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捡到了特殊海洋生物by紫矜
紫矜  发于:2025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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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你一样聪明,雪团。”
雪团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在他耳边喷了口气,颇有些骄傲。
自丧尸病毒爆发后,兴奋起来就爱嗷嗷两声的它再也没有叫过。
“……但是三只丧尸,风险太大了。”
苏然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
最近他总是要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事,不要去想那事,脑子里总有很多东西要强行忘掉。
他去育苗棚里看那些正在育的苗。
这个棚子是他爸自己搭建的,非常简易,一个金属框架盖上一层透明塑料布用以保温,冬天实在寒冷的时候会在里面加装设备,进行升温。
但今年冬天他们没用上那些设备,因为气温最低的时候也没下过五度。
此时此刻,一个个贴了标签的正方形育苗盆整整齐齐排列在架子上,各种作物的苗正在安静茁壮地生长,有生菜、莴笋、番茄、茄子、辣椒、花椰菜、卷心菜。
苏然凑近去观察。
虽不像他爸一样整天下地,但他从小到大没少帮忙,种田经验还是丰富的,这些苗都是他亲手育的。
现下,生菜和莴笋已经长出几片嫩绿色的真叶,可以进行移栽了,其他的都得再等等。
移栽适合在早上进行,今天已经下午,就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苏然突然想到,现在差不多可以育玉米苗了。
家里的米和地里的土豆总有吃完的一天,主食总得想办法续上。
他转身进屋。
他爸妈常年网购各种种子,爸爸专门买可以种来吃的,妈妈则喜欢买花卉的。
然而网购的种子质量良莠不齐,种下去发不了芽是常有的事,所以爸妈也老是会把一袋袋种子往外丢——丢进地里,埋肥。
苏然在厨房柜子里翻捣,不由叹了口气。
早在大半个月前他就发现种子被丢的只剩没几样了……玉米种子还在,剩下的就是此刻育苗棚里和地里已经有的那几样,除了生菜、莴笋那些,其他就是小葱、香菜、韭菜、菠菜、青菜……
要是能想办法弄到一些其他的种子就好了。
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要是一直吃这些,也挺腻的。
苏然倒了一些玉米种子出来,用打湿的纸巾包裹住它们,进行催芽。
催过芽的种子会好种一些。
天色在忙碌中逐渐暗下。
晚上,苏然去地里摘了一些韭菜。
这时候的韭菜是最嫩的,切碎了和鸡蛋一起炒,又香又下饭。
他留了一只螃蟹下来,打算切成块和蛤蜊一起下辣椒酱爆炒——虽然一个人懒得做太复杂的菜式,但有时候清蒸的吃久了,总想吃点重口味的。
其他的螃蟹则打算全都熟冻了。
苏然的手艺不错,是从小跟外婆学的,按照苏怡欣的说法,他的烹饪技术早就已经超越他们爸妈,成为全家第一了,就算是一盘蒜泥炒青菜都能被他做得像顶级珍馐。
要是苏怡欣此刻在这儿……辣炒螃蟹蛤蜊出锅,苏然无意间回过头,看到端坐在厨房门口不停流哈喇子的雪团,忍不住笑了一声。
嗯,估计得和雪团一样。
他照旧给雪团弄了一些水煮肉沫,伴进狗粮里。
一人一狗吃饱喝足,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苏然起身去洗碗,把其余蒸熟的螃蟹全部封好,放进速冻箱。
八点半,关灯上楼。
卫生间里,苏然正在仔细擦拭身体。
镜中的青年身材匀称,薄薄一层肌肉恰到好处地覆盖在各处,即使从小在海边长大,也并不像其他乡邻那样有着一层黝黑的肌肤。
与此相反,他很白,只是并非是剔透的白,曾有长辈说他像剥壳的鸡蛋,是暖白的。
但苏然其实活得很糙,他不爱擦防晒霜,觉得黏黏糊糊不清爽,但就是这样也晒不黑。
不过还是会被晒伤,往年夏季总有那么几天他会被晒得整张脸通红,活像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让他妈担心他会活生生把自己给晒毁容了——
“好好一张脸折腾得像只虾!”他妈这样骂他。
可事实上,等他的皮肤好了,就又变成了剥壳鸡蛋,让他妈很是无语。
苏然擦干净身体,放下毛巾,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向镜中的自己。
视线掠过镜中青年的眉眼,鼻梁,唇,上身……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应该没什么不一样吧?
身体的进化好像只体现在了机能上,外貌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苏然暗暗松了口气。
突然,爪子抓门声响起。
他回过神,抓起干净内裤穿上:“干嘛,雪团?”
雪团还在抓门,很急的样子。
苏然蹙起眉,赶紧把睡衣睡裤穿好,走过去开门,雪团立马放下爪子,转身往前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过头来,示意他跟上。
难道有丧尸闯进来了?
苏然沉下脸,从卫生间里抓了拖把跟上。
然而雪团竟是将他引进了卧室,在窗边坐下后,它仰起头,专注的目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向窗外。
苏然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抬起手把灯给关了。
光线会引来丧尸。
虽然此刻房间里正拉着窗帘,这一个月来的观察也证明夜晚的丧尸并不是什么时候遇到光线都会狂躁,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卧室里暗下来后,苏然快步走到窗边,和雪团一样通过窗帘缝隙观察外面,霎时,瞳孔紧缩。
丧尸全都出来了。
视线可及的每一户院子都大门敞开,一头头丧尸正在黑暗的村间小路上徘徊,此起彼伏发出嘶叫,像是一群饥饿到极致,循着本能出来觅食的野兽。
苏然屏住呼吸,掀起眼帘,缓缓望向夜空。
……瑰丽的极光正在闪烁。
红色、绿色、紫色、蓝色,缤纷的色彩化作巨大的绸缎,倾泻在夜空中,壮观而又迷幻。
这种奇怪的现象曾在这一个多月里出现过多次。
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它,毕竟真正的极光不可能在这种纬度出现,是什么物质在大气层中发生反应放射出光线,无人知晓。
他们只能唤它以“极光”。
而极光每次出现,丧尸们都会躁动。
不对,不止是丧尸,动物,植物,都会变得极其古怪。
此刻,成群的海鸥飞到村子里来,正在上空狂乱滑翔——它们如今变得在夜里也十分活跃。
其中一只似坠落般向下俯冲,底下几只丧尸纷纷抬起头,一瞬弹射跃起,眨眼之间,海鸥已被其中一只丧尸咬住,撕碎成两半,白羽飘散。
苏然心里一紧。
……进化了?还是偶然?
底下院子里的香菜、韭菜、小葱正在微微晃动,苏然悄悄将窗户隙开一条缝,伸出手去,却没有感受到风。
和前几次一样,都是无风自动。
他收回手,关上窗,把窗帘拉紧了,转身背靠墙滑坐下来,将雪团抱进怀里。
雪团焦躁地踩着脚,用鼻子拱他的脸,似乎很想和他讨论外面正在发生的诡异现象。
苏然顺着它的毛发,压低声音:“嘘,嘘,别出声。”
在这种夜里,他们要像死了一样安静。
而后,他的思绪逐渐飘远。
……不知道那只小母鸡怎么样了。
还有那性格古怪的人鱼。
苏然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晨光亮起,他放开雪团起身去看窗外。
丧尸们终于从亢奋状态滑落下来,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有些还在院子里呆立或徘徊,有的则已经消失不见,大概已经躲起来休眠。
乍看起来一切好像和往常并无区别,昨晚那几只丧尸的突然弹射只是偶然间的力量爆发。
但,真的是吗?
苏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下楼。
他在家里一顿翻找,发现最趁手的武器还是那把铁铲,手柄够粗,够重,抡起来绝对能让丧尸脑袋开花。
雪团着急地跟随他,不断绕到他脚下,似乎想阻止他。
“我去看看,不行就回来,不会硬闯,”说着说着,苏然不知是对谁叹了口气,“……这一趟还是得去。”
八点十五分,他出了门。
现在,就连那些徘徊在院子里的丧尸也已经全部躲避进室内,苏然一溜烟穿过小巷,顺利抵达了赵姐姐家门外,熟练上树之后,第一时间去看院子。
——小母鸡还活着!
它还在窝里!
太好了!
苏然的心跳快了几分,全身的肌肉好像在这一刻松弛下来,下一秒又绷起。
他的视线移向二楼。
赵叔叔——好吧,他不想再用这种方式称呼它们了,那根本不是他最熟悉的乡邻,而是一个个活体病毒,怪物。
他要从此刻起将这些怪物和记忆中的人们分割开来。
二楼那只丧尸的脸颊侧面深深插进一根筷子,或许它就是这一家三口中最先转变成丧尸的那一个,不幸的是,用筷子攻击他的那个人大概率并没有精准搅碎它的大脑,而是反被它咬中,成为了它们中的一员。
“筷子”正在床头来回踱步,它僵硬地走向窗边,撞到沙发了,便跟扫地机器人似的转身往回走。
苏然低头观察形势,大脑飞快转动。
这棵树离院墙很近,他可以从树枝上跳过去,踩上墙。
但墙面很窄,踩上去之后他势必没法保持平衡,好在房屋近在眼前,他可以索性来个二级跳,直接借力撞碎玻璃窗,翻进二楼卧室里,进去后立马用铁铲抡碎丧尸脑袋。
难度系数很高……但来都来了!
下定决心,苏然沿着树枝往前爬了一段距离,缓缓起身,像一只小豹子一般,保持弓背蓄势待发的姿势,深呼吸几次,在“筷子”转身的一瞬间,用力一跃!
风扬起他的黑发。
右脚精准踩中院墙,后背一瞬沁出汗意,不多犹豫,苏然用力蹬腿,一举跃向二楼!
——还是不能在离房屋这么近的地方种树,上楼也太方便了!!
铁铲杵碎玻璃的瞬间,苏然顾不得碎玻璃会划破掌心,双手勾住窗沿往里一翻!
嘶吼声迎面而至,腥臭的口水雨点般飞来!
他果断抡起铁铲,一击击中“筷子”的脑袋,将它整个砸向一旁墙面!
接连的响声唤醒了房子里另外两头丧尸,楼下有脚步声和嘶吼声传来。
苏然一个打滚,扑到门边,将门反锁,转身的同时“筷子”也已经梅开二度,喷着口水扑向他!
苏然一脚将它踹飞到床上,起身蹦上去,用铁铲手柄砸向它的脑门,把它砸懵了,立即双手正握铁铲,对准这家伙的脸用力往下一插!
……瞬间,床单上溅满腥臭的浆液,丧尸停止了挣扎。
苏然气喘吁吁。
“砰”“砰”“砰”——撞门声紧接响起,另外两头怪物已经赶到了!
苏然跳下床,飞快地左右张望,眼睛忽的一亮。
他跑到窗边,将单人沙发拖过来,摆在了离门半米的位置。
随后他躲到沙发后面,伸手越过去开门。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赵姐姐——好吧,现在得称呼它为“爆炸头”了——“爆炸头”冷不丁撞到沙发,往前一扑。
苏然立马用铁铲猛砸两下,砸破它的脑袋,浆液飚飞!
“羽绒背心”紧随其后,无奈被同伴的尸体挡住脚步,只能一个劲在原地扑腾,两只手呈爪状拼命地朝苏然抓。
苏然同样抡起铁铲,狠狠挥过去!
它的脑袋撞到了门框上,反作用力让这颗脑袋回弹,它还没回过神,又一铲对着它的脑门落下!
——砰,啪,咚!
卧室门口终于寂静下来。
只余下苏然激烈的喘气声。
一分钟后,他拉开沙发椅,两具尸体轰然倒下。
他……踩过它们,飞快下楼,跑进院子里。
阳光大片倾洒在这里,墙角根处是一个小小的木屋。
小母鸡正安静地窝在里头,圆溜溜的两只小眼睛映出闯入到阳光下的苏然。
它静悄悄地凝望着,凝望着,好像终于分辨出他与家中另外三个“生物”的不同,微微歪了下脑袋,肉冠随之一颤。
下一秒,苏然就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跳跃。
仔细一看,他睁圆了眼睛。
……竟有数十只蛆虫从那几只死鸡的尸体里钻出,朝他弹跳过来!
蛆都变异了!!
“快过来!”苏然头皮发麻,朝小母鸡一声大吼!
小母鸡应声而起,毛茸茸的屁股底下没有一颗鸡蛋。
它迈出鸡窝,张开翅膀……踉踉跄跄地朝苏然飞奔过来!
蛆一只接一只地朝苏然弹射,像雨林里的青蛙一般接踵而至。
苏然快速后退,小母鸡跑了几米,终于扇动翅膀,哗啦啦飞了起来!
苏然举起双手,一把接住它,左手抱鸡右手揣铲,转身拉开院子大门,冲了出去!
风呼啦啦吹着,小母鸡蓬松的毛发下,心脏好像也跳得飞快。
苏然一路狂奔向海边,不敢回头!
直到冲上沙滩,他才回过头去看——竟有两三只蛆一路追到了这里!
幸运的是,没来得及等跳进沙滩,它们便一下电量耗尽似的,纷纷掉到地上不动了。
苏然剧烈喘气,惊疑不定,停下脚步后原地盯了它们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重新走回到路面上……
它们立马弓起来。
苏然一个紧急后撤。
……可只动了一下,它们便再没有动静了。
苏然又观察了几秒,才缓缓松出一口气。
这些蛆真是变异得惊人,死得也干脆……
他平复好呼吸,掂了掂小母鸡,后者正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臂弯里,扭过头,好似在凝望远处的海面。
海风吹来,腥咸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它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忽然,它伸长脖子。
苏然以为它是要跳下来,刚要将它放下,小母鸡却张开嘴,轻轻地发出一声叫唤——咯咯!
苏然愣住。
胸口顿时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他收紧手臂,低下头,额头抵住它松软的羽毛蹭了蹭,又抬起头,温柔地抚摸它的背。
“对不起,昨天丢下你跑了,现在已经安全了哦,很安全了。”
小母鸡回过头看他。
“咯咯!”
这一声叫得很欢快。
苏然鼻子发酸,扬起唇角,而后,被某种奇妙的直觉牵引着,他侧过身,看向了右前方。
远处,金色的沙滩上,一抹颀长的身影正面朝大海站在那儿。
身上不着.片缕,黑发垂落至腰。
海水一阵一阵扑上岸,漫过他赤.裸的双脚。
高大,肌肉线条分明,光是看一眼身姿就能令人想象出肌肉绷紧时力量会是何等的勃发。
苏然看呆了。
腿,竟然真的幻化出来了……
下一秒,那抹高大而又俊美的身影左右晃动两下,柔弱地,倒了下去……
苏然:“…………”

海水漫上来,缓缓从脸颊上流淌而过。
人鱼睁开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来到自己面前,放下铁铲,抱着……一只鸡,蹲下。
小母鸡左歪歪头,右歪歪头,伸长脖子来,似乎很想叨他一口。
“人类果然很坏。”
人鱼静静开口。
苏然听到这句开场白,嘴角又猛抽一下。
“那我现在就走?”话虽如此,他并没有再站起来,而是疑惑地问,“你怎么又晕倒了?”
仔细一看,人鱼的肩、后背都有被晒红的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被晒的?”苏然喃喃。
他伸出右手,注意到掌心里方才被碎玻璃割出来的长短交错的血痕,顿了顿,收回去,改为用左手撩起一捧海水,淋到人鱼的身上。
人鱼瞥了眼他的右手,闭上眼,神色出现些许放松,像是被这一瞬的凉意沁得舒服不少。
苏然嘀咕:“你怎么比我还不经晒?才三月的天就这样了。而且晒得受不了了就去水里呆一会儿呀,非要站着干什么……话说你上次是怎么晕的?”
那天可是晚上,没有太阳。
人鱼复又睁开眼,淡淡地说:“陆地空气里的氧气含量还是有点太高了。”
苏然:“…………?”
什么意思?
啊,是说上次是醉氧??
好娇贵好脆弱的人鱼,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放倒他……
人鱼不知听没听见他的腹诽,深蓝色眸光一转,英气的眉眼一塌,以一种不理解的口吻问:“你宁愿养一只鸡也不愿意养我?”
苏然:“……”
谁家好人会问这种问题?
他没好气地说:“鸡不会袭击我,但你会;鸡不会消耗我太多食物,但你会;鸡不会呛声噎死我,但你会!”
小母鸡摇摆尾巴:“咯咯咯!”
“鸡没有价值,但我有。”
苏然眼睛一花,回过神来时,人鱼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竟然是一只扇贝!
红色的贝壳在阳光下反射出艳丽的光泽,咔哒咔哒上下开合,肥厚的扇贝肉在里头清晰可见。
苏然的心一阵跳。
扇贝可没那么好捡呢,偶尔能捡着一只就算走大运了!
他激动地伸手去接。
也是,人鱼虽然凶猛,但在海里总比人类自由,要是能潜进海底打猎,那每天能吃得多滋……
“这是我们的孩子。”
人鱼肯定地说。
苏然接出去的手改为一巴掌扇了过去。
人鱼被啪一声扇得脸朝下砸进泥水里,深蓝色的双眼透过湿发幽幽地望向苏然。
苏然嗖一下收回手,抱紧小母鸡,缩紧脖子,警惕又心虚地说:“……我们家就是这样的!小孩子说胡话是要吃巴掌的!”
人鱼拧起眉头,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摸完了又把手放到面前,疑惑地瞧,一副难以相信刚刚扇到自己脑袋上的铁牛之力是人类手掌施展出的模样。
苏然更心虚了,小嘴叭叭地说起来。
“你、你怎么老说奇怪的话……你们人鱼族也看狗血电视剧?但母凭子贵这种戏码我们人类早八百年前就不演了,你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尽想着走捷径……”
人鱼抬眸看向他:“但长辈们说狗血历久弥新,不论过多久都是经典。”
苏然吐槽:“你这样随随便便哄骗小姑……小伙子就想倒插门的凤凰鱼是挺经典的,可惜了,我不是gay。”
人鱼面露惊讶:“你不是gay?”
“?”苏然,“我看起来很像gay吗??”
人鱼的视线扫视他身上身下,苏然感觉自己像被激光扫描了似的,浑身过了一阵电。
他的心不由七上八下地跳起来,脸颊也开始有些发烫,急得差点又想说什么,人鱼开口道:“我们一族人口少,交际圈很窄,没什么选择,所以男女不忌。”
所以本能地以为你也是。
苏然听懂潜台词,慌乱的心立马沉稳几分。
他暗暗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那、那你们挺乱的。”
人鱼一本正经点点头:“确实,乱得令人害怕,所以收留我保护我吧,那边有太多人觊觎我了。”
苏然:“…………”
这鱼怎么见缝插针地求包养。
但他一瞧吧,人鱼虚弱无力地趴在水中,黑发湿黏在身上,深蓝色双眸深邃,浑身散发着一股妖气。
……确实是会让人觊觎的模样。
但又不阴柔,他的身材、眉眼不会令人想象到女性,苏然都没法从众多娱乐圈男星里找出类似风格的出来。
话说身材高大强壮成这样,哪个傻子敢觊觎他啊?哦,差点忘了,这是一条柔弱不能自理的鱼。
苏然的脑子里,思绪乱七八糟地窜着。
——不能把这家伙带回家。
明明是这么想的,这才是正确的,这两天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
但当昨晚极光在空中闪烁,丧尸在街头嘶吼,当方才小母鸡哗啦啦飞扑进他怀里,当它凝望海面发出那一声松快的鸣叫……苏然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某些角落在松动。
他抿着唇,垂下眼捷。
人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没有开口打扰。
片刻后,苏然抬起眸:“我们家有五口人,除了我、爸妈,我还有一个哥哥和妹妹——但他们现在都不在家。”
“所以家里现在其实就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我就还有一只狗,叫雪团,还有这位新成员。”
他捧了捧怀里的小母鸡。
“你要是来了,就是我们家现在的第四个成员。”
人鱼眸色微暗。
这个人类在交底。
他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一旦把他带回家,他若是想要杀他,是随时都能做到的,再简单不过的事。
这件事甚至能被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苏然话锋一转:“——但我不养闲人,你来了就得分担家务,我们要一起种地,一起打扫家里,遇到危险了要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
他数着手指头开始列举。
人鱼眯起眼。
在赤.裸.裸的交底之后,这个人类竟就这么跳跃过话题,开始讨论起这些有的没的。
是把生死交给他的意思?
还是,彻底放弃了思考复杂的人性问题,将一切交给天意做决定?
苏然列举了一堆家务事例子,又开始谈他们家的规矩,见人鱼好像在开小差,不满地伸过手去挥挥:“听到了吗?能接受吗?不能接受就算,我不养大少爷——”
“能。”
人鱼一把用力扣住他的手腕,唇齿间吐出三个字。
“我可以。”
苏然暗暗松了口气。
他挣了挣手,低下头将手伸进自己裤兜里摸索。
很快,他摸出来一把小小的指甲钳,递到了人鱼面前:“喏。”
人鱼:“?”
苏然咳了两声,这指甲钳是他出门前鬼使神差塞进裤兜里的,当时也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的脑回路。
“刚刚不是说了,进我们家的门就得守我们家的规律么,我们家的其中一条家规就是——不准留这么难看的指甲。”
人鱼:“……”
“这就接受不了了?”苏然佯装收回指甲钳,“那我看还是算——”
人鱼一把夺过指甲钳,抿唇瞧了瞧,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拧起眉头把这玩意儿对准了自己的指甲。
苏然心下偷笑,瞧着他这架势,试探地问:“以前没剪过?”
“我们一族向来遵循身体的自然发展规律,我的指甲从来没有长过,它只是尖。”
话是这么说着,对准指甲了,人鱼还是干脆利落地摁下钳尾。
咔嚓一声,一枚指甲掉落下来。
苏然瞧了眼人鱼身后的长发。
怪不得头发也养那么长。
人鱼趴在那儿剪得很认真,卡嚓卡嚓声不断,指甲也不停地掉落在沙子上。
某一瞬——
他皱了下眉头,松开钳尾。
指尖出现一抹血痕,鲜红的血液从皮肤底下迅速渗出来。
人鱼盯着那飞快凝聚起来的血珠,抬起眸刚要说话,才发现青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几米远之外。
小母鸡被他放到一边,正在沙子上漫步。
青年正用铁铲奋力铲沙子,铲出一堆后,不顾泥水会弄脏他的衣袖,俯身伸手进洞里掏,没一会儿,他掏出来一样东西,兴奋地高高举起,回过头来对他喊:“是蛏子!这里竟然有蛏子!”
他的手中,粗壮的蛏王在阳光下光彩四射。
“啊,你先别剪了,留一只手,你这手用来挖蛏子刚刚好!”
人鱼:“…………”
人类好善变。
发现蛏子是意外之喜。
苏然在这片沙滩上转了一圈,发现不少八字形呼吸孔,可惜今天没带盐在身上,只能徒手去挖了。
人鱼很快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比初遇那一晚好不少。
苏然头也不回地朝他招招手,让他快过来。
待庞大的阴影罩着头顶落下,人鱼在他身旁蹲好,苏然转过头,正要教他怎么挖蛏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人鱼的下半身吸引,呃……
他呆了两三秒,猛地涨红脸,扭过头去,感觉自己头顶快冒烟了。
怎么就能触到地,也太夸张了……
人鱼完全没有自觉,纳闷地瞧他:“怎么了?”
苏然依旧别着脑袋:“你能不能找东西挡一下……”
人鱼反应过来,垂眼瞥了眼自己下面,挑起眉,丝毫没有赤.身.裸.体的羞耻感,再抬起眸时,语气甚至有些似笑非笑:“不是gay?”
“…………不是,就是不是!直男就必须面对你那玩意儿吗?!”
“用什么挡?”
余光瞧见人鱼懒洋洋地抓起一把沙子就往那儿一撒,明摆着糊不住反而只会让那玩意儿更具存在感更令人头皮发麻,苏然急忙把铁铲丢过去。
人鱼接到铁铲,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苏然的脸更烫了。
……他不是gay啊他在脸红什么啊啊啊啊!
“好了,别脸红了,”人鱼轻笑,“回过头来吧。”
苏然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
……人鱼已经松松垮垮将铁铲揽住,锃亮的铲面刚好挡在了那个位置。
苏然的脑子还是一阵嗡嗡的,话说家里有谁的衣服能给这家伙穿?这家伙看起来快有一米九,哥哥都才一米八五,身材还没这家伙健壮,衣服穿不下的吧……
就这么在胡思乱想中教授挖蛏秘诀。
该说不说,人鱼看起来像个大少爷,生活不太能自理的样子,但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成功地挖到了一只。
他们在沙滩上各自盘踞一块领地,撅着屁股,从这里挖到那里,从那里挖到这里。
待日头升至正空,苏然抹了把头顶滑落下来的汗,面前的沙滩上已经摆了一堆竹蛏王,少说有三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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