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们是雇佣关系,好像怎么看都没有交朋友的必要。
可下午聊着聊着,陆景渊对他说,一直把他当朋友,这一点,黄熠川还是挺震惊的。
他以为陆景渊只需要顾沉一个人,或者只需要陈思淼一个朋友。
从来没想过陆景渊愿意把他当朋友,并且还清楚的知道,他没有把陆景渊当朋友。
黄熠川知道陆景渊活的通透,但没想到这么通透。
在酒吧那会,闲来时候,他总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陆景渊这样的孩子,陆景渊跟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很特别的一种存在,很特别的一种气质,他形容不出来,洒脱中又带点感性,但是感性中又有极致的理性。
什么都看得明白,什么都能理解,还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他们酒吧有很宽的房檐,每天晚上关门以后,都会有一个流浪汉来他们酒吧门口睡觉。
是前两年黄熠川无意中发现的,跟陆景渊随便聊了两句。
聊过后的第二天,陆景渊就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微信,让他们把晚上送不完的水果蛋糕小吃那些,他们分的时候,留一部分打包起来,关门后放在门口。
写一个小纸条,让门口留宿的那个流浪汉吃。
这么一留,就留了两三年。
那位流浪汉白天从来没有出现过,每天晚上不管冬天夏天,都会在酒吧门口睡觉。
但是从来不会留下任何垃圾,还会帮忙打扫酒吧门口的垃圾。
是陆景渊偶然查监控时候看到的。
善因得善果,这句话用在陆景渊身上,再合适不过。
屋里的炉子烧的暖和,聊到最后几人都有点犯困了,黄熠川让他们睡会,一会过来喊他们吃饭。
陈思淼一双困眼朦胧的眼睛,依依不舍看着他,黄熠川还是无情退出了房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黄熠川骑着叮铃哐当的电动车去了村里唯一的菜店。
准备买点菜招待陆景渊他们,买点猪肉排骨什么的,毕竟客人来家里,不能让客人跟着他们吃。
他爸妈为了赎罪,大鱼大肉不敢吃,其实黄熠川每个月寄回家里的钱,除去他爸吃药的钱,绰绰有余。
但是他们不肯花,因为黄熠川被村里人拥戴,黄熠川的爸妈心虚。
逢年过节买点肉,他妈都要去菩萨那拜一下,也恳求过村里的人很多次,让村民村长别再来他家了,但是并没什么用。
固执的可怕,该来还来。
菜店简陋,一间土房子,但对于黄沟村来说,也是唯一的可以买菜的地方了,没什么青菜,都是一些好存放的大白菜,包心菜,青椒西红柿一类的。
黄熠川挑了点肋排,买了一条鱼,买了点虾,还买了点其他菜。
结账的时候不出所料,菜店的阿姨死活不肯收黄熠川的钱,还一直盯着他看,问他很多问题。
不收钱黄熠川没办法,掏出一百块现金放下就骑着车走了。
那位姨姨在后面裹着头巾追,一边追一边喊,黄熠川把手拧到底,才甩掉身后的人。
这就是他家不敢出来买菜的原因,不管买什么都不收钱,就算硬塞了,也会被送回来。
所以黄熠川家里一年四季习惯锁门。
锁门也没有用,从门缝里把钱塞进来,怕被风吹走,还拿土坷垃压着,后来他爸妈就干脆不出去买东西了。
家里种啥吃啥有啥吃啥。
刚进院子,就看见他妈裹着头巾穿着花袄子在院子里烧火。
“妈,你怎么出来了?”黄熠川把车停在门洞,拎着才走过去。
黄妈妈抬起头,常年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脸上布满皱纹,整张脸都是岁月的痕迹。
一双眼睛浑浊的看着他,“你爹说你朋友来了,妈做点饭给你朋友们吃。”
黄妈妈慈祥笑着,从五官能看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一位漂亮的女人。
可惜岁月催人老,再加上西北风沙大,日头又毒,春耕秋收要下地干农活,看着特别沧桑。
眼底的疲意难掩,黄熠川皱了皱眉,抓着他妈站起来,“我来做就可以。”
黄熠川拍了拍他妈抱柴火蹭上的灰,解释道,“我朋友们内向,我跟他们说了,你们不管年轻人的事情,他们才来家里过年的。”
黄妈妈僵硬的笑了下,“这样,你朋友会不会觉得我跟你爹不热情啊?”
“不会的,你们太热情,他们害怕。”黄熠川推着他妈进屋,刚掀开帘子就听到他爸在咳嗽。
手里拿着烟斗,黄熠川叹口气,“爹,少抽点吧,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他爹天天把我活不了几天了活不了几天了挂在嘴边,黄熠川都听烦了,有时候也会揶揄他几句。
“知道了,小娃子还管你爹。”黄爸爸咳嗽着笑了两声。
“这段时间,你们就别做饭了,我回来我做就行。”
黄熠川关门前又说了句,“做好饭我给你们端进来,外面风大,不要出来了。”
关上门,黄熠川把院子里的灶火灭掉,抱着柴火进了自己房间。
准备把屋子里的炕烧暖和一点,炉子后半夜会凉,现在正值寒冬腊月,添太多碳怕中毒。
一觉睡过去都不知道。
黄熠川从小冻到大的,他不怕冷,但是城里那几个少爷不是,现在炉子还热着,所以觉得暖和。
晚上西北风顺着窗户钻进来,肯定会冷。
“都醒了啊?”黄熠川刚点着柴火,正往灶里添火,炕上三个人一个接一个爬起来。
陈思淼皱着眉看他,“嗯,被你呛醒了。”
语气很撒娇,表情也很不直男,像一个被打扰睡觉的小媳妇。
陆景渊从炕上爬起来,看了一眼他放在台面上的菜,“阿川这是要给我们做饭啊?”
“嗯。”黄熠川坐在小马扎上面烧水。
顾沉下地穿鞋子,走过去把黄熠川买来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我来跟你一起做。”
黄熠川笑笑,仰头看他,“不用,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你们动手。”
陆景渊坐在炕边笑一声,“阿沉,你会做什么?别开玩笑了,你只会吃。”
顾沉脸色一秒沉下来,尴尬的刮了刮鼻尖,望着陆景渊默默走回来。
“好了,我们就别去添乱了。”陆景渊捏着顾沉的脸,趁着陈思淼花痴盯人,偷偷亲了顾沉一口。
“等下我们俩帮忙洗碗就好了。”他轻轻在顾沉耳边说,湿热的呼吸像毛毛虫一样扫着顾沉的耳朵。
顾沉在心里叹口气,这段时间,都不能跟陆景渊做亲密行为了。
他还是第一次睡这种大通铺一样的炕,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睡的,现在要跟另外三个人一起睡,心里觉得又别扭又兴奋。
陆景渊闲着无事,拉着顾沉一起打游戏玩,两人趴在炕上,身子下面垫着枕头,陆景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在骂对面的猪队友。
每次骂人的时候,顾沉就会捏捏他的脖子安慰他,让他别生气。
陆景渊就作弄顾沉,故意去捏他屁股,顾沉被他弄的整个人都很紧张,生怕被陈思淼和黄熠川看到。
其实那两人根本没工夫管他们。
“你看陈思淼,像不像花痴?”陆景渊游戏玩的生气,干脆不玩了,直接合上手机往炕上一扔。
整个人趴在顾沉背上,用下巴戳他的脊梁骨,顾沉被他戳的难受,扭动身体想跑。
陆景渊照着顾沉屁股就是一巴掌,“别动!”
陈思淼听到这声响回过头,就看见陆景渊的手放在顾沉屁股上。
他很看不上这行为,于是扯了扯嘴角调侃陆景渊,“少爷!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还有人呢。”
陆景渊白了他一眼,“这话对你自己说吧,老盯着人家阿川看干嘛,没见过男人啊?”
“要你管!”陈思淼伸腿蹬他膝盖,陆景渊整个人睡在顾沉背上,还了陈思淼一脚。
“你现在胆子肥了,还敢踹我!”
陈思淼瞪他,“谁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这句话陈思淼用口型说出来的。
陆景渊当然听不见,“说什么呢?大声说出来啊~!”
他是故意捉弄陈思淼的,陈思淼从人家黄熠川烧菜开始就开始盯着人看,盯的黄熠川炒菜都不自然。
切土豆丝时候差点切了手,刚刚还非要下去帮人家忙,就他那个连削土豆皮都能削掉自己一块肉的大笨蛋。
不搞破坏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帮忙。
他身边这两人,没有一个会做饭的,最会做饭的,竟然是他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陆家大少爷。
无奈他爸跟他弟还有他这位好兄弟,都没吃过他做的饭。
只有这位能睡他的好兄弟能吃他做的饭。
黄熠川几个菜做了两个小时,其实黄熠川做饭很快,但是陈思淼总是打扰他,跟他说话。
一会问他这个是什么啊,黄熠川就要回答他,这个是土豆啊!
一会又问,这个长条的是什么啊!黄熠川又要回答他,这个是粉条啊!
就这些无聊的问题,明知故问的问题,陈思淼问了一大堆,又问他土豆丝为什么要过凉水再炒。
黄熠川说那样炒脆。
陈思淼又说,为什么要吃脆的,黄熠川就无语了。
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陆景渊都看不下去了,把陈思淼抓过来按在炕上‘狠狠’揍了一顿,抓他痒痒,陈思淼笑着求饶眼泪都求出来,陆景渊才放过他。
开饭时,三个人的肚子都已经快大合唱了。
一个叫完另一个叫。
黄熠川做了一大碗猪肉炖粉条,还做了一份焖排骨,土豆丝,红烧鱼和红烧虾。
顾沉有眼力劲,把立在墙边的小桌子搬上来,把炕上的铺盖翻起来,打开桌子放在炕上。
又过去把黄熠川做好的菜挨个端上桌。
“放着我来就好。”黄熠川正在大铁锅里煮面,顾沉说,“我来端,辛苦你了,一个人做这么多菜。”
黄熠川笑一声,“其实我做饭的机会很少的。”
在酒吧上班这两年,黄熠川基本都是吃外卖的,每天晚上睡觉就已经后半夜了,第二天直接能睡到十二点以后。
醒来随便点个外卖,洗个澡收拾一下,垫两口就出门了。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特别没劲,会让人觉得孤独感更加明显,所以黄熠川不喜欢一个人做饭。
“哇,阿川,你有这手艺,怎么不早点说啊!”陈思淼咽了一口唾沫,瞪大眼睛看着桌上的菜惊叹道。
黄熠川端着一碗面走过来,把面放在陈思淼面前,“早说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早说的话,陈思淼一定会缠着自己给他做饭,他真的没时间。
陈思淼那个人又难缠,耍无赖最擅长。
‘鬼见愁一个。’
看着乖巧可爱听话,实则很难弄,矫情冲动不讲道理,还爱咬人打人,浑身臭毛病。
他身上这些特质,黄熠川从小都没有过。
“我可以跟你学啊!”陈思淼出乎意料地说了句,黄熠川肉眼可见的愣了两秒,哦一声继续去装面。
“你学做饭干嘛?”陆景渊怼了怼他的胳膊。
陈思淼:“我妈以前就让我学来着,但是我爸妈做饭很难吃,我也没地方学。”
“我妈说,学会做饭,老婆死心塌地一半儿,剩下一半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顾沉抿着嘴笑了笑,目光悄悄看向黄熠川,黄熠川眉毛皱了下,拿笊篱的手僵在空中。
黄熠川触动了——
第121章 这么多菜,也配面条吃吗..
顾沉看出来了,听见老婆那两个字,黄熠川表情反应很大,眉毛几乎一秒皱起来,顾沉跟黄熠川其实在有些方面比较像。
他们都是不善于表达的那一类人。
确切来说,是压抑型的。
环境因素导致他们必须压抑自己的情感,和内心真实的想法。
因为顾虑太多。
“吃吧。”黄熠川端着两碗面放在桌上,推给陆景渊和顾沉。
陈思淼看着面前的三碗面,和几个菜僵住了,很不理解的问,“你们这边,这么多菜,都是配面条吃吗?”
“不是。”黄熠川解释,“我家里没有大米,只有面粉,还有高粱面,玉米面,挂面。”
“......”
“快,阿川,你赶紧坐过来我们一起吃。”陆景渊催促,黄熠川给自己那一小碗端过来放在桌上。
顺便脱掉鞋坐在陈思淼旁边,他看了一下陈思淼别扭的姿势,“你不会盘腿吗?”
陈思淼摇头,“不会,我膝盖疼,跪不下去,只能这样坐。”
陆景渊看着他嘲笑道,“淼,你这样好像一只美人鱼啊!哈哈哈!”
陈思淼不觉得这是嘲笑,“真的吗?那我是不是缺个尾巴,哈哈!”
黄熠川和顾沉两人对视一眼,低下头默默吃饭。
“猪肉炖粉条这里面有汤,你们可以倒一点汤汁进去。”黄熠川提醒道。
他习惯吃白水面,这几人大概吃不习惯,但还是很努力的给他面子,吃的很认真。
顾沉给陆景渊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碗里,鱼肉直接沉进碗底。
他尴尬了几秒,黄熠川笑笑,“没事,我再去给你们拿两个盘子来。”
炒菜配面条,确实是三人第一次吃,都显的有些无措和窘迫,还有点愧疚,感觉给人家添麻烦。
辛苦那么久给他们做饭,吃个饭都笨手笨脚的,一直麻烦黄熠川跑来跑去。一趟一趟拿。
“剥了可以放这个里面。”黄熠川把一个老式盘子放在桌上,盘子边还有一个豁口。
陈思淼莫名心酸了一下,抬头看黄熠川,咕哝道歉,“对不起,阿川...”
黄熠川下意识笑了下,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他,“说什么对不起,傻瓜...”
陈思淼感动死了,眼睛水润润的,“真是辛苦你了!”
黄熠川快速吃完,端着两碗面一盘菜,去了他爸妈那边。
“阿川吃饭怎么这么快!”陈思淼看着门口,鼓着腮一边吃饭一边问。
陆景渊吸溜着面条,睨了他一眼,“他是什么家庭长大的,跟我们能一样吗?”
陈思淼愣了愣,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阿川从小到大,肯定要干活的,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现在他爸妈身体又不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少爷,你这种象牙塔里面的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你不也是象牙塔里面的小孩子?”陈思淼不服气回怼。
陆景渊拍拍自己胸脯,振振有词道,“爷从小懂事,你知道吗?”
他们两兄弟,从小就懂事,陆景深比他更懂事,初中以后就跟个大人似的,说话一本正经,那会就有了高冷总裁的样子。
不过是个小总裁。
想到陆景深,这两天还没给陆景深发过微信。
很奇怪。
陆景深平时都会给他打电话的,也会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每天最起码给他发十几条,这两天怎么安静的一条都没有给他发。
“嗯,你懂事你懂事。”陈思淼夹着嗓子附和。
在懂事这块,他确实没有陆景渊懂事,也没有陆景渊能忍,暗恋顾沉暗恋这么多年,都不行动。
不像他,不想让黄熠川结婚,就死皮赖脸跟来了家里。
陈思淼的脑子很简单,从来不会想遇到阻碍怎么办。
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到大过的太顺利了,除了小时候落枕被陆景渊打那次,陈思淼真的可以说是一点苦都没有吃过。
来西北,在车上睡觉,应该是他吃过最大的苦了。
黄熠川躲在地上的小马扎上,给他爸妈洗衣服,两老人坐在炕上吃饭。
黄爸爸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川娃子,明年过年就别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来了?”黄熠川一边搓衣服一边问。
黄妈妈把碗放在桌上,“不回来就不用面对村里那些人,我们知道你烦。”
黄熠川洗衣服的动作顿住,抬头看老两口,“你们考虑下,过完年跟我一起去A市。”
黄爸爸看了老婆一眼,拿起窗台上放着的烟斗点燃,“我们不去,我们家里住习惯了。”
老两口村里住习惯了,老一辈的人都不喜欢挪窝。
但是黄老头有私心。
医生说他这个病最多还能撑半年,也可能两三月就到头了,他死了家里就剩他老婆一个人了,老婆跟着他吃了一辈子苦。
他想黄熠川把他妈带走,他自己一个人在村里住。
“你要么带你妈去爸,爹一个人在家里住。”
黄熠川还没说话,黄熠川他妈就开口了,“我不去,你在哪我在哪,我走了你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上。”
虽然两夫妻过的清贫,但是夫妻感情好,老伴老伴,老了就只剩下老伴了。
儿子终究是要娶老婆的,而且她也不想拖累儿子,更不想儿子待在这里。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了。”黄熠川把洗好的衣服拿去院子里晾。
老两口对视一秒,黄妈妈照着老头子胳膊拍了一下,“你作甚啊,大过年跟孩子聊这些。”
“嘿嘿嘿知道了哇,不说了还不行。”黄爸爸疼老婆,虽然家里穷的叮当响,但也竭尽所能对老婆好了。
在他们这个年龄,尤其在村里这种地方,不生孩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他爹妈还活着的时候,还让他跟老婆离婚,黄老头性格倔,把爹妈熬死了都没吭过声。
没想到后面还能有孩子,所以黄熠川对他们老两口来说。
那是上天给的恩赐,他们不忍心孩子受苦,也不忍心孩子待在这里被束缚。
只想他能走出去,找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过日子,再也别回来。
“爹,妈,你们早点睡,我过去了。”黄熠川掀开帘子跟二老打招呼。
“去吧。”
三位外来客很给面子,把黄熠川做的几个菜吃了个精光。
尤其是陈思淼,跟那种很给自家老公面子的憨老婆一样,配菜都吃的干干净净,除了他不吃的姜,其他都跟装垃圾一样装进了肚子里。
“陈思淼,你属猪的吗?”陆景渊指着桌上的空盘子问。
陈思淼双手撑在炕上仰着脖子大喘气,打了个饱嗝,“浪费可耻,阿川辛辛苦苦做的。”
“你看看你肚子,吃的跟人家三个月似的。”陆景渊爬过去冲着陈思淼肚子拍了一下。
嗙嗙响——
“哎,别拍,小心爷吐你一脸!”陈思淼微醺了,笑着调侃。
陆景渊跟没骨头的人一样靠在顾沉身上,顾沉目光淡淡地看着两人聊天打闹。
其实他很羡慕陆景渊和陈思淼这种性格,自由不羁,随心所欲。
“哟,吃这么干净?”黄熠川掀开棉花帘走进来,看着桌上的空盘笑着问。
陈思淼扭头看他,吃饭吃的脸都红了,嘿嘿两声,“爷吃的,给不给你面子?”
黄熠川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把你吃醉了?”
“你们不会是一路饿着过来的吧?”黄熠川开始收拾碗筷。
顾沉扶着陆景渊坐起来,赶忙下去帮忙,黄熠川抬手拦住他,“我来,你们坐着。”
陆景渊笑一声指着黄熠川,“说好我们洗的,言出必行!放下!”
说着也踩着鞋子下了炕,几千万的球鞋,脚后跟被他硬生生踩下去。
黄熠川看了几人鞋子一眼,推着陆景渊坐下,“你等下,我给你们找拖鞋。”
他妈平时爱钩拖鞋,每年给他钩好几双,说要让他这辈子冬天都不用花钱买拖鞋。
给他钩了整整一柜子,他们几个人身高差不多,大小应该也差不多。
“这是我妈给我钩的拖鞋,给你们一人拿一双,到时候得带走。”
黄熠川把拖鞋放在炕上让几人挑。
陈思淼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玫粉色的拖鞋,伸手抓过来抱在怀里,“我要这个!这个颜色好看!”
“小姑娘啊你,喜欢粉色。”陆景渊笑着打趣他,把蓝色的拿过来放在顾沉身边。
“阿沉,你喜欢的蓝色。”
还剩一双红色,陆景渊直接穿着那双红色拖鞋下去,在原地走了两步,“真舒服啊,阿川,你妈妈手艺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
陆景渊朝顾沉挥挥手,“来啊,阿沉弟弟,哥哥教你洗碗。”
顾沉穿上拖鞋下来,陆景渊推着黄熠川坐在炕上,“你就好好歇着吧,陪这位喜欢粉色的小男孩聊聊天吧。”
来西北的目的,陆景渊可没有忘记。
他跟顾沉是陪陈思淼来追人的,两人能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就看这几天了。
那边的陆景渊和顾沉在洗碗,两人一边洗碗一边打闹,一个闹一个想笑,陈思淼看的有点羡慕,收回目光看向黄熠川。
“阿川,你这个袄子真好看。”说着扑过去解黄熠川棉袄的扣子。
黄熠川抓着他的手腕,“你干嘛?”
“嘿嘿。”陈思淼指着他的棉袄,“我要你...”
黄熠川愣住,他打了个嗝继续说,“的棉袄。”
要也没有,黄熠川当然没有脱给他,说一会给他拿新的。
四个人晚上打了会扑克,黄熠川教三人玩了一种他小时候玩的扑克玩法。
相当于找对家那种玩法,四个A,红色桃心跟红色方块是一家,黑色方块和黑色桃心是一家。
如果其中一人拿到两个红色A,且玩牌的过程中,暴露了自己身份,就是三打一,被三个人明着打。
输了要被人弹脑门,还要往脸上贴纸条。
打了两个小时,陈思淼简直是运气爆棚,几乎每次红色双A都在他手里,他牌又出奇的差,被三个人轮番打。
黄熠川总给他放水,他都要输。
后来陆景渊跟顾沉看他惨,也给他放水,结果他还是输,等结束的时候,脑门红了,脸上也贴满了卫生纸。
用浆糊贴的,满脸都是浆糊味,陆景渊捂着嘴巴躲在顾沉身后笑。
笑的肩膀都在发抖,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笑够了没!!!”陈思淼大喊一声,纸条被他嘴里的气吹起来。
黄熠川正在给他一个一个撕,陆景渊把脑袋探出来看他,“淼,其实我不想笑的,但是太搞笑了。”
陈思淼绷着脸,拳头握紧一下一下捶炕,陆景渊下巴搭在顾沉肩膀上。
“其实我不想说你运气不怎么样的!”
“哈哈哈,但是也太不怎么样了吧?”
顾沉揉着陆景渊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别闹他了,等下哭了。”
眼见着陈思淼眼睛都红了,嘴巴撇着,看起来像个随时能哭出来的小孩,顾沉都看的有点不忍心。
陆景渊捂着嘴对顾沉说,“哭了才好,哭了黄熠川会哄他的,我这叫神助攻!”
“哦,这样。”顾沉悄咪咪应了一声,而后对陆景渊说,“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们还没有来过这么偏僻的地方,顾沉有点好奇,村里面晚上是什么样子。
没有路灯没有机动车,没有城市里的喧嚣,出去散步应该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不是怕黑?”顾沉前阵子把自己被他爸妈关小黑屋的事情跟陆景渊说了。
没想到陆景渊记住了,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的,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有你在,我就不怕。”顾沉捏了捏陆景渊的后颈。
陆景渊看着那边两人清了清嗓子,“我跟阿沉出去消消食,你俩慢慢倒腾吧。”
“出去带着手机,外面黑。”黄熠川一边撕卫生纸一边提醒。
陈思淼哼一声,“他俩又是傻子。”
陆景渊拉着顾沉出了门,出门前还骂了陈思淼一句,“你是傻子!”
骂完拉着顾沉出了门。
陈思淼眼睛直勾勾看着黄熠川,近在咫尺的眉眼,优越的五官,越近看越好看的一张脸。
“阿川,我明天去跟你爸妈打个招呼吧?”陈思淼试探性问了句。
黄熠川用指腹给他轻轻搓脸上的浆糊,“打招呼干嘛?你想丑媳妇见公婆吗?”
陈思淼突然搂住黄熠川,腰一挺直接坐在了黄熠川身上,屁股差点把黄熠川给压炸了。
第123章 我会让你脱离苦海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啧,没轻没重的。”黄熠川端着他的屁股把人往前挪,下意识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个点他爸妈应该睡了,就算没睡也不会过来,在给子女隐私这一块,其实他爸妈做的很好。
从来不会直接推门来他这边,来喊他也会先敲敲门。
“也不是不可以。”陈思淼脸上还挂着纸条,凑过去要请黄熠川,黄熠川捧着他的脸偏过头。
“别闹。”黄熠川眉头皱起。
陈思淼又往前凑,感觉到自己被明显硌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打量黄熠川那,笑着说,“阿川,你看...人家比你直白。”
“这是正常反应。”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扭来扭去,有反应也正常。
黄熠川在心里这么认为。
“进门时候说好的,别胡闹,否则我会把你丢出去!”黄熠川把他脸上最后一根纸条扯掉,拿起边上放着的毛巾给他擦脸。
陈思淼叹口气,脸颊像了泄气的皮球,肩膀也耷拉下去,“知道了。”
其实黄熠川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本来都做好了黄熠川会跟他发脾气,或者直接揍他一顿,把他撵走的打算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还给他擦脸,还这么温柔的给他擦脸。
“阿川,你过年会相亲吗?”陈思淼声音有点小,也有点虚。
黄熠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应该会有人上门提亲。”
每年都是这样,即使黄熠川每年都在拒绝,每年还是会有几个带着自己女儿上门来提亲的。
女方家上门提亲,黄熠川应该算村里第一人,应该是整个西北都找不到第二个男人有这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