,但找他做手术的人却是最多的。
陆景渊思私下会偷偷的去关注那家医院的动态,也会去论坛贴吧还有APP上面去搜医院跟顾沉的名字。
都是好的评价,一个负面评价也没有。
这么优秀的孩子,他那对父母都不满足。
无所谓,以后顾沉跟他在一起了,他爸就是顾沉爸,他弟弟就是顾沉弟弟。
那个家里没有给顾沉的,他都会给。
“阿渊,谢谢你。”顾沉突然把他搂进怀里,紧紧搂着,用嘴唇一下一下轻啄他的耳朵。
千万句感谢都没办法表达他心里的感激。
“阿沉,别让我等太久。”陆景渊抬手抱住他,脑袋在他颈窝里蹭。
“阿渊,我会努力的。”顾沉捧起陆景渊的脸,“过完年,我就回去找他们。”
过完这一个年,他要跟家里划清界限。
从医院出来那天他就彻底看明白了,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听话的傀儡。
离开前他进去见他妈,他以为他妈看见他,最起码会问他一句,身体怎么样。
可他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没能淹死是不是很遗憾?或者没把我气死你是不是很遗憾?”
劫后余生后,对他说的却是这么两句话。
顾沉想解释的,可是对上的却是他妈恨铁不成钢,厌恶的表情。
那一刻顾沉觉得,他这么多年的顺从听话,没有一点意义。
包括绝望过后的以死相逼,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的一家人何必强行拧在一起,哪怕他会背上不孝的名声,被所谓的顾家家规打半死。
他也要和顾家断掉所有关系,他宁愿自己是一个孤儿。
也不想继续做顾家的儿子。
“嗯,我陪你去,阿沉。”陆景渊松开他,继续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两人没有再说话,手却牵的更紧了。
回到院子里,陆景渊看到黄熠川爸妈那边的灯已经熄灭了。
村里的人九点钟就开始睡觉了,他们刚刚出去时候,就看到很多人家已经关掉了灯。
其实生活在农村里挺好的,节奏慢才叫生活。
节奏快都是为了生存——
“你俩干嘛呢这是?”陆景渊掀开门帘询问炕上两人。
炕上的两人一个人盘腿坐着,一个靠在墙上,红着一双眼睛,跟哭过一样,眼巴巴朝两人看过来。
陆景渊笑着走进去,“淼,吃太多了?撑哭了?”
顾沉走进来,伫立在原地环视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黄熠川问,“顾沉你在找什么?”
“我在想,在哪里洗漱。”他本来想问有没有地方可以洗澡的,但是看了一圈好像真没有洗澡的地方。
黄熠川笑一声,“我们村里没有洗澡的地方,太穷了,家家户户洗澡都是烧水洗的。”
他下床穿上鞋子,“你们要洗澡吗?我给你们烧水。”
陆景渊坐在床边,问黄熠川,“那你小时候洗澡怎么洗?”
黄熠川指了指角落里那个大盆,又指了指炕边那口大铁锅,“烧水洗,洗完再把水倒院子里。”
其实陆景渊很想洗澡,但是觉得烧水太麻烦了,也不想折腾黄熠川,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们擦洗擦洗就可以了。”
陈思淼突然鼻音很重的说了句,“我可以不洗澡,但是我要洗屁股!”
三人齐刷刷看向陈思淼,陈思淼面不改色,看着突然看他的三人。
“怎么?你们不洗澡时候,不洗屁股吗?”
陈思淼是乖宝宝,小时候冬天不可能天天都洗澡,有时候隔天洗一次。
不洗澡那天他妈都会提醒他,要洗小鸟也要洗屁股。
不然第二天会长霉。
陈思淼老实哪禁得起这吓唬,于是从小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很爱干净的宝宝——
三人当然知道要洗,但是这种话从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显得有点尴尬,也有点搞笑。
尤其是顾沉,嘴角憋着笑,默默把头转了个方向,尽量控制自己不笑出来。
他做过男科医生。
不洗澡来看病的男性患者,他基本每天都能遇见。
有些严重的患者,可以用‘行走的生化武器’来形容。
“洗洗洗,我们也洗的,我给你烧水。”黄熠川打破僵局,哄小孩一样对陈思淼说了一句。
而后笑着去烧水。
黄熠川往大铁锅里装了整整一大锅水,然后去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热得快——
“思淼,帮我把插线板拿过来。”黄熠川指了指炕上那个超长线的插线板。
陈思淼哦一声,把充电器拔掉,把插电板给黄熠川递过去,“挺严谨啊,还是公牛的。”
“嗯,我带回来的,我们镇上都很少卖这个牌子的。”黄熠川把热得快插上。
看了顾沉和陆景渊一眼,“你们三个商量下谁先洗?”
黄熠川家洗澡得去厕所洗,家里没有下水,他爸妈年纪大了,有时候洗完澡倒水都成问题。
他就往厕所头顶上方装了一个很大的水桶,水桶上面扎满小孔,把热水倒进去,热水就会像花洒一样淋下来。
洗完澡的水可以直接流进厕所,也不用再单独去处理。
第125章 我不管,你得在这陪我!
黄熠川他们家已经这样洗了很多年了,但是这三位少爷,怎么看都有点委屈他们。
毕竟对他们来说,他家的一切,对于三位城市里来的大少爷来说,都是第一次见。
“陈思淼先洗吧,我跟阿沉后面洗。”陆景渊坐在炕沿打游戏,头也没抬说了一句。
陈思淼嘿嘿两声,“还是我兄弟好,知道我困了!”说完还配合的打了个哈欠。
顾沉主打一个夫唱夫随,陆景渊说什么他都附和,主打一个既乖巧又听话。
水烧好。
黄熠川把水兑好,找了一套全新的棉袄棉裤,夹在咯吱窝,拎着装满热水的桶带着陈思淼出了门。
陈思淼一脸懵,很想问为什么要出去洗,但还是土拨鼠一样跟着去了。
黄熠川把里面收拾好,才招呼陈思淼进来。
“思淼,来洗澡了。”
陈思淼皱着眉鬼鬼祟祟打开门进去,进去就愣住了,指着里头大声喊,“我靠!这是啥啊!”
“这是,这是什么啊,好臭啊!这是厕所啊?”陈思淼站在原地跺小脚。
厕所后面堆着好多柴火,还有一些废弃的工具,没有味道的话,陈思淼肯定会以为是个杂物间。
“你让我在这洗澡啊?这洗完人不会臭吧?”
黄熠川蹙着眉,有些不耐烦,指了指地下的檀香,“我等下给你点香,要洗就赶紧,不洗就回去换人。”
“这,我不能掉下去吧?”陈思淼指着茅坑上面盖着的铁丝网,还有后面粪坑那盖着的圆形大木盖子。
“掉不下去,承重200斤以上。”黄熠川语气催促,“赶紧的,我在外面等你。”
陈思淼大喊道,“不行!就在里面等我,我害怕!”
黄熠川看了看头顶的灯,虽然说没有那么亮,但是也不至于到害怕的地步,陈思淼胆子也不是这么小的人。
他觉得陈思淼在故意矫情。
“有灯你害怕什么?”他并不想看人洗澡。
陈思淼耍无赖,“我不管,你得在这陪着我。”他躲在黄熠川身后不肯进去。
黄熠川叹口气,“行,我陪着你好吧?”
他指了指桶上面的罩子,“脱掉衣服,站在那拿掉那个罩子,水就会淋下来。”
又指了指墙上固定的小盒子,“香皂在里面,洗发水用另一块,赶紧别墨迹,等下水凉了。”
陈思淼目光很不情愿的扫了一圈,真的很想吐槽,但是又怕黄熠川生气,只能在心里咕哝。
真他妈绝了。
在厕所里洗澡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哦不对,虽然在家里也是在厕所洗澡的,但是那个厕所跟这个厕所,完全就是两回事啊!
还有洗澡只能用香皂就算了,为什么洗头也只能用香皂啊!
算了,没让他用洗衣粉就不错了,他姥姥小时候都用洗衣粉给他洗头。
陈思淼刚脱掉外套就冷的嘶了两声,“妈呀...好冷啊...这西北风呼呼的,还要洗澡!”
“你也可以只洗屁股!”黄熠川弯下腰把地上的檀香点着,语气漫不经心道。
“哼!”陈思淼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黄熠川给他准备的凳子上面。
全部脱光后,他已经变成了微震小伙,整个人都在震颤,真是从来没有洗过这么冷的澡。
他看了黄熠川一眼,黄熠川背对着他,懒洋洋靠在门边,“你别走哦。”
嘱咐完回头鼓起勇气往铁架子那走,站在颤颤巍巍的铁架子上,抬起胳膊准备把红色桶外面的罩子拿下来。
拿了好几次死活都拿不下来。
冻的手都已经快稳不住了。
“阿川,阿川,我拿不来。”陈思淼声音抖着,黄熠川看他一眼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你别踩上来!等下我俩掉下去了!”陈思淼赶忙提醒。
提醒完发现人家黄熠川压根没站在铁架子上面,站在两边实心的水泥地上。
“我拿了,准备好了吧。”黄熠川刚说完,还没等陈思淼回答就拿掉了桶上面的罩子。
然后自己一个闪退,火速退到了两米之外。
腿长就是好——
陈思淼被突然起来的热水浇的打了个寒颤,头发瞬间湿了,抹了一把脸,“我靠服了!这水浇下水来的!”
他自言自语在那吐槽,黄熠川催促,“你赶紧的,水有限。”
陈思淼一身水一脸懵望着他,黄熠川又说,“你要在十分钟内洗完头和澡,不然水就没了。”
话一出——
陈思淼赶紧抓过盒子里放的香皂开始往身上打,黄熠川又说,“香皂拿稳,别掉进去了,掉进去后面就得用清水洗了。”
“啊你能不能闭嘴啊!”陈思淼烦了,本来站在这就胆战心惊的,还要一直听他叨叨。
又冷又热的,真是给了他一种新的,前所未有的体验。
黄熠川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把门稍稍带上,自己用身体堵在风口,尽量让他别被风吹到。
陈思淼比预想的快,不到十分钟就洗完了,黄熠川听见陈思淼穿衣服的声音。
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可怜的陈少爷,牙齿都在发颤,头发湿漉漉的一直滴水。
拿衣服的手都在发抖,黄熠川站起身灭掉烟,对陈思淼说,“你等下!”
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屋,陈思淼对着背影大喊,“你去哪啊!回来啊啊...”
啊字都说出了颤音。
身上没擦干,导致他衣服半天穿不进去,都黏在身上,急的陈思淼都想骂脏话。
没一分钟,黄熠川手上抱着薄被子走进来。
陈思淼还没反应过来,黄熠川直接用被子裹住他,像抱新媳妇一样抱着陈思淼往回头。
走到门口踢开门,用脑袋撞开门帘抱着人走进去时,对上了陆景渊和顾沉一脸错愕的表情。
陈思淼被裹的连脑袋都看不见。
陆景渊笑了一声,“阿川,这是哪里捡来的巨婴啊?喜当爹啊!”
“你滚啊!”陈思淼掰开被子脑袋露出来,皱着脸骂了一句。
黄熠川把陈思淼轻轻放在炕上,找来吹风机扔给陈思淼,“穿好衣服,自己吹头发。”
说完又推门出去。
“你说我们来,多给黄熠川添麻烦啊。”陆景渊指着陈思淼埋怨了一句。
陆景渊按照黄熠川教的方法,跟顾沉两个人轮流洗了个澡。
跟陈思淼的反应比起来,陆景渊和顾沉反应淡定多了。
陆景渊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房子,也想到了条件不会那么便利,毕竟这个村子相对来说还是有些落后。
所以做足了心理准备。
顾沉就更淡定了,对什么都很淡定,所有不淡定的情绪都给了陆景渊,还有对抗自己的父母。
陆景渊抱着衣服在前面跑,顾沉拎着水桶跟在身后。
两人进屋就看见黄熠川正在给陈思淼吹头发,陈思淼跟小孩一样,两条腿劈叉一样分开坐在炕上。
手里拿着手机打游戏,黄熠川跟老妈子一样,站在炕边儿给他吹头发。
一脸祥和,陆景渊都看的愣住了。
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跟他们这种人天天待在一起,却还能保持这么自如。
很多时候,陆景渊都在想,难道黄熠川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不甘。
或者嫉妒别人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在黄熠川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所以在他还不知道黄熠川家里情况的时候。
并没有觉得黄熠川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不好,他想过黄熠川可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恩爱不愁吃穿那种家庭。
没想到是这样的。
天天待在酒吧那种灯红酒绿奢靡的地方,还能保持这样的初心。
陆景渊心里只有佩服两个字。
“陈思淼,你手断了吗?还要人家给你吹头发?”陆景渊蹬掉鞋子上炕,看着那个被伺候的人揶揄了一句。
顾沉弯下腰把陆景渊的鞋子摆正,把陆景渊随意丢在炕上的衣服整理了下,才上炕。
刚坐下来,陆景渊就掀开被子拉着顾沉躺下,“来阿沉,睡觉觉!”
“你手也没断呀,还总让人家顾沉照顾你。”陈思淼一边打游戏一边反驳。
黄熠川关掉吹风机摸了摸,陈思淼的头发很软,摸起来毛茸茸的,很舒服。
他拍了拍陈思淼的脑袋,“钻进去,准备睡觉。”
“哦!”陈思淼甩了甩头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裹起来,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被子上面有一股晒过太阳后残留的阳光味,还有一股棉花的味道,被子沉沉的,盖着特别有存在感。
比他家里的羽绒被盖着舒服。
黄熠川的铺位就在他旁边,陈思淼伸出手指头,悄悄把黄熠川的铺盖往自己身边拽,拽到两张褥子挨在一起才停下来。
陆景渊撑着脑袋歪着嘴角打量他,那点小心思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就陈思淼那个德行,晚上能老实才怪,绝对会往黄熠川被子里钻。
黄熠川安顿好三人才拎着水桶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发现三人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上炕,探身过去把灯绳拉到自己这边。
咔嚓一声——
拉灯睡觉。
这么多人跟他一起睡,还是第一次。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三人交错起伏很轻的呼吸声。
这一路上应该累了,尤其是顾沉,他看的出来,顾沉很疲惫,冷色眸子下面都挂上了黑眼圈。
身边躺着的这个家伙,看着倒是很精神,胃口也好。
一张嘴叽叽喳喳个没完。
一看就是躺过来的,估计他这咋咋呼呼的性格,陆景渊他们也不放心让陈思淼开车。
黄熠川真的没想到陈思淼会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陈思淼家里的地址。
这么多年,没有人来过他家,除了村里那些村民,他的同学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家在哪。
其实这些年黄熠川跟别人打交道,都没有很交心。
他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人,能给朋友带来什么利益,时间他没有,钱他也没有,他这个人也很无趣。
除了写歌唱歌也没有其他爱好。
也没有精力去维系所谓的社交,唯一关系好的,就是上次被他拉来演戏的那个女生。
他们一样爱好音乐,当初还想过要一起组乐队,但是女孩家里不同意,直接把人送出国读书了。
回国之前,两人已经有三四年没见过面了。
其实那个女生以前追过他的,只是黄熠川总觉得自己恋爱谈不久,所以拒绝了,他觉得朋友会更长久一些。
事实证明他恋爱确实谈不久。
确切来说谈恋爱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甚至连他的情绪都很难牵动。
对那种事情也没有什么想法欲望,感觉自己谈的不是恋爱,而是找了一个可以聊几句天吃几顿饭的搭子。
后来觉得没意思,分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了。
但跟陈思淼在一起纠缠的这段时间,他被陈思淼有意无意牵扯出很多的情绪。
跟陈思淼接吻的时候,他的手会下意识在陈思淼身上摸,脑海里甚至想到了下一步。
他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了,所以有段时间他刻意疏远陈思淼。
陈思淼那段时间特别不开心,总是盯着他。
一双眼睛好像随时要流泪,黄熠川看他那样,心里也不好受,每天躲躲闪闪,压抑的无法呼吸。
偏偏陈思淼还不放过他,即使他可以疏远,不回他信息,依旧来酒吧听自己唱歌,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晚上。
一直等到他下班,跟着他离开酒吧,一路跟着他回到自己家楼下。
如果他不理,陈思淼就会默默转身离开。
但他每次回头都能对上陈思淼的目光,黄熠川都不敢想,短短一段路,陈思淼回头了多少次。
才能在他偶尔回头的时候,跟他的眼神对上。
会用那种期望的眼神看着他,想跟自己回家,可黄熠川还是残忍扭头独自上楼。
陈思淼这样的人,不该走这条路。
他这样的人,更不该走这样的路。
一个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美满的原生家庭,可以拥有很好未来,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一生。
一个是父母寄予厚望,全村子人都寄予厚望的所谓的‘吉祥物。’。
他爸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女朋友。
他妈的愿望是看到他结婚生孩子,给他当保姆给他带孩子。
等他爸走后,他妈就剩他一个人了。
如果让他妈知道他变成了同性恋,找一个男人过日子,在他妈保守的观念里,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甚至会想不开。
他们村里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同村一对老夫妻,发现自己的光棍儿子不结婚,跟同村一个男人睡在一个被窝里。
受不了刺激,第二天夫妻俩双双喝了农药。
在他们这种落后的小山村里。
没有同性恋。
只有变态精神病——
第127章 阿川,我好想你。
“阿川...”黄熠川正胡乱想着,陈思淼就黏糊糊喊了他一声,一只手伸进他被窝搂住了他的脖子。
黄熠川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来,直接把脸埋在他怀里。
他伸手准备推开陈思淼,陈思淼却紧紧搂住他,小声说,“我好冷,我们挤挤好不好?”
其实他们不是没有一起睡过,陈思淼每一次喝多,都被黄熠川带回了家。
两人一个被窝里睡过很多次,但是谁都没有越界。
彼此的底线守的都很好,即使是抚摸彼此,也都是隔着内裤的,从来没有真正的肌肤相触去抚摸过对方。
都坚守着彼此还是直男的底线。
坚守着,自欺欺人的告诫自己,他们只是接吻搭子而已。
“睡吧。”黄熠川没有再推他,而是搂紧了他。
陈思淼仰起头将湿热的唇贴在了黄熠川脸上,而后慢慢移到下巴,在到嘴唇,像是在一步一步试探他的底线。
察觉到黄熠川没有拒绝,便张开唇吻住了他的唇,一下一下轻轻吻他,含住他的下唇轻轻舔咬。
声音黏黏糊糊从牙缝中传出,“阿川...我好想你。”
黄熠川没有再回应陈思淼,闭上眼睛假装睡着,陈思淼亲了一会,没等到回应,亲着亲着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黄熠川很早就起床了。
给几人做了早饭,吃完早饭,又带着陆景渊顾沉陈思淼三人,去他爸妈屋里打了一声招呼。
在他爸妈屋里聊了一会,然后骑着家里的三蹦子带着三人去了镇里。
陆景渊和顾沉坐在后面车兜里,黄熠川在车兜里放了几个棉垫子,出门前叮嘱三人换上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